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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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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錘山寨裏, 正站在瞭望臺上觀望妖獸動靜的鐵良哲, 不經意間回了一下頭, 一下子就看見了正背著桑梓往寨子最後方走去的蘭草。

鐵良哲立刻笑嘻嘻地開了口,“草兒, 我要去告訴我阿爸和你爹, 你不聽話, 背著他們把外人帶進了寨子裏面。”

正鬼鬼祟祟往寨子後面走的蘭草立刻不高興地擡起了頭,“告狀精,你怎麽這麽愛管閑事?”

鐵良哲一臉壞笑, “你阿爸說了, 以後要把你許給我做小媳婦兒,那我現在管你一管又怎麽了?”

“你想得美!”蘭草兇巴巴地沖著鐵良哲揮了揮拳頭, “我以後要像阿爸那樣, 做寨子裏的寨主, 才不要嫁給你!”

鐵良哲聽完蘭草這話就哈哈地笑了起來, “寨主,哈哈,蘭草以後要做寨主。”一邊說一邊笑,鐵良哲很快就笑得彎下了腰。

他身邊那些寨子裏的族人們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防護欄後面的鐵大叔揶揄著用胳膊肘撞了撞蘭阿爸的腰,“哎,聽見沒?蘭草說她以後要做寨主呢。”

“聽見了。”蘭阿爸一臉頭疼地捂住了臉,“一個女娃子,天天都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呢。寨子裏什麽時候出過女寨主?這不是胡鬧嘛!”

耳朵很尖的蘭草隔了老遠就聽見了蘭阿爸的這句話,她氣哼哼地沖著蘭阿爸跺了跺腳, “那我以後就要當寨子裏的第一位女寨主。”

蘭阿爸沒好氣地瞪了蘭草一眼,“你先去練練你的箭吧,靶心都射不準還想做寨主?等你什麽時候能一箭射穿了妖獸的腦袋再說吧。”

蘭草沖著蘭阿爸做了個鬼臉,然後轉身就跑。

“等會兒,你怎麽把外面那個女娃給背進寨子裏來了?”蘭阿爸遙遙問了蘭草一句,蘭草卻當她什麽也沒聽見,一路小跑著竄進了寨子後方的大本營裏。

“真是不叫人省心。”蘭阿爸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但他也沒把桑梓放在眼裏,一個女娃,能幹出什麽大事來呢?還是等撐過了這波妖獸潮再說吧。

銅錘山外的聖召“寺”裏,小喜佛教的少教宗巴彥正擰眉看著他眼前的記錄法器。

“供給信仰之力最多的三個寨子,這次就不要派妖獸過去了,算是給他們的獎勵。”說完這句話以後,巴彥移轉視線,看向了記錄法器的最底端,“後面這些燒香‘拜佛’不夠勤快、上供的信仰之力也少得可憐的幾個寨子,這次就多往他們那裏派點兒妖獸,也好讓他們長長記性,看他們下次還敢不敢糊弄我們。”

巴彥的身邊站著負責發起這次妖獸潮的中階妖修,他很快就點了點頭,示意手下去分配這一次妖獸們的進攻路線。

安排好了這一切後,他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著巴彥開了口,“巴摩教宗那邊還是沒有信息麽?”

巴彥臉色不太好看地搖了搖頭。

中階妖修若有所思地看著巴彥,但很快他就出聲跟巴彥告了別,“少教宗,這一次的妖獸潮規模遠超以往,我得去外面盯著,免得下面的滑頭們偷懶不幹活。”

“嗯,去吧。”巴彥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那態度跟對待手下似的沒什麽區別。

中階妖修微微地抿了抿嘴,心裏很是不滿,但他什麽也沒說,而是直接轉身出去了。

等出了聖召“寺”的大門以後,他才回過頭,瞇著眼睛冷笑了一聲,“佛界聯系不上,這一次要來取貨的妖修們也遲遲沒有露面,看來四界是出了什麽大事了。”

中階妖修把這些念頭在心裏轉了一遍,很快就冷笑著繼續說道:“且再忍你這一回,等我確定這人間界是真的跟四界聯絡不上以後,我再抽出手來收拾你。呵,不過是個仗著老祖宗來狐假虎威的東西,也有臉來指使我?你算是個什麽玩意兒?呸!”

中階妖修冷笑著離開了聖召“寺”,指揮著手底下的低階妖修們,牽引著妖獸們開始進攻人間界的各個山寨,“休養了一整年,又到了我們吃人肉、收人皮、割人骨的好日子。來吧,讓我們敞開了肚皮去大吃一頓!”

一眾低階妖修和妖獸都不由地露出了一個嗜血的微笑,“大吃一頓!”

中階妖修擡起右手,再沈沈地放下。

低階妖修們將手指放在唇下,吹出了頻調各異的口哨。聽到了口哨聲的妖獸們仰天長吼了一聲,隨即便跟在了不同的低階妖修身後,向著人間界的各個寨子奔行而去。

銅錘山寨,寨中的一眾好手借著易守難攻的地勢和夯實牢固的防禦工事,勉強擋住了第一輪的妖獸潮進攻。

只是,當第一輪進攻的妖獸叼著死去的人族屍身退去之後,寨中防衛上的缺口就一覽無遺了。更要命的是,這一輪攻擊之後,銅錘山寨裏出現了不少的傷亡。

蘭阿爸愁眉苦臉地看著正被族人修補著的防衛缺口。

他身邊,鐵大叔沈著臉開了口,“這一次的妖獸數量遠超以往所有的妖獸潮,寨子怕是難保。”

蘭阿爸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咬緊了牙關,鬢角的青筋也鼓了起來。好半晌以後,他才沈著聲開了口,“去把良哲喊過來吧。”

鐵大叔擡頭看了蘭阿爸一眼,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拍了拍蘭阿爸的肩膀。

過了一會兒,背著長弓的鐵良哲一頭霧水地走了過來。他先是叫了鐵大叔一聲“阿爸”,隨後便看向了蘭阿爸,“寨主,你找我?”

蘭阿爸神情鄭重地看著鐵良哲,“良哲,你現在就走,帶著寨子裏的女人和孩子們,先撤進銅錘山裏去。”

“那你們呢?”鐵良哲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

鐵大叔拍了拍鐵良哲的肩膀,沒有吭聲。

蘭阿爸則故作輕松地告訴鐵良哲,“我們還得在這裏宰妖獸呢,妖獸禍害了我們那麽多的莊稼,我們總得砍個夠本兒才行。不用擔心,你們先進山裏去,過兩天我們就帶著妖獸肉進山,到時候給大家分肉吃。”

鐵良哲一臉懷疑地看著蘭阿爸,“寨主,你又騙人了。這一次的妖獸又多又兇,寨子裏死了好多人,待會兒的第二波妖獸潮,我們能不能撐住還是一回事呢。還分妖獸肉,寨主你可拉倒吧。反正我不走,你讓別人送女人和孩子們進山去吧,我要留下來跟你們一起殺妖獸。”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蘭阿爸頓時急了,他還等著鐵良哲以後和蘭草一起給他生孫子呢,哪裏願意讓鐵良哲就這麽死了。

鐵良哲卻抓起長弓扭頭就走。臨走前他還不忘給蘭阿爸留下了一句話,“寨主,你年輕的時候敢單槍匹馬闖進妖獸群裏去,怎麽年紀大了以後反倒婆婆媽媽了起來,怪叫人難為情的。”

蘭阿爸氣得簡直想脫鞋子砸鐵良哲。他氣哼哼地瞥了鐵大叔一眼,“你養的好兒子。”

鐵大叔不痛不癢地聳了聳肩。

就在這時,從天上落下了一只灰色的飛鳥,細長的鳥腿上綁著一根細細短短的竹筒。蘭阿爸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和銅錘山寨相隔不遠的金鳳山寨寨主養的飛鳥,專門養來送信用的。

蘭阿爸從鳥腿上取下了竹筒,翻出了裏面寫得密密麻麻的小紙條。

紙條上的信息和這次的妖獸潮有關,像金鳳山寨這種平日裏上香“拜佛”比較勤快、給小喜佛教上供的信仰之力也比較多、時不時還把寨中的姑娘們送去給小喜佛教的佛修們做明妃的山寨,這一次基本都沒怎麽在妖獸潮中遭受損失。倒是像銅錘山寨這種不願意捧小喜佛教臭腳的山寨,幾乎都在這一次的妖獸潮裏受損不小。

很快,蘭阿爸的臉色就鐵青了下去,“小喜佛教,欺人太甚!”

鐵大叔接過蘭阿爸手裏的紙條,一目十行地掃了下去,很快,他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鐵大叔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憤懣與不滿,“上香次數不足、‘拜佛’時心思不夠虔誠、給小喜佛教佛修們上供的信仰之力不夠、平日裏也不給他們進貢明妃,他們就派妖獸來圍攻我們山寨?哈,這群人真是好大的臉,也不看看他們平日裏做的那些惡事。辱人妻女、毀人根基、扒皮煉鼓、抽骨制笛,幹盡了天底下的惡事,還有臉讓我們給他們的‘佛像’下跪上香?呵,他們也好意思把自己叫做佛修?說他們是邪佛都玷汙了佛這個字!”

鐵大叔的話音剛落,第二波妖獸潮就席卷而來。

“呸,怕你奶奶個熊!”鐵大叔二話不說,扛著刀就沖進了妖獸群中。

蘭阿爸搖了搖頭,“這個老鐵頭,年紀這麽一大把了,還是這麽沖動。”說完這句話以後,蘭阿爸也提著彎刀沖進了妖獸群。

第二輪的妖獸並不好打,再加上之前破損的防禦缺口也沒完全補完,很快就有妖獸跳進了銅錘山寨之中,向著最後方的大本營奔了過去。

蘭草警覺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刀。

她身後的桑梓,無意識地動了一下手指。

張著大口的妖獸神情貪婪地向蘭草撲了過去。

蘭草架起長刀,勉強擋住了妖獸鋒利的尖爪。涎水不斷地從妖獸半開的嘴裏低落,妖獸獰笑著沖著蘭草張大了嘴。

下一刻,一簇長箭從遠而至,斜斜地釘入了妖獸的尾尖。

妖獸低嗷一聲,惡狠狠地回頭看向了射出那一箭的蘭阿爸。

蘭阿爸半身都是鮮血,卻依舊不服輸地握起了手裏的彎刀。

妖獸沈下頸背,對著蘭阿爸做出了準備進攻的姿態。

彎刀和妖獸的爪牙碰撞在一起,蘭阿爸踉蹌著後退了一步,肩上出現了三道血流如註的爪痕。

妖獸貪婪地舔了舔爪尖上殘留的血液,再次向著蘭阿爸撲了過去。

“阿爸!”蘭草驚叫一聲,握著長刀,惡狠狠地向妖獸砍了過去。

蘭阿爸重傷,蘭草刀術不精,兩個人沒過一會兒就被妖獸給按在了爪子底下。

看著爪下的新鮮血肉,妖獸貪婪地張大了嘴。

下一刻,有東西狠狠地砸在了妖獸的臉上。

桑梓一拳砸扁了妖獸的頭,然後回頭對著蘭草微微地笑了一下,“小姑娘,你用來綁人的繩子好像不太結實。”

蘭草看著桑梓那只剛剛錘爆了妖獸的秀氣拳頭,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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