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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繆斯女神10-1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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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斯女神10

跟楚靈崖不同, 白競是在一輛搖晃的公交車上醒來的。

夕陽從車窗外投射進來,帶著暖暖的溫度,讓他一時間有點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現在在哪兒, 好在, 很快他身上便有哪個地方像是被凍了一下,白競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

對,他是白競, 剛剛他還在那家神奇的網咖裏,為了找回很像自家過世狗子Roy的常囿心, 他主動跳進了白靜靜的游戲世界。

白競的手伸到口袋裏, 摸到了剛才凍了他一下的東西,現在那東西又不凍了。——是楚靈崖給他的三張符。白競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隨後才想起來這次他從小戴到大的護身符被留在了外面, 不能再保護他了。

行吧,得打起警惕來了。

白競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是一輛十分老舊的鐵皮汽油公車。

現在的常樂市裏已經根本看不到這種老式公車了,此時公車裏稀稀落落坐了幾個人,除了白競以外, 另有兩個女的, 三個男的,此外還有一名公車司機和一名坐在窗口百無聊賴打著哈欠的賣票員。

白競回想了一下白靜靜游戲的設定,很快判斷出他的目的地快要到了。

玉門村,又名獄門村,是這個游戲故事發生的舞臺。

果然,就在白競這麽想了沒多久後, 公車發出一聲刺耳的剎車音,慢慢停了下來。

賣票員按下開門鍵,公交車的大門便“哐”的一聲彈開了:“玉門村到了,要下車的帶好行李,抓緊時間。”

在賣票員有氣無力中又帶了一絲幸災樂禍的聲音裏,白競跟著其餘幾個人陸陸續續下了車。臨下車前,他特地繞到前面看了司機一眼,看到了一張蒼白的,沒有人味的臉孔。

白競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夕照之中,他們這群人停在了一個沒有站臺的“站臺”上,一根站牌桿插在路邊泥土裏,就是這個站臺的全部了。

公交車放下了人,便沿著土路繼續往前開了,活像逃難似的速度揚起了大片煙塵,搞得幾個下車的乘客咳個不停。

白競把身邊人迅速而仔細地打量了一遍,兩個女的,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像是大學生,另一個看起來有四十來歲,穿著樸素,手裏提著個黑塑料袋,裏頭鼓鼓囊囊不知道裝著什麽,剩下三個男的,其中兩個看起來是認識的,年紀不大,另外一個是個瘦小黝黑的老頭,也不知道是幹什麽來的,兩手空空。

這幾人下車後,掏手機的掏手機,看地圖的看地圖,都挺忙活。

最先走開的是那個中年婦女,她似乎對其他人普遍警惕並且跟任何人都不是一夥的,也只有她是下了車打量了人群一圈,便緊抱著她手裏的塑料袋匆匆跑了。

“這是杜大嫂。”白競判斷出了這女人的身份,畢竟大綱是他寫的,多少還能推論出來。這麽看來,那個瘦老頭就是裘陸了,是一個看似不是好人但是故事後半段會被證實是個好人的角色,當然,最後死得比較慘。

兩個青年多半是無關緊要的路人,這種不是主要配角的人物都是游戲策劃做的人設,白競沒有任何印象。至於那個女大學生……

“白姐姐,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白競楞了一下,不僅是因為女大學生突然就杵到了自己眼前,還因為那聲“白姐姐”。

白競後知後覺地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胸部好像是有一點兒……大。

白競閉了閉眼,心想好吧,游戲的主角畢竟是白靜靜和她的助手,照這麽看來,隨著這一聲“白姐姐”,這倆角色也就全齊活了。

“小羅?”

羅星乖巧地點點頭。因應策劃部的建議,游戲中由玩家扮演的助手有男女兩種性別選擇,女性叫羅星(當然名字也可以自己取),設定是亦正亦邪的大配角羅旬的一位遠房表妹,也有說那是他的私生女,雖然這個傳聞連作者本人都表示不知情,反正該角色是個活潑乖巧美少女;另外一個男性角色名叫胡鉞,是個游戲限定的新人物,人設是個冰山傲嬌小帥哥。不論是羅星還是胡鉞都有自己的一手絕活,這個是必然設定,畢竟玩家玩游戲是來爽的,你不給他們爽的機會,他們肯定也不會讓你有爽的銷量。

白競對羅星說:“走吧,我們一起進村。”

那頭兩個青年也商量好了,跟她們打招呼說:“兩位美女也是去玉門村玩嗎,我們倆是A市來的,今年剛大學畢業,出來畢業旅行,你們要不要跟我們搭個伴一起玩啊?”

白競看了他們一眼,沒說什麽,羅星倒是先笑著搖搖頭:“我們不是來玩的啦,是來參加朋友婚禮的。”

婚禮?

白競終於把白靜靜這個游戲故事給回想起來了。

玉門村,後續隨著故事進展將會被揭開神秘面紗,讓世人知道它的真正名字是“獄門村”,不過這會兒暫時還是按這個名字來喊它吧。傳說這個村子裏的村民是一個湮滅在歷史塵埃中的神秘古國的後裔,有著數千年的歷史。他們歷代生活在這座大山腳下,守護著山中古國最後的聖地。標志這個古國的是兩扇巨大的玉門,據說只有在特殊的時間點,經歷特殊的儀式,這兩扇門才會出現在人世間,這也就是玉門村傳說中每五年舉行一次的“過門祭”。

所謂“過門”,在傳統習俗中是指婚戀中的女性第一次到男方家,也有引申出嫁的意思,“過門祭”這個名字很顯然代表著這是一個帶有婚嫁意味的祭祀。既然是祭祀,婚嫁中必然有一方不是人,在白靜靜游戲裏,這個對家設定是神秘古國遺留在人世的守護神——玉眀君。

玉門村的村民至今仍然相信玉明君在守護著玉門古國的後人,作為信徒,每過五年,村裏會選出一名適齡優秀的女孩,通過“過門祭”送到山裏的神明祭壇處。傳說,儀式結束後,玉明君會現身,把女孩也就是他的神妻帶入玉門內,七日後,玉門再次打開,女孩會回村“歸寧”,再之後便回到山裏再不踏足人世。

這個儀式已經舉行了數千年,往大山裏送的神妻不計其數,據說大部分神妻給家族帶來了榮耀,也給玉門村帶來了福澤,但也有一部分女孩因為各種原因被玉明君所嫌棄,她們有的在山上住不到一星期就被趕了回來,回來後不僅失去了山上的記憶,甚至會變得瘋瘋癲癲,連話都說不明白。對這部分女孩,村人認為她被玉明君蓋上了“不吉不善”的印戳,誰都不會再去理睬,甚至連家人都不願意接納她們,所以這些女孩子的下場多半十分淒慘。

在這個游戲的設定裏,白靜靜就是因為欠了羅旬一個人情,所以抽空陪羅星來參加她一位朋友的婚禮,顯然,這位朋友就是今年玉門村“過門祭”裏頭的神妻。當然,如果從第三方角度來看,參加個婚禮的事情還要拜托白靜靜同行,很顯然這個什麽“過門祭”從一開始就有問題,不過在游戲裏就不要過多上帝視角了。總之,白靜靜去了以後,通過一系列線索,發現了這個村子數千年來一直在掩蓋的真相。

原來“過門祭”並非什麽選拔神妻的祭祀,而是這個村子落後野蠻的證明。數千年來,這裏的人們守著一塊土地既不願意出門打工,也不想著發展家鄉,他們堅持認為自己是神明後裔,不樂意與外界交流、通婚,漸漸地變得越來越窮,也越來越封閉。然而他們始終堅持相信,只要獻祭足夠多的神妻就能打開玉門,只要打開玉門就能找到古國留下的無數財富,從此過上人上人的日子。

然而,世界上又哪裏來從天而降的餡餅。為了維持村子的正常生活,村子裏的管理者們,也就是設定中的長老會,從很多年以前開始便將自己村子裏的年輕女性當成了可以隨意出售的“羔羊”。他們在山中秘密建立了基地,從事賣銀、代雲等各種卑鄙勾當,那些年輕天真的女孩從小在神權文化下成長,不知不覺被洗了腦子,等到進到山裏想要逃跑也來不及了,終其一生,她們都被囚禁在大山之中,被榨幹剩餘價值後便被扔到祭祀坑裏,祭祀神明。偶爾有幾個性格剛烈,腦子比較清醒的女孩選擇反抗,最後的結局要麽是被鎮壓,要麽即便逃出來了,也因為受到迫害,精神變得不太正常,而他們的家裏人還視她們為不潔之人,拒絕接納,於是她們最後只能淒慘地死在外面。

玩家扮演“準神妻”裘青玉的初中同學,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見面,因為一封婚禮邀請函,他/她和白靜靜來到了玉門村,而等待她們的是一樁樁血腥殺人案件。白靜靜和玩家經過調查發現,殺人兇手正是這位早就發現了村子裏的陋習,為了替淒慘死去的親姐姐報仇,屠戮全村的女孩。最後,所有的一切都將在火海中化為灰燼,艷麗的火焰就像是裘青玉身上的嫁衣,這個勇敢的女孩用自己的勇氣和憤怒只身一人摧毀了這個畸形的惡魔巢穴,也披戴著這身血色嫁衣走入火海中的深山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白競的大綱雖然是個線索完整的故事,但是公司認為白靜靜游戲目前只是試水,不論是游戲玩法還是玩家接受度都有待進一步觀察,所以不讚成一開始就融入太完整的並且具有爭議性的情節,以免影響到後續白靜靜系列漫畫的正式上線,加上時間限制,最後在制作的時候僅僅只取了同學出嫁前夕村裏發生殺人案件,白靜靜和助手破案這相對輕松簡單的一部分,至於更多的內容是否有重見天日的一天,白競也不知道。

夕陽西下,周圍迅速變得昏暗,白競望著眼前的大山,忍不住想,其實這人世間的一切又有多少是露在水面上的呢,更多的東西大概就像這暮色之中的大山,不知有多少沈落在巨大的陰影裏,無人知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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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斯女神11

“這就是你家?”

“對啊。”那一頭,吳忠友已經殷勤地把楚靈崖讓進了他家裏,當然,對於天禧他是戰戰兢兢的,人或許不一定能從外表看出誰好惹誰不好惹,鬼的實力對比就幾乎是一目了然的了。那種感覺叫作求生欲。

吳忠友貼在一邊,看著天禧蹦蹦跳跳地跟著楚靈崖進門,在心裏給楚靈崖默默地豎了個大拇指。連這種厲鬼都能降服,楚靈崖該是有多麽強大啊!

楚靈崖打量了吳忠友家裏一圈,還挺意外的。因為這裏真的跟吳忠友所說的一樣,就是個非常普通的單身青年的寓所。屋子不大,東西塞得亂七八糟,但是處處充滿了塵世煙火氣,一點兒也不像個鬼怪住的地方。

楚靈崖彎腰打開冰箱,發現裏頭果然塞著一堆肥宅快樂水還有冷凍速食、零食等等。

天禧走過來好奇地看了楚靈崖一眼,拉拉他的手:“我要喝那個。”

楚靈崖勸她:“可樂對小孩子身體不好,而且那是別人家的東西。”

天禧:“我要喝那個!”

吳忠友趕緊上來打圓場:“喝吧喝吧,沒事的,反正拿掉了還會再出現,喝到肚子裏也沒感覺,就過個嘴癮。”他說著,主動掏出兩罐可樂,小心翼翼地呈給天禧。

天禧抱著可樂嘿嘿一笑,跑到沙發上去蹦跳了。

楚靈崖無奈地嘆了口氣:“不該慣著小孩子。”

吳忠友:“她……應該不小了吧。”

的確,看天禧的穿著,怎麽都不是這個年代的鬼。

楚靈崖搖搖頭:“她的時間停了,所以還是個小孩。”

吳忠友不是很理解楚靈崖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

楚靈崖說:“你那天發生了什麽,突然間就消失了,後來我們再想找你也找不到了。”

吳忠友摸著腦袋:“我也不知道。本來想跟你們一起去那個什麽房間休息?”他把腦海裏浮現的“牢房”兩個字給默默地劃掉了,“突然就覺得好像腦子糊塗了一下,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回到房間裏了。我差點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夢,要不是今天看到你,可就真說不清了!”

“那後來有發生什麽特別的嗎?”

“沒什麽特別的……”吳忠友說,“楚靈崖,你說我是不是一輩子都出不去了啊?”他看起來可憐巴巴地望著楚靈崖。

“你自己想出去嗎?”楚靈崖問他。

“當然想啊,雖然呆在這裏不愁吃喝,但是只有我一個人真的很無聊,而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楚靈崖說:“我先看看你這屋子吧。”

“好好好,你隨便看。”吳忠友說著,跳起來給楚靈崖指路,“這裏就是我的臥室。”

楚靈崖一眼就看到了正對著門口的電腦桌和上面擺放的電腦,此時電腦並沒有開機,電腦屏幕是黑的。

“你不是每天都會開機看看外面嗎?”

“哦對,就那天莫名其妙回來以後,不知道怎麽就開不開了。”

楚靈崖走上去摁了一下電源鍵,電腦主機發出輕微的運行聲,很快,顯示屏就亮了。

“咦?”吳忠友楞住了,“我之前明明……”

“開那個游戲看看。”天禧不知什麽時候鉆了過來,三兩下爬到電腦椅子上雙擊了黑貓圖標,一圈漣漪在電腦上蕩漾開來,跟著,楚靈崖等人的眼前便出現了一片暮色下的大山,幾個人正朝著山腳下的一片村莊走過去。

“呃……白競?”楚靈崖湊近了屏幕看,很快意識到自己看到的是正在運行的游戲,而游戲的主角儼然正是白競,雖然體型變成了女人的。

“游戲開始動了?!”吳忠友也楞住了,“這怎麽回事,之前只能看到外面景象的。”

楚靈崖說:“這個游戲的內容是什麽,你給我仔細講講。”

……

白競在天完全黑了以後才跟著眾人抵達了玉門村。

暗夜中的大山像一只橫臥著的巨大的獸,看不清真容,還閃爍著燈火的玉門村看起來便像是這怪獸睜著的一只註視世間的眼。

玉門村的門口有一條河,走過石板橋能看到石制的牌坊,上頭寫著“玉門村”的字樣,左右兩幅對聯,都是吉利話,從這點看倒是跟普通村莊沒什麽不同。

只不過,此時村子裏到處都貼滿了“囍”字,顯然是操辦婚禮的架勢。

“還真有婚禮啊!”兩名來游玩的青年,一個叫顧明軒,一個叫陳康,興奮地掏出手機“哢哢”一頓亂拍。剛剛在來的路上,兩人已經把自己的底子都交代清楚了,他們原本是在附近的市裏面游玩,無意中聽說這裏有個玉門村,歷史悠久,至今還保留著古跡和不少傳統風俗,所以才會坐車過來跑一趟。至於玉門村開始接待游客這件事,雖然跟白競的初衷不符,倒也不算太違和,他猜測是為了方便玩家代入做的調整。

幾人進入村中後,一眼便看到了一顆巨大的榕樹,無數的氣生根從樹上延展下來,密密麻麻。這榕樹上掛滿了紅色的許願符和玻璃風鈴,夜風輕拂,這些布條伴隨著“叮叮當當”的清脆鈴聲飛舞,氣氛是絕對到位了。

“白姐姐,我朋友家在村西頭,我們往那裏走。”羅星拿出一個信封,打開看了一眼說道。那是一張紅色的婚禮請帖,新郎那一欄寫的名字是:裘玉明,但沒有貼照片。

玉門村本地土著都姓裘,偶爾有一些外姓,也都是兜兜繞繞的遠房表親嫁過來,這還是近幾十年才有的事。

顧明軒他們依依不舍地跟兩位美女道了別,自己去找民宿,白競則和羅星趕往本次的主角也即殺人兇手裘青玉的家,如果他沒記錯,當天晚上就會發生第一起命案,死者正是之前他們在村口見過的那位杜大嫂。

玉門村不大,從村頭到村尾走一遍只需要十多分鐘,白競跟著羅星走,一路上打量著這裏的房屋建築。

房屋的樣式基本還算現代,大多是自造的二三層小樓,有院子,外墻貼著馬賽克玻璃磚,家家戶戶都裝著太陽能熱水器還有衛星天線,偶爾有些人家裏可以看到小汽車,這些是現代社會留下的痕跡,但是除此之外,這個村子總是有哪裏顯得有些奇怪。白競看了幾戶人家後,明白過來,那是因為家家戶戶的門上都貼著紅底黑字的奇怪符咒。

白競想了一下,明白了那是游戲美術設計的代表玉明君庇佑的神符。玉門村的所有人家門口都會貼這樣的符咒,既有受玉明君保護的意思,也有彰顯自己是玉明君信徒的意思。另外,不間斷地還會看到幾戶人家門口懸掛著五彩玉石串成的某種類似掛串的裝飾品,那代表著這戶人家家裏出過神妻。一串便代表著出過一個,有些人家裏出過好幾個,門口掛著的玉石串一排排,像是某種煊赫的證據,而這些人家也大多住得比其他人家更好,房屋更高大,就連門口都修建得更氣派。裘青玉家的門口就掛著三串玉石,代表著這裏已經出過三位神妻,等她出嫁以後,這裏就將掛上第四串玉石。

羅星停在了裘青玉家門口:“就是這裏了。”她說著,按響了門鈴。

一陣尖銳的電鈴聲撕開了黑夜,讓人冷不丁嚇了一跳。

“喵!”白競扭頭看去,正好發現一只綠眼睛的黑貓趴在裘青玉家的圍墻上,那只貓冷冷地看了白競一眼,它嘴裏似乎叼著什麽東西,白競還沒來得及看清,它便輕盈地跳落到地上,飛快地跑走了。

“嚇了我一跳。”羅星拍了拍胸脯,不一會兒,院子裏便傳出了腳步聲。

“誰啊?”是個中年婦女的聲音。

羅星忙道:“您好,我們是青玉的朋友,她請我們來參加婚禮的。”

出人意料的是,裏頭聞言卻沈默了。

“阿姨?”

過了會兒那聲音才重新響起來:“哦,好,你等等,阿心,有客人!”腳步聲居然又折返了,嘴裏還嘟噥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響起一串腳步聲,有人飛快地跑來開門。

“你們是青玉姐的朋友?”

看到門裏探出來的腦袋,白競差點想伸手揪了人就走,不過好在還有理智。

毫無疑問,跑來開門的人是常囿心,只不過這位刑警隊長這會兒穿著寬松的汗衫短褲,趿拉著脫鞋,一副鄉村小青年的模樣。

“是啊,我叫羅星,是青玉的初中同學,這位是……”

“你不認識我了?”白競問。

“嗯?”被叫作阿心的常囿心楞了一下,疑惑地看向白競,“你是……”

“白競。”

羅星看了白競一眼,似乎有點奇怪他的名字為什麽從白靜靜變成了白競,不過或許覺得這是某種化名手段,所以沒有糾正。

“白競?”常囿心把這個名字在嘴裏回味了一下,覺得好像在哪聽說過卻又想不起來了。

白競有點失望,不過這也確認了他的想法。即便現在就把常囿心強行帶走或許也沒有用,因為他失去了自己的記憶,完全被游戲裏的角色給附身了。但是……白競並不記得自己給裘青玉設置了一個弟弟,這也是游戲策劃加出來的嗎?

“不好意思,我想不起來了,我們是在哪裏見過嗎?”雖然失去了記憶,常囿心畢竟還是常囿心,講話風格就是那麽直接。

白競搖搖頭:“算了,可能是我記錯了。”

“啊?”

羅星已經跨進了門內:“青玉呢,怎麽不見她人影?”

“我姐在祠堂準備‘過門祭’呢,要晚點才回來。”常囿心說,“既然是她請你們來的,你們就住我們家好了,我們有空的客房。”

“有兩間嗎,我們分開住。”白競說。

“有、有的。”常囿心顯然對這位客人的“不見外”有點兒意外,但也接受了。

白競抓緊時間打量著裘青玉家,這家裏到處貼著紅色的雙喜字,的確是個女兒即將出嫁的樣子,他的眼神落在了整棟屋子最東北的角落,那裏有一幢與現代水泥樓房不同的木質小房子,看起來已經頗有年月。

“那是我們家的神堂,以前的神妻大人的神位都在那裏,以後我姐的也會進去。”常囿心解釋道,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微微有點低落。

“神妻是什麽?”羅星卻似乎還沒搞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不由問道。

“神明的妻子,祭祀的犧牲品。”白競說,“你那個同學要嫁的就是這麽個東西。”

常囿心的身體微微一震,似乎對白競的話有所反應,但他最後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剛剛還挺熱絡的態度一下冷了下來:“玉明君大人是庇佑我們村子的神明,你們是外人,還是不要亂說話的好,不然……”

“不然會怎樣?”白競問。

常囿心沈默了一下:“總之別亂說話就是了。”他推開兩扇門,“這裏給你們倆住,有什麽需要找我就行,我住最裏頭那一間。”

說完,他便扔下兩個客人,自顧自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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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斯女神12

昏暗的裘家客廳裏,現在只剩下了白競與羅星。

羅星打了個哈欠,說:“白姐姐,那我先去休息啦。”說著,便自己進了一間房。

這大概就是游戲和現實世界的區別了,如果是在現實裏,恐怕誰也不會像羅星這麽大大咧咧,也不了解下周圍情況,等一下自己的朋友就去睡。

白競沒帶什麽行李,不過進房間打開衣櫃一看,裏面居然有些替換的衣服,每一套都十分精致,顯然美術為白靜靜的衣著操了不少心。白競把身上的裙子換下來,挑了一套便於行動的褲裝,然後出門。

裘青玉家安安靜靜的,一點兒也不像是有很多人在的樣子。走廊中燈光昏暗,白競走到盡頭,敲了敲那扇沒關緊的房門。

“誰?”

白競推開門,看到常囿心戴了個耳機,躺在床上好像正在聽音樂。

“有空嗎,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出去走走?”

常囿心看起來有點不情願,白競想了下,換了個態度:“拜托啦,我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晚上一個人出門有點害怕~”

或許是身為警察的責任感已經烙在了骨子裏,常囿心聽到這句話立刻下床:“行,那你等我一會兒。”

沒多久,兩人便收拾停當,一塊兒出門去了。

這個時候才是晚上八點多一點兒,整個玉門村裏卻已經很安靜了。村子裏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影,偶爾有人也是點著香燭之類的東西在拜拜。白競留神看了一下,發現村子裏的一些街角會設置神龕,裏頭供奉的是用比較大的玉石堆起來的一堆看不出意義的東西,但他知道那是玉明君神體的代表。

常囿心大概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就一路走一路隨便挑些給他說,這裏是戲臺,逢年過節會在這兒唱戲;那裏有個衛生所,只有一個醫生,鄉親們得了病就去那裏看,再重的病就要上附近的鎮裏;這兩年跟外界的交流也多了一些,村裏開了一家民宿,一個網吧,偶爾有游客會過來參觀。

“網吧?”白競頓了頓,“我有個朋友就是開網吧的,他叫楚靈崖,他的網吧叫騷靈。”

常囿心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哦”了一聲。白競失望了,看來常囿心的記憶被洗得很幹凈,甚至連自己的好朋友都不記得了。這要怎麽把他帶出去呢?

白競說:“你們這兒是信奉那什麽神明……玉明君?”

常囿心的步子明顯停了一下,隨後才接著道:“嗯,玉明大神是我們這兒的守護神,也是我們的先祖,我們這裏的人都把自己看成是牠的後裔。”

“聽起來你不是很相信?”白競試探道。

常囿心的步子再次停頓了一下:“我沒有這個意思。”

白競跟著他沿著一條狹窄的小巷走。這裏家家戶戶門口都有一條小水溝,平時可以在水裏清洗東西,萬一著火了,也能起到防護的作用。

常囿心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白競正打算繼續旁敲側擊,看看能不能幫他想起點什麽,一擡頭看到了一間昏暗的小房子,裏頭有個男人,這人穿著警察制服,從窗口探出頭來:“阿心,這麽晚了還在外面走啊?”

常囿心道:“陪我姐朋友村裏逛逛。”

那男人道:“朋友?”

常囿心把白競往前面推了推說:“嗯,她請朋友過來參加過門祭的。”

那男人陰冷的目光便射了過來,將白競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目光在白競的胸部停留了比較久的時間,這讓白競很不舒服,但他忍住了。

“既然知道過門祭快到了,沒事大晚上地別瞎轉悠,沖撞了神使就不好了。”

“哎,好,謝謝你強哥。”常囿心拉拉白競,示意他趕緊走。兩人快步走過了這條小路,直到轉了兩個彎,似乎還能感覺到那個男人如同什麽爬行類動物的森冷目光。

“那是誰?”白競問。

“裘強,管這個村的民警。”常囿心說,“你離他遠點兒,這人不太好。”他說了這麽一句,似乎便楞住了,顯然對於這個“不太好”是怎麽個不好,自己又是為什麽會說出來有點兒納悶。

白競沒揭穿他,他還不確定直接給予太強的刺激會不會影響到常囿心,而且自從來到游戲世界,白競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在哪裏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註視著他。

白競問:“神使又是什麽?”

“過門祭期間,傳說會有玉明大神座下的使者來到村子裏了解情況,他們可能以各種形象出現,比如鳥、蟲、貓、狗等等,也可能是某個人,主要是來聽聽村子裏目前的狀況,大家對於玉明大神是不是還尊重,有沒有做不好的事情等等,其中最要緊的就是對神妻的考察,如果被發現這次的神妻有品德等方面的問題,後續就會降下神罰。”

“真的會有被調查出問題,降罰的情況?”在白競看來,這不就是監視自己的奴隸,防止奴隸有不當念頭嗎?

“……有。”常囿心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然而他並不肯就此說下去了,“祠堂到了。”

白競擡起頭,發現不遠處的空地上有一棟黑色的建築物,門頭裝修得十分考究,此時倒是燈火通明,門口懸掛著一朵一朵大紅色的綢花,看起來喜氣洋洋。

“你姐,裘青玉這幾天在祠堂裏準備什麽呢?”

“儀式。過門祭的流程很覆雜,一個沒做到位,神妻就會直接判失格,村子也會跟著遭殃,所以事先都要經過嚴格的訓練。”

“我聽說當了神妻就不能再回人間了,你姐她自己怎麽想?她真的想要當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妻子嗎?”

“噓。”常囿心一把捂住了白競的嘴,隨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似的,手足無措地松開了手,“你小點兒聲,真的會被聽到的!”

白競看了眼周圍,四周黑黢黢的,並沒有看到人影。

“你不懂,耳朵和眼睛無處不在。”常囿心說,“算我求你了,你別連累我好吧,大姐!”

大姐……

雖然不是女性,白競也覺得這個稱謂太打擊人了,何況他明明長得那麽美艷。啊呸!白競覺得自己大概是因為穿了太久女裝,腦子也有點不清楚了。

白競會以白婧這個名字出道純粹是個意外。因為在網上用拼音輸入法選錯了字,白競一想反正要用筆名的,所以幹脆就沿用了這個“婧”字,然後就是因為他對於女性衣著打扮的出色審美導致他在出道以後莫名其妙就被傳成了一個白富美女性,公司也覺得這樣比較有噱頭,加上他自己不喜歡因為成為公眾人物而影響到私生活,所以順其自然地杜撰了“白婧”這麽一個虛擬人物出來。

白靜靜是虛構的,寫白靜靜的白婧其實也是虛構的,真正的白競則躲在幕後。

白競輕聲問:“我能進祠堂參觀嗎?”

“當然不行!”常囿心小聲說,“祠堂是禁地,一般人可不允許進去,除非……”

“除非什麽?”

“喏。”常囿心用下巴指了指門口,不一會兒,白競就看到兩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穿著仙氣飄飄的淺粉紅色裙裝走了出來,手裏挎著花籃,“除非像她們那樣。那些都是未來的神妻候選,現在則稱之為女侍。”

“好吧。”白競站起身來,跟著在常囿心來得及攔阻前便快步跑到了祠堂門口攔住了那兩個女孩子。常囿心眼睜睜看著他跟那兩人嘰嘰呱呱說了什麽,彼此還留了電話,隨後才滿懷笑意地跑了回來。

“你到底想幹嘛?”

“打個招呼。”白競說,“第一次來你們這種傳統習俗保存得那麽完好的村莊,我想多了解一點,哦,忘了跟你說了,我是個漫畫家,擅長創作靈異懸疑類的作品。”

“漫畫……”常囿心的表情顯示他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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