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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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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就在二人談話時唐十七繃著一張臉就進來了,也沒有通報一聲,嚒嚒略帶譴責的看了他一眼,卻被他狠狠的瞪了回來似乎反在責備麼麼還不給敬妃找太醫一樣,嚒嚒看著唐十七堅持的樣子只好嘆了口氣,迎了上去。

敬妃倒是笑意盎然,看到唐十七一張撲克臉手裏還攥著個紅白相間的小瓷瓶,唐十七走過來看到蘇淮瑤還跪在地上,從鼻子裏呼出一口氣,他算是明白了,這跪著的女子和他救起的女子是主仆關系,也是他們二人敬妃才會是帶人圍住晨瑞軒,也是因為她,楚王才會連影衛都派出來了。

蘇淮瑤不知道身旁的男人究竟是誰,此刻她也沒了心情去深究這些問題,只看到唐十七把手裏的瓷瓶遞給嚒嚒說道:“這是金骨散,倒在娘娘肩頭,再叫太醫過來吧,總要接骨的。”

敬妃剛準備拒絕就被唐十七一個眼神制止,他看起來有些慍怒,橫眉豎目卻依然是冰山一般的語調說道:“用了這藥後不出兩刻,傷勢就會好轉,看不出是被人為捏斷了肩胛,現在讓吳公公去把陳老太醫叫過來時間正好。”

唐十七語氣堅定,大有不看到太醫過來不走的態度,敬妃無奈,嚒嚒也知道唐十七是為了敬妃好,拿著小瓷瓶也讚同了唐十七的說法,只是看到他木頭一樣杵在眼前又感動又好氣,索性看向唐十七示意他離開。

那想唐十七堅定地搖搖頭,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挪動腳步的意思,嚒嚒氣急恨聲道:“娘娘要更衣!閑雜人等還不快快出去!”

唐十七臉上表情卻不變,看不出有一點窘迫的樣子,只是耳根處微微發紅,蘇淮瑤還跪在地上,想要等唐十七走了之後再和敬妃說幾句話,卻不想唐十七用腳背踹了踹她的衣袖,引得她擡頭看向他後說道:“你,閑雜人等,跟我出來。”

嚒嚒看到唐十七對蘇淮瑤稍有不敬正想出言阻止,卻被敬妃攔下,唐十七本性不壞只是因為失了記憶而對旁人多了幾分不耐煩,此刻讓蘇淮瑤把註意力放到她的傷處還不如讓唐十七去轉移一下蘇淮瑤的註意力。

蘇淮瑤一動不動,她既沒有心情去陪唐十七做些什麽也沒有興趣知道唐十七要她做些什麽,她只想陪著敬妃。

唐十七看她沒有動作竟然強行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對著敬妃說道:“娘娘,我借你的扶桑公主一用!”

敬妃眉頭倒豎,暗罵一聲,大聲說:“荒唐,快把淮瑤放下,你這潑皮!”

蘇淮瑤被猝不及防地拉起,只能依靠著唐十七的力量站穩腳步,沒想到唐十七如此桀驁不馴,竟然說要借她一用,她心裏氣惱,用力推開唐十七,一雙好看的瞳目被惱火渲染的生動光亮。

唐十七皺了皺眉,聲音冷淡地說:“你在折騰,你那婢女我不救了。”

蘇淮瑤渾身僵硬,婢女,朝雨!

她猛的看向唐十七,眼裏的情緒風暴席卷著二人,只是唐十七雖被她凝視著卻是處於風暴眼的,平靜又安詳,而蘇淮瑤心裏的風暴呼嘯而來把她撕扯成一片一片的。

唐十七撇撇嘴,明白了蘇淮瑤眼裏的情感沖突,這是想偏又怕,敬妃聽了知道朝雨定然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唐十七才會這樣說,急忙說道:“淮瑤你去看看朝雨,我這裏嚒嚒給我上了藥我就叫陳太醫過來,他就在這裏,吳公公會善後的,你快跟十七去吧。”

蘇淮瑤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唐十七心裏有些煩躁,這女子是水做的嗎,動不動就眼圈微紅,這不是她在這裏敬妃也好不了,倒不如去做些別的事情,他對著敬妃行了一禮拖著蘇淮瑤就離開了內宮。

嚒嚒看到唐十七如此暴戾的手段微微皺眉,卻被敬妃肩頭的紅印揪住了心房,急忙讓下人關上內宮的門,燒一壺熱水那些幹凈棉布來,給敬妃做起了清理的工作。

蘇淮瑤一直被唐十七拖到一處偏殿去,她楞聲地看著這空無一人的殿堂,終於反應過來了,問到:“朝雨呢?”

唐十七滿不在乎的說:“我還以為你不顧她的死活了呢,現在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從實招來我就帶你去見你的婢女。”

蘇淮瑤不想和他糾纏點點頭就看著他仔細的聽著他的問題,卻不想他第一個問題就讓蘇淮瑤難以回答。

“楚王為何要派影衛去擒你,你是何人?”

蘇淮瑤忍住心裏的煩悶,看著唐十七的眼睛說:“如果我說,是因為楚王恨我所以擒我,你信嗎?”

唐十七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這是他這張冰山臉為數不多的有表情的時候,只因蘇淮瑤的話實在是太過好笑。

唐十七不掩語氣中的諷刺說道:“恨你?我看是愛你所以擒你吧,你何不從了楚王,省的敬妃娘娘為你憂心勞力。”

蘇淮瑤只擡頭看了唐十七一眼,那一眼卻讓唐十七如置冰窖,那不是一個正值妙齡的女子能露出的眼神,就像一個瀕死的老朽,看著充滿生機欣欣向榮的景象時露出的嫉妒和羨慕,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欲望。

唐十七不得而知,因為蘇淮瑤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轉身就快步離開了他的身旁,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這座偏殿,唐十七暗恨,他怎麽就被剛剛那個眼神攪動心神,那不就是一個嬌蠻跋扈的小女子嗎。

他急忙追了上去在偏殿門處拉住蘇淮瑤的胳膊,語氣頗有不善,不知是為了掩蓋剛剛被蘇淮瑤那一眼震懾到的情緒還是生氣蘇淮瑤徑直走掉,他抓住蘇淮瑤又問:“你那婢女是何人?師從何處?”

蘇淮瑤這才轉過頭看著他,疑惑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從他的眼裏穿透到他的心裏,好像把他心底的想法全都暴露在陽光下,他不禁想低下頭不讓她窺覬。

只是沒過一會蘇淮瑤就說:“她是祁將軍送與我的婢女,朝雨是我給她取得名字,至於其他。”

蘇淮瑤停頓了一下,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準備離開,唐十七正聽她說其他,等著她接下來的話,卻看到她擡腳就走,剛準備再次拉住蘇淮瑤,就聽到蘇淮瑤接著說道:“你想知道的,在我們身上是找不到答案的,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你應該是誰。”

唐十七如雷擊一樣呆楞在原地,她們不知道他應該是誰,她看出了他的意圖了,問他楚王為何擒她是想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和他有關,問她婢女師從何人,是想知道他或許師從何人。

只是被她一語道破,她們也不知道他應該是誰。

楞了兩秒,蘇淮瑤已經走出好幾步,他終於回過神來說道:“右邊,你的婢女在晴倉閣。”

蘇淮好沒有回頭腳步卻跟著他說的方位發生改變,轉了個彎就消失不見了,唐十七快步跟上去,心裏一陣焦灼,看來這女子的確比旁人更加冷靜聰慧。

他不禁露出一個笑容,看來,他不知道的問題,能有人跟他一起尋找答案了。

蘇淮瑤很快找到了晴倉閣,裏面還有幾人在交談,她在門口深呼一口氣,推門而入,門吱呀一聲開了,身後的陽光傾瀉在這晴倉閣內,蘇淮瑤看清楚了,剛剛交談的聲音是來自幾個身穿太醫服的太醫們發出來的,她快速的從左到右看了一遍發現陳老太醫不在,應該是去了敬妃哪裏,心底稍暗安,卻依舊腳步沈重的走上前去。

那幾位太醫看到蘇淮瑤身著的服飾已經猜到她的身份,紛紛低下身子行了一禮,蘇淮瑤點點頭腳步如灌了鐵鉛一樣,等到門口再次出現一個人影,吸引了眾位太醫的目光之後,蘇淮瑤聽到這樣的話語傳來。

“哎呀,這位小兄弟,你是如何做到的?這姑娘身上的傷口都已經愈合了呀。”

“是呀是呀,這太神奇了,怎麽會連半日都不到就都愈合了?”

蘇淮瑤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跟著她走過來的唐十七,他站在門口處被幾位太醫圍著,神情中還帶著一絲自豪和得意,似乎在對著眾位說這只是九牛一毛,他這樣自負的態度卻沒有讓蘇淮瑤感到不悅,反而是一種安心,讓她轉過身快步走向那紅木實床。

朝雨正平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唇上沒有半點血色,萍兒在一旁輕輕的給朝雨擦著手腳上已經凝固了的血液,她沒有回頭,看來這晴倉閣不是第一次有人推門而入了,讓她都不再關心來者何人。

蘇淮瑤走到萍兒身旁,輕輕的喊了一句:“萍兒。”

萍兒身子頓時僵硬,手上的軟布也掉落下來,她慢慢的回頭,生怕驚擾了這一句熟悉的聲音,臉上帶著激動和欣喜,還有一些疑惑和恐慌,她只怕是她的幻覺,從她臉上的表情蘇淮瑤心裏一陣難過,朝雨垂危,自己下落不明,萍兒一定心力交瘁,這傻丫頭可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呢。

萍兒回過頭來看到她站在身後,哽咽了一句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哭啼,撲上來抱住蘇淮瑤又哭又笑,引得前面的太醫們紛紛駐足觀看,甚至因為萍兒哭喊的聲音實在太大,有好幾個太醫聽不清唐十七說的話而對她怒目圓瞪,只差吃了這哭鬧的丫頭。

唐十七耳朵感到一陣熟悉的哭喊,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耳垂,看到幾位太醫都和他之前的情緒一樣,終於平靜下來,看來不止他一個人想要捏掉那丫頭的聲音呢。

蘇淮瑤安撫住萍兒,看到朝雨身上還穿著一身帶血的衣服,臉上手上的血跡已經被萍兒清理幹凈,可是渾身上下還是彌漫著血腥味,旁邊的一盆子清水已經有了微微泛紅的程度。

可是朝雨其他位置的血跡卻因為衣服的關系不好給她擦洗幹凈,蘇淮瑤看了心裏一陣緊繃,想到朝雨拼死想要突破重圍救下她時的情景又看到此刻她依然身染血跡的躺在這裏,若不是還有輕微的呼吸,只怕她還以為朝雨已經離開她了。

蘇淮瑤急忙問道:“為何不給朝雨換下衣服,是不能隨意移動嗎?”

萍兒撇撇嘴恨恨的看了一眼那群七嘴八舌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太醫們,氣憤的說:“什麽不能移動呀!唐公子救下了朝雨後這群太醫就一直賴在這裏不走了,我趕他們他們還拿官威壓我呢!我哪敢給朝雨換身衣服!這群破太醫!就會感嘆哇,好厲害,哇神奇!什麽都不做!”

說完還往地上呸呸了兩口補充道:“要不是我攔著!他們還想把朝雨翻過來翻過去的看呢!”

蘇淮瑤看著眾星拱月般的唐十七和那群太醫,點點頭說:“你去給朝雨找身幹凈的衣服,我去讓他們離開。”

萍兒聽了這才高興的笑了笑應了一聲撿起地上的軟布端著盆半紅的血水就走向了後面的小閣。

蘇淮瑤站起來轉身走向那一堆的太醫們,他們正討論的如火如荼,絲毫沒有察覺蘇淮瑤站在他們身後,唐十七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挑釁般的對著那些太醫說:“你們還想知道什麽,我都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

那些太醫聽了各個只差雙手鼓掌為唐十七喝彩了,偏偏唐十七也絲毫沒有想要挪動腳步到別的地方去給他們解疑答惑,蘇淮瑤也不急,站在一旁默默的聽著他們的話,似乎不是來趕人的,而是來聽學問的。

直到一個頭發銀白蓄著兩撇山羊胡的太醫急切地問道說:“還未問小郎這醫術師從何人?我等也好前去拜訪一二,這等醫術是在太過神奇了。”

唐十七聽到這人問到自己的醫術從何而來心裏卻有些不悅了,唐家,昆侖山脈,哪怕他已經失憶了卻在每每想起時都覺得一陣窒悶,感覺打心底卻不想提起他們了。

可偏偏這幾個太醫一聽紛紛附和,就連蘇淮瑤也在一邊略帶笑意地看著他,似乎還在等他為大家解答疑惑,他咬咬牙,有些氣惱,一邊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一邊不去看蘇淮瑤狡黠的笑意。

蘇淮瑤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看到萍兒已經拿了幹凈衣物過來,清了清嗓子沖唐十七眨了眨眼朗聲說道:“幾位太醫,我聽吳公公說唐公子是打西邊來的,我還聽吳公公說他的一手醫術是來自一個隱士,我還聽吳公公說,那隱士現在正在…”

話還沒說完她拖長了話尾音,隱隱有些想要結束話語的意味,急的那幾位太醫紛紛吹胡子瞪眼,各個催促他快些說,全然忘記正主被他們掉在一旁,只專註地聽著蘇淮瑤道聽途說的那些消息。

唐十七聽到她這些胡說八道的話想要出言反駁卻又不知道從哪裏反駁,畢竟他也不想提起昆侖山脈的唐家,至少在他弄清楚他心裏的那些窒悶來自何處之前,他都不想提起。

只能聽著蘇淮瑤胡說八道調動起那些太醫的好奇心,等到那些個太醫一再追問哪個西邊的隱士現在正在何處時,蘇淮瑤終於露出她的真面目,笑著說喲:“幾位太醫,我也不知道哪位隱士在哪啊,這些都是吳公公告訴我的,或許,吳公公知道吧。”

那幾個太醫被這信息沖昏了頭腦,根本不去想一個在皇宮裏的宦官為何會知道這麽多隱士的事情,都急急忙忙地準備離開晴倉閣去找吳公公,看著唐十七還站在一旁也不忘拱拱手說著告辭。

似乎馬上就能找到那個隱士,馬上就能學到一手醫術,馬上就能把唐十七甩的遠遠的了,連態度都變了兩分,只看的唐十七臉色微變。

等到最後一個太醫都離開了晴倉閣後,蘇淮瑤臉上的笑意終於沒了,看向唐十七的眼神裏有一些模糊不侵的意味,她依然知道朝雨是眼前的人救回來的,可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用行為告訴她,他救朝雨並不是醫者仁心。

而是心血來潮,甚至,自得自負最後的結果。

她實在做不到用那些感激的情緒來面對這樣唐十七,對唐十七的態度也是一變再變,只是始終沒有感恩的心緒,不知道是唐十七給人的感覺還是蘇淮瑤自己別扭的想法。

好在唐十七也從來沒有想要因為他救回了朝雨這件事情來讓蘇淮瑤對他感恩戴德,或許他也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而是沒想到。

蘇淮瑤走過去把晴倉閣的門關上,對著唐十七說:“唐公子還請回避一二,我也略有疑惑還想唐公子稍後為我一解疑惑。”

唐十七此刻倒是好脾氣的點點頭走到屋子右邊的一個小小的暖閣裏,準備等蘇淮瑤叫他了再出去。

萍兒手腳麻利的給朝雨擦洗了身子換下被血浸透的小衣,就連她也驚訝不已,輕聲在蘇淮瑤耳邊說道:“小姐,那些傷,真的都愈合了!”

蘇淮瑤沈默的點點頭,看著朝雨身上的傷口有些已經開始結痂,有些封閉起來不在流血,這些傷口在晌午時分還是一個個血淋淋的口子,現在並無半點藥物就已然在自己慢慢愈合,唐十七,究竟是什麽醫術,這更像是妖術了。

她情不自禁的說出口,萍兒在一旁聽了,警惕的四周看看,還特意看了看暖閣裏的唐十七,小聲說道:“小姐,不是妖術,是巫醫,那個公子自己說的,昆侖山脈唐家十七子,唐楨榮。”

蘇淮瑤眼皮一跳,巫醫,巫醫,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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