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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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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吳公公頓時明白了蘇淮瑤話裏的意思,知道蘇淮瑤為何突然變臉了,點點頭說:“好,老奴和公主一起回去,那兩個細作膽大妄為是要整治一番了。”

萍兒被蘇淮瑤留在敬妃身邊,並囑咐萍兒一步也不能離開,等湯食做好了使個人去偏殿和他們說一聲,千大萬大不比敬妃大。

吳公公和蘇淮瑤一起離開內宮,一路徑直走到了偏殿,還沒打開偏殿的門二人就聽見裏面傳來對話聲。

“我說你知道我是誰嗎?你還不快把我放了,這宮裏的主子是敬妃,除了敬妃誰也不能綁我。”

“對呀對呀,你面生得很,別拿著雞毛當令箭了,快把我們放了,我還能向上面進言放了你和你家主子一馬。”

只有兩個女子的聲音,卻沒有聽見朝雨的聲音,蘇淮瑤可以想像,朝雨現在肯定整面無表情地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初冬景色,說不定還會拿著一杯茶水細細的品嘗,總之就是不會理一理那已經氣急敗壞的兩人。

蘇淮瑤在外面站了一會,吳公公也想聽聽那二人還會說出多少誅心的話語,兩人幹脆直直的站在門外,偷聽起來。

那兩人不停地說著警告的話,可是卻得不到半分回應,語氣越來越激烈,話語也越來越赤裸,甚至一個已經說出了她身後的人。

“你這賤人,我跟你說話你聾了嗎!你不就是個小小公主的丫鬟嗎,還神氣起來了,等我出去稟報了皇後娘娘,可有你好看的。”

蘇淮瑤和吳公公對視一眼,好嘛,鹹福宮這座廟裏還供著這麽大一尊佛呢,只聽見殿裏又傳來一個軟化了幾分的聲音,跟剛剛那個硬氣又跋扈的聲音形成對比。

“求求你了,給我倒杯水喝吧。”

蘇淮瑤有些好笑,看來關押她們的時間裏她們也遭受著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壓力呢。

就在蘇淮瑤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裏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又傳來細微的水流聲,蘇淮瑤想著難道是朝雨慈悲心發了給她們到了茶水?

正想著裏面換來一聲瓷杯落地的聲音,朝雨的聲音終於響起,卻是壓垮裏面二人的最後一根稻草:“這瓷杯看著光鮮亮麗,可是碎了裏面的水流了一地你們不僅一滴也喝不到,而且,你們說,主子們會因為這小小的瓷杯大發雷霆嗎,呵,又不是什麽名貴的杯子,碎了就碎了唄。”

一語雙關的寓意讓二人情緒徹底奔潰,一人怒吼的聲音交雜著另外一個低低的抽泣聲,吳公公心裏大驚,看著蘇淮瑤的神色有些變換,就這朝雨逼供的行為手段可不一般。

原來蘇淮瑤身邊還有這樣的人才,卻不知朝雨本是祁崇翊的人,此刻對朝雨的欣賞全都換做對蘇淮瑤的敬仰。

蘇淮瑤不再等待,用力推開殿門,背著光從門外端著架子就走進來,從進來的那一刻起,蘇淮瑤好似化身地獄修羅,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漠的眼裏好像在看這一地的屍體,無情又讓人恐懼。

吳公公也端著臉在蘇淮瑤身後走進來,吱呀一聲把殿門關上了,哪二人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慢慢關上的殿門,就好像有一只大手無聲無息地抓住了他們的心房,慢慢縮緊,縮緊又縮緊,直到把她們的心房捏碎。

一個宮女尖叫一聲忍受不住暈倒過去,另一個咬著牙支撐著,臉色蒼白,她知道,這是個主子,在這宮裏主子就像天一樣,而她們是地上的泥濘,在那丫鬟面前可以惡毒的詛咒,骯臟的辱罵,可在蘇淮瑤面前,她們什麽也不能做,只能,等待命運之鐮。

誰會喜歡頭上懸掛著一把利刃呢,還是那種隨時會掉落下來把自己的腦袋和自己的身體分離的利刃,蘇淮瑤冷笑一聲,輕松地說:“弄醒。”

那硬撐著的宮女咬著牙關看著朝雨動作利落的從綠泥小爐裏倒出一杯熱水,在這初冬裏,還彌漫著絲絲熱氣,誰也不知道那水是滾燙的還是半開的,可是誰又管這些呢又不是倒在她們臉上。

朝雨幹脆的把一整杯水都潑在那暈倒的宮女臉上,那宮女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尖叫,比剛剛蘇淮瑤進來時她暈倒的那聲尖叫更真實三分,那宮女眼裏閃過怨恨的眼神,卻死死地低著頭,慌亂的甩著腦袋想減輕痛楚。

她們二人的手腳都被朝雨用根粗繩綁了起來。

蘇淮瑤不管那女子的尖叫,坐在她們二人身前的桌子旁,朝雨順從的站在一旁,好像剛剛給別人臉上潑熱水的不是她一般。

蘇淮瑤冷冷地說:“你們叫什麽名字。”

有了之前那杯熱水的威力,兩個宮女雖然心裏恨意滿滿卻不敢流露,只能卑微的哭道:“奴婢綠萍。”

”奴婢柔衣。”

那個身後是皇後的宮女原來叫做綠萍,蘇淮瑤哦了一聲問道:“你叫綠萍?”

那女子忙不疊的點頭,心裏卻揣測蘇淮瑤的意思,只是還沒揣測到就聽到蘇淮瑤說:“倒是和我那丫頭疊了名。”

語氣不緊不慢不厲不緩,好像就是在跟她們閑聊,綠萍剛想說話就聽見蘇淮瑤語峰突然一變,看著她的眼神都變得淩厲,綠萍暗道一聲不好就聽見蘇淮瑤急促又狠戾地說:“給我掌嘴呢”

話音剛落朝雨就走上去,一手抓住綠萍的小臉,緊緊扣著綠萍的咽喉強迫她擡起頭來,另一只手蓄了力後一巴掌打在綠萍臉上,只聽見一陣掌風,旁邊的柔衣顯然已經嚇傻了,動也不敢動的看著綠萍臉上赫然出現一個掌印。

朝雨本就不是一般婢女,這一巴掌下去還帶了半分功力,每當場把綠萍打暈過去算是她留了餘地,卻也讓綠萍眼冒金星頭暈腦脹了好一會,臉上的痛楚讓她想要尖叫,可是高高腫起的臉頰讓她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朝雨走回來又在蘇淮瑤身邊站好,臉上的表情變都沒有變動一毫,就像她不是一巴掌把人打得吐血而是走出去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一樣。

吳公公看著蘇淮瑤此刻的氣勢和儀態全然變了,不像平日裏的她,不像敬妃,倒有些像高位上的皇後娘娘震怒的時候,那份篤定淡然,卻又手握無盡權力的人 才能表現出來的鄙夷,一舉一動都像極了判人生死的神明。

卻來自於開滿曼珠沙華的那條蜿蜒小道。

綠萍在嘴裏盤索了一下,吐出一團血水,裏面還參雜著兩粒米白的東西,顯然是她的牙齒,朝雨一巴掌把綠萍打掉了兩顆牙。

柔衣慌不擇路的想要跪下磕頭,可是卻被綁的嚴實動也不能動一下,只能哀嚎起來哭著說:“公主,冤枉冤枉啊,奴婢是萬萬不敢的啊!”

蘇淮瑤嫌惡的看了一眼綠萍,皇後娘娘的人,在這鹹福宮裏也得收起反骨,她看著柔衣制止她的話問道:“冤枉?你說說怎麽冤枉你了,本宮這裏可沒有冤假錯案,你不敢?又不敢什麽?”

柔衣看蘇淮瑤問她,急急忙忙地說:“奴婢有個妹妹在這宮裏,昨日收到訊息說她病的嚴重,奴婢才想偷偷跑出去看看妹妹,奴婢只剩下這唯一的妹妹了,萬萬不是跑出去報信啊!公主明鑒啊。”

蘇淮瑤冷笑了一聲看著柔衣死性不改的狡辯著,回答說:“噢?那你這妹妹叫什麽在那個宮裏,病的多嚴重了?”

柔衣看蘇淮瑤有些上鉤的意思,她急忙說:“奴婢的妹妹在瑞妃娘娘哪裏,叫作柔袖,真的真的,昨日瑞妃宮裏的小鐲子過來和奴婢說柔袖病得起不來床了,奴婢只有這一個妹妹啊,才想出宮的,公主饒命啊!”

蘇淮瑤點點頭,沒有動怒的樣子,柔衣心裏有些高興,看來蘇淮瑤已經相信了,這些都是有跡可尋的,她自不怕蘇淮瑤去查去探,還是瑞妃娘娘高見,提前就做好了準備,哪怕蘇淮瑤去打聽也只能打聽到她的確有個妹妹在瑞妃殿裏。

蘇淮瑤對著吳公公說:“吳公公,聽到了嗎,瑞妃娘娘的人呢,打死了之後有地兒送了。”

柔衣驚嚇的瞳孔放大!打死? 她沒說假話為什麽還要被打死?

卻不知蘇淮瑤根本不想知道他們的理由是什麽,觸犯了底線就要為此付出代價,綠萍已經說出她是皇後娘娘的人了,現在柔衣也已然說出了自己幕後的人。

那這樣就夠了,蘇淮瑤要的不過就是兩個名字,兩個時刻盯住鹹福宮的人,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吳公公誒了一聲說:“得令,打死了就送到瑞妃那裏去。”

蘇淮瑤點點頭站起來準備離開,綠萍發出難耐的一聲呼喊,盡力讓自己口齒清晰地說:“公主,不要殺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蘇淮瑤停下腳步,看著綠萍痛苦的神色和求生的欲望相互交織,笑了笑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古人誠不欺我,只是,你有什麽權利和本宮談交易,這秘密你講了就講了,不講就帶到墳墓裏去吧。”

綠萍掙紮了一會,看到蘇淮瑤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而感到驚慌失措,死亡的恐懼縈繞在她的身邊,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她只緊咬著牙關撐了一會就癱軟下來,臉上的神色已經出賣她此刻內心驚恐不安的情緒,最後慢慢地說:“我不想死,無論你信或不信。”

蘇淮瑤看起來有些不耐煩,前世的那些記憶讓她對身邊的小人恨之入骨,尤其是這些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知道了她們身後的大人物之後處理得幹幹凈凈才是她的風格,此時停留在這裏聽綠萍講這個所謂的秘密已是破格。

綠萍低沈又不甚清晰的話語響在偏殿裏,只聽了一會,蘇淮瑤眼裏閃起風暴,臉上表情不變,心裏卻已經驚濤駭浪。

綠萍扯出一個不知意味的笑容說道:“奴婢是皇後娘娘宮裏的人,奴婢知道這些日子的封鎖是因為敬妃娘娘病倒了,奴婢以前也曾來往鳳吟殿和鹹福宮,皇後娘娘一直對敬妃娘娘尤為關註…”

蘇淮瑤咳嗽了一聲,這些事情她不想聽也沒有必要去聽,如果綠萍要說的只有這些那她也沒有必要在這裏等下去了。

綠萍諷刺的一笑,這就等不及了,擡了擡頭,看著蘇淮瑤說:“您先別急,馬上到了您想聽的地方。”

蘇淮瑤皺了皺眉,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那是奴婢在此次之前去到鳳吟殿的事情了,那時您還沒來,奴婢聽到皇後娘娘和高大人商量著些什麽,奴婢進退不是只能躲了起來,卻聽到了他們說到了祁將軍的事情,高大人說了幾個名字,似乎都和祁將軍的事情有關,只是奴婢卻不知道關於祁將軍什麽事情了,奴婢不敢聲張只能躲起來等到高大人離開了才敢出來。”

蘇淮瑤心裏猛的一墜,皇後娘娘,高大人,祁崇翊,她眼神一厲,看著綠萍的眼裏多了幾分探究和深意,想起還沒醒來的敬妃娘娘恨極了哪些背後的人,這的確是個能夠換來性命的秘密啊。

綠萍看蘇淮瑤神色終於有了變化知道自己劍走偏鋒打了個正著,她就知道,這兩件事必然有聯系!

敬妃娘娘雖平日裏身子就羸弱,可越是久病纏身的人越是活得長久,怎麽會突然毫無預兆的病倒了,本來準備去皇後娘娘哪裏稟報獲得一份體面,卻不想陰溝裏翻了船被捉到了,這該死的扶桑公主也難纏的很,什麽也不顧及只抓著了就要打死,她還有大好年華自然不甘心就此死去,只能把底牌亮出來。

蘇淮瑤走到綠萍身邊,直視她的眼睛,眼裏的憎惡和冷漠充斥著綠萍的腦子,怎麽會?!

怎麽會是這樣的眼神,蘇淮瑤不應該抱有急切的心態知道哪些參與的官員嗎?怎麽會只有憎惡和冷漠?

綠萍無意識地顫抖起來,看著蘇淮瑤貌美的臉龐卻透過她看到了死亡的陰影,蘇淮瑤一字一句的說:“你可知道本宮最討厭什麽樣的人?”

綠萍驚恐的搖搖頭,不住的後退,卻不能控制蘇淮瑤慢慢地說出那句話。

“本宮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吃裏扒外不知衷心自私自利妄言誅心的人。”

綠萍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已經叫不出聲了,一雙細小卻有力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蘇淮瑤轉身離去,只留下朝雨的背影和綠萍逐漸低迷的呼吸聲,柔衣在一旁已然知道自己的死期不遠了。

痛恨的咒罵著一旁已經在垂死邊緣的綠萍,一聲聲的尖銳厲罵:“你這賤蹄子,我被你害死了你這賤人!”

朝雨冷冷的看過去,這個柔衣在知道綠萍是皇後娘娘的人之時還有意巴結了好久,綠萍在一旁出言諷刺時她總是更加積極的在一旁附和著,現在卻又用最惡毒的語言去咒罵綠萍。

不過一切都要結束了。

朝雨不費吹灰之力把二人性命握於手中,蘇淮瑤從偏殿走出來一聲慘叫都沒有,整個偏殿都籠罩在一片詭異的靜謐中,這種安靜比那些慘叫紛雲的地獄牢盤更加讓人恐懼。

吳公公看到蘇淮瑤趕緊利落的下令,轉身離開後情緒沒有受此半分影響,就像一個冷漠的天神看著人間煉獄。

蘇淮瑤在外面等了半刻朝雨就從偏殿裏走出來,走到蘇淮瑤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話,蘇淮瑤點點頭,對著吳公公說:“公公還麻煩您替我善後了。”

吳公公趕緊點點頭,準備答應下來卻想起蘇淮瑤之前說的話,有些疑惑地問道:“公主,這人都裹了送回去嗎?”

蘇淮瑤定神看了看吳公公,那樣的眼光讓吳公公如坐針氈,突然她調皮地笑了笑,說道:“吳公公您怎麽了,這要送到皇後娘娘哪去,她不得打上門來嗎,丟到院裏去,讓那些黑心的人看看,我是不是好欺負的,就像個警告一樣,好嗎?”

吳公公一拍腦袋,是了,那話肯定是嚇那兩個人的,怎麽能當真呢,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還趕不上個小丫頭了。

兩人在偏殿門前講了會兒話,萍兒躲在後面的一根柱子旁探出小腦袋,蘇淮瑤無意間瞥了一眼,笑著說:“哪來的偷聽的丫鬟,朝雨去把她拎出來。”

吳公公驚了一下,還有人往這槍口上撞呢,他回過頭就看見萍兒撅著嘴巴走過來,不情不願地說:“小姐我可沒偷聽,我是在這等您呢。”

蘇淮瑤皺了皺眉頭說:“你怎麽跑過來了,敬妃娘娘身邊可有人把”

萍兒忙不疊的點頭說道:“有人有人,嚒嚒醒了過來換了我呢,那個湯食也好了,我就趕快過來找您了。”

突然萍兒臉色漲紅,從她肚子裏發出咕咕的聲音傳到眾人耳裏,朝雨撲哧一聲笑出來,這丫頭真是個活寶,讓眾人心裏壓抑的情緒消散的無影無蹤,萍兒跺了跺腳,低聲的說:“朝雨我再也不理你了你”

說完轉身就一溜煙兒的跑了。

等蘇淮瑤到了內宮,嚒嚒已經在給敬妃餵著湯食,用人參餐佐的藥湯既能飽腹也能藥治,嚒嚒餵食的手法已經漸發熟練,看來在蘇淮瑤來之前已經餵過一些了。

小半碗參湯餵完之後嚒嚒長舒一口氣,看到蘇淮瑤站在身後,把手裏的青花釉裏紅瓷碗遞給一旁的宮女後輕輕的把敬妃放緩,站起來對著蘇淮瑤就俯身行了一禮。

蘇淮瑤看著那手掌心大小的瓷碗微微皺眉輕聲問道:“就這麽些夠嗎?”

嚒嚒連連點頭說:“之前餵了小半碗熬的稀爛清湯的肉糜湯,這些參湯是怕娘娘體虛餵下去的,理應夠了。”

蘇淮瑤這才點點頭,走過去看著敬妃依舊蒼白的臉龐,好在離得近了還能聞到一股參湯和肉糜的味道,食物的香氣讓她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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