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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命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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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副驚慌之色,一面熟練地將楊意按回床上。

楊意有些無措,被一雙柔胰輕推著,只能乖乖躺好:“這位姑娘是……”

少女還幫楊意挪了挪枕頭,直到見他舒服地躺好了才松口氣,轉而嬌笑道:“我叫阿月拉,是水雲寨寨主的女兒。楊哥哥現下在我們寨子養傷,好不容易好了些,可不能胡亂動又傷著了。”

楊意記得自己昏迷時是在燕子樓主的船上,怎會一覺醒來就到了寨子裏?於是看向卓不歸,卓不歸也正看著他,雖仍是神色冷漠,但眼底可見關切之色。楊意收回眼向阿月拉道:“那真是打擾姑娘了。”

阿月拉笑道:“楊哥哥這麽客氣做什麽?平日裏少有中原人來我們寨子,族人們都覺著新鮮,高興著呢。況且水雲寨曾受過江先生恩惠,得人恩果千年記,雖是你們漢人說的,我們苗人也明白這個道理。江先生將你托付給我們,我們當然會盡心盡力照應。”

楊意有些驚訝道:“想不到阿月拉姑娘也與江先生相識。如今我受他一份情,不知何時才能報還。”

阿月拉道:“楊哥哥何必想那麽多?助人本是一件樂事,若楊哥哥心裏果真思念著要報答,待江先生有需要幫助之時也施以援手不就好了?”

楊意笑看著她,而後連連點頭道:“姑娘所言甚是。”

阿月拉掩嘴笑道:“哎呀,楊哥哥還叫姑娘,太生分了,叫我阿月拉好了,寨子裏的人都這麽叫。”

楊意想了想道:“恭敬不如從命。看年紀你與我小妹差不多,就受你一聲大哥了,阿月拉。”

阿月拉道:“這才對嘛。”

兩人一見面就相談甚歡,頗有些相見恨晚的味道。一同進來的卓不歸則見此形狀不發一言,只自己往旁邊桌子坐了喝茶。直到二人開始稱兄道妹,大有坐而論道之勢,卓不歸方不鹹不淡道了句:“換藥。”

阿月拉“啊”地一聲低呼道:“都怪楊哥哥太招人,光顧著說話,險些把正事忘了。還是先給楊哥哥把藥換了,然後再好好說話。”說著拿了傷藥,伸手要解楊意衣衫。

楊意忙伸手擋住道:“這個……我自己來。”

阿月拉道:“你自己換多不方便。你是傷者,照顧你是應該的,楊哥哥是江湖男兒,還為這個忌諱不成?”

楊意垂下眼後笑道:“倒也不是,只是這又是血又是傷的,怕汙了阿月拉妹妹的眼。卓兄總歸是跟我一起來的,只好勞煩了。”說著看向卓不歸。

阿月拉卻猶道:“楊哥哥也說讓卓公子來是‘勞煩’,既然哥哥都稱我一聲妹子,還怎好勞動外人?再說了,卓公子現在渾身是毒,若是再沾著傷口就不妙了。”

“這……卓兄中了什麽毒?”楊意看向卓不歸,卻見卓不歸跟個沒事人一般自斟自飲,十分悠閑。

“換你的藥,餘事再說。”卓不歸頭也不擡地道,沒有回答楊意的問題。

楊意只好從善如流道:“那就辛苦妹子了。”

阿月拉讓楊意稍稍坐起,解開他衣扣,輕輕將衣襟翻過來。雪白的紗布上染了些血跡,是從未見過的鮮紅,比丹砂還要艷麗。阿月拉小心翼翼地揭下紗布,傷口露了出來,五個血洞仍然清晰可辨,不過已經開始結痂。傷口周圍一圈的皮肉顏色有些暗淡,與滲出的血色一比,更顯得那血紅得異常。

阿月拉手下輕柔地動作著,一面道:“楊哥哥倒是有副好身體,這傷口雖可怕,但只要毒不蔓延,將養些時日也就好了。說起來,初看到楊哥哥這傷口的時候更嚇人,幾個指洞不停流血不說,傷口周圍也紅得好像塗過胭脂,十分古怪。大祭司說是中了毒的關系,但現在顏色慢慢變淺,看起來倒是好了很多。”

楊意道:“多虧了妹妹與諸位恩人悉心照料,我才能僥幸撿回性命。”

阿月拉卻道:“楊哥哥可說重了。你這傷口確實是大祭司看診之後開的藥,毒卻是沒有勞動大祭司,自己就好了。大祭司說你身體特殊,尋常的毒奈何不了你,不過若是被大量劇毒所侵而沒能及時解毒也是要不得的,楊哥哥可要記住了。”

楊意道:“多謝妹妹囑咐,性命攸關之事,我豈會忘記?定會好好記在心上。”

阿月拉笑道:“那是最好。”又說了些小事,差不多上好了藥,聽到外面響起敲門聲。

來人敲了三下,然後問道:“楊公子可醒了?大祭司讓我送東西過來。”

阿月拉停了一停,要開口,卻聽卓不歸道:“進來。”

這回來的是個少年,同樣是異族服飾,身材異常高大,比楊意還要高上半個頭。他貌不出眾,看起來不像是漢人,也不像是苗人。

少年人得到卓不歸允許便走了進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楊意,又瞄了眼阿月拉,而後向卓不歸道:“這是大祭司送給楊公子的藥,還有送給卓公子的冰蠶。大祭司已經找出卓公子中的是什麽蠱了,特意讓我送來冰蠶暫時壓制公子體內的毒。”說著放下一個小包袱,打開後,除了一些瓶瓶罐罐,還有一只白玉匣子。

少年將匣子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輕輕打開,盒子裏頓時騰起一股寒霧。寒霧散去,可以看到雪白的冰面上臥著一直通體晶瑩的冰蠶。

楊意看了眼冰蠶道:“這位小哥,請問這冰蠶該如何使用?”

少年道:“只需將冰蠶放在手腕脈搏處,冰蠶聞到烈毒的味道便會咬住不放,直至吃飽為止。因冰蠶乃天下奇寒之物,本身也攜有寒毒,吸毒之舉不宜太過頻繁,六個時辰一次就夠了。”

楊意向卓不歸道:“卓兄,不如先請這位小兄弟做個示範,你我也好學個用法。”

卓不歸不語,只是打量少年。雖然他體形高大面貌剛毅,但能看出來年紀尚輕,而微顯藍色的眼珠子是卓不歸從未見過的。

見卓不歸看著自己,少年有些窘迫,連忙道:“我叫可勒,是大祭司的學徒。卓公子請這邊坐。”

卓不歸依言往旁邊坐了,又聽可勒道:“請公子把手放上來。”卓不歸將左手擱在桌上,把衣袖挽到手肘。

當卓不歸把袖子撩起來後,楊意看到他手腕上有一圈紅線。紅線顏色極深,殷紅如血,仿佛利刃割出的一般。楊意於是問可勒道:“方才聽小兄弟說大祭司已經知道卓兄中的是什麽毒,不知可否相告?此毒又該如何解除?”

可勒一面將冰蠶放在卓不歸手腕一面道:“書上說,有情人所育之蠱,以血養之,蠱成之後宛若紅豆。將蠱種於心系之人身上,可使兩心相印,被種蠱之人則腕繞紅線,圈住與施蠱之人的姻緣。故此蠱稱紅線蠱,又因思而不得才求以蠱蟲,所以又叫相思蠱。傳聞此蠱制成是在百年以前,迄今為止還是第一次現世。”

楊意道:“相思?倒是個多情的名字。這蠱有什麽特別的來歷?”

可勒想了想道:“大祭司說,一百多年前,我族有一對十分恩愛的男女,男人在戰亂中死去了,女人就給他餵下相思蠱,讓他看起來像活人一樣,陪著女人到老。”

幾人一時沈默。

半晌,還是阿月拉先道:“我若是那女人,我也這麽幹。活著不能長長久久,死了也必須跟我廝守一輩子。”

楊意不由嘆道:“生當覆來歸,死當長相思。旁觀之時尚能說出情深不在朝暮,雲水相望亦知足的話,可這世間真正的有情人,誰不盼兩情相悅廝守白頭?”

可勒又道:“相思蠱其實是一種子母蠱,把子蠱種在他人身上,不論是死人還是活人,都能做成傀儡。傀儡只認母蠱,母蠱就是子蠱的主人。主人不管要傀儡做什麽,傀儡都不會反抗。”

“包括愛上母蠱?”問話的是楊意,只見他似笑非笑,襯著蒼白臉色,不知是驚訝還是揶揄。

可勒看了眼卓不歸,卓不歸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冰蠶,可勒連忙收回目光點頭道:“是。因為制成這蠱的女子就是為了留住自己的丈夫。子母蠱的特性,就是子從母蠱。如果子蠱違了母蠱的意,移情他人的話,施蠱之人可以將母蠱取出焚滅,這樣一來,被種了子蠱的人就會徹底死亡,所以相思蠱歷來是被劃入奪命蠱一類的。”可勒十分詳細地解釋。

聽聞相思蠱如此霸道狠毒,卓不歸倒也不慌,依舊喝他的茶。楊意反倒忽然向卓不歸笑道:“卓兄,這麽說來,原來相思……會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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