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發呆。”

蘇肆低聲提醒張笑霞。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圖形怪異的符咒，彈指間火苗竄起把符咒燃燒成灰燼。符咒升騰的黑煙漱漱往上冒，在空中形成一個小型十字架圖案。十字架漸漸從小變大，然後向林子煥從上往下壓去。十字架發出微弱的白芒，把他固定囚禁在十字架光芒內。符咒擋住了他的連波攻勢，讓其動彈不得。

林子煥行動受阻，瞬間宛如困獸之鬥。他低吼著用勁掙紮，在拼力之下，固定他身形的十字架居然有向四周渙散的跡象。林子煥幽黑的眼瞳變得赤紅，視線從蘇肆的身上抽離，死死的盯著張笑霞，既似怨恨又似痛苦。

未竟，他仰起頭張嘴尖聲怒吼，聲音高昂尖銳難聽。他一邊用雙手捉住虛影十字架施力，一邊持續怒吼。吼聲在他意念極惡之際竟然開始產生破壞音波。

蘇肆和童斐的臉色都有點凝重。

四周在音波影響之下，玻璃和墻壁開始輕微震動，隨即慢慢裂開——

有多強大的執念，力量的反噬就有多強大。

胖子時期的林子煥，是真的很喜歡張笑霞。只可惜少女年少的鄙薄，生生把他的滿腔心意踐踏成了惡念。

解鈴還須系鈴人，看來惡念的目標，始終不願意放過張笑霞。

蘇肆和童斐縱然身懷特殊異能可以與之抗衡，音波對他們的影響也夠嗆的。他們五感未失，就算已經暗自把五感的感覺降至最低，在破壞音波的攻擊之下，仍舊覺得聲控刺耳難聽，讓人心潮起伏難平。X處首席特工皇妃

張笑霞則覺得耳膜要被音波震聾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用力掙脫蘇肆的手，脫臼的手無法用力，她單手捂住耳朵，想把那尖銳難聽卻讓人從心底覺得悲傷的聲音隔絕開來。然而她不比蘇肆二人，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耳膜完全接收了林子煥散發出來的音念，血湧上腦，不一會，她的耳朵開始出血，血順著她的手指溢出，滑過她的臉。

如果持續這樣下去，她會爆血而亡。

“姓蘇的！你還發什麽呆，快阻止他啊！”

童斐捂住雙耳，皺著眉頭，朝蘇肆喊道。

蘇肆像是沒有聽到，盯著林子煥一動不動。

童斐不禁低咒一聲。

他當然知道蘇肆不想阻止的原因，無非是因為她不忍強制收服林子煥的黑暗體。原宿主遭受反噬可以在收服的同時而又保存了原宿主精神主體的案例不是沒有，甚至還不少，但是那得看是什麽情況！現在這種情況已經難為克制了。林子煥精神被黑暗體徹底腐蝕，是很難救回來的！

若是連維善師都控制不住的惡念反噬，直接摧毀原宿主的精神意志是唯一的辦法！現在再不強硬阻止，就連張笑霞也會跟著送命。

“你難道還想讓他恢覆理智嗎？不可能的，他已經狂化了！在這樣下去，保不住他，這女的也會死的！”眼看蘇肆還站著原地不動，童斐又詛咒一聲，不再看蘇肆。他沈著臉擡高左手，右手摸上左手中指上面的白金戒指——倏地，一只修長細白的手伸過來按著他的動作。我本傾城：廢柴狂妃馴冷王

蘇肆的手很漂亮，但是再漂亮也讓童斐騰地火大了，他一把甩開她的手。自己不阻止，還禁止他去阻止嗎？！

“別急，還沒到最糟的情況。”

蘇肆盯著林子煥，十字架已經隱隱不堪林子煥撕拉，一閃一隱的似要消失。

“你在開玩笑嗎？”童斐瞪著蘇肆，張笑霞已經開始連鼻子和眼睛都有血絲流下來了，這還叫還沒到最糟的情況嗎？

蘇肆沈默不語，就在此時，林子煥已經徹底掙脫了懸空十字架，飛撲過來伸手捉住了張笑霞的手把她整個人拖過去。蘇肆腳步微微一頓，眼睜睜的看著他攔胸緊緊抱著張笑霞，像得到什麽失而覆得的寶貝一般，猙獰的臉咧出一個恐怖的笑容。

隨即，林子煥一步步後退，警戒的瞪著蘇肆以防她過來搶人。

他們的身後是打開的窗戶。

“對不起……”

張笑霞眼睛淚中帶血，窗口飄進來的雨水把她的長發淋透，血與水融合在一起，沿著她的臉滑下。因為音波的關系，她神智已然有些不清醒，被林子煥攔胸挾持，她也許是因為已經沒力，她並沒有掙紮。

蒼白的唇瓣溢出破碎的道歉。

“對不起……”

變故僅僅是一個瞬間，惡念也是能審時度勢的，不說蘇肆是歷年來維界公認的優秀成員，就是童斐一人，若不是顧忌會造成原宿主的傷害，他也是可以直接把林子煥身上的黑暗惡念撥除。

林子煥——不，也許該說是林子煥惡念橫生的黑暗體更是清楚這一點。如果黑暗體被強硬凈化，如此一來，他的怨恨便得不到宣洩，最終含著不甘而成為敗者。於是他抱著張笑霞，一步步退到窗臺，他單手手掌撐在窗框，用力一推，二人背對著窗外，從窗口直直倒下去。

他的嘴角，是一抹扭曲的笑，得不到也沒所謂，那就玉石俱焚。

也許，他的心念不忘，僅僅是抱著她，就此死去。世上之事盡不如人意，他的一方凈土，曾經是如此的渺小，只為了她的一個笑顏而悸動。歲月磨去了感情的菱角，把他的細微心意養成獠牙大獸，在長年積累之下，日日噬其心，最後變成滔天罪惡。想得到她，哪怕是一種會讓人萬劫不覆的方式，也甘之如飴。

誰也沒有料到他的殘念，是寧願死亡也不要把他們分開。所以他們倒下去的時候，童斐瞪大眼，蘇肆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他們如同拋物線一樣，以看似慢動作其實也就一兩秒的時間直墜而下。

張笑霞那一句連自己也無法理解的“對不起”，也許是事情的結束，卻不會是結局的終點。這一聲到底是對那一年的胖子一片心意的愧疚，還是出自對造成現在這個境況的無能為力，除了已經神智不清的張笑霞，誰也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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