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真的很努力了，爺爺很滿意你的禮物。”

雖然喬嘉石說的和曇希說的一樣，但是曇懷古還是樂呵呵的點頭配合，給足了孫女排面。

“呵呵，喬小友說話倒是很有趣。”

曇希見縫插針：“爺爺，我和喬嘉石說的一樣，難道我不有趣嗎？”

曇懷古笑容和藹，附和道：“我們希希當然更有趣。”

“希希長大了，懂事了。”

“也更漂亮了。”

曇-沒有感情的誇孫女機器-懷古。

喬嘉石走上前，掏出一方巴掌大的玉石印章。

“這是？”

他拍了拍自己的一頭棕色卷發，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開口：“嘉石今天來，除了為您祝壽，還為了另一件事......爺爺許久不曾動筆，今日下筆匆忙，寫完後，才想起忘了蓋上我們喬家的大印，這不，我立即快馬加鞭的趕來了。”

侍者拿著印泥前來，喬嘉石沾上印泥在宣紙上輕輕一按，喬榮章的印章旁邊，立即出現了另一方“喬”字的鮮紅印章。

現在，沒有人會說這幅字是假的了。

喬嘉石看了一眼曇希，對她微微一笑。

一個小時前，曇希接到喬嘉石的電話，後者稱喬老答應為曇希寫字，但是要她去喬家見他一面。

曇希趕到後，剛好見到了傳話結束，準備離開的喬嘉石，就拜托了他一件事。

四年前，喬老對外宣布封筆之後，喬家的大印就一直在喬嘉石手裏。

喬嘉石拿著這方印，打著喬家的名號給Fierce做宣傳去了，這次他回喬家，也是因為喬老要動筆，他來送印。

這件事，陸苒身為喬老的忘年交兼筆友，是再清楚不過的，喬老送給自己的兩幅字，也都只有一個印。

於是，今天的這幅書法上，喬老也只蓋了自己的個人印章，喬家大印則在曇希的安排下，在宴會開始半個小時後，由喬嘉石親自送來。

這，才是她真正的後手。

不單單是送曇懷古一幅字這麽簡單，曇希要在所有人面前，證明了自己和喬家的關系，也證明了自己一開始說的都是真的。

欲揚先抑，比一成不變的打臉要有趣的多。

今天之後，燕京將不再有囂張跋扈的曇家大小姐。

有的，是年少不凡，居然能讓喬老幫忙題字的曇希。

“哦對了，剛剛，好像有人說我爺爺這幅字是贗品。”喬嘉石收好玉章，擡起頭笑瞇瞇的問道，狹長的丹鳳眼半瞇著，如同一只斯斯文文的狐貍，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喬先生說笑了，這......這是個誤會。”曇遠志的臉仿佛被當眾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喬嘉石點了點頭：“說笑啊，那就好，我還以為真如曇二爺說的，有人敢偽造爺爺的字呢。”

曇遠志小聲說道：“是我眼拙了。”

“的確，二爺你眼神不太好，看來，是年紀大了。”喬嘉石毫不留情的嘲諷。

曇懷古深沈的看了一眼曇遠志，他慌亂的低下頭，咬了咬牙，拉上昌美華，匆匆退出了壽宴。

那一眼，不止是對二兒子的失望，更包含著厭惡和警告，曇老爺子上半生沈浮壯闊，一個眼神就能讓手底下的人膽戰心驚。

曇遠志知道，他在老爺子心中本來就不高的地位，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徹底跌至谷底了，甚至，還牽扯上了自己的兒子曇思明一起被厭惡。

警告完一直在作妖的曇遠志，曇懷古將臉重新崩回去，目光落到曇希身邊的沈星湛身上，時不時，還打量起喬嘉石。

一個，是喬榮章的嫡孫，年少有為，一表人才；

另一個，是孫女看上的小明星，相貌出眾，清冷內斂。

都挺好的。

至於霍隱......

曇懷古自動忽視了這個正牌孫女婿，想到霍隱剛剛居然開口質疑孫女，這種傻小子怎麽能娶到自己的寶貝孫女呢？

聽說，孫女和他本來也互相不喜歡，那一拍兩散正好，老霍知道了，應該也不想讓晚輩婚姻不幸吧。

曇懷古很有道理的點了點頭，猛地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居然已經隨時做好，曇希要解除婚約的準備了。

曇希要是知道曇懷古心裏是這麽想的，估計得翻著白眼感慨：自己今天憋著不提這件事，不就是怕老爺子生氣嗎，敢情他老人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沈星湛感受到有一道目光看向自己，他越過人群，眼神對上了曇懷古。

老人的眼神銳利無比，帶著犀利的寒光，威嚴而深邃，沈星湛從容的與其對視著，唇角揚起一抹笑容，微微頷首，不見一絲慌亂。

曇老爺子在心裏點了點頭。

這一幕，像極了見家長，可惜曇希不知道。

沈星湛皺眉，

他在可惜什麽？

曇希愛知道不知道！

而曇懷古看到喬嘉石之後，眼睛瞪了瞪，默默收回了視線。

喬嘉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找到了一雙黑色的圓形墨鏡，戴在臉上，正笑嘻嘻的摸著賀渝的手心幫他算命。

賀渝忍著把喬嘉石扒拉走的沖動，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喬先生，你能離我遠點麽？”

“賀助理，我觀察你面色紅潤天庭飽滿眼神堅定鼻尖微紅，這是不日要有桃花運的征兆啊。”喬嘉石墨鏡下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摸了摸光禿的下巴，振振有詞的說。

單身二十幾年的賀渝眼前一亮：“嗯？喬先生展開說說。”

“嘿嘿，哥跟你說啊......”

兩個單身狗湊到了一起開始交流感情。

曇懷古：這是從哪兒來的神棍，喬嘉石，pass掉。

老爺子畢竟上了年紀，勉強又和曇希等小輩聊了兩句，接受眾人的祝福後，在眾多子女的圍繞之下切了蛋糕，便回去了。

曇遠臨陪著老爺子一起離開，在確定曇希脫離被打臉的危險之後，他看都不再看女兒一眼。

——還好曇希也沒看他。

曇希拉著沈星湛，開始在人群中刷臉，時不時旁敲側擊著陸九升新劇的消息。

能來這場壽宴的，都是燕京的權貴和娛樂圈的頂流們，而曇希剛剛已經出夠了風頭，自然，作為被自己帶來的沈星湛，也成了眾人套近乎的對象。

曇希一邊觀察著來賓中能讓沈星湛交往的人，一邊尋找宋思卿的身影。

喬嘉石幫賀渝算完命，就湊到曇希跟前：“曇小姐找誰呢？宋斯堯？放心，他今天沒來。”

他穿著布鞋，腳步輕快無聲，突然出現的時候，沈星湛都皺起了眉，曇希卻沒有任何驚訝之色。

喬神棍做什麽都很正常，她已經習慣了。

“放心？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曇希淡定的反問。

喬嘉石瞇起狹長的丹鳳眼，眼底劃過一道詭秘的光，仿佛已經將曇希看透，聲音低了幾分：“曇小姐，實不相瞞，這個世界上能和我們家老爺子十分鐘成為忘年交的，我只見過一個人。”

“你是說苒苒嗎？”曇希眨了眨眼睛，臉上寫滿了無辜，極其自然流暢的給出答案，“如何取得喬老的喜愛，是苒苒教給我的，所以從此以後，你那個名單上，可以再加上我的名字。”

喬嘉石一噎，眼前的女人笑容明艷動人，與陸苒幾乎完全沾不上邊。

他垂下眸子，勾了勾唇角，棕色的半短卷發映襯著他唇紅齒白，仿佛古代考取功名的俊秀書生：“你這麽說，也解釋的通......但是，喬某不信這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曇希道：“喬先生不信我的解釋，難道認為，我是陸苒的轉世重生嗎？”

喬嘉石戴上墨鏡，輕咳一聲：“未必不可能，本人是有神論者。”

曇希不再反駁，露出“你開心就好”的表情。

“按照你的安排，我特意在宴會開場半個小時後才來，幫你打了臉，又幫你展現了和我們喬家的關系，好了，喬某要先走了，曇小姐要記得，你的人情，記在陸小苒賬上。”喬嘉石指了指天花板。

曇希擺了擺手，道：“她人都沒了，這賬就先賒著吧。”

喬嘉石意味深長的說：“總有要還的一天的。”

他算命，只會胡說八道；

但看人，向來很準。

哪怕曇希完全不像是陸苒，她們之間，也必然有某種聯系。

臨走前，喬嘉石的視線在會廳裏轉了一圈，感覺某個冷峻深沈的男人後，開口道：“對了，友情提醒曇小姐一件事。”

“喬先生說。”

“不止是宋斯堯查到了我，曇小姐您的未婚夫霍先生，也查到了我。”

曇希內心一動，看向遠處還在哄宋思卿的霍隱。

陸苒死後，霍隱身為自己的頂頭上司，且，自己的後事都是他一手操辦，他不難查出自己身上有Fierce的股份，還和喬嘉石是朋友的事。

所以霍隱剛剛指出那幅字的問題，是在試探曇希時不時真的認識喬家人，她和陸苒的關系？

畢竟，曇大小姐認識喬榮章，真的很匪夷所思。

該見的人都見了一遍，曇希和沈星湛坐到一處角落裏。

“說好了跳舞呢？”曇希看著會廳另一邊一直演奏的鋼琴小提琴合奏，兩個英俊帥氣的侍者都奏一晚上了，然而，一直是《致愛麗絲》和《夢中的婚禮》，完全沒有要跳舞的意思。

她可是找了沈星湛做舞伴的，到頭來，今晚並沒有跳舞的流程。

沈星湛拿起果盤裏的一枚橘子剝了起來，安靜的聽她抱怨，道：“你們曇家開的壽宴，曇小姐不知道有沒有舞？”

曇希毫不客氣的從他手裏摳出一瓣剛剝好的橘子，扔進嘴裏吃起來。

“呦，沈哥怎麽又叫人家曇小姐了，是希希不夠肉麻還是小希希不夠惡心吶？讓你搞得這麽生疏。”她嗲嗲的問，嘴裏塞著一瓣橘子，紅唇艷麗。

酸甜適中，清香多汁。

沈星湛剝的橘子，比她自己剝的好吃，每一牙橘瓣上的橘絡被清理的極其幹凈，指腹的白與果肉的桔相觸碰，從手法上就能看出他悶騷的本質。

沈星湛微微皺眉：“肉麻，惡心。”

“那我叫你沈哥你倒是答應的蠻快哦。”

“那是因為你叫其他的稱呼，更......”肉麻。

星星，湛湛？

男人想象了一下曇希沙啞又輕柔的叫以上兩個稱呼的樣子，顱內有一絲異樣的刺激感。

似乎......他勉強能夠接受。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清晰，撕開橘衣的手背微微繃起，鮮亮的橘黃色對比之下，冷白的肌膚下顯露出青色的脈絡。

完美的側臉輕低下頭，長睫鋒利，眼神格外認真。

怎麽有人剝個橘子，都能這麽好看的。

曇希托著下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沈星湛，感覺嘴巴裏剛剛吃進去的橘子更甜了。

嘖，不是他在自己屁股後面一聲聲叫學姐的時候了。

孩子長大了，老母親很欣慰。

沈星湛忽然意識到，自己想象曇希叫他星星湛湛之類，胳膊上，居然沒有起雞皮疙瘩。

他手中的動作一頓，然後自己開始生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張嘴，直接把一枚剝好的橘子都扔進嘴裏。

曇希也不知道是誰又惹到這祖宗了，只能哭喪著臉說：“不是吧沈哥，你不是給我剝的？”

“要吃，自己剝去。”他瞇起眸子，平靜的說。

曇希憤怒的拿起一塊小蛋糕，咬了一口，說道：“男人都是王八蛋，冷酷無情王八蛋。”

一邊這麽說，她一邊拍著沈星湛的後背順氣：“崽，你別噎死。”

沈星湛：“尼子我抖不會子......”你死我都不會死。

嘴巴裏，都是橘子酸澀的味道，根本沒有曇希吃著看起來那麽甜。

但鼻尖，都是曇希的氣息。

“我這麽好你怎麽舍得我死啊。”曇希一本正經的說。

“聽見了嗎，你們男人都是王八蛋！”宋思卿走過來，正好聽見曇希的抱怨，立即很有認同感的對霍隱重覆。

霍隱：“？？？”

他瞥了眼曇希，太陽穴又開始突突突的跳了。

今天的晚宴他就不應該來，遇見曇希沒有什麽好事，走過路過就得被罵，簡直是躺著也中槍。

曇希拉出見到宋思卿就邁不開腿，且格外緊張的賀渝：“思卿，這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我助理，你的鐵粉。”

賀渝推了推眼鏡，一直斯文淡定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緋紅：“您好，您能給我簽個名嗎？不能也沒關系，打擾到您的話我馬上離開，對不起，您慢用——”

簡直是自問自答一條路服務。

曇希聽到他的話，喝著香檳差點噴出來，不禁搖頭：“唉，男人要麽沒有好東西，要麽就很蠢。”

宋思卿認真的點頭，感覺自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沈星湛默默把的手裏的香檳接過，放到桌上。

曇希對他莞爾一笑：“但是我們家沈星湛不一樣。”

“......”

曇希指了指自己胸前，靠近到宋思卿面前，聲音分外軟糯：“思卿，我也是你的粉絲，你給我簽個名吧，簽這兒。”

她拿過賀渝的簽字筆遞給宋思卿，雙目瑩瑩的望著宋思卿，讓人生不出拒絕的話。

宋思卿直視著曇希，她的眼角微微勾著，內眥分明，眼底有一抹混著水光的朦朧醉意，在淺咖色的眸底蔓延開，泛起點點柔和的漣漪。

她一下子想起了多年前，陸苒還是個學生時候，也會這麽朝自己撒嬌。

後來，她成了自己的經紀人，要比自己更堅強，更厲害，更努力，也就許久不見她撒嬌了，而自己，一直被她保護的完好無損，直到她獨自一人去了國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艱難險阻，陸苒，又為自己付出了多少......

陸苒，明明是自己的妹妹啊，一直是妹妹保護姐姐，這怎麽像話。

宋思卿的眼神黯淡許多，但還是笑著：“那我簽嘍。”

“好嘞。”

在霍隱賀渝驚怒的目光中，宋思卿在曇希心口的位置洋洋灑灑簽了個名。

曇希拍了拍賀渝的肩膀：“追星，你不行。”

賀渝：......

打敗補刀王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搶先一步補刀。

－－－－－－題外話－－－－－－

沈-嘴硬-口嗨-冷酷無情王八蛋-傲嬌-星湛......他會不會意識到自己喜歡希希後，自己把自己氣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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