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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屋頂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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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女子有天生憐惜弱小的母性,也或許是因為,她頭一次見到赫連卿將如此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自己眼前。

因此,溫若言只猶豫了一瞬,隨即“好”字脫口而出。

聽見她溫聲應下,他這才徐徐松開禁錮著她的手臂。還未張口說什麽,忽然註意到眼前的小姑娘,竟只穿了一件單薄的中衣。

接著視線自然下移,一眼便瞧見她那雙光潔的玉足,當即眉間一沈。

“你怎的不穿鞋就過來了?”他邊問著話,邊長臂一攬將她抱到更上面些,雙腳懸空在床榻的隔板前。

她小聲應答:“我,我沒來得及…”

赫連卿立刻起身下床,喚來何穆去拿外衣和鞋子,順便打一盆熱水過來。

他蹲下身子捧起她的雙腳,手中那冰涼的溫度傳來時,他又是心疼又是感動,一時之間不能言語,只是小心翼翼地拍去她足底沾上的灰塵,將那雙腳放進被窩裏暖著。

待何穆打來熱水,他試了試溫度,這才放心將她的腳放進水裏,細細用熱水澆灌著。

溫若言全程都臊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女子的腳哪是那麽輕易給讓人碰的?可他不僅碰了,他還…

他還幫自己洗腳……

若是屋內此刻點燃了燭燈,他定能將她滿臉的通紅看個清清楚楚。不過也幸好,這屋內並未點燃燭燈,唯有一束清冷的月光從窗欞透進,使這一切罩上一層並不真實的朦朧感。

許是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她找了個話題主動問起:“你方才,是又夢見尤萊了嗎?”

那雙澆灌熱水的手忽地一頓,他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只聽他沈聲回道:“嗯,與以往的夢一樣。”

“那…那看來我的辦法,也並未奏效…”她也垂下頭來,聽著語氣似乎有些許失落,想來許是覺得,自己並未幫助到他。

赫連卿擡眸望她,柔聲喚道:“言言。”

“嗯?”小姑娘也擡起眸與他對視。

只見那人彎下眼角,眸底映入盈盈笑意,“奏效的。只不過……不是辦法,而是人。”

溫若言不太明白他是何意,嘟起櫻唇思考了須臾,仍是不懂,便直接坦白道:“我,我不太懂…”

他不慌不忙地取來幹凈的絹帛,將那雙玉足仔細擦拭幹凈,又喚來何穆把熱水端了出去。待房門吱吖一聲緊緊關上後,他這才坐上床邊與她定定對視著。

“方才你出現時…”他拉過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胸口上,低聲說:“這裏便不再害怕了。”

沈重有力的心跳聲從掌下傳來,撲通…撲通…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也不知到底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溫若言怔了少頃,反應過來後忙不疊將手抽了回來,臉頰上的溫度越發滾燙,連帶著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你,你這個人,怎的這般油嘴滑舌!”

“言言不喜歡?”他反問道。

小姑娘垂著頭並未回答他,心裏暗暗想著,這讓她如何回答嘛,喜歡他油嘴滑舌?那不就是喜歡他!不喜歡他油嘴滑舌?那不還是喜歡他!

反正,無論哪個回答,都建立在喜歡他這個基礎上。

哼,她才不會上他的當呢。

“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吧。”她揚起小腦袋,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反正,你是何樣子亦或是如何做,也同我並無多大關系,更不必在意我喜不喜歡。”

聞言,一絲失落從那人眸底一閃而過,他垂下眼睫,將所有微不可察的情緒悄然掩埋。

而後斂了稍許笑意,換回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語氣也仍是那般平淡無波。

他說:“嗯,也是。”

話畢,擡首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又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溫若言看著眼前遞過來的手,腦中不免有些懵。方才不是還聊得好好的嗎?怎的這會兒卻突然變得這般冷靜了?

她並未將自己的手遞過去,反倒揚起小臉看他,澄澈的杏眼裏滿是疑惑,“可是…你不是說,讓我…讓我留下來陪你嗎?”

話音剛落,赫連卿便覺自己後腦勺嗡的一聲,方才重歸的理智頃刻之間轟然倒塌,只剩一顆心在胸腔裏瘋狂的叫囂。

若是這時候不吻上去,便不是男人了吧?直覺如是告訴他。

然而,他還真就沒當一回男人。

只見赫連卿蜷縮了手指,將手收回,喉結大幅度地滾動了一下,幹咳一聲後負手而立,視線望向窗外。

“要,要去屋頂坐坐嗎?”

不待溫若言回答,他又補充道:“看看月色什麽的。”

小姑娘順著他的視線,回頭望向窗外的月亮,確實如玉盤一樣又大又圓,於是她便點點頭答應了。

赫連卿將何穆拿過來的外衣給她穿好,又取了件披風過來給她系上,確認她不覺得屋外氣溫寒冷後,這才將她打橫抱起,一個輕功輕而易舉地飛上了屋頂。

腳底穩穩落在屋脊上,溫若言在她懷中悄悄俯瞰了一眼,立即便被嚇得臉色蒼白。

他剛要把她放下,她便驚慌失措地胡亂踢腿,雙臂將他脖頸摟得死死的,說什麽也不肯下去。

無法,他只好一直將她抱在懷裏。不過,倒也合了某人心意。

“你這般不肯下來,我們如何賞月?”

由於姿勢太過貼近,他說話時的呼吸都能拂過她的耳廓,於是赫連卿便看見這樣一幕,一只白嫩嫩的小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成一顆熟透了的李子。

也不知是羞得還是怕得,小姑娘不僅沒擡起頭來,反倒往他懷裏鉆了鉆,聲音又軟又糯:“太高了,我不要下去,我會摔死的…”

“有我在,你不會摔下去的。”說著,他又要將她放下。

可換來的卻是溫若言更強烈的抵抗,除了踢腿外,那摟著他的雙臂越發過分了。若說方才他還挺享受的話,那此刻便已經是快窒息了。

赫連卿輕嘆一聲,也不想再逼她了,幹脆就這般抱著她往那屋脊上一坐,小姑娘便自然而然坐在了他的腿上。

意識到自己身下有了著落,溫若言先是楞了一瞬,隨後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坐在了何處。

她慌忙放開那人的脖子,與其尷尬對視了一瞬後,立即扶著他的肩一個轉身,坐在了他的身旁。

有人在心裏暗笑,表面卻冷靜如常地道:“你若還是怕,可以挽著我。”

說罷,便將自己的胳膊擡了擡。小姑娘瞥了一眼,心中默默糾結著。

然而她糾結了多久,他便擡了多久。最終,只見小姑娘鼓起勇氣又向下俯瞰了一眼,而後雙眼一閉,小手認命般緩緩伸出,緊緊攥住了他的胳膊。

“你如此怕高,為何還答應同我上來賞月?”他問道。

溫若言嘟起櫻唇,心下又是委屈又是後悔,“我哪裏會知道有這麽高嘛,明明在底下往上看的時候,不覺得有很高來著…”

赫連卿當即失笑出聲,斂了斂神色,又問:“那現在要下去嗎?”

“來都來了,現在下去不是白折騰了嘛。”她仰首望向頭頂那輪圓月,輕輕嘆氣,“算了,我不看下面就可以了。”

於是在這四周漆黑的夜色裏,一大一小的背影安靜坐在屋脊上,緊緊依靠在那輪光潔瑩白的月亮下。若是細看,還能發現那男子的餘光裏,全是身旁那人的影子。

也不知道觀賞了多久,許是脖子有些酸了,溫若言垂下頭來看著自己腳底下的青色瓦片,沈默不語。

意識到她有些不對勁,赫連卿便問道:“怎麽了?”

只見她眉目之間情緒深沈,似乎在醞釀著什麽事情,半晌,她側頭凝視著他道:“赫連卿,我幫你納個妾好不好?”

他聞言驀地一怔,眉頭下意識地深深鎖起,在心中反覆確認自己沒聽錯後,臉色瞬間陰沈至極,“為何?”

“我…”她又側過頭去,繼續盯著自己腳下的青瓦,“我想讓她……給你一個家。”

他將拳頭攥得極用力,幾乎是用盡全部力氣,這才未讓心裏的情緒浮上臉龐,只聽他沈聲問道:“你是要同我和離嗎?”

“當然不是!”她幾乎是立刻否認。

其實和離這事兒,未曾嫁過來之前她倒也想過。反正不過是沒有感情的聯姻而已,如舅舅所願嫁了,再同他和離也不算違了聖旨。

可她剛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母親便阻止了她。

這門婚事是當今陛下親定,她嫁過去沒多久便和離,無異於當著全天下百姓的面打陛下的臉,其後果可想而知。

因此,她未嫁過來之前便放棄了和離這個想法。

溫若言低垂著頭,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將心中真正的想法和盤托出。

“上次新婚之夜,我之所以拿出那些個條例,其目的無非是為了逼你答應,既不與你同房也不與你……生孩子。”

“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計劃並未得逞。如今想幫你納妾,除了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自私以外,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值得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這幾日我與你相處,更加覺得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但是我……我無法給予你別人能給的,所以…所以我便想著給你納個妾,至少這樣,你可以擁有你自己的孩子。”

溫若言說完,將頭垂得更低了些不敢看他。雖然她也不知,自己這心虛到底從何而來,但她此刻卻從那人的沈默裏,莫名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壓在自己胸口上使得她呼吸艱難。

等了良久,仍未等到他的一言一語,她便越發心虛起來,攥著他胳膊的手也在悄然收回。

忽地,一只長著厚繭的大手,將她那只收回的小手緊緊握住,並未用力,卻是不容逃脫的姿態。

她聽見他低沈粗糲的聲音幽幽傳來:“你不想同我生孩子,是嗎?”

饒是心虛,她卻仍是點了頭,“嗯。”

“我知道了。”赫連卿將她被握著的那只手包裹進雙手掌心,語氣依舊是那般毫無起伏,“那便不生。”

“……”

“你,你方才說什麽?”

溫若言終於敢擡眸看他,只見那人面無表情地將方才的話又重覆了一遍:“我說,那便不生。”

原本還心想著,方才是不是自己幻聽了,可眼下這重覆一遍的話,徹底否定了她的懷疑。

楞了一剎那後,此刻她心裏只剩同新婚之夜並無分別的崩潰。

為何赫連卿這廝總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當她暗自哭嚎時,忽又聽見他道:“這件事既已翻頁,今後便莫要提起。這月色也賞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說罷,不待她張口,便自顧自地起身將她抱起,又一次輕功回了地面。

可是……

不是說回去休息嗎,為何要把我抱進你的屋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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