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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言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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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日畫舫相約後,兩人雙雙落水的流言已在今日遍布了街頭巷尾。

有人說,郡主是等不及要見她的新郎官兒了,這才秘密相約著一起談天說地。也有人說,是兩人在婚事上無法達成共識,或許那赫連大將軍想著婚後娶幾個美妾,郡主不允,這才一氣之下跳了河。

總之,無論是何種流言,都足以把溫若言氣得半死。

原本府裏的下人都瞞著不敢告訴她,就連在私下裏討論八卦時,也默契地對這件事絕口不提,生怕一不小心被郡主給聽了去。

可偏偏這流言蜚語傳得太厲害,只需經幾個人的口,便輕而易舉地落入了長公主和長平侯的耳中。

這不,夫妻二人已在長平侯的書房內,將她教育了有半個多時辰了。

小玉在門外靜靜望著天,今日的天氣仿佛能洞悉人心情似的,比昨日還要陰沈幾分。厚厚的積雲將光線遮得嚴嚴實實,院子裏卻並未起風,空中更無雨滴落下。

算著日子,大暑已經過了,再過個七日便是立秋,也是欽天監算出來的,郡主和大將軍成婚的大吉之日。

正走著神呢,耳旁忽然“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狠狠打開,溫若言一臉煞氣地大步流星沖了出來。

“小姐!”小玉趕忙沖門口跟出來的長公主福了個禮,又匆匆跟了上去。

待二人回到沁棠院,溫若言氣鼓鼓地往那石桌前一坐,一雙眸子遍布陰雲地沖小玉掃了過去,揚聲叱問道:“外面那些流言,你為何不告訴我?!”

小玉低垂著頭,雙手委屈地攪動著自己的衣襟,“奴婢…奴婢也是怕您聽了會心中憤懣,那不過是些無聊至極的人傳出來的,過兩日大家便會忘了,您為此動怒燒心,實在是不值當。”

“我現在就不燒心了嗎?那流言都傳到爹爹娘親的耳朵裏了!”

她扁著櫻唇雙眉緊蹙,白皙的臉頰被氣得有些發紅,語氣恨恨地自言道:“什麽談天說地,什麽娶美妾,他若是想娶美妾我恨不得敲鑼打鼓給他慶祝呢!還跳河?本郡主要什麽有什麽,用得著輕生嗎?!”

“是是是,您先消消氣。”小玉連忙拿過桌上的茶壺,邊為她斟茶邊細聲安撫:“那些人也就是自己的人生過得不幸福,心懷嫉妒才傳出這些妄言來,您切莫與他們計較,免得氣壞了自己的身子,讓他們更得意了去。”

雖是正在氣頭上,但小玉說的也不無道理。那些人不就是想看她笑話嗎?她偏讓他們看不著!

自己千金之軀怎能同這些平民計較?實在有失自己的身份。

嗯,不生氣不生氣,為那些人生氣到底是不劃算的。

想罷,溫若言深呼吸平覆了一下心情,端起茶杯抿入一口茶水,小臉上的陰雲總算消失了大半,小玉看著也暗暗長舒一口氣。

“小姐。”院門口忽然來了一位丫鬟,垂首福禮地稟道:“勇毅候家的千金,蘇遇寧蘇小姐來找您了。”

聞言,她神色一喜,忙讓丫鬟將她帶進來。

蘇遇寧今日穿了一身湖藍色的古煙紋碧霞羅衣,發髻上的銀步搖隨著她的步子搖搖晃晃,與溫若言今日所穿的茜素青色散花如意雲煙裙,甚是相配,宛若一對清秀明亮的雙生姐妹花。

只是不知為何,那朵清婉秀麗的花兒,此刻卻是皺緊了眉頭,連向溫若言走來的步伐也略顯急促。

似乎不是來找她聊天玩耍的,倒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蘇遇寧徑直坐到她身邊,又拂開小玉的手,兀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嚕咕嚕地便將整杯灌了下去,看得溫若言在一旁不明所以。

“若言。”那白瓷杯底驀地磕在石桌桌面上,她側過頭來嚴肅地望著溫若言,“你同我坦白,你到底如何惹著赫連卿了?”

“啊?你在說什麽啊?”這話問得她徹底摸不著頭腦了。

於是蘇遇寧只好同她解釋道:“你們昨日落水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知不知道,你們昨日落水,他今日就派人把悠茗坊的所有庫存都買了!”

“你說什麽?!”溫若言蹭地站起,“他買悠茗坊的庫存做什麽呀?”

蘇遇寧也站起了身子,“這我還想問你呢。悠茗坊負責這京城大半達官貴人的茶葉買賣,他現在不僅將庫存全買了去,還讓掌櫃的將今後到的貨,全送到大將軍府上。你說說,我們這些人以後喝什麽去?”

這件事情著實奇怪,按理說,就算他們昨日談判得再不愉快,那也不幹其他人的關系呀。

他現下將茶葉全買了去,不僅得罪了一大半的達官貴人不說,單是這後續的錢財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實在是個既傷不到敵人八百,還會損自己一千的餿主意。

溫若言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

瞧著她確實不知的模樣,蘇遇寧輕嘆一聲,坐下道:“既然你實在不知便算了。不過,你昨日同他到底發生何事了?怎麽會雙雙落水呢?你是不知道,現在外面是怎麽傳…”

話未說完,便瞥見小玉瘋狂使來的眼色,她趕忙抿住了嘴。

溫若言也懶得在意,索性坐下將昨日的事情,同她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

聽後,蘇遇寧搖著頭嘖嘖感嘆:“我看那欽天監說你們是絕配,還真說對了。這一個意外接著一個意外的,先是英雄救美,後又…”

“咦~”她捂著嘴唇故作一副嬌羞的模樣,顴骨就差升到天上去了,“你現在不想嫁他都不行咯。欸,你快同我說說,就那個那個,是什麽滋味兒呀?”

“蘇、遇、寧!”溫若言鼓著腮幫子怒視她,兩只小耳朵現下已變得血紅,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白兔。

而那位惹炸了小白兔的罪魁禍首,一邊將笑意肆無忌憚的掛在臉上,一邊伸手順著她炸起的軟毛,柔聲道:“好啦好啦,人家就是好奇嘛,畢竟…我又沒經歷過。”

“你以為我想經歷啊?要是能重來一次,我打死也不要上那條船!”

“嘖,瞧你這生氣的模樣,莫非……是他技術不行?”

溫若言立刻一記眼刀射過去,蘇遇寧這才訕訕地閉了嘴,“哎呀,不逗你了。欸,聽說起興臺重金聘請了一位大和國的相撲選手,明晚便是她的首秀,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聞言,她當即將方才的不愉快一掃而空,雙眸瞬間便泛起微光,“真的?!那這回我可得壓對一次,以往每次都是你贏,我得贏回來一次。”

“好好好,那明晚戌時,我在朱雀街東街頭等你。”

“行!”

蘇遇寧看著她眉開眼笑的面容,自己也不禁展顏莞笑,只是那雙自帶深情的桃花眼裏,此刻卻似乎湧動著些許古靈心思,隱在樹蔭下讓人看不真切。

小玉又擡頭望了望天,哦豁,那顆艷陽總算突破了雲層,投下一束束明亮的陽光來。

京城的夜市向來熱鬧非凡,小吃攤子、雜耍師傅、說書的唱戲的,應有盡有。然而最受百姓歡迎的,還要數那起興臺的女子相撲。

沒有佳節燈會的日子裏,溫若言最是喜歡看相撲,而每每看時,都要同蘇遇寧賭上一把。可她運氣十分不好,這麽多年來,她竟一次也未贏過,一向是賭誰誰輸。

今日用過晚膳,她告知了父親母親一聲,便同小玉一起坐上馬車,去跟蘇遇寧會合。

到了東街頭,果然瞧見蘇遇寧已在那兒等著她。二人手挽著手,帶著小玉穿過重重人群,直奔那起興臺去。

賽事還未開始,臺下便已擠滿了烏泱泱一片觀眾。她們擠在中間踮腳望去,廢了好大勁才從人頭攢動中,將正在兩旁休息的相撲選手看了個清楚。

左邊那個是溫若言以往最看好的一位,而右邊那個則是昨日蘇遇寧所說,從大和國重金聘請來的他國選手。

“欸!”她用手肘碰了碰好友的胳膊,問道:“遇寧,這次你準備壓誰呀?”

“那當時是那位大和選手了!聽說她在她的家鄉,可是蟬聯了好幾屆相撲冠軍呢!”

溫若言抿起嘴唇,面露糾結。她也想壓右邊那位,且她若是壓了,蘇遇寧也會讓著她而壓左邊那位。

可是,左邊那位又是她以往最看好的選手。雖然自己每回壓她,她都沒贏過,但那位選手是真的非常努力!

有一回聽起興臺的老板偶然談起,說是,她在相撲上絲毫沒有天賦,可每日都是練到最晚的那一個。

也是從那以後,溫若言每回去看相撲,只要是有她在場,自己就必定會壓她。

這回倒是也想,可她真的輸了蘇遇寧太多次了,她也很贏一回啊…

正兀自糾結著,身後猝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低沈穩重,平淡無波,卻又有足夠的力量,蓋過耳邊吵吵嚷嚷的歡鬧聲,準確無誤地落入她的耳膜中,使之心神一片蕩漾。

他說:“壓左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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