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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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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應沒應聲, 眸光沈沈地盯著她,好似要將一口皓齒都咬碎了一般。

她真的在生氣,渚幽心想。

長應就站在她親手鑿出來的湖岸邊,再往前一步便是從丹穴山裏取出來的醴泉。

她垂在身側的手略微一顫, 冷聲問道:“逆鱗這等好東西,尋常人還求不到。”

“確實好……”渚幽兩指撚著自己腰上那朱紅的系帶“但不該放在我這。”

“這逆鱗能護你周全。”長應緩緩開口,金目緊盯著梧桐樹上的朱凰。

她本就瘦, 如今渾身緊繃著,更是像極了一把開鋒的劍。

渚幽將整個手掌覆在小腹, 也不願退讓,“我不求周全。”

這話音一落, 長應本還略顯克制的眸光更是寒涼了幾分,她張開嘴似是渴水的魚, 緩緩喘了一口氣。

渚幽哪見過長應這副模樣, 煞氣沈沈的, 就跟想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她一時間竟不知這逆鱗還該不該取了。

她沈默了好一陣, 竟不想迎上長應那涼颼颼的目光, 將瑟縮克制了幾分才沒有別開眼, 佯裝鎮定道:“我知曉你給我逆鱗是想護我,可那時你未覆蘇原相,我也並未。

如今我已能自保,這逆鱗不必再放在我的靈海之中。”

長應沒說話, 她垂在身側的手攥緊了, 似在忍耐, 本來還圓溜溜的眼眸不知不覺竟變作了豎瞳,眼梢陡然黑了一小片。

不是沾了墨跡,是龍鱗。

那龍鱗在她眼梢額角上一片片浮現出來,將那細白如脂玉一樣的臉緩緩占據。

可那張臉即便是長了龍鱗也未醜上半分,倒是將她的薄涼削去了幾分,多了點兒詭譎陰沈。

三千年前擊破一眾古魔的殺神該是這樣的,哪會像什麽峭壁上的小白花,她可不白,內裏黑透了。

是長應一直在克制,故而才久久未在她面前顯露出這副模樣。

這……才應該是她。

渚幽怔了一瞬,終於沒忍住,將眼別開了,這一番倒像是她在逼著長應做什麽壞事一般。

她薄紅的唇一張,撚著自己的腰上那束帶說:“人皆有軟肋,龍的軟肋在逆鱗,若是我身陷險境,我不盼你回頭拉我。”

她一頓,又說:“莫要回頭……”

長應眼梢那幾片龍鱗瘋了一般朝臉頰蔓延,好似藤蔓一般,她似是覺察到自己眸光不善,略微低下了點兒頭,淡聲道:“你在覆蘇靈相的那一刻,本就不求周全了是不是。”

渚幽沒有說話,沈默的一方換作是她了。

“你是不是覺得觀商能要你的命,你還怕我瘋了不成。”

長應話音極淡,好似在說什麽無關緊要的事,她緩緩踏出一步,懸在了醴泉之上。

渚幽撚在束帶上的手略微松開了半分力道,“我不為九天,但初入世時的權責如執念一般烙在我的靈臺,我退不得,我不求周全,求三界安穩。”

“我也求三界安穩。”長應冷聲道。

渚幽本想說,既然如此,為何不將這逆鱗取了,為何要將自己的軟肋放在他人身上。

長應驀地開口:“你可知三千年前我為何要救你。”

“為何?”渚幽隱隱覺察到什麽,但她不想道破。

長應擡起手,指腹在眼梢的龍鱗上碰了碰,那漆黑的鱗片緩緩淡了下去,只是一雙眼仍未恢覆如常。她眼一擡,說道:“我眼中的三界,缺不得你。”

渚幽撚在束帶上的兩根手指徹底松開了,她早知道這龍對她藏著這樣的心緒,可……

可長應太過認真了,認真到連每次望向她的眸光都甚是鄭重,就好似不將她鎖在眼底,她就會化作煙飄走一般。

渚幽氣息一滯,急急喘了一下,緩聲道:“我不會這麽輕易就泯滅,這命是你給的,就算天道要我亡,我也得保下最後一息交由你手。”

長應驀地淩身而起,一副要被氣死的模樣。

樹枝陡然一沈,是長應坐在了邊上。

渚幽的手腕被捏了個正著,腕骨近乎要被捏碎,然而長應仍在克制。

若非如此,她的手又怎還能好端端地擱在這束帶上。

她頓時坐立不安,眼睫猝然一抖,察覺長應那急促的氣息落在了她的頸側。

長應就在她的耳邊,寒著聲說:“好,那我取。”

渚幽怔住……

長應猛地將手一揚,覆在地上的冰雪飛揚而起,將那跌在雪上昏迷不醒的蘇問清蓋得嚴嚴實實。

渚幽動也不動地看她,見她一副怒火沖天的模樣,不知道的人定以為她才是那只朱凰。

她如今本就不知怒了,自然不能跟這龍感同身受,只是單單覺得,這龍生氣了,看著有點兇。

一會兒她又想,兇我作甚,不就讓她取個逆鱗麽,又不是要她的命。

長應松開了渚幽的手腕,還將其那覆在腰帶上的手給撥開了,她親自捏上了那束帶,緩緩將其扯開。

渚幽心裏是覺得有些窘迫,可想想這只是軀殼,便將這古怪的感覺摁至了心底。

好似凡間苞米,被層層剝開,剝開了,蒸熟了,就能吃上了。

明明衣裳垂落了大半,那繡著纏枝紋的紗衣正掛在梧桐樹上,烈風吹過時要掉不掉的。

然而她卻不覺冷,好似心頭燃了一簇鳳凰火,當真要將她給蒸熟了。

四處皆是呼嘯的寒風,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可惜大雪未能將這株梧桐給蓋成雪傘,還未落至枝頭便化了,這梧桐樹似是個蒸爐一般,正徐徐不斷地冒著熱氣。

梧桐樹是熱的,渚幽也熱。

這一熱,指尖眼梢也跟像沾了胭脂,白裏透粉的。

她身上白得像是玉,一沾了紅,格外惹眼。

渚幽不知這逆鱗是怎麽進到她靈海的,自然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取得出來,若她能摸索到了究竟,早就將這逆鱗取了。

長應眸光黯黯,當真像是要吃人一樣,張嘴時口中露出尖銳的牙來,沒想到面上的龍鱗是隱了下去,可龍牙卻出來了。

渚幽生怕這龍將她的脖子給叼了,伸出一根細白的手指摁在了這龍的唇邊,若再往裏一些,她的指腹便能抵上那顆牙。

長應垂下眼,冷不丁將那截手指含了進去,尖銳的龍牙在那柔軟的指腹上輕咬著。

這哪是在磨牙,是在撩她的心火,渚幽心道。

渚幽驀地收了回了被咬住的手,覺察長應要將她的綢裙也扯了,連忙按住了她的手背。

那按在長應手背上的五指很燙,好似著了火。

“怎麽取?”渚幽按著她的手。

“我沒取過,試試。”長應聲音淡淡,聽不出是不是誠心給取。

渚幽隱約有種被騙了的感覺,然而她卻不能將長應指認,微微瞇起眼道:“那便趕緊取了,取了之後,我就將喬逢生帶去妖界,上禧城已成魔窟,我不是很想帶他進城,我也未必能保得住他,你最好快一些。”

“很快……”長應嘴上是這麽說,然後兩指正輕撚著她的裙。

渚幽唇舌好似幹了一般,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問道:“你想做什麽。”

長應沒說話,眼梢額角上的龍鱗一現一隱,好似失控一般。

渚幽登時意識到什麽,訕訕道:“那畫卷上未畫有這一幕。”

長應金目一眨,用平靜寒涼的聲音道:“是我記錯了,畫卷上那兩人疊在一塊,其下的女子布裙大掀,另一女子將手探入其中,如撥弄花蕊一般,撚弄得底下那人繃緊了腿,玉趾緊蜷著。”

渚幽瞪直了眼,擡手捂住了這龍喋喋不休的嘴。

長應未動她的綢裙,而是隔著那綿軟的布料將手覆在了她的腰腹上。

渚幽這才將手放下,為難道:“日後莫要再看那些古怪的玩意了。”

“哪裏古怪?”長應問。

渚幽抿唇不答,那一瞬,她靈海中那一片沈寂的龍鱗似被驚動了一般,陡然震出了一道寒涼至極的靈力。

然而這靈力便是長應的,自然傷不到她分毫。

渚幽合起眼,感受到那一片鱗在微微顫動,每顫一下,皆似是在她的靈海中磨刃。

龍鱗邊緣本就鋒利,震出的靈力也似彎刀一般,在她的靈海中磕磕碰碰。

她緊閉的眼眸一顫,皺眉道:“快些……”

長應慢騰騰地移著手,從渚幽的腰腹上移至胸膛,最後那鱗好似卡在了渚幽的喉頭一般。

渚幽皺著眉,這喉嚨卡著東西的感覺並不好受,眼梢陡然紅了一片,連鳳紋也更艷了幾分。

誰知,長應忽然收了手。

渚幽驀地睜開,卻連話也說不出,那逆鱗還在她的喉嚨裏卡著。

長應撐直了手臂坐在她的邊上,上身近乎與她相貼,然後冷著臉將唇貼了過來。

那溫涼的氣息,落在渚幽的唇邊。

渚幽眼梢緋紅一片,卻覺察長應忽地頓住了——

這龍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將自己扯緊扯牢了,未再貼近一些。

她心下明了,長應在克制。

長應果真未抵過來,那蒼白的唇微微張著,吐出了一縷龍息,如手一般從她的唇舌上一拂而過。

那龍息碰及了她的舌根,又潛至她的喉間。

渚幽喉嚨裏卡著的那片龍鱗緩緩騰了起來,懸在她與長應的唇間,拇指那麽大一片,旋起來時面上有流光閃過,似世間幻彩皆聚於其上。

長應那蒼白的唇一合,將那片鱗銜住了。

渚幽眸光閃躲,只見那鱗是濕的,且剛從她的唇齒間出來,長應銜著這鱗時眸光涼得像是想銜她的唇。

“這鱗離了你的身,還能摁回去麽。”她聽見自己聲音沙啞地問。

長應沒有回答,擡手將銜在唇間的逆鱗給捏住了,她並未嫌棄這沾滿看了濕意的鱗,反倒像是捏著什麽珍稀的寶貝。

她捏著這片黑鱗看了好一陣,問道:“就這麽不想要我的東西?”

“我方才不是解釋了麽。”渚幽總覺得這龍好似未將她的話聽進耳裏。

長應又擡起手,往自己的眉梢上摁了一下,剛剛顯露的龍鱗又隱了下去。

她情緒不穩時,軀殼上總會忽然顯露出玄龍的特征,譬如那雙金瞳,譬如龍牙,再譬如臉上的龍鱗。

渚幽沒說話了,她生怕長應一生氣,那片片黑鱗得長到脖子上。

長應捏著那片逆鱗,忽地開口:“我不死,你就不會死,我聽不得那些話。”

哪些話?渚幽楞了一瞬。

長應忽地擡起眼,“你以為我將逆鱗取了,你被傷及時,我便會波瀾不驚了麽?”

渚幽額角一跳。

不會。長應未將手中的逆鱗摁回自己身上,反倒探出手,將這鱗死死地摁向了她的鎖骨。

渚幽鎖骨上猝然一涼,那一瞬她幾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凍著了,還是被燙到了,險些就沒了知覺。

“你——”

長應緊緊摁著那一片逆鱗,好似要將其嵌入渚幽的軀殼,她眼梢上那墨黑的龍鱗一片片顯露出來,近乎要蔓延至脖頸時,倏然便消退了。

她驀地收回了手,然而那逆鱗已經與渚幽那脂白的皮囊融在了一塊兒。

就好似……

好似玉石裏裹著一片葉,再不能分離。

渚幽垂下眼,疼得眼梢都濕潤了,她緩緩擡起手,將指尖摁在了那逆鱗邊緣,咬牙切齒道:“你說的取出來,就是這麽取的?”

“我只說要將它取出你的靈海。”長應垂下眼,說得就跟敷衍一樣,還緩緩將方才施惡的手藏在了背後。

她眸光一黯,擡起另一手捂住了狂跳不已的心口,又道:“我已經取過了,莫要再說了。”

這話既像懇求,又似是在耍賴。

渚幽看見了長應眼底的陰鷙,陡然噤聲。她如今非神非魔,脊骨上沾染的魔氣未全然消退,魔念隨時會起,長應同她換過心頭血,必然會受她影響。

長應坐在梧桐上,閉起雙眼一動不動。

“你在做什麽。”渚幽摳著鎖骨上那片龍鱗,不自然地問。

“靜心……”長應淡聲道。

渚幽趁著這龍閉眼,側頭朝她看去。

“別看我……”長應忽地開口。

渚幽沈默了好一陣,幹脆將這龍的脖頸攬了過來,把她的頭摁在了自己的肩上。

她心道,罷了,該怎樣就怎樣,她還能害死長應不成?

長應驀地睜眼,直勾勾地盯向渚幽鎖骨上那一片龍鱗,忽地將唇印了過去。

渚幽渾身一僵,動也未動。

長應的唇摩挲著那片鱗,說道:“我要開始靜心了,莫要勾我。”

渚幽也不知這究竟是誰勾誰,僵著身道:“你靜吧……”

沒想到長應還真在靜心,靜了半個時辰有餘才直起了腰,“該出去了,那凡人埋在雪裏太久,會死。”

渚幽這才動了動緊繃的肩頸,心道這龍既然知道凡人受不得凍,為何還要將其埋在雪裏,還是說這龍起初想做的,就不單單只是取鱗?

她心跳一急,連氣都忘了喘。

長應躍了下去,揮臂時,被埋在雪裏的凡人頓時出了來。

蘇問清嘴唇蒼白,整個人似失了血色一般,先前險些被魔物吞了,而今被這九天神尊一救,反而差點凍死在風雪裏。

渚幽將衣裳穿好,衣襟恰好遮住了那片突兀的逆鱗,她可不想讓魔物瞧見神尊的逆鱗在她身上,原先這鱗在靈海裏還好,如何更加顯眼了。

她擡手摳了幾下,想將這龍鱗挖出,沒想到剛碰了幾下,就被長應冷冷地睨了過來。

做賊心虛一般,渚幽收了手,料想這逆鱗只有長應才取得下。

蘇問清躺著一動不動,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在吞了長應送到他唇邊的靈氣之後,身上又多了一分生息,看著不是那麽脆弱了。

然而他仍舊睜不得眼,不知夢見了什麽,嘴裏絮絮叨叨地喊著「有鬼」。

長應送了靈氣,撚了撚手指,“那逆鱗,不要再取了。”

“不取……”渚幽怕極再來一回的話,這龍得將這鱗片摁到她額頭上。

就跟凡間的狗翹著腿撒尿一樣,還知道留下標記呢。

但長應……想來是當真不想她出事。

眼前驀地一暗,再睜眼時,周身寒意盡褪,周遭歪歪扭扭的樹被風刮得簌簌作響,已是在芥子之外。

那魔物的氣息已經消失,渚幽朝四處望了一圈,已尋不見其蹤跡,料想這魔物或許與那在喬木山莊裏留下氣息的是同一只。

她先前故意做戲,就怕觀商躲在暗處看出了什麽,如今那魔走了也好。

那被帶進芥子的蘇問清也被放了出來,四肢也被長應的靈力給托住了,正歪著腦袋站立著,好似醉酒一般,走起路來歪歪扭扭。

“要將他送回昌鳴城。”長應道。

渚幽頷首,卻皺眉道:“等等……”

長應不大想碰這凡人的,準確來說,除了渚幽以外,不論對方是仙還是魔,她皆不想碰。

近乎要抓到蘇問清的肩時,她手一頓便收回了身側,“你想追尋那魔物的蹤跡?”

渚幽掐了個訣,然而那搜魂術對觀商沒有半點反應。

四周靜悄悄的,風聲瀝瀝,江水奔湧。

隨後她兩眼一睜,只在不遠處尋到了一縷殘存的氣息,腐朽枯敗,和喬木山莊裏的一模一樣。

“這魔物的氣息總是忽然便斷了,倒是隱得幹凈。”渚幽垂下掐訣的手。

“魔門……”長應淡聲道,“這附近定有魔門。”

渚幽陡然擡眼,搖頭道:“但喬木山莊中也有魔物餘下的氣息,還僅有一縷,沒頭沒尾的,難不成喬木山莊也有魔門。”

長應沈默了。

渚幽嘖了一聲,“這魔門可不是母雞下蛋,一生一個準。”

長應目光古怪地看她。

渚幽這才發覺,她在上禧城待了幾日,不知怎的將那些魔物的言辭給學上了。

她沈默了一陣才道:“你說這魔門會不會連成片了,三千年過去,觀商總不該沒有長進。”

長應似乎想到了什麽,忽地皺起眉,她道:“先前我去找土地時,他道凡間君王氣數將盡,王朝將傾,比既定的時日早了許多,這一事略有古怪。”

“凡間君王命數也龍脈息息相關,你說這凡間的龍脈,當在何處?”渚幽問道。

長應眸光一凜,“龍脈所在之處應當靈氣充沛至極,但此處靈氣稀薄,倒讓我忘了這是龍脈之始。”

渚幽氣息一滯,心道她一語成箴,搞不好魔門當著與先前不同了。

長應定神道:“我進昌鳴城看看,你回上禧城。”

“不,你與我一道。”長應忽地改口,“我還未想好,要如何才能讓華淩君再泡一泡往生池的水。”

她面色不改,然而渚幽一眼就看出來,這龍定早就有主意了,故意糊弄她呢。

壞了,這龍當真壞了。

渚幽搖頭:“那你最好變幻面容,昌鳴城中若有魔門,那四處皆可成觀商的眼,我可不想再同你打起來了,費勁。”

她話音剛落,身邊站著的高挑纖細的龍女陡然變了模樣。

發還是黑的,臉還是蒼白,卻硬生生矮了一截,剛及她腰高,那小模樣和百年前一模一樣。

長應驀地開口:“你先前說遇到的那形似我的孩童,也長這模樣麽。”

稚女仰起頭,直勾勾地看她。

渚幽也不知這酸味兒是從哪裏來的,“沒你長得標志。”

半刻後三人步進了昌鳴城,那高挑的女子相貌平常,她牽著的稚女卻是一臉寒意,而跟在後邊的男子只穿著裏衣,走起路來還搖頭晃腦的,好似醉了酒。

守門的士兵一個激靈,指著那男子道:“那人是不是蘇府的少爺麽?”

“他那頭都快低到胸膛了,你怎看出來的,他這模樣有點兒怪啊,莫不是中邪了?”

“別是那小娘們害的吧?”

話音剛落,渚幽沒回頭,長應倒是冷冷地剜去了一眼,嚇得那說話的士兵渾身一抖。

“這女娃兒也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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