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啟看著大笑中的肖飛羽，挫敗感再次襲上心頭。他看著那張毫無懼意的臉，她還那麽年輕，卻擁有過人的心智。這是好事，卻也讓他頭疼不已。他是真心想留著她，讓她成為自己心腹中的心腹。只要肖飛羽能留在他身邊，讓他低下頭來，百般曲意逢迎都可以。

可為什麽她就是不肯留下，非要逼他出殺手。想到現在就要殺死一個絕世天才，他的心有點疼，除了他自己的命，他這是第一次為別人的命感到惋惜。

“飛羽，別這樣，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啊。為什麽非要走呢。外面處處都是兇險，也沒有華服美食。你只是個弱質女子，何必在外面風餐露宿。你完全有資格享受這天下間最好的一切，不要走。我可以給你所有你應得的，你可以活的無憂無慮，這不好麽？”

肖飛羽猛的收住笑聲，剛才冉封天提醒她，敵人太多，實力太強，真動起手來，吃虧的肯定是她。而他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無法幫她脫困，唯一能做的，就是取巧。

“無憂無慮？”肖飛羽苦笑，掀開衣領，“我快死了，你知道麽？”

豐子啟的目光落在露出的一塊黑色印記上，吃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是……”

“百枯掌，認識麽？”

“為什麽不告訴我？”怎麽不早說，若是他知道，他就不用做那麽多，讓自己在肖飛羽的心目中的形象變的那麽惡劣。百枯掌劇毒無解。

“告訴你，你有解藥麽？”

豐子啟癟了嘴，他就沒聽說過這世上有解藥。

肖飛羽冷笑：“跟我一個要死的人，何必擺這樣的陣仗。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麽。我本不想讓你知道我要死了，因為我以為你對我是有情的，我不想讓你太傷心。結果我錯了，你對我除了利用，壓根就沒有半點情分。

是我太蠢，居然和你這樣無情無義的人講情義。來殺我吧，反正我也活不成了，還可以多拖幾個當墊背的。你要是覺得不虧，只管叫他們上來送死。”

這不是虧不虧的問題，是完全沒有必要。一個要死的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也沒有了威脅性。他就算是十惡不赦之徒，也沒無聊到跟一個必死的人計較。

豐子啟一揮手，所有黑衣侍衛立即消失不見，來去如影子一般，一大波多人，眨眼不見，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豐子啟終於明白，為什麽肖飛羽中了十步軟筋散沒有用，因為她已身中劇毒，其他的毒自然而然被抵消了。這世間能抵消其他藥物毒性的，只有百枯掌這種至強至烈的無解之毒。

“飛羽，請原諒我，我太在乎，太自私，所以才情急之下做出了此等糊塗事。你一定不會原諒我了。其實你應該跟我說，就算找不到解藥，至少我可以讓你……”

肖飛羽睨了他一眼，事實上是多看他一眼，她的心情就會更糟糕一點：“不用說了，吃好喝好穿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去看天下風光，用我剩下時光。我想千歲不會破壞一個要死人的心願。”

“我派人伺候你，你要去哪裏只管去。最好的馬車，最細心的仆人，一切費用都不用你考慮。不要拒絕，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你就當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沒必要拒絕，仆人和馬車，比侍衛和刀劍溫情多了。

“那就不謝了。我可以上路了麽？”

“稍等，容我安排一下。”

寬闊豪華的馬車，最熟練的車夫，還有一男一女兩名頗為順眼的仆人。男仆人帶著王府的玉牌，等於是帶了一個通關文牒，走到哪裏只要一亮牌子沒人剛擋。女仆人準備了十幾套換洗衣服和一堆首飾。

這一整套下來，至少幾十萬，不過區區幾十萬，對於豐子啟來說微不足道，而區區幾十萬可以給他賣個心安。肖飛羽不拒絕是不想和他啰嗦，也是不矯情的表現。人家願意給，自己又正缺，何樂而不為之。

她要去哪裏，不知道，只有一點很清楚。她要找一處靈氣之地，讓冉封天盡快提升，只要他能恢覆，自己就有救了。冉封天說過，只要他的功力能恢覆三成，世間萬毒都將不是問題。

但她不知道哪裏是靈地，便專找山多林密的地方去。車夫說山林最多的地方就是與瑞陽交界之地，那裏有十萬大山。僅有一條通關大道，入口有久越重兵把守，出口則是瑞陽的人守著。

其他地方全是山林，山勢陡峭自不必說，據說山中毒蛇猛獸遍布，還有一處禁地，無人敢入，也從來沒有人進入後還能活著走出來。

凡兇險之地，必有其與眾不同之處，想要機緣多半要從這些地方下手。反正自己現在是百毒不侵體質，毒蟲猛獸均不為懼。人跡罕至之地，天地靈氣也必然濃郁。

肖飛羽立即作出決定，就去那裏。

久越國並不大，連天加夜的趕路三天就到了。肖飛羽站在邊城之下，遠望蒼茫大山，這裏就是和豐子啟切斷一切聯系的地方，她將走進大山之中，至於豐子啟的人休想還能跟著她。

這裏是來往商旅必經之地，當然來來往往的不單是行商的，還有一些江湖游客。所有過往的人都要在這裏落腳休息，於是不大的邊城，局面卻相當混雜，可以說是沒有王法的地方。

駐守的是士兵，人多有武器強，他們就是老大。商旅乖的交夠過路費，便能得到守將保護，否則只能自求多福。當然只要你夠強，當地守將也不能將你怎樣。

肖飛羽讓車夫進城，車夫猶豫了片刻回道：“姑娘，小的有一句話必須跟您講。在國內，您去哪裏都可以，但若是您出關去瑞陽，王爺的勢力是無法達到的。您的安危我們幾人保護不了，所以，小的肯請姑娘不要出關。”

肖飛羽輕蔑的瞥了他一眼：“你覺得我現在需要在意安危麽？”

車夫惶恐的低下頭：“姑娘，小的不是那個意思。”

“無妨，我的安危我自己負責，進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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