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笑容可掬的普藍德。

璀璨和明輝都向後退了一步，璀璨退地更遠一些，明輝退地沒那麽遠。於是，跟這只老狐貍打交道的任務又交到了斯特林手上。

“首相來這裏辦事？”

“最近撤職了不好官員，來看看新人。”

李玉涵還蹲在地上，有些狼狽地仰視這群人，因為慌亂和急躁，她臉頰旁的發絲帶點淩亂地垂下。

那個高個子年輕人也就是普藍德看了她一眼，眼睛一亮，突然就大跨步上前，“請李公爵指教。”

李玉涵擡頭看他，明確地表達出‘先生你哪位’的意思。

“我，我是新來任職的軍需處辦公室主任，希望李公爵給予我指點。上次，上次我們還在動物園見過面的。” 普藍德結巴說道。

李玉涵的目光越過眼前的青年人，冷冷註視著達龍身後的林冰，警告他不得無事生非。

林冰摸著鼻子笑了笑，他感覺到明輝身後的綠衣美貌女子也同樣朝自己投來冰冷的目光。她們雖然是笑著的，可眼底卻是一片冰涼。這樣可不不好，在一間辦公室裏就有兩個美女對他制造冷氣，這可以說是林冰少有的不走運。因此，他知趣後退了一步，再也不發話了。

普藍德對李玉涵很是殷勤，“公爵需要幫忙嗎？”

“不用。”李玉涵站起身來，直視達龍首相。達龍仔細端詳了面前的女人，她此時面對自己的態度，帶一點淡淡的高貴和疏離。

李氏家族的最後的、唯一女繼承人。

“……”達龍瞥一眼她身後的密碼箱，問：“李中尉今天來搬行李的。”

李玉涵不知道面前人的確切身份，簡單應了一聲。

“既然正好大家都在，那麽就請李公爵把密碼箱打開吧。” 達龍首相說道：“文件交接也清楚，省地將來有什麽誤會。”

斯特林笑道：“不過是一個軍需處而已，有什麽重要文件……”

“這話可不對，斯特林將軍，” 克裏森道：“身為國家要員，連公文的重要性也不知道嗎？李公爵，請把文件交給普藍德準尉吧。” 普藍德剛說了半句“我不急”就被達龍首相以的詭異氣場壓了下去。

“她……”斯特林剛要開口，卻被達龍首相一句話壓下去，“不都已經打開一個鎖了嗎。公爵現在就交接文件吧。”

現場的情況突然急轉直下，明輝和斯特林心一下子涼了：早知道就把密碼告訴李玉涵好了，可現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根本開不了口。璀璨雖然心中轉過好幾個告訴涵涵的辦法，但奈何她是真的不知道究竟是212還是211，現在也又能問斯特林……

“李公爵，請你打開密碼鎖。”

達龍首相帶著窒息的壓迫感下命令，聲音冷酷。

“李中尉在戰場上受了傷，醫生說不能再受刺激！”斯特林勉強為李玉涵說話。“受刺激！”希琳突然冷嗖嗖地插話道：“隨意調派軍隊，因為是公爵才沒有上公訴法庭。現在就以一句失憶癥，要是她連密碼都想不起來，還待在軍政部做什麽！公爵，”希琳對李玉涵說：“我勸您還是安心做您的貴族小姐，安心嫁人，不是更好。”

“你一個文員憑什麽對公爵這樣講話！”斯特林道。

“斯特林準將，我剛升上準尉。”希琳手托眼鏡說著，站到達龍身後。

“只會對女人發火，”達龍輕飄飄地說，“算不的男人。”

李玉涵看著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此時她知道自己誰也不能依靠。她像是被這個帝國最大的權臣嚇到，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咚’一聲她的高跟靴撞到了辦公桌。她的眼睛慌亂地註視著達龍首相，手摸到了身後的本子。

李青的筆記本。

有不知明的風，從本子上卷過來，一絲絲若有似無的金線從本子、書櫃、茶具間彌散開來，牽引著，都進入了李玉涵手腕金釧上的金鈴中。

李玉涵站起身來，走到密碼箱前，麻利地輸入一串密碼。

她背對著斯特林等人，他們完全不知道她輸了什麽進去，一時間心都凍結了。這短短的幾秒鐘仿佛有一年那麽漫長。

‘啪——嗒’一聲，密碼箱打開了，李玉涵左手按住密碼鎖，右手拿出一部分的文件。她對普藍德說道：“這裏面是各省每個軍隊的開支賬單，以年為單位編排匯總到這裏。首相大人說的沒錯，這些的確是很重要的東西。作為你的前任，我提醒你務必把這些收好。”

059靈魂

不用李玉涵多說，普藍德慌忙蹲下去把所有文件都取了出來。李玉涵將這些文件一一過手，指點普藍德該如何歸類處理。

達龍和克裏森看著這一幕，居然沒找到什麽話講，一行人便又離開了。

李玉涵沒管他們，擡頭又對普藍德說：“去樓下登記申請一個新密碼箱，這個密碼我要銷毀了。”

普藍德不疑有他，跑步下樓了。等他一走，璀璨一腳關上門。

李玉涵的手這才從從密碼箱上放下來，密碼鎖滾落在她的手中。她對明輝說道：“申請換個新的，這東西壞了。”

“怎麽會？”明輝大吃一驚，把李玉涵手中的密碼鎖拿過來撥弄。

“怎麽不會。”李玉涵站起來說道：“我又不知道密碼是什麽，當然是乘機把鎖芯搗壞了。”

“你的手受傷了。”斯特林說。

李玉涵從口袋中掏出帕子，把自己左手裹好，“這畢竟是機關秘鎖，不是那麽容易就搗毀的。”

“太神奇了，你怎麽做到的？”明輝拿著密碼鎖顛來倒來地擺弄，李玉涵沒好氣地讓他下樓去申請換鎖。眾人收拾了東西，很快離開了軍需處。

斯特林再次見到這個密碼鎖，是在五個小時之後。明輝把他約到了一個街頭小酒吧，向他出示了這個密碼鎖。

“這麽了？”斯特林看著明輝放在桌子中央的這個鎖，問。

“這密碼鎖不是先破壞再打開的，”明輝說：“是先打開再破壞的。”

“……”

“換言之，她輸入的那串密碼，是正確的，2120518。”5月18日是斯特林的生日，212是他的出生年。

“所以她後來說的話，都是騙我們的，她早就知道了密碼。這是一個雙面詭計，她既要在禿頭面前顯示自己知道密碼，又要在我們面前顯示自己不知道密碼。她是在我們面前做戲。”

斯特林擺弄了那個被靈力貫穿的鎖芯，道：“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她有什麽必要做這種事。”

“我雖然喜歡瞎想，”明輝道：“但這可是我找鎖匠大師鑒定過的，確實是先開的鎖後毀的鎖芯。”斯特林不知道自己這個三弟居然還有心思去找鎖匠，說：“就算她騙了我們，這事有什麽必要追究呢？”

“我也不知道，可是二哥，芙蓉殿的勢力從來沒有越過凜冬城。就在我們跟沙特重新劃定後，這次她們已經把大本營搬到了帝都。師傅也說過，兩百年前，第二帝國就是滅亡在雲隨雅手中。”

“晴川河畔的那場大戰，射死哈迪斯的那一箭，就是從雲隨雅手中射出來的。”明輝道。

斯特林說：“第二帝國把所有的賭註都壓在大將軍貝特蘭手上，貝特蘭一死，帝國軍便全線潰退。這是戰略上的孤註一擲，要把所有原因都歸結在貝特蘭的死，太過片面了。”

“不管怎麽說，”明輝堅持道：“她都是一個危險分子。那天我們也見識了她的演技，她撒謊連眼都不帶眨的。誰知道她什麽時候是真的，什麽時候是假的。我覺得二哥你太相信她了。”

“ 你高看你二哥了，”斯特林說，帶著幾分沮喪，“你二哥要不是在契約上簽過名，在她面前那就是個小透明。”他想了想又說：“你不會還有什麽事沒告訴我吧？”

“……”明輝不語，斯特林等著他，終於明輝像是破釜沈舟一般說道：“凜冬城，她唱的第三首歌。”

“什麽？”斯特林沒聽明白。

“她跟璀璨比賽時唱的第三首歌的歌詞，寫在李青給你的一封信上。”

你是我今生的物語，我不曾聽說過的傳奇。

斯特林整個人像是呆住了，過了一會，他很緩慢地開口：“你究竟扣了多少封她寫給我的信……”

“……”明輝沈默了，然後他突然說道：“我承認這是我的錯，可她怎麽就能把信上的內容說出來呢？這還不可疑嗎？”

“……她的話，很多話都是真的，很直白。”斯特林說。

“二哥你不要因為對李青的愧疚，就什麽都看不清了！”明輝過高的音調造成了兩人間的一段空白。斯特林擺弄兩手的關節，過了一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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