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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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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池拖著一身疲憊回來的時候,家裏黑燈瞎火的。

上下兩層的覆式樓公寓裏, 沒有亮起的燈, 沒有做好的晚飯,也沒有提前點燃的白麝香的香熏味, 更沒有那個站在他面前總是笑意盈盈的人。

竟讓他有一瞬間的不習慣。

夏池下意識的出聲低喚, “芩芩......”可惜回應他的, 是滿室冰冷的寂靜,無人應答。

他拿出手機打給蘇芩, 依舊是關機。

於是他退而求其次的打給了和蘇芩親近的沈沐澤。

電話那頭,沈沐澤不知道在哪個局上觥籌交錯著,杯盞聲喧鬧聲不絕,他對電話那頭的夏池說了句“稍等”後, 走出了包廂, 找個了沒人的地方。

“……蘇芩還沒回來?”沈沐澤有點詫異, 按理說蘇芩在生病, 不該這麽晚還在外面待著。

“中午她去過片場,下午片沒拍完,片場助理就說她不舒服提前打了聲招呼後走了。”因此他以為她早早的回來休息了。

中午和沈沐澤大吵完一架之後,蘇芩洗了把臉收拾收拾就拎著包走了。

沈沐澤也明白自己為了夏池,踩了蘇芩的雷區, 所以之後也只能悻悻然的離開了。離開前, 他把做好的飯菜放進了冰箱裏。

“那中午還發燒嗎?”夏池打開了冰箱, 裏面的飯菜看上去根本沒有被人動過, “蘇芩沒回來過。”

“中午起來的那會兒應該燒退了, 但是下午說身體不舒服提前走,估計可能又燒起來了。”

蘇芩的體質向來不算好,但凡著點涼就會感冒發燒,所以她總會穿的比別人多一件。

而現在身體發著燒卻不見人影,下午從片場提前離開,晚上還沒回來,打電話關機,就如同人間蒸發一樣。

夏池皺著眉頭,坐在真皮沙發裏轉著金屬色的打火機,空蕩蕩的房子裏,只剩下掛在墻上的鐘表在走著。

夏池受不了房間裏的死寂,他開了電視,將音量挑高,看著電視裏花花綠綠的人臉和完全笑不出來的綜藝,心中的不耐煩愈發的加巨。

因為像這樣漫無目的地焦急等待一個人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他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蘇芩跟著夏池來江城不久吧,她走街上被星探挖了去當模特,那陣子每天從中午起床就去片場拍片,直到晚上星星都快睡著了才回來。

而他那時候呢,還是個不知名的地下歌手,背著把吉他天天給人寫寫歌作作曲,有邀了就去酒吧街唱歌。

每天最重要的事兒呢,就是天天下午就穿著大褲衩拖著個人字拖去菜場給蘇芩買菜,心裏琢磨著做什麽菜色哄他家瘦的跟猴兒似的大寶貝多吃幾口。

但是等到他紅了之後,他倆的角色就倒了過來,每次下了通告都是她在家等他的,伴著一大桌菜,作為男人的夏池還挺滿意的。

畢竟當年帶她離開清水鎮那個破地方的時候,他就許諾過給她好日子的。別人有的,他女人也要有,別人沒有的,他女人要加倍的有。

時間過去了很久,在指針指向三的時候,夏池板著那張黑到不能再黑的臉終於坐不住了。

一想到蘇芩還病著,現在夜不歸宿電話失聯,千萬種可能的想法像是千軍萬馬,在他的腦袋裏呼嘯而過。

最終坐不住的他給吳譯打了電話,電話那頭,剛搞完一炮的吳譯正準備睡下,電話響起他看見是夏池的來電第一反應就是暗罵一句“艹”。

“說吧,又鬧了什麽幺蛾子,你要是在外面喝酒被狗仔拍到,你別怪我下周一的董事會上把你噴死。”吳譯覺得自己已經提著自己四十米的大刀在屠夏池的路上了。

半天不見的功夫他又給自己整妖蛾子。

“蘇芩不見了。”

吳譯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兒呢,“不見了就不見了唄,她又不是小孩兒了,夜不歸宿能咋地,頂多就是把你綠了。”那不入流的玩笑張口就來。

“吳譯!別他媽放屁!”夏池啐了他一口,捏住電話的手青筋暴露,憋了一晚上的火燒的燎燎的。

“哎哎哎,我開玩笑的啦,”吳譯開了燈,直起身靠坐在床頭給自己點了根煙,“你不是說她生病了麽,有可能在醫院掛水唄。”

“醫院?”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哪家醫院?”

“哥!江城那麽大,我哪裏知道哪家醫院,”吳譯覺得夏池在和他開玩笑呢,他是他的經紀人,又不是他們家的保姆。

不過他轉念又想了想,“不過要是蘇芩的話,你試試你們家附近的協和醫院,如果沒有,那就試試華山醫院。”左右也就這兩家。

從吳譯嘴巴裏套出消息後,夏池立刻帶上耳麥,隨手抓了件衣服穿上就打算走,他問吳譯:“你怎麽知道她會去哪家醫院的?”

“她每次生病都去那兩家醫院好不好,”吳譯想也沒想的就回他道,“不是協和就是華山,之前有一次開卵巢囊腫住院了三天,還是我給她聯系協和的住院醫生。”

聽到吳譯的話後,夏池穿衣服的手跟著楞了楞,“住院三天?還是因為卵巢囊腫?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他怎麽一點也不知道,並且蘇芩從未和他提過她開過刀住過院。

“唉,她後來沒和你說嗎?” 電話那頭的吳譯也一楞。

不過下一秒,他則理所當然的認為道:“哦,我想起來了,那陣子你在LA錄歌啊,順便還要準備下一季度的世界巡演。而且就一個小小的卵巢囊腫,還是良性的,又不是什麽絕癥。”

因此當時他也沒在意,所以也沒和夏池提起過。

“什麽叫不是什麽絕癥?那是要惡性腫瘤了你再跟我說嗎?”夏池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氣,在電話裏對著吳譯怒吼道。

吳譯真的被他吼的莫名其妙,他反問道:“夏池你忘了麽,當初是你立下的規矩,在你錄歌寫歌期間誰也不準來打擾你的。”

每次夏池寫歌進入閉關狀態的時候,最討厭被人打擾了。

他想可能也是因為這樣,蘇芩才會第一時間聯系到他,因為夏池的手機在那段時間內全程處於關機狀態。

夏池被吳譯反問到語塞,的確,當初他是說過寫歌錄歌的時候不許別人打擾。

但是面對吳譯的反問,夏池死活不肯承認是自己的問題,非要嘴硬:“那你也應該告訴我,這樣我至少可以飛回去陪她做完手術。”

他甚至很難想像,一個人躺在手術臺上的蘇芩,到底抱著的是什麽心態。

吳譯聽見夏池的話後反倒覺得好笑,“等你從LA飛回去人早就手術結束了,我說夏池,你做人能不能有點良心,當時我幫蘇芩花了好久才找到人加塞了個床位進去,你非但不感謝我還對我興師問罪的。怎麽,大晚上來打電話找我就為了這件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嗎,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睡睡睡,睡你**睡,夏池氣的直接想爆粗口。

其實原因無他,只要想到在他不在的時候,孤單一人的蘇芩一個人躺在冷冰冰的手術臺上,手術燈直直的打在她的臉上,光是想像這個畫面,他就煩躁的心揪成一團。

而現在,外面無邊黑夜,很有可能蘇芩一個人在醫院吊著點滴掛著水,身邊也沒有人看護。一想到這裏,他就按捺不住心裏的焦躁。

因此夏池毫不猶豫的說道:“我現在就去醫院找她。”協和沒有就去華西,再不行就去江濱,江城大大小小的醫院,總有一個是蘇芩去的。

現下,也就只有這一個讓他稍稍安心的方法了。

被夏池這麽一說,吳譯瞬間清醒過來了,他從地上撈起自己的褲子,耳朵邊夾著電話道:“餵餵餵,夏池你別沖動啊,你現在去醫院等著被人拍嗎,別以為晚上急診人就少,我告訴你,晚上掛急診的人超多的,你至少戴上帽子和口罩遮一下吧。”

這個死小子,一點作為國民偶像的自覺都沒有。

夏池低聲說了句“知道了”,說完他便掛了電話拿了桌子上的汽車鑰匙就準備出門。

今天的電梯來的格外的慢。

夏池心緒焦急,連電梯都等不及最後幹脆直接走了樓梯。

等到了地庫,夏池剛要沖出門的時候,一道晃眼的車燈閃過,不等他低聲暗罵一句傻*,便看見一輛珍珠白色的瑪莎拉蒂開到了門口,和從車上下來裹的嚴嚴實實的蘇芩。

夏池的眼眸不自覺的瞇了瞇。

不知道車上的人和蘇芩說了什麽,她臉上笑意盈盈的,下了車還對車內的人說了會兒話,說完還招了招手像是說再見。

她甚至連站在門邊上的夏池都沒有看見。

看見面前的這一幕,夏池的腦袋裏“騰”的一下,累積了一晚上的火在此刻頓時燒到了眉毛間。

其實人都是這樣的,刀子不戳在自己身上根本不覺得疼。他在外面被狗仔拍到這個那個女明星女藝人鬧得全網風風雨雨的時候,從未覺得有什麽不對。

但是換到了蘇芩身上,他連任何像沈沐澤這樣異性都無比的介意。更別說蘇芩是笑著從一輛未知的跑車上下來。

這人肯定不是沈沐澤,夏池一眼就判定了。沈沐澤雖然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模特經紀公司,但是還沒發財到去買瑪莎拉蒂。

那又會是誰呢。帶他不在的短短幾天內,他連她交了哪些新朋友都一無所知。

這一刻,夏池才有了點後知後覺的危機感。

似乎這些年來,他想盡一切辦法將蘇芩的後路剪斷,然後把她藏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躲起來,努力的遮掩住她身上所有的光芒,也無濟於事。

因為總有一些不知好歹獵人的眼睛,會看向不該看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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