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寧默了默沒有說話，在沒有十足的證據前她不想妄加斷論，片刻後看向姚姐道：“姚姐，我想托你去辦個事，本該叫林蕭幫著你，你們兩都有點身手，也好互相照應，可是林蕭到底跟過阿淩一段日子，我擔心他……”

聽到柳寧如此說，姚姐立刻會意：“姑娘是希望不讓姑爺知曉？”

柳寧點了點頭：“這件事，不想叫阿淩擔心了。”

姚姐會意，聽柳寧交待完，卻是有更大的疑雲升了上來，這會兒卻聽到門外傳來了聲響，正當兩人警惕地望過去時，又聽到了不緊不緩的叩門聲：“姑娘，是我。”

原來是香冬。

“進來吧。”

香冬在門外重重地“噓”了一口氣，好在她機智地端了碗粥，不然還真不好遮掩過去。

“姑娘，紅豆粥好了，趁熱先吃些吧。”

柳寧笑了笑，揮手示意姚姐可以出去了，對香冬說：“就你會照顧人，其實這些事你喊我一聲，我下去吃便可了。”

“我想著姑娘可能有些憊懶……”

“早不是有身子的時候，是該多運動運動，你來得正好，正要和你說說蛋糕鋪的選址……”

柳寧在安平縣的勢弱雖然不是什麽大事，可還是在這個已經久沒有八卦謠傳的開河府裏流傳了幾日，徐姍兒輕輕落下一子，勾起了嬌唇：“看來，有些人比我們更加著急呢。”

棋盤對面的寧千卻沒說話，他只是一介文人，生意他自然不懂，可是總也不能讓娘子一個人自語，因而也在思忖地落下一子之後說：“不管是誰，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或許能與娘子合作一二？”

“合作？”徐姍兒輕笑，“夫君說笑，合作一事怕是不成的。”

“怎麽？娘子瞧不上那等人？”

聞之，徐姍兒更是笑了：“何來瞧不上？怕是別人未必瞧得上我們。”

寧千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很想問為什麽，可這會兒水靈已經過來：“姑娘，封掌櫃來了。”聽到封宗平，寧千的眼神暗了暗，很識相地站了起來，同時徐姍兒也站了起來，與寧千相敬如賓寒暄告退之後，便去了東廂房。

東廂房是徐姍兒平時會客的地方，到的時候封宗平已經等在了那，見到她進來，略微點頭施禮之後就說：“那批貨，出問題了。”

徐姍兒立刻明白是什麽問題，眉頭一皺反問道：“什麽問題？”

“遭了劫匪，搶空了，回來的人也就聶大一個，其餘人等……”說到後來，封宗平嘆著氣搖了搖頭，熬到年關出了這種事，對徐姍兒這個新上任的當家來說實在不是好事。

徐姍兒也明白其中利害，緊握著拳頭坐了下來：“我們已經千小心萬小心甚至讓家仆都是打敗成過往逃難的難民，怎麽還會遭遇劫匪？”

封宗平搖了搖頭：“是在隴西一帶遭遇的，那裏實在亂得很，要打聽消息也不太容易，而且，我們的人都是混跡在難民群中的，那些難民群也幾乎都遇害了。”

“不管是誘人刻意為之還是上蒼弄人，只是如今那批貨進了那些劫匪手裏，若是他們閉牢了嘴收為己用也罷了，可若是……”

若是說了出去，他們徐家便是滿門抄宰也不為過啊。

徐姍兒感覺到了深深的擔憂和恐懼，面色一面蒼白。

“這一點姑娘放心，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來，畢竟本就喬裝過的，完全沒有徐家的痕跡，而且他們身上，除了貨物以外，沒有任何書信字樣，只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劫匪。”

“若是如此自然是好的，可是大晉那邊如果收不到我們的貨，怕是以後再無可能有所靠攏了。”

說到這裏，封宗平默了，對徐姍兒他是絕對忠誠的，這一份忠誠中帶著一絲絲的暗戀，但是他卻也是清醒的，這會兒想了許久，方才緩緩開口了：“姑娘，這意外說不準，是上天都不讓我們與大晉……”

然而話還未說完，就被徐姍兒喝止了：“閉嘴。”

被徐姍兒一個哼哧，封宗平膽更大了：“如今戰亂已停，若是再不開戰了，我們如今做的就是自取滅亡的事情，或許我們本就不該在最初答應大晉的。”

徐姍兒坐了下來，嬌拳依舊緊握，眉頭依舊緊縮，可是話，卻不說了，她不說話，封宗平也無可奈何，所幸也坐下打算和她耗下去，過了很久以後，她才緩緩開口：“你以為，這場仗，說停真的就停了嗎？”

封宗平微蹙眉頭：“你什麽意思？”

“和宮裏的合作已不是一年兩年，縱使人不在上京，但總有幾個相熟的了，宮裏的情形，並沒有那麽樂觀的。”

聞言，封宗平再次沈默，如果徐姍兒所言是真，那麽這會兒抱住大晉這顆大樹，反倒是應該的了。

“我再去準備貨，這一回我親自送去。”

聽到封宗平說親自送去，徐姍兒微微斂起的眼眸陡然又上揚了，震驚地看著封宗平，雙唇微張想要勸阻，可最終到了嘴邊只變成了：“若是如此，你一定要千萬保重。”

封宗平苦笑一聲，又道：“柳記那邊的事，你暫且先別管了。”

徐姍兒點頭：“本就沒多大仇，這個時候，我自然不會分化精力了，只是那個在暗中針對柳記的人，你可知一二？”

封宗平也搖了搖頭：“這一次，柳記可能得罪大人物了，要我說，這會兒當家的應該去賣個好，萬一柳記僥幸活下來，將來或許還能有所用。”

“賣好？”

“她不是要開新店嗎？不如將我們在鬧市中的鋪子分一件出去給她，想來她定會感激不盡的。”

如此想法甚好，可是他們也實在沒聊準柳寧從來不是個別人給她點小恩小惠，她就感恩戴德的主，縱使她買下鋪子的時候裝得那叫一個感動地驚天地泣鬼神，徐姍兒以為這個人即便不願意來自己麾下，但也算是徹底成了自己人，可他們一離開後，柳寧就將房契轉手給了沈伯，自己卻無所謂地回家去了。

以至於香冬還一直問她：“姑娘，這一次徐家看來真的要與我們交好了，雖說是賣我們，可價錢低廉，位置又佳乃是旺鋪，這未免也太雪中送炭了。”

可是柳寧卻總三言兩語就過去了，完全不似她最初表現的那般感動。

“姑娘，難道我說錯了？”

“沒有呀。”

“可是姑娘……你似乎挺感動的，可是似乎又沒當回事？”

柳寧琢磨了一下道：“感動，自然是裝給人看的，不當回事，卻是真的。商人在商言商，徐姍兒和封宗平可是正經的商人，從不吃虧的，如今給我們一個旺鋪，必然有所圖。”

香冬一聽覺得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們該還回去才是。”

“給都給了，幹嘛不用著，難道你還能找到更好的鋪子？”

“可是姑娘，不是你說……”

“說歸說，她們先前又沒挑明，也沒立字據，屆時讓我做一些我不高興的事，那是沒可能的。”

“可這未免……”不太厚道吧？

香冬不敢說出來，她就應該明白，在生意場上與柳寧說厚道，她將被反駁地死死的，所幸，正如姑娘所言，反正鋪子拿到用著稱心才是好的，反正人情這東西，愛當回事的人才當回事，她們沒必要當回事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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