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酸脹中醒來，柳寧擡手望了望天，發現是陌生的床幔，略帶僵硬地轉過頭，看到的是精壯的胸膛和線條迷人的赤身，她楞怔了幾乎有一盞茶的時間，才瞪大眼睛反應過來，看了看自己不著衣物的身子驚得大叫了起來。

這一叫，喚醒了熟睡的張淩，外頭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柳寧，你怎麽了？做惡夢了？”

張淩在昨晚就決定，為了避免柳寧的怒火，他要依舊裝傻充楞到底，大不了下一次找個時間撞一下腦袋再說自己痊愈了也行，反正現在包括可望的將來，他都不敢再告訴柳寧不傻了，不然萬一他被休了怎麽辦，誰還來包養他？

“我，我們？”柳寧著急地就要哭出來，雖然早已成親為人婦，可是在這樣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圓了房失了身，她如何能接受？抱著被子細細地回味著昨晚的一幕，雖然被下了藥，但是意識卻相對還是有所清醒的，越想越是可氣，越想越是害羞，所幸整個人又蒙進了被窩裏，對張淩的呼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張淩知道，柳寧這是害羞了。

其實他也蠻害羞的。

所幸起身給自己穿了衣裳，走到門口叫了夥計要了洗澡水，待柳寧肯從被窩裏掙紮出來的時候，發現張淩就坐在床頭動也不動地望著她，瞬間就是紅了臉：“你瞧我幹嘛？”

張淩撓撓後腦勺道：“我以為被窩裏有金子，不然你怎會在裏面呆了這麽久？不過我倒是找到一件好東西，柳寧，這是什麽呀？”

柳寧一看，差點沒給哭出來。她明明是害怕張淩看到她的落紅帕，這才左右在找的，可怎麽都沒找到，都要心虛地以為自己不會有落紅了，卻沒想到竟然是在張淩的手裏，這傻小子竟然還天真地問她是什麽，他是找揍嗎？

看也不想看他，柳寧起身用被子裹緊自己，若無其事地搶過張淩手中的落紅帕，道：“這就是金子，與我有用，娘子我現在要洗澡了，相公你麻煩避避。”

張淩差一點就笑出聲來，還這是金子，真拿他當傻子耍呢？

不過也不打緊，瞧著屏風後柳寧進了澡盆，張淩又神清氣爽地去外面要了早飯過來，這一次，恰巧看到了一旮旯頭探頭探腦的小純和紫儀，見他望過去，立刻又將腦袋縮回去了。

張淩心中默默一個冷笑，算是記住了她們，日後一定要好好地……犒勞她們一下。

不同於張淩所想，柳寧此刻早就明白過來如何一回事，無非就是熏香或者酒的緣故，不管是哪一個，定是逃不了小純的惡作劇，心中恨得牙癢癢，卻偏偏也報覆不得，氣得一整個早上就沒好臉色過。

想來小純和紫儀也早知道這一幕，故而見到柳寧臉色鐵青之時也不覺得有異，還是似往常一般禮貌性地送柳寧上了轎。

離開了金鳳樓，柳寧的臉色才略微有些好轉，畢竟本就是夫妻，不過是晚來了大半年的圓房罷了，想通了這一點，她竟是有了小媳婦一般的嬌羞，這會兒聽到張淩說：“柳寧，你昨天說今天要去找阿爹的。”

不是張淩提醒，柳寧真給忘了。

因而沒到新衣尚多久，柳寧就又和張淩上了馬前往梅子山，此去上京，不管要去多遠，總還是要告訴張錚一聲的，但是萬萬沒想到，本只是告訴一聲，卻換來了張錚的嚴厲反對。

“不行，阿淩絕對不能去上京城。”

關於張淩不去上京城之事，柳寧反倒是無所謂的，本來一開始也沒算上他，只是張淩的性子大家也都知道，無非是柳寧在哪他就在哪的樣子，只是這會兒見到張錚如此反對張淩去上京，卻是心中好奇了。

“阿爹，這是為何？”

張錚黑著臉沒說緣故，只是轉過頭堅定道：“貴人召你去我自不反對，只是阿淩，卻是萬萬去不得。”

“去不得，我也要去。”

張錚越是反對，張淩越是要去。

爭執不下，張錚發了脾氣，拿出了棍棒趕張淩出去，一邊還囔囔著：“明日你敢去，你便不再是我兒子。”

這話可是說重了， 柳寧連忙要出來勸解，可張錚這一次連她都是推出了門外，關上門後便是都不理睬，要知道放在往日，張錚可都是將柳寧當寶貝似地碰在手心的，如今卻兩相成仇了。

“阿淩，阿爹似乎極其厭惡上京城？”

張淩抓了抓頭皮，無所謂道：“可阿爹說了，我們是上京人。”

“是呀，你們是上京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柳寧只得出結論，那就是張錚想到了亡妻，心中難受方才如此失態的，不過不管如何，柳寧也不想張錚大動肝火，便在門外喊道，“阿爹，阿淩就不去了，您也別生氣，氣壞了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誰想，剛說完，張淩就是不依了：“誰說我不去了，我就要去，我就要去的。”

“別鬧……”柳寧連忙拉住張淩讓他別鬧，不過他哪肯聽，嘴裏就是嘟囔著要去上京，柳寧沒轍，只能好言安撫，這會兒門被打開了過來，張錚雙眼渾濁地看向張淩，吞吞吐吐地說：“既然要去，那便去罷。早去早回，路上小心便是。”

這其中落差太大，柳寧和張淩都還沒回神過來，門就又被重重地關上了。今日的張錚實在古怪，一路回來柳寧都深思不解，可每想問張淩時也知道問不出個東西來，只能將話生生咽回去，就這樣直到第二天中午隨著柳文香上路，柳寧也一直都是悶悶的。

一路向北，周圍的景色逐漸從熟悉到了陌生，直到最後，柳寧已經分辨不出自己所在具體的位置，已經是第五天了，張淩顯然厭煩了坐車，抱怨著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到上京，可對此，柳寧也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卻把握不準。

就這般又過了十日，柳文香終於報喜了：“明日就該進城了，今日姑娘和姑爺就暫且先在這小鎮上委身一宿，老身派人先去府裏稟告一聲。”

柳寧點點頭下了馬車，環顧略顯熱鬧的小鎮，感嘆道：“終於是……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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