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柳慶緩過氣來道：“我們倒是沒想到洗頭鋪在江州府如此吃得開，方一開業幾天雖然門可羅雀，可沒過一周就門庭若市了，到後來邱姑娘沒法只能無奈接受預訂，我和阿爹之所以拖了這些時日，正是因著這境況。邱姑娘一個女人，總是挺不過來，幫著她撐了門面，又雇了不少新人與周生生學習，要我瞧，我們也得再趕緊雇幾個，往後兩地送水露也是一個大事。”

柳慶所慮不差，水露的配方是柳家和吳大夫的獨門秘方是萬萬不能外傳的，故而即便江州府距離遙遠，柳寧也沒有松口只讓邱紅葉定期來補貨。可到底邱紅葉在江州根基才穩，一時半刻要騰出手來補貨難度也是極大，故而起初幾月邱紅葉還是央求柳慶想著辦法，可否叫他們送貨過去，這送貨費她自然會出。

不過柳慶所想的卻是柳寧早在他們離家後就著眼準備的，桂花一聽就道：“這還需你說，阿寧什麽事叫人不放心了，前陣子就已經叫栓子說好了幾個車夫，他們長年在外奔走，到時要送貨直接交予他們就可以了，都是自己村裏的，完全可以安心。”

說完，柳寧又補充道：“再有，周生生長期在江州也不是事。周家就他一個兒子，此次寒食節都不曾來家周家父母已多有說辭，故再過幾日我便會書信叫他回來了。”

周生生如今可是邱紅葉的寶貝，畢竟江州那些人都沒甚手藝，若失了周生生可想而知江州府的洗頭鋪買賣就完全做不開了，因而柳慶詫異道：“邱姑娘如今可離不了周生生，若真要周生生回來，恐怕對邱姑娘來說太難，可有替換人選？”

柳寧還未說話，姚姐就自門口進來道：“自然有的。如今長樂也大了，嫂子又不在月內了，故而我想著能替姑娘幫襯些，過幾日便和同行的車夫一道趕往江州，待江州那邊穩定下來再回來。”

柳慶一聽，覺著自家這妹子委實了不得，竟然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地如此齊全。

他是享福的少爺命，即便家道淪落，也就看顧花田卻沒多大當家壓力實在說不上勞累，自然不知這其中買賣的辛苦，若不是這一次幫著邱紅葉忙前忙後才知道開一家店鋪如此不容易，恐怕他都沒機會知曉柳寧到底承擔了多少苦楚。

可柳寧硬是沒在家裏叫過一聲苦，所有的臟和累都是自己一肩承擔下來了，如今一想，自己再如何累最多也就是幹幹農活，哪比得過柳寧在外打拼，況且之前因著進賬少還被自己和阿爹轉彎抹角地嘮叨。想到這，柳慶就一陣愁緒突然上湧，心疼地看向柳寧道：“阿寧，關於花田和水露倒也籌備地差不多了，這一次我就去縣裏給你幫手，何如？”

在數月以前，柳寧就向王三財又額外租賃了五畝地，用來種花都是極好的，可到底人手不夠，長根和栓子又和柳家親近，遂又簽訂了二十年賣身契甘願做柳家家仆，替柳家打理花田。如今又是柳寧當家，自然也不會虧待他們，待遇比之以前好了不少，如此一來，長根媳婦馬萌和栓子媳婦謝汀蘭也一並與柳家簽訂了賣身契，給長根和栓子打下手，閑暇時候也幫著秦月娘碾花制水，待秦月娘和桂花將水露做好後，再幫著全部倒入了特意趕制的水露瓶裏。

這一切都已經上了正軌，柳慶自然更是得閑了，桂花早等著柳慶去給柳寧搭把手，免得每天在眼前晃悠凈是礙眼故而也連忙道：“阿寧，確不該再叫他閑著，我們也知你想我們快活些，可他和阿爹到底不同，阿爹年紀大了是該閑在家裏含飴弄孫，可他還年輕，就是出去打拼的年紀，本來也想著叫他自己做點小買賣開始，可我們左右也不放下心來，你能看著他一些，爹娘才安心。”

柳寧也不想柳慶養成游手好閑好吃懶做的性子，如今聽到這番話就點頭道：“自然好的，如今好些事情都缺人手，待明日送走阿福，我便和阿哥說說鋪子的事情，到時去了也好上手。”

“這樣更好。”

此番一來，幾人倒是如願，可張淩一聽柳寧好不容易休沐如今又要忙著交接，不高興了嘟著唇說：“柳寧，你說了一家人去南山的，不成是哄我？”

“怎是哄哄你的，後日阿福就起程去臨州了，我們要去送他，順道就送到南山腳下罷。”

柳寧之前考慮去南山正是因為柳福去臨州要路過南山腳下，一家人反正都要去送，無非就是送得遠了一些，順道一起郊游倒也未嘗不可。故而翌日柳寧就讓柳慶去接了張錚過來，第二天直接從東蘭村過山轉官道出發去臨州，路程雖遠了些，可到底是方便的。隨後柳寧又讓栓子去雇了兩輛馬車，柳福執意要一頭驢子就可以的，可是柳寧萬萬不肯讓，出發本就晚了，若是騎驢未免太趕時間，因而還是叫了馬車。

“到了臨州，未免水土不服，好生休養幾日調整狀態，若是騎驢路上顛簸勞累不說，就說這時間也是萬萬來不及，萬一影響考試可怎辦？你大可不必替家裏省錢，這段時間阿姐鋪子買賣賺的很，沒準等你回來我們都搬到大宅子裏去了。你若真心要回報，就帶個好消息與我們知曉。”

柳福連連應是：“阿姐，你就安心等著我的好消息就是。”

柳寧聞言又擔心柳福太大壓力叮囑道：“但是也別太有壓力，即便沒過那也是正常，來年再繼續努力便是。”童生試不比科考，每年都會舉行，只是往往科考那一年參加童生試的人會多上一些，或許也都是被科考的學子帶動了熊熊野心罷。

這一天，柳家幾乎沒怎麽消停過。東蘭村內不少人聽到了柳福要去趕考，都是紛紛送了些東西來，陳雯更是一大早就來了，手上還拿了一大籃的雞蛋說：“都是剛下的，此去臨州也是好些時日，將這些都帶上路上吃，營養得跟上才是。”

“這怎好意思叫你們破費，雞蛋拿回去，心意我們自然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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