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寧蹙著眉頭看向蘇尹隨後又看著王月瑤道：“這我如何知道？”

話音剛落，就聽到張淩拍手說：“我知道，我知道。”

眾人一齊望向張淩問：“你又如何知道了？”

張淩神秘地喝了一口茶，然後看向眾人道：“我自然知道，殺人兇手實際上就是……”

說地眾人屏住了呼吸，卻聽到他說：“蛇妖。”

幾人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張淩見他們不信自己，連忙解釋：“真的，我阿爹給我講過很多故事，裏頭都是蛇妖將男子給吃了的。”

柳寧輕輕咳嗽了兩聲，這才讓張淩安靜下來，她說：“阿淩，我給你叫茶點何如？”

張淩一聽說茶點，再不管蛇妖了，立刻點頭應是，待茶點上來，王月瑤才說：“妹妹，這兇手不是別人，正是江州知府兒子，江府二少爺江在棠。”

……

離開了得月樓，柳寧攜著張淩並未直接回去柳記，而是隨意挑了一個方向走著，秋風吹來，她腦海裏回想著的卻是蘇尹和王月瑤的話：“這江在棠，不光弒父，還打斷了他大哥的腿致使終身殘疾，其歹毒如此，若不盡早緝拿歸案，恐有更多受害者。”

若蘇尹說地屬實，那這個江在棠確實可怕，本以為是官場上的謀殺案，如今卻變成了弒父害兄的亡命徒，不管原因為何，卻也是個有著精神疾病的偏執狂。此人若是躲在安平縣，遲早有一天會病癥發作繼續犯案，屆時，真的是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蘇尹又如何確定她能幫得了他？本來還相信他所說的人生地不熟，可是今日又知道，他早就認識了王月瑤，如此一來，他去拜托王月瑤豈不是更方便，畢竟，王月瑤的地位可比她要高地多，而且從今天王月瑤替她做了說客的舉動來看，她不會拒絕他。

難不成，這個蘇尹的眼光也如此狹隘，覺得王月瑤是閨中女子不好相托，而她柳寧卻與一般女子不同，做著男子的活計，故而也不將她當女兒看待？

越是想著，竟是踱步到了城東方向，待回神過來，已經駐足在了李氏布行，對面正是來悅酒樓。驚醒柳寧的還是因為，從布行裏傳出來了刺耳的叫罵聲。

“你個老不死的，難不成也老眼昏花了，秦家小姐要的褂面是菊花的，你給做的這是什麽？是牡丹好不好的餵？你這是叫我這鋪子開不開下去的，你老眼昏花不行了就說，幹不了這個活立刻走人就是了，我們可沒這麽多錢養你這樣一個閑人，還得給你養老送終不成？這褂子，你今日給我改了，不然就趁早給我走人。”

末了，臨走的時候還碎碎念：“該死的，這下好了，又要被這秦小姐給罵上一通了，真是不知死活的老東西，平日裏盡知道嚼蛆，卻幹不出實事來。”

柳寧聞聲望去，說話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臉刻薄相，已經離開了，而被罵的是個約摸將近五十的老伯，年紀確實不小了，柳寧認得他，正是柳家還是這裏雇主時就在的沈伯，那會兒沈伯已經不親手縫衣了，一般都是帶學徒，然後設計出幾個新圖樣來，在柳家還掌管這布行的時候，他因著閱歷資深雖不是掌櫃，但卻也是老師傅了。

也難怪，沈伯做衣本不擅長繡工，就是以前也大多是讓繡女完成，沒想到到了如今，反而落得這般親手做衣不說竟還得做繡工的下場，真是大材小用了。

就在柳寧想著的這會兒，見到又有兩人過來，都是柳寧熟悉的以前就在的長工。他們都是來安慰沈伯的，大有讓他再忍耐之意，這褂面的繡工就由他們做，沈伯年紀大了，連夜開工確實為難。

沈伯本就是個有心性的，顫聲道：“若不是因著我年輕時候就跟著柳家在這裏做了，我早走了，如今柳家不在，我卻還是等著柳老爺將這裏收回去，不然怎願受這份罪。”

似乎這話被裏頭的人聽到了，立刻來了一句：“要走就走，沒人攔你，眼不見為凈，我還輕快些。”

沈伯一氣，差些一口氣沒緩上來，好不容易喘上了，卻也心灰意冷，什麽話都沒留就走出來了。他是個念舊的，想柳家管著的那時候，柳老爺尚且給他幾分薄面，可樹倒猢孫散，柳家勢弱，他的很多學徒都被辭退了，就連現在包括他還留著的老人，也是倍受擠壓，這個地方，遲早是呆不下去了，可以他現在的年紀，就算去別的地方，也大抵沒人要了。

縱使不願意承認，可還是得認清，這布行已經不姓柳了。

想到這裏，他的雙眼就越發渾濁，混混沌沌地不知往何處走去，突然被一女子叫住：“沈伯，可還記著我？”

沈伯年紀大了，不覺得見過這個女娃，只問：“請問姑娘芳名？”

柳寧笑道：“我可就是柳寧呢，沈伯連我都不記得了，可真是老了。”

一聽到柳寧，沈伯才恍然大悟：“那會兒你才這麽高，如今都這麽大了，早就聽說你在城南做買賣，還很是不錯哩，只是老頭子我沒勇氣去瞧你，如今都是成親的人了罷。”

柳寧點著頭將張淩往前一推道：“這是外子，張淩。”

沈伯打量了一番張淩連連稱讚：“好好好，果然俊朗配才女，真是登對。”不過他隱約也有聽說，柳寧嫁的是個傻子，故而心裏還是留了些遺憾。

柳寧和沈伯說了會兒話，然後道：“沈伯，方才的事情我也見著了，真是難為你這般念著我父親，我定要說與父親聽。”

沈伯連忙搖手道：“罷了罷了，不提也罷，說了也是叫你父親傷心。出了那樣一個敗家子，家門不幸啊！”沈伯是個耿直的人，故而柳寧聽到這話，也不覺得不妥，只說：“沈伯，你竟然如此念著柳家和我父親，不知可否還有心力，來我柳家做活？”

沈伯一聽更是搖頭道：“就那個什麽洗頭鋪？不不不，我可不行。那是年輕人的享受，我一個糟老頭子可擔不起了，若是可以，我早尋你來了。”

柳寧拉過沈伯說：“沈伯，你想錯了，請你來自是你的老本行——縫衣咯，而且我還記得，你最愛的就是設計衣服，我就給你個服裝設計師如何？”

“服裝設計師，什麽玩意兒？”沈伯一下有些懵逼，可千萬別是這閨女哄他高興玩笑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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