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俞以為柳寧和張淩出去又得玩上一天了，沒料到竟是這般早回來，想到自己和這婦人方才的動作，自知解釋不清立刻跪了下來求饒：“姐姐，可莫要聽這杜毒婦胡言，慶俞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柳記名聲的事情。”

婦人聞言狠聲道：“沒有做對不起柳記的事情？我好苦的命啊，活該就是進來洗個頭，卻還要遭此調戲，我還要不要活了，柳姑娘，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柳寧卻不管她的哀嚎，上前虛禮將慶俞隔空扶起道：“姐姐都知道，叫你受委屈了，只是你終究是個男子漢，怎地這般軟弱了，以往見你和香冬吵嘴，可不是這模樣的。”

慶俞沒想到柳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相信了他，心中一陣感動，喉嚨哽咽道：“秉著顧客就是上帝，我想著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了，若不然讓這毒婦出去胡言，豈不是讓柳記沒臉。”

婦人見他們這般主仆情深，氣大了：“哎喲，你們主仆一條心，我可是不敢得罪，我倒是不相信光天化日竟是沒王法了。”

一邊說，一邊就是跑了出去，反倒是驚動旁邊兩間廂房的人，縱使還沒洗完的，也先用大巾帕裹了頭出來看熱鬧，怕羞的女人家則是隔著一道門聽著外頭的動靜。

“你們都來瞧瞧，柳記是如何欺負我一個寡婦人家的。竟然光天化日地讓一男子給我洗頭，這也罷了，手腳還不幹凈，你們瞧瞧，都將我的衣裳扯了去，若不是自知沒臉，我萬不敢說那賊子竟然還伸手往我前頭來。”

說完，便是哭了起來，衣裳半露，鎖骨半裸，凸起若隱若現，勾地外頭看的男子直勾勾的眼睛，流了口水。

柳寧方才不鎖門進來，後來又忽視了她，正是想要讓她演這一出戲，反正丟的不是自己的臉，損的也不是自己的名聲。如今見到眾人都是出來了，便是緩悠悠地走到門口，站在樓道內，聽她潑婦般的聲音說完就接道：

“我們卻是萬萬不敢欺負你，你一個寡婦人家，年紀少說也有三十，我這弟弟為人偶爾不正經，口味卻也不重，縱使好色，我這裏妹妹眾多，卻也色不到姐姐身上去。”

柳寧話才說到這裏，婦人就聽到周邊竊竊一陣笑聲，欲要發作，然而柳寧一旦開口了怎還會給她機會，因而又聽到她說：

“若不是姐姐仗著自己客人，軟硬兼施的，我這弟弟可從不給女子洗頭。今天既然遇著你這般沒臉的，少不得要委屈他一番。你們別見他生得這樣一張好面孔，似是個白面書生，裏子卻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做不了那等敗壞風俗窺伺寡婦豬狗不如的事情！況且這裏大多人可能不認識你，但誰不知安平浪婦朱萍萍呢，你這名號一說出去，誰會說我這弟弟的不是？”

話音還未全部落下，就聽到有人小聲說：“這就是那個朱萍萍啊，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放蕩呢。”

“可不是，沒料到連這樣毛還未全部長齊的小娃娃也下得了手，真不是一般的浪啊。”

話說多數男子好寡婦，也有人目光炯炯地定在她傲人的身材上，甚至有膽大之人公開言語道：“原來是朱大娘子，這小子連活都沒練好，怎能令你滿意，不若跟著大爺走？”

柳寧立刻黑了臉色道：“各有各的才情嗜好，柳寧在這裏是管不得的，還請諸位先進去洗了頭，完了之後要回家或者回哪裏的，柳寧自是管不著了。大家都是老相識了，莫要在這裏讓彼此都難看不是？”

“也對，我們總得給柳大姑娘這個面子，諢話就別說了，看也看了，就進去罷。”

一遭人逐漸進屋，只是剩了個別偷腥的依舊盯著朱萍萍的身子，柳寧也不管他們了，瞧著坐在地上的婦人道：

“姐姐若是依舊要這般不知羞恥，丟的可是你的身子你的名聲，我卻再不想說些什麽，權且當作恣意騷擾報官去，到時候我們認得的你是我們的客人，那些官差手腳不知輕重可不會將你當客人一般看待。”

朱萍萍猶如失去了最後的稻草，“噌”地站了起來，指著柳寧罵了一句：“沒天理的狗男女，活該被雷劈死。”

說完便是轉身，只是沒料到身後站了人，才擡腳要下樓就被那人絆了一腳，驚呼了一聲就是摔下樓去，好在柳寧這個階梯並不陡，其上還鋪了軟毯，婦人又要命一般護住了自己腦袋，這才沒摔出個好歹來。

只是還未等她發聲討個公道，就聽到樓上有男子哭聲傳來：“啊啊啊……”

柳寧立刻受驚似地跑過去抱住張淩：“你怎地上來了，這會兒可是哪裏弄疼了？”

張淩邊哭邊道：“腳疼，不知道有個什麽東西從我的腳上踩過去，我沒看清，嚇死我了，又害怕又痛，柳寧，好痛啊，我要看大夫……”

他一哭鬧起來沒完沒了，跟個孩子似的，朱萍萍知道柳寧有個傻相公，沒料到傻成這樣，自認倒黴甩了便是袖子出門去。

她一離開，柳寧也拉著張淩下了樓進了內堂，待他止住了哭聲，柳記又重回一片安寧。

且說方才鬧事時，慶俞可是縮在屋裏萬不敢出去的，這會兒也是怯生生地下樓來，就站在內堂口看著柳寧，柳寧見他這樣小心翼翼，恨鐵不成鋼地笑了：“縮成烏龜又是作甚，以前怎沒見你這般膽小？”

慶俞小著聲音說：“方才這樣一鬧，事情肯定得傳出去了，對柳記影響定是不好，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這邊柳寧還沒說話，外頭就已經傳來了香冬的聲音：“自是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難不成你還要故意不成，你故意的話，怎地不遂了那浪婦的心願，要我說，你肯定也這般想了，只是沒想到姐姐突然闖進來，壞了你的好事罷？”

柳寧聞著滿滿的酸味，知道這會兒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故而便是倒了茶自己喝著，反正張淩就喜歡看這種吵鬧。

“你過來作甚，去去去，還輪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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