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卻是打錯了如意算盤，張淩又怎能和尋常男子相提並論，因而聽到她如此說，便是極為認真地四處打量了一會兒，然後看向老板說：“怎的不見你戴？”

老板人到中年，雖是賣首飾的，可是自己身上卻是樸素，想著每一個都是錢自是舍不得戴身上，如今被張淩一挑刺，尷尬地笑笑從桌上拿了一個銀鐲子來戴在手上：“官人好眼光，可不是戴上了？”

張淩看著她此舉真是不解，拿起了方才的釵學著柳寧方才的樣子戴上，越看越滿意，然後道：“那柳寧也戴上了，柳寧，我們走罷。”

話還未說完，他的心思就已經在街對面的冰糖葫蘆處了，拉著柳寧就要過去買。

老板見他竟然不曾想著付錢，便是提醒道：“官人好眼光，這釵統共一兩銀。”

聽到這個報價，柳寧的眼角跳了跳，看來是遇著黑心奸商了，這釵雖然漂亮但是做工並不精致就連用料都是摻假，就連半-都是不值的釵如今卻叫價一兩銀，怪道是欺負張淩呢，不過她沒有著急說話，而是先由著張淩玩會兒，待他撐不住了，她才會上前收拾這爛攤子。

張淩不解地回過頭道：“甚意思？”

老板是見過各種人的，自然不生氣耐著性子繼續道：“就是你得給老身一兩銀，這釵便是你的了。”

張淩連忙搖了搖手道：“不，我不要的，這是我要給柳寧的，所以我不用給你錢。”

老板深吸一口氣道：“縱使你要送人，也得給我一兩銀，往後這釵隨你去送誰，都是你的事了。”

張淩依舊不解：“可是你方才自己揀了就戴身上了，怎的沒給我錢？”

老板突覺得自己強留這樁生意就是個大錯，可是看著人家娘子還腆著臉在一旁等著，也不好發作，只能陪著張淩玩兒一般地說著：“這東西是我的，自是不需要給你錢，你拿了我的東西，自是要給錢，這就是買，好比你給了人錢，人才會將冰糖葫蘆給你一般。難道這簡單的道理，你家人都不教你的嗎？”

言辭之間已存了諸多不耐，說到後來已經把眼冷瞧著柳寧。

張淩才不會管那麽多道：“我可從不給人錢，冰糖葫蘆是柳寧給的錢，買來送我的。”

老板終於見到了曙光心中一喜道：“正是這個理，大娘子掏了錢買給你，如今你也掏了錢買給大娘子。”

這下張淩為難了：“可是，我沒錢。”

“你沒錢，你娘子有啊。”

話落，張淩就可憐兮兮地看向了柳寧，柳寧知道他已經沒轍了，便是上前一步取代了他的位置溫和不失禮地看著老板：“這是一兩銀。”

老板見到柳寧如此爽快就是掏出銀子，之前和張淩說話的所有不快都是溜了，看來這個娘子還是個好說話的人，而且和她相公一般，都傻。然而，伸出的手還沒接到銀子呢，就見到柳寧反手將釵放在了老板的手上：

“只是奴家和相公的眼光素來不同，心中不喜這個釵，便是要換上一換。”

這下，老板郁悶了，不過她的首飾堆裏除了少數幾件是滿滿當當價值過一兩銀的，其餘都是破銅爛鐵，而那幾件因著沾了灰被她放在不起眼的角落，想著這兩人定是瞧不準的，故而心中計較著一時半刻也未答應。

柳寧見她不說話，眼珠四處打轉，就順著她所看的方向望了去，發現那裏有兩個項圈。

這兩個項圈並不怎地好看，做工也不精致，和方才的釵如出一轍，不過老板看得自然不會是那項圈，而是被兩項圈壓著的一個發簪：圓柱簪身，其上刻有旋紋，簪頂鏤鑿一粉桃，蝶翅鏤空作景，下有深粉、淺粉相間的玉珠互相點綴，僅僅一眼便知非凡品。

又觀其擺放淩亂，想來是之前有人看過，老板懶散還未將之整理，不然，此種發簪定是擺在極其入眼之處。

“就要了這個罷。”

柳寧脫手將發簪取出，未等老板說個不字，就撩下了銀子，拉著張淩往後走去。

老板沒料到諸多珠寶首飾，偏生被相中了最為寶貴的一個，連哭不得：“大娘子，這發簪老身是放著不賣的，你且拿錯了。”

然而，柳寧拿來的東西豈有還出去的理，這老婦自然有黑人的心，自是要有被黑的準備。

張淩不解她為何哭起來，問柳寧：“柳寧，我們給了她錢，她賣予我們，為何又給哭出來了？”

柳寧頭也沒回地說：“這叫做現世報。”

張淩不懂，還想問，卻被柳寧及時打住：“還要不要冰糖葫蘆了？”

張淩立刻點頭如搗蒜，聽到柳寧說：“既然要，就閉嘴。”

到手了冰糖葫蘆，張淩便是忘了其他事，之前柳寧放他手裏的發簪也交給了她，只知道樂呵呵地舔著自己的冰糖葫蘆，柳寧無法，也未將發簪戴上，只是收了起來，輕聲道：“就權當作你送我的插定。”

“插定？什麽插定？”張淩咬著冰糖葫蘆口齒不清地問。

柳寧抿了抿唇未再說話。

雖說張淩說了要去茶樓，可是柳寧卻並未帶他去茶樓，而是一路到了城東，城東這邊鋪子多，但是行走小販卻少了一些，張淩有些不喜歡這裏，眼看著冰糖葫蘆也快要吃完了，癟著嘴問：“柳寧，這裏不好玩。”

話落，柳寧擡頭的時候便是見到旁邊是來悅酒樓，便道：“餓了罷，我們吃飯去。”

張淩才剛吃完糖葫蘆，可是一聽到吃飯還是兩眼冒光緊跟著柳寧便是走進了酒樓，柳寧點了一葷一素一湯，挑了靠街的地兒坐下，而她的註意力自始至終都落在來悅酒樓斜對角的一家布店上。

這布店如今已經改名李氏，可在九年前，這還是柳家的營生，這裏頭的掌櫃以及大師夥計都是柳寧熟識的，可卻因著一招敗落，大多家業都歸了王家，而這布店卻在分贓的時候，被分到了李家。

如今見到，著實可惜可嘆可恨！

“柳寧，我還想要喝酒，好不好？”

柳寧沒註意聽，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張淩得了應便是起身去要了兩壺酒，還沒坐回座位上，就迫不及待地在掌櫃處呷了幾口，陣陣甜味湧入舌尖，過後便是辛辣，再過後便是醇香，好不自在的味道，一時之間竟是走不動路，在掌櫃處給喝上了。

待菜上來之後，柳寧扭頭才發現張淩竟是不見了，還來不及著急，小二哥就過來尷尬地沖著柳寧說：“這位姑娘，隨你一道來的小相公在前臺吃上酒了，這會兒醉了怎麽也拉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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