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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魔王佛洛洛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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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芬尼的突然來到令在場的四人不由一怔。

失神間,倒是狡猾的侏儒率先竄出了上官非的劍下。他一溜煙跑到窗口,拔出胸口的匕首,咣當朝地上一丟,對著他們露出一口金牙:“我屋裏的錢都下過詛咒的,誰要是敢動我的錢就會變成同性戀!”

眾人齊齊擦了擦冷汗。

上官非料準了貝爾卡其會在門外守株待兔,這會也不忙著去追那廝,瞅了瞅滿屋子的錢,轉過身,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卡卡芬尼。

她彎著腰,和白夕一人一個角落,不斷地把口水塗到手指上,鈔票漫天飛,兩人比賽數錢,忙得不亦樂乎。

上官非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卡卡芬尼擡頭:“你怎麽還不去追啊?”

上官非楞了:“貝爾卡其沒有同你來麽?”

卡卡芬尼笑:“你什麽腦袋?上周大會的時候,貝爾卡其被派去追西面那個胖子魔王了,哪裏有空陪我來找這裏的小氣鬼?”

上官非氣絕,趕忙追了出去。

白夕數錢數得腰疼,抱著一大團的紙幣仰天倒了下來。

枕著鈔票小憩的感覺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她不忘身邊的卡卡芬尼,漫不經心地問道:“聽說七位魔王都有各自的故事。經歷了很多痛楚,這才被魔王殿尊歷練選為最忠心的手下。卡卡芬尼,你在魔界待過,可曾聽說過他們的故事?”

卡卡芬尼把錢堆成多米諾骨牌,玩起了兒時同孔雀妮妮時常做的游戲。

“我去魔界就是為了打聽這七個魔王的故事的。那時候我歲數小,不懂事,冥王說把我分配到一個好玩的地方,有兩個他精心挑選過的,讓我決定個……”她頓了頓,想起了幼時無知好騙的自己,難以自抑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我真蠢,居然對他說,兩個我都想去。”

白夕沈默。

冥王這種不道德的行為實在有夠惡心。可是,誰能任由一個仇人的女兒生活在自己的視線裏?

“七位魔王裏,你該見過兩個。一個是給上官非捅死了的魔王列傑,一個是魔王紫煙。就是把你小情兒掠走的那位。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到了紫煙手裏的人,無論男女,都會刻骨銘心地愛上他!”

聞言,白夕放下了手裏的錢,覺得心口一陣陣發涼。

“為什麽?”

卡卡芬尼累了,靠上身後的錢搭建而成的矮墻。嘩啦啦,多米諾骨牌效應,齊整的一捆捆紙幣眨眼間化作雪片一般、鋪滿了地板。她非常喜歡這種視覺效果。

“魔王紫煙是七魔王之首。他的故事有很多個版本。我只知道他以前就是魔界一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後來因為誤會吧,被他至愛的人淩遲,然後被其他人救了。經歷一番事故,他又愛上了救他的那個人,結果那人騙走了他所有的魔力,把他晾在魔界最冷的冰島上,慢慢等死。”說著,卡卡芬尼一笑,“所以但凡紫煙出現的地方,必然是冷森森的。因為他時刻提醒自己,不再被愛傷害。”

白夕內心震蕩,表面上仍嗤之以鼻:“黑羽不會因為同情他而愛上他。”想了想,又連忙補充道:“再說,黑羽的心理建設一直沒問題,他不是同性戀!”

卡卡芬尼笑得歡暢:“你不懂,一個內心千瘡百孔的人,其實是最有魅力的。”

白夕撇撇嘴,心想得了吧,我也快千瘡百孔了。

有人敲了敲那扇破碎了的玻璃窗。

“有人嗎,來繳物業管理費了。”

白夕與卡卡芬尼互視一眼,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整頓了衣衫,一同走到窗口,極有默契地同時伸出了一只收錢的手。

對方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學生。他的胸口別著一枚校徽,上面寫著某某初級中學。

白夕問:“你父母讓你來繳費的?”

男生點了點頭:“傑米呢?你們是誰,我怎麽沒見過?”可能是對面兩只收錢的動作太迅猛了,男生的臉上不由露出警惕的神色。

白夕道:“我們是傑米的妹妹。剛從國外回來,第一次來到哥哥上班的地方。他剛才出去買菜了,所以這裏交給我們暫時看管一下。”媽媽的,能看管一輩子就好了,白夕想。這樣賺錢可容易了,坐著啥時都不要幹,只要收錢收錢收錢。天堂啊!

卡卡芬尼沒有幫著圓謊。她幽幽地看著小男生,直到把人家的臉看成豬肝色,男生終於忍不住了,把錢把她手裏一塞,跑得跟什麽似的。

白夕怒目她:“靠,小男生你都要勾引!有沒有道德操守啊!”

卡卡芬尼愕然:“不然你有更好的解決方式嗎?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解釋半天。”

白夕受不了,甩手走到角落,目光掃視周遭,看看有沒麻袋之類的玩意可以把錢裝走。

卡卡芬尼感到威脅,立即表明態度:“餵,見者有份,一人一半!”

白夕白了她一眼:“你要錢做什麽?”

“吃,喝,玩,樂。”

白夕鄙夷地瞅了她眼:“就這點出息?”

卡卡芬尼可憐兮兮地眨著水汪汪的眼,深紫色的卷發將她的側臉勾勒成了芭比娃娃。

“我家很窮,我出生在一個落後的偏遠的鄉村裏。那裏的叔叔嬸嬸都沒見過大城市的風采,我要買很多很多的東西,帶給他們……”

白夕這就要給感動了,轉眼立馬想到,這廝的老爸是冥王的王兄帝繆。那個男人就算再怎麽頑劣,也不可能把自個的女兒丟鄉下折磨。這可是面子問題。她狐疑地看著卡卡芬尼:“你這套,也就對上官非管用!”

卡卡芬尼樂了:“哎,你真聰明!我每次和上官非說我的家鄉,他就一臉同情我,恨不得把身上信用卡都塞給我的模樣!”

上官非抓了傑米回到物業辦公室,迎面而來就是卡卡芬尼這一番興奮之極的話語。

他的臉像給冰水沖刷過一般,難看得要死。

“利用別人的同情心很光彩嗎?”

卡卡芬尼看到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可後又想了想,似乎沒有必要再同他客套。她指了指他手裏提的家夥,問道:“傑米,你想不想投胎?”

傑米震驚。

比他更震驚的是在場的兩位鬼司。

“你搞什麽!”白夕首先發飆,“他是怨靈!要不是你說什麽魔王的,他早就死在上官非的劍下了!”

上官非冷冷道:“怨靈是沒有資格投胎的!”

卡卡芬尼笑:“抱歉。我是死神,我想要給誰投胎,誰就有資格去投胎。”

“你這是瀆職!”白夕怒。

卡卡芬尼晃了晃腦袋,不以為意:“反正我也做不長,不指望當個勞模。”她朝傑米走過去,勾起一抹艷麗如朝陽的笑:“天大的好事來了。我願意除去你身上的怨氣,助你投胎,輪回轉世成一個正常人。你想不想重新走到陽光下啊?只要你把魔王的下落告訴我,我就滿足你!”

傑米踟躕了起來。他小小的身軀在這間辦公室裏顯得異常的渺小。

他在想他為什麽會死?哦,好像是因為被孤兒院裏的阿姨丟到了大街上,因為他從小就是個殘廢,永遠長不高,日後也不會有大戶人家收養,所以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裏,他被丟棄街頭……然後,生生地凍死了。他痛恨自己沒有錢。

有了錢,就有高枕無憂的美麗人生。

所以死後,他不斷地恐嚇那些富貴人家,勒索成為他最愛的活動。

掌管這裏的物業局多虧得魔王佛洛洛西,他有種特殊的能力,可以讓別人心甘情願地交出財富。傑米很樂意為之工作。他不在乎有多少錢可以花,他只熱衷於不斷地獲取金錢,從中得到他變態的滿足感。

但是久而久之,他也會有其他的渴望。

比如,卡卡芬尼說的,陽光。

作為一個級低的怨靈,他根本見不得光。他甚至不能去與他心愛的姑娘說上一句話,因為他害怕她看到他青白如骨的身軀。

傑米在猶豫的同時,上官非再度拔劍。

卡卡芬尼道:“上官非,你大可以在我面前,再表演一次你精湛的劍術!”

腦海裏浮現魔王列傑死去時驚詫的雙眼,上官非握劍的手頓了一頓。

白夕道:“上官非,他是怨靈啊,你在發什麽呆!”

卡卡芬尼冷冷一笑:“怨靈也好,魔族也好,人類也好,都是有生命體的東西。沒有一個人願意成為怨靈,總有些事,有些人,逼迫著他們從惡。”

白夕回過身,掃了她一眼,頗不樂意地:“這裏不是法庭。卡卡芬尼,收起你那些糾結的理論。”

卡卡芬尼則看著上官非:“出了事,我負責。”

“這是我們的任務,你憑什麽站出來負責?”

卡卡芬尼不再與她理論。她伸出手,抵著上官非的劍,淡淡道:“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們。我無力阻止。”

白夕冷哼一聲:“知道就好!”她對著列傑:“小家夥,把魔王的下落交代出來,我讓你消失得痛快一點!”

列傑嚇得縮成一團,本就很微型的身軀變作一團絨線球的大小。他不住地顫抖著。

卡卡芬尼擡起頭,望向上官非:“你可以拔劍。但是如果你要現在就執行公務,我不介意你讓劍穿透我的手掌。”

“你以為我不敢嗎?”沈默了半天,上官非終於開口。

他利落地抽出劍,動作比之前卡卡芬尼見過的更加流暢幹凈。他將劍舉到半空,而絨球狀的傑米似乎感應到了凜冽的殺意,不再顫抖,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白夕站在邊上,冷眼觀望。

她討厭每個和魔族有幹系的家夥。什麽魔王,什麽苦痛,都不及她思念黑羽的一分一毫。她只想早日找回黑羽,一個完整的,屬於她的黑羽。除此以外,她沒有多餘的同情心!

而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上官非突然停頓了動作。

他問了卡卡芬尼一句非常搞笑的話,搞笑的程度讓白夕氣得差點當場吐血而亡。

他問:“你哭什麽?”

卡卡芬尼望著手心上的那道傷口,血正泊泊地往外溢出,不由擰了眉,心裏覆述一萬遍:我痛死了,我後悔了!

上官非顯然誤解了。

“你為一個怨靈……哭了?”

卡卡芬尼這下也氣得七竅流血了:“我他媽為你的麻木不仁哭了!”

這句話奇異般的生效了。

上官非放下劍,把球狀的傑米踢到她腳邊:“好吧,我不殺了。”

說罷,他還真的把劍放回劍鞘,又不知哪裏變出一團紗布,拉過卡卡芬尼的手,細心地替她裹了起來。

看到兩個弱智戀愛一般的目光對視,白夕想撞墻。考慮再三,她覺得撞墻死了樣子肯定很猙獰,於是放棄。她氣呼呼走到他們中間,各自瞪了一眼,隨即,把地上的球撿起來,往墻上一腳踢了過去。

“魔王在哪裏!不說我把你踢成橄欖球!”

初次見識白鬼司暴虐的一面,卡卡芬尼已經徹底淡忘了手上的疼了。

她不由自主地對上官非說道:“原來你一直喜歡……這種類型的……”

最終,白夕的腳法令傑米放棄了對魔王的忠心耿耿。

卡卡芬尼履行諾言,按照冥界死神的正常程序,替傑米辦了輪回轉世。只是他身上仍有怨氣,所以卡卡芬尼咬破了手指,把一道血咒寫在了他的額頭,這才讓傑米鉆進了她的水晶球中。

雖然問出了魔王下落,一心只想找紫煙的白夕沒興趣跟她去找,於是拉起上官非就要走。

上官非遲疑了一下,松開了白夕的手。

白夕怒了,指著地上一大包一大包的錢,就要跳腳了:“我靠,你不幫我把錢背回去,我一個人怎麽運啊!”

上官非楞:“你要那麽多錢幹嘛?”

以後可以帶著黑羽私奔啊!周游世界怎麽能沒錢?度蜜月怎麽能沒錢?

白夕心裏幻想了一下,嘴上是萬萬不敢說的。

她想到了卡卡芬尼,側過身,看到她果然也如她一樣,找來了幾個大口袋,氣喘籲籲地收拾著滿屋子的錢。

“你看卡卡芬尼,女人都是愛錢的,知道麽?”白夕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所謂的真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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