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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丹不在化紅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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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童驚恐萬分地跑進兜率宮,顫聲道:“師,師父!天,天變紅色了。”

“什麽?!” 太上老君身形一震,迅速掐指撚算。

“只是不過晃眼便逝去,童兒差點以為是自個兒出現幻象!師父,為何天會便紅?!是兇是吉?!” 小仙童驚恐道。

“稍安勿躁,現下正是暮色,童兒定是看錯了。去吧!凡是見到此景之人皆解釋一般,莫要弄的仙心惶惶。” 老君拂塵一甩,若無其事道。

“是,徒兒這就去。”

天有異象,莫非魔神重生?可這番想來五千年前也曾天現異象,卻未有異動。

老君捋了捋白須,一派匪夷所思。

“小霜兒!小霜兒!” 季華仙君痛苦地抱著她的身子,許久未歸四季谷,身側幾個小仙童初見他時都為之震驚。仙君,蒼老了許多。

“我不信,我不信,梨子不會死的。仙靈珠不是能續命嗎?為何此時無用?為什麽?” 赤煙痛哭著。

屋中的一切事物皆顯得黯淡無光,一張張惋惜的面孔更為此時凝重的氣氛添了一層哀色。

“仙君!仙君!” 門外面色焦急的小仙童跑進,連忙被一旁雀兒止住,“何事非要此刻說?”

“天現異紅!” 小仙童驚慌道。

“梨子!” 話音剛落,便聽赤煙顫出聲,眾人連忙循聲望去。

榻上人兒面無血色,額間殷紅已如夜般黯黑詭異。 季華仙君聞言擡頭,身子一顫往後退去。

“小霜兒...”

只見榻上人兒兩眼怔怔一動不動地望著頂方,一雙美眸透著詭異的血紅。

良久她僵直起身,輕輕掃過屋中眾人,輕聲開口:“我的孩子呢?”

“在,在這兒...” 雀兒將一顆渾圓之物捧到她面前。

“這是什麽?” 她瞪大了雙眼,眸中血紅漸漸消退。

“您的孩子。” 雀兒怯聲道。

她顫著雙手接過那顆被仙氣籠罩的珠子,怔怔看了許久。

看著看著,她漸漸笑出聲;笑著笑著,她流下了淚。

“莫不是因我喜好珠子...便生了顆珠子?哈哈哈哈。”

“梨子,梨子不要這樣,龍為珠胎,孩子出世藏身珠胎保全肉身,待時機成熟只會破殼而出。”

“正是!小霜兒別擔心,四季谷有靈氣匯聚,爹爹會一定好好保護他。”

她嘴角揚笑,良久恢覆平靜,翻身下榻。

煞氣消去,眸色如初,額間印記殷紅。

“勞煩父親,為保孩子安然誕世,仙靈珠您一並拿去吧。” 她淡淡道。

“好!如初更為妥當。” 季華仙君道。

聽聞梨霜要將仙靈珠拿走,赤煙身子微顫,少頃,釋然一笑,無謂地搖了搖頭,她的使命本就是護梨霜安危。

屋內寂靜一片,榻上人兒凝神半響終於擡起眼眸。不顧旁人勸解,她固執起身,簡單一襲素白披風將她整個身子藏匿,散亂墨發披肩長洩。

血紅蒼穹隨著她泯去的情緒覆始碧空。

“梨子進屋吧,你身子虛弱不能吹風。” 赤煙欲上前扶她。

“他要成婚了。” 良久,她薄唇輕啟,身後人聞言皆為之一顫。

“誰要成婚?洛衡?” 季華仙君驚愕,雀兒附耳低聲與他道話,季華仙君面色一變,蹙眉道:“不可能,洛衡那孩子我自小看著長大,他不可能負霜兒。”

“仙君,確有此事,天界喜帖昨日已送至谷中。” 雀兒低聲道。季華仙君瞬時愕然,當下便要上天界討個說法,卻被梨霜寥寥數語折了念頭。

“爹爹,他是三界至尊,他想娶誰咱們又如何管得著?女兒與他本就身份懸殊,他是高高在上的白龍殿下...本就是女兒自個兒高攀了。但憑他曾經對我如何山盟海誓,如今不過也是無憑無證一句虛言。咱們又如何討得來公道呢?”

季華仙君滿眼痛惜卻奈何答不上話,梨霜說的又何嘗不是。但憑洛衡曾經如何對她許諾娶她為妻,卻不曾在滄瀾大殿眾仙面前提起此事半句。如今他貴為三界至尊就算食言作數不算,他人也無力以此做章妄討虛辭。

“小霜兒別難過了,有爹爹在呢!你可是我百鳥之王的女兒,是他洛衡配不上你。你放心,爹爹準保給你找門好親事,悔死那白龍小子!”

梨霜無力地搖了搖頭,半響,毫無血色的唇輕啟緩道:“煙姐姐...”

“煙姐姐在這...梨子,別難過,你還有我,還有季華仙君,還有你的孩子。” 赤煙抿了抿唇瓣,盡量不讓旁人看出異樣,方才修為全渡與梨霜,她自己此番也是虛弱至極。

赤煙不知自己應當如何安慰眼前這個人,她看起來是那麽的蒼白無力,仿佛輕輕一碰便會碎落一地。

如今自己只能陪著她,盡自己所能為她做任何事,梨霜既是自己的使命所在,也是自己如親的妹妹。

“你說,要是當初我沒有下山,此刻咱們一家人是不是如昔相伴在霧仙山?籬笆院,仙草棚...陪義父采藥施藥,陪姑姑修身養神,陪煙姐姐上山下山。”

“梨子...”

“我總是闖禍,煙姐姐總是替我挨罵,義父總是讓我喝苦藥,而我經常都會趁你們不註意的時候偷偷倒掉。”

赤煙聞言,不禁濕潤了眼眶,隨著她的幾句輕言寥語沈思在往昔回憶裏。

“我想回去看看,看看霧仙山,看看籬笆小院。” 她憧憬著。

“好,咱們回去。” 赤煙拭去淚水,連連點頭。

人間至北 霧仙山銀裝素裹,仙霧繚繞,依舊是那片萬年長青的迷霧林,依舊是那座安逸祥和的小村子。

落雪紛紛,霧仙山頂一紅一白兩個身影 緩步行走在雪地上,身後幾只雪白的兔子精蹦蹦跳跳跟隨其後。

冰雪雖寒,卻不及她早已麻木的心。此刻她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喘口氣,整理下思緒,然後決定該如何與洛衡面對。

“霧仙山還是這麽冷。” 赤煙笑道。

“梨子,此番回來,這兔子精見了你竟沒有逃竄,定然認不出你就是彼時與它們搶蘿蔔的梨子。”

“梨子,要不要歇歇腳,累.....” 話未出口,赤煙忽然驚覺不對,驀然轉身,身子微微顫抖。尾隨的兔子精好奇探頭瞧她,卻被她擺手制止,示意震驚中的兔子們不要聲張。

當她調息內力轉過身時,梨霜已然走遠。她想喚她,話到喉間卻凝成一陣腥鹹噴湧而出,白雪地上霎時盛開一朵一朵血色紅花。

朝陽和煦,清風襲來,披風襟擺微微拂起,梨霜徑自行走在雪地上,長長墨發舞動,幾縷滑過白皙的臉頰。

“煙姐姐,前方溪流便是咱們與阿年初見的地方,你記得麽?” 她面色淡然,淺語問道。

然而良久卻不聞身後人回話,她疑惑回頭卻被眼前一幕驚愕住。梨霜身子一僵,淡泊平靜的臉上終於顯出一絲異樣。

“煙姐姐,你怎麽了?” 望著赤煙雙手拼命地捂住不斷從口中溢出的鮮血,她沈寂的心再次被推上恐懼的頂端。雪地上深深淺淺的腳印無數,而她此刻卻步履艱難,每走一步都如踏針板。

白雪地上綿延而來的是赤煙流溢不止的血跡,赤煙扶著樹幹,手緊緊捂住嘴巴,似乎還有更多更多的鮮血想要噴湧而出。

“煙姐姐?” 她害怕到極點,無措地奔向她身邊,不敢碰她,不敢相信。

“梨子別怕,沒事的,只是肉身快撐不住了,才會如此。” 赤煙艱難吐露。

“什麽意思?為何肉身會撐不住?” 她顫聲問。

“沒事的,沒事,別過來,不要看我。煙姐姐沒事,只是此番渡劫,要去一個地方。” 赤煙語無倫次,她不想讓梨子知道自己肉身將散,梨子承受太多痛苦,不能再她難過了,只是眼下這番景況她卻也無力想出更好的措辭。

“你未入仙籍怎需渡劫呢?姐姐要去哪兒?” 她停住腳步,疑惑地問。

“我...今日...時值蛻皮,肉身暫時散去,需...需要很久才會回來。” 話落,她已痛苦倒地。

“你不是修成仙身了麽?為何還要蛻皮?煙姐姐告訴我!” 她倉惶向前跪在她身邊。

赤煙張了張口,卻無力吐出半字。

“她內丹沒有了?” 一旁被嚇得失魂的小兔子怯生生開口,一句簡單的話語卻如雷炸耳般貫穿了她的耳膜。

“內丹...沒有了? ” 她訥訥道,望向即將闔眼的赤煙,“煙姐姐,你的內丹呢?”

赤煙艱難搖頭,卻不作答。

煙姐姐的內丹不在,沒有了?

突如其來的恐怖事實充斥著腦海,赤煙沒有回答她亦是束手無策,恐懼錯亂了她的神經。驀地,一個嬌細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所有的事件前通後貫,一個可怕的事實從腦中浮現。

“妹妹瞧我這珠子戴的可合襯?”

一時間,雪勢驟大,紛紛揚揚,漫天飛舞。

“洛衡取走的?” 她輕聲問道。

赤煙蹙額,微微點頭,欲開口解釋什麽,卻早已無法出聲,瞬間化為一縷紅煙,飄散在空氣中,雪地上只剩一段被風輕拂的紅淩。

“姐姐...” 她蒼白的手無力地在空中亂抓,卻什麽也抓不住。

風雪肆虐,無情地刮著她的臉頰,無情地掃蕩著她的身邊的一切。

是不是她身邊每一個重要的人都要這樣在她眼前消失?而她卻什麽也做不了...

很久很久她跪在雪地中一動不動。

發絲在落雪紛飛中驀然飛舞,細雪黏上了她的羽睫。

洛衡...

不過一顆仙靈珠,你想要開口便是,上天下地我也會取來還你。何必如此?何必費盡周折來到我身邊?

她呆滯無神,如死眼眸望向浩遠高空。

是她傻,是她蠢。

天族之後,萬人敬仰的白龍洛衡,會無緣無故看上她這個平凡無奇毫無修為的小仙?

昆侖山一遇,早已知他為取仙靈珠,卻沒有想透他為何願意帶自己回瀲水宮?

阿年的死,義父的死,姑姑的死,他都無動於衷不願相救,不過因為那都是與她一樣是不相幹的人。

起先自己還嘲笑玲瓏公主尋了如此心狠手毒的夫婿,而那個人卻是她始終翹首以盼心心念念的身影...

事實真相明明就一直擺在自己眼前,她居然看不見...

可是為什麽?!他要取走煙姐姐的內丹給那個女人?

“是我...害了你們...”

梨霜道不破如今自己這副被恨意麻痹的身軀為何會有股莫名的力量逐漸增勢,她只知道她所有最親的人都因那個她摯愛的人而死。

他...那麽殘忍...

阿年利用她,她恨不起來,因為阿年已經不在了。

那麽,如果他...只要不在了自己是不是就會不恨了?

作者有話要說: 赤煙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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