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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守深淵幾時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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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瀲水宮中,她與他同榻而眠,但洛衡這個看似無比清冷性子實則比她還貪色。自從那日溫水池沐浴嘗到甜頭之後,幾乎每晚都欲罷不能。想不到他如此孤塵絕世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如此騷動的心,而表面上卻還是死不承認。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肚子又稍稍鼓了一些,也不知這肚子裏懷的是娃娃還是饞蟲?她這貪吃的毛病愈發嚴重了。兜兜和胖胖雖初為人形,但知梨霜愛食,故而這廚藝早已練就得十分到位。

瀲水宮平淡如水的日子讓她起先悲痛的心平覆了許多,那份失去親人的苦痛被她深深蟄伏在內心深處。起先對於方君年的死,她一直認為是洛衡的見死不救,如今想來卻是自己荒唐的極端。雖然他們之間已經這麽親密,可她卻還是覺得眼前這個男子有她猜不透的地方,好比如今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睡顏,她卻忽然覺得很陌生。也許,是孕期多慮了。

“餓了嗎?” 不知何時,洛衡已睜開雙眼,面上是一絲淡淡的笑意。

梨霜不語,只是搖了搖頭。還真當自己是豬了,大半夜的問她餓不餓。

洛衡笑之,將她往懷裏緊了緊闔目睡去。

翌日醒來枕邊早已無人,她摸了摸自己微隆的肚皮,這些日子來養成的毛病,晨曦初醒總想摸摸肚皮的動靜。她緩緩翻身下榻,門外候著的二人聞聲進殿伺候她梳洗更衣,以往不願他人親身伺候習慣也因懷了身子容易疲勞而棄之。

“兜兜,隨意梳個發髻吧,我想出去走走。” 她淡淡道。

“好的。” 兜兜麻利地將她散亂的發用玄金簪簡單琯起。

洛衡早在庭苑中添置了舒適的榻椅,上面鋪就幾層戎質軟墊。稍稍繞著庭苑走了一圈,她便有些疲憊,兜兜連忙扶她坐回榻椅。

她躺靠在榻椅上挪了處舒適的位置,闔目歇氣。 這身子愈發不牢靠了,只是懷了娃娃便如此不經走動,如今真是做什麽事都費體力。

“霜霜,這是我娘托遠海一方鯉魚精取來的果子,您瞧瞧。” 兜兜提著籃子走到她跟前。

“果子?” 她睜開雙眸,望見那滿籃子殷紅果子時,面上一絲錯愕。

“這是櫻果,聽說可好吃了,您瞧這色澤看著就誘人,多好看呀。” 兜兜道。

“是挺好看的。” 她隨手拿起一顆端詳,紅果子圓潤飽滿,小巧剔透,誠然十分好看。

她輕啟薄唇將櫻果吃下,指腹一下一下撫在手中那枚白玉簪上。

“霜霜,這個是什麽呀?” 兜兜好奇地問。

“你們不記得了?這是我昔日別發用的白玉簪。” 她淡淡說著。

“原來是白玉簪呀,兜兜記性不好。” 兜兜訕笑,“ 起先受殿下恩典能夠服侍在瀲水宮娘親還為此擔憂了不少,兜兜什麽都能做,就是記性太爛,故而平日沒少受娘親責罵。但這毛病一時半會還真難以改掉,不過兜兜定會努力的。”

“呵,你娘親也是為你好。” 她莞爾一笑,將白玉簪收入懷中,“平日裏也要好好盡孝,世事難測,莫要與我一般,失去方知懊悔。”

“是.....兜兜知道,您放心。”

她淺笑置之,示意二人退下,闔上雙眸沈浸在一片寧靜中。

阿年已不在,白玉簪也如同普通簪子一般,早已沒有彼時散透著的藍光。實誠點說,不過一方死物。 景易、汐陶、方君年那些她重要的人,生時對她如親如故,奈何卻在不該命卒的年歲裏皆因她而死。 她幾次自問,到底自己哪裏值得讓他們為自己付出那麽多,甚至性命。

洛衡曾說註定的命數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自己而改變,可便是為了救這小小的自己他們才會死去。為何彼時母親頻死也要將她保下?將這個百無是處又膽小無為的自己保下?若出世時她便隨母親而去,那麽如今義父,姑姑,阿年定然是平安快樂地過著屬於自己的日子。

空有一身仙骨和那點萬年不見增長的破修為,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活著本就是個錯誤,不過為這世間多添擁堵罷了。

奈何如今懷了孩子,至少身邊還有個洛衡,她只想安穩地在瀲水宮將孩子生下。隨後勸說洛衡,一道回霧仙山,回到最初,回到那個她昔日無比厭煩今日卻十分懷念的霧仙山。

恍惚一睜眼,已是正午時分,她起身下榻,緩步行走在北殿裏。

“洛衡呢?” 貌似半日不見他身影了。

“殿下今早便赴往天界了,許是又要事,殿下說不日便歸。” 兜兜道。

“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殿下吩咐霜霜問起再稟報。”

“哦....我餓了,備膳吧。” 她淡淡道。

“是!”

......

北殿大門前是一道透明水墻,她緩步向前,靜靜望著海中生靈游梭沈浮,萬物百態,生生不息,瀲水宮卻被籠罩在巨大的氣泡裏。

思緒飛揚時,便見幾只調皮的魚兒隔著水墻朝她擠眉弄眼,嘴裏不停地吐著泡泡,似在說些什麽。 她心下疑惑,這結界只防外人進入,怎的會聽不到任何聲音?思及此,她擡手欲試,卻聽身後傳來兜兜急促的呼喚,不由得放手轉身。

“霜霜!霜霜!” 兜兜高舉著一封紙箋,快步跑來。

“何事?跑得如此急切。” 她莫名問。

“是殿下的信函,溟蔔仙人送來的。”

“快拿來!” 她接過紙箋,心中莫名一陣喜悅。

念。

白紙上只是一個意態疊瀾的念字,是洛衡的字跡。

“想來殿下定是思念您了。” 兜兜道。

“將我床頭那個木盒取來。”她淺笑道,將紙箋妥帖置放在木盒中。

往後每三日她便能收到洛衡的信箋,有時是一句簡明的交代,有時是一句暖心的囑咐。

日積月累的,木盒裏的紙箋竟也積攢了厚實的一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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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的秋落,庭苑中那株梨樹也已雕謝。

肚子愈發大了起來,如今連走路都要扶著腰身了。時光在指尖飛快地流逝,想是她終日嗜睡,除了偶爾起身用食,其餘時間基本上都在睡覺中度過,故而這瀲水宮外的景,是夏是冬,是晴是陰,她過的全然不知“今日有信嗎?” 她抿了一口熱茶,將木盒鎖好。輕聲問身邊伺候的兜兜。

“胖胖一直守在殿外,今日想來也是沒有。” 兜兜低聲道。

“恩。。”

不日便歸?

這個不日一去便是兩年。

從起初的每三日一信到後來的每三月一信,如今卻是還要更久了嗎?

也許如他往日信中所說,事務繁忙。

“我只知曉凡人產子十月懷胎即可,我如今這肚子卻懷了兩年不見動靜。” 她淡淡開口。

“想來仙人分娩與凡人定是不同的,霜霜莫要擔心,娘親說過,若到生產時她會找幾個有經驗的老魚精過來伺候您的。” 兜兜忙道。

“恩,替我謝謝你娘。我想睡會兒,你下去忙吧。”

“是。”

梨霜起身,抱著木盒,扶著腰,緩步上榻。

北殿中各處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珠子,琉璃珠,碧玉珠,白珍珠,夜光珠,總之品種各異,晶瑩剔透,奪目珍貴。要是換了以前的她,想必此刻定會想盡法子弄個巨大的布兜將這些個寶貝統統收起,可如今她卻是沒了那個興奮勁兒。也許自己只是個取稀喜罕的主兒,這珠子一多,反而不那麽稀罕了。

挺著圓滾滾的大肚子,睡時也諸多不便。在軟榻上挪來挪都覓不得一處舒適,正當她就將著昏昏欲睡時,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進來!” 好不容易睡著卻被打擾,心中難免有些懊惱,正欲發作,卻見兜兜推門進殿,神色慌張。

“怎麽了?” 她疑惑問道。

“門外,門外有個女人,說要見您。” 兜兜忙道。

“女人?” 她連忙掀被起身,“什麽女人?”

“是個面貌絕麗的女子,身著艷服。”

絕麗?艷服?....莫不是煙姐姐?

“快,過來扶我。” 她連忙下榻。

“是。”

她心中一喜,連散發也不叫兜兜梳理,而是動用術法將長發快速紮起便出門。

“煙姐姐...煙姐姐...”

門外,站著一個身姿婀娜的美麗女子,身著金絲紗裙分外奪目,一雙美眸含水如春,嘴角勾起淺笑,嬌細聲音中別有一番誘媚。

“梨霜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梨霜過的稍微平靜一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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