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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喜歡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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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裏的枯枝雜草燒盡, 火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熄滅了下去,火堆裏閃爍著點點火星,只有燈籠被君行之掛在一旁, 柔柔地照亮整個山洞。

祁丹朱感覺有點冷, 搓了搓肩膀,小聲打了一個阿嚏。

一個阿嚏還未打完, 君行之就已經又脫了一件衣衫披在她的肩膀上, 自己只剩下一層薄薄的裏衣。

祁丹朱笑了笑,輕輕趴到他腿上。

君行之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趴得更舒服。

祁丹朱靜靜地趴了一會兒,一動不動地閉著眼睛,出奇的安靜。

君行之有些奇怪地垂眸看她, 不由微微蹙眉。

祁丹朱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烏發零亂地遮在她的臉上,顯得脆弱而憔悴。

“丹朱, 你哪裏不舒服嗎?”他柔聲問, 有些不確定是山洞裏太暗,他看錯了,還是祁丹朱的臉色真的有些蒼白。

祁丹微微睜開眼睛, 搖了搖頭, 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沒有啊。”

君行之不疑有他, 但這樣柔順的祁丹朱讓他隱隱感到有些心疼。

他不自覺伸出手,想要摸摸祁丹朱的頭發,在手落在祁丹朱烏發前的那一刻,他停住手,懸在半空中, 遲遲沒有落下去。

祁丹朱睜眼看到他遲疑在那裏的手,忍不住笑了笑,在他想要將手收回去的時候,及時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頭頂。

她閉著眼睛,輕輕蹭了蹭君行之的手心。

君行之手指不自覺動了動,祁丹朱蹭著他手心的模樣,柔軟的像只小奶貓一樣,他的心不自覺也跟著一片柔軟。

他的手指從祁丹朱的發絲間穿過,祁丹朱的頭發烏黑柔亮,從指間滑過的時候,如清泉流水般順滑,讓他愛不釋手。

祁丹朱微微側過臉,將臉頰貼在君行之溫暖的手心上。

君行之精神一振,祁丹朱的臉頰很涼,嘴唇泛著虛弱的白,身體也在微不可察地打著哆嗦。

君行之顧不得其他,趕緊將她抱進懷裏,摸了摸她的額頭,急切問:“丹朱,你到底怎麽了?”

“沒發燒,就是有點冷。”祁丹朱虛弱地笑了一下,擡手抱住他的脖子,打著哆嗦道:“你把我抱緊一點就好了。”

她沒有撒謊,她的確沒有發燒,但她其實從中午開始就滴水未進,現在又餓又冷。

君行之趕緊將她抱緊,想要給她一些溫暖,祁丹朱不自覺往他懷裏縮了縮,輕輕閉上眼睛。

君行之小心翼翼地擁著她,將她身上的衣衫蓋得更嚴實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祁丹朱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身體在微微顫抖著,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君行之不由擰眉,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熱,依舊很涼。

“丹朱,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君行之斂眉,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聲音微沈地正色問。

祁丹朱只好睜眼看他,彎起憨甜的笑容,眨了眨眼睛,試圖蒙混過關,“我就是困了。”

君行之沈著一張臉,沈默地看著她。

他一這樣,祁丹朱就有些緊張,帶著點學生對先生的畏懼,但是經過剛才那個吻後他們的關系已經變得不一樣了,所以祁丹朱並不害怕,只是將他的手攥在手裏輕輕揉了揉。

半晌,她才在無聲的對峙中敗下陣來,老實承認道:“我如果時間久未進食就會這樣,不礙事的。”

“你今晚沒有用飯?”君行之眉心一跳。

祁丹朱心虛地轉了轉眼睛,“我擔心在山腳下堵不到你,所以早早地去那裏等著,沒來得及用飯。”

她想了想,擔心君行之生氣,又添了一句,“我以為我們找到想要的東西之後很快就可以下山,沒想到會被關在這裏……”

她越說君行之面色越沈,她也就越小聲。

其實被關在這裏,她不算全然生氣,甚至隱隱有些開心,因為如果不是被關在山洞裏,她就聽不到君行之今夜說的那些話,她與他也許至今還只是先生和學生的關系。

君行之聽她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卻因為這點事就沒有吃飯,不由氣得繃緊了下顎,冷臉看她。

祁丹朱自知理虧,委委屈屈地在他懷裏蹭了蹭,垂著眸子,一副弱小又可憐的模樣。

她今天是太心急了,才顧不得吃飯,而且因為和親的事,她實在有些食不下咽。

君行之拿她沒有辦法,看著她這副柔弱的模樣,半句狠話也說不出來,只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沈聲道:“下次哪裏不舒服早點說。”

他轉身在包袱裏翻找了兩下,拿出一個饅頭。

祁丹朱眼睛驚喜萬分地一亮,難以置信道:“饅頭!”

君行之沒好氣的將饅頭塞到她手裏,催促道:“快點吃。”

祁丹朱咬了一口饅頭,忍不住笑,“你這包袱裏當真是什麽都有。”

上次下雨的時候君行之能隨身拿出一把油紙傘,她就已經夠驚訝的了,沒想到這次君行之的包袱裏竟然還隨身帶著食物,早知道她就早點說了,何必忍這麽久。

君行之看著她手裏的饅頭道:“本來是想用來引獵物的。”

祁丹朱捧著饅頭躺在他懷裏,笑瞇瞇地彎著眼睛,軟聲道:“你這用來引獵物的饅頭既然給我吃了,那麽就由我來給你做獵物好不好?你喜歡什麽?兔子?小鹿?還是小狐貍?”

“我喜歡……”君行之捏著她的下巴左右晃了晃,“你。”

祁丹朱面頰一紅,輕輕眨了眨眼睛,“先生,你變了。”

“哪裏變了?”君行之明知故問。

祁丹朱無錯地低頭咬了一口饅頭,下意識嚼了嚼。

她飛快地看了君行之一眼,眼神飄忽地移開,小聲道:“你以前不這樣的。”

君行之彎了彎唇,拈去她嘴邊沾到的饅頭渣,挑了挑眉問:“你以前只是我的學生,現在也只是我的學生麽?”

祁丹朱嘴巴吃得鼓鼓的,聞言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紅著臉搖了搖頭。

君行之故意逗她,“你為何搖頭?我們不就是先生和學生關系麽,不然我們是什麽關系?”

祁丹朱耳根發燙,臉頰更紅,不好意思說,就晃著君行之的手指,軟乎乎地喚他的名字,“行之……”

以前,君行之是她先生,她要尊師重道,可是現在不一樣,現在她可以直接喚他的名字,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像有魔力一樣,她只是念著就覺得甜。

君行之聽著她一聲聲地喚自己,嘴角壓制不住地上揚。

他低咳了一聲,才道:“既然你心裏清楚我們跟以前不同了,是不是該跟我說說,你平時除了不能餓肚子,還有什麽需要註意的?”

祁丹朱正被君行之迷得五迷三道,聽到他的問話,恍然回過神來:“……”原來在這等著她呢。

她抿了抿唇,如實道:“我還不能吃紅豆,會起紅疹。”

君行之想起之前曾在祁丹朱耳後看到的可疑紅點,擰眉道:“你前段時間是因為起了紅疹,才沒有出宮?”

祁丹朱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輕輕‘嗯’了一聲。

君行之沒有追究她撒謊的事,而是擰眉問:“你在何處吃了紅豆?”

祁丹朱咬著饅頭,含糊不清道:“不小心誤食了。”

君行之知道她在撒謊,這根本就不可能,祁丹朱是公主,就算她自己不記得不能吃紅豆的事,她身邊的人也會謹慎小心的記得,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讓她吃到紅豆有關的東西,而且據他所知,祁丹朱每次吃東西前,習綠都會仔細檢查,用銀針試過之後才給祁丹朱吃,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出現誤食的情況。

一定是有人故意害祁丹朱,才讓她誤吃了紅豆,謀害公主是大事,可是皇宮風平浪靜,似乎沒有人對祁丹朱過敏的事起疑。

他忍不住覺得有些怪異,似乎整個皇宮裏的人對待祁丹朱的態度都有些奇怪,但他想不出誰能讓祁丹朱這樣為其隱瞞。

他心裏有許多疑惑,想追問,甚至是想逼問,可是他低頭看著祁丹朱懨懨吃饅頭的樣子,即使滿腹疑問,也問不出口。

他知道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她不想說的時候,逼問也是枉然。

他低頭看著祁丹朱吃得鼓鼓的臉頰,柔聲道:“慢點吃。”

不管是誰在害祁丹朱,他以後都會努力保護好她,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祁丹朱點點頭,將一個饅頭吃完,終於恢覆了一些精神。

她拍拍手,開始挑肥揀瘦道:“行之,下次別帶饅頭了,帶糕點吧,饅頭沒味,還容易噎,林子裏的野獸一定更喜歡糕點。”

她喚君行之的名字像喚上了癮,幾乎每句話都要喚一聲。

“噎了就直說。”君行之將水壺遞給她,叮囑道:“慢點喝。”

祁丹朱忍不住笑,乖乖喝了幾口水。

夜色已深,祁丹朱吃飽喝足,忍不住有些困了,她打了一個哈欠,又趴回君行之的腿上。

君行之的腿結實有力,不硬不軟,躺起來比最好的錦繡枕還要舒服。

“睡一會兒吧。”君行之低聲道。

祁丹朱閉著眼睛點點頭,“你也睡一會吧。”

明天還不知要怎麽應對和親的事,她得養好精神才行。

君行之輕輕應了一聲,將她身上的衣服仔細蓋了蓋,山中夜裏寒涼,山洞裏也沒有比外面暖和多少。

祁丹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行宮柔軟的大床上,身上蓋著暖融融的被子,周圍不見了君行之的身影。

她楞了一下,才遲疑地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四周,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殿下,您醒了。”習綠端著茶盞走過來,遞給她道:“喝點水潤潤喉。”

祁丹朱接過茶盞,抿了一口茶,漸漸清醒過來,語氣有些急地問:“我怎麽回來的?行之呢?”

習綠註意到她稱呼的變化,微怔了一下,回答道:“您放心,君公子沒事。”

她解釋道:“今日清晨奴婢按照約定去山中尋您,見那處山洞前堆滿了石頭,覺得可疑,便讓人將石頭移開,果然在山洞裏發現了您和君公子,當時您正在熟睡,君公子便沒讓我們打擾您,是君公子將您背下山,然後一路將您送了回來。”

“辛苦你了,還好你聰慧,能那麽快找到我們。”祁丹朱揉了揉額頭,沒想到她竟然一覺睡了這麽久。

習綠搖了搖頭道:“都是奴婢該做的,現在已經到了約定的比賽時辰,君公子先去了草場。”

祁丹朱一楞,忍不住急了起來,急忙穿鞋道:“都到比賽時間了,你怎麽沒有喊我起來?”

習綠將床上的幔帳挽起來,掛在銀鉤上,“陛下聽說您還在睡,吩咐奴婢們不許打擾您,他讓大家都在草場等著您呢,說等您起了,再過去決定誰是今天的勝者,所以奴婢們都不敢喊您。”

有錦帝的口諭在,行宮裏又有這麽多眼線盯著他們,誰也不敢公然違抗旨意喊祁丹朱起床。

祁丹朱動作微頓,問:“所有人都在等我?”

習綠點頭,“是,奴婢聽說,大臣們都已經到齊了,就連陛下和皇後娘娘也到了。”

祁丹朱穿鞋的動作慢了下來,滿含譏諷地輕笑了一下。

錦帝這樣做,既會讓大家覺得他對她寵愛萬千,也會讓大家在心中暗惱她,覺得她肆意妄為,竟然只顧自己睡覺,置比賽於不顧,甚至讓群臣和塞外使臣在那裏等她,可謂是一舉兩得。

那些大臣們等的越久,心裏對她的怨言就越深,他們在錦帝面前敢怒不敢言,可是等會兒在商討和親之事的時候,他們就會選擇冷眼旁觀,幫她說話的人只會更少。

祁丹朱眸色黯了黯,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收拾起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急切。

習綠看她動作忽然慢下來,忍不住疑惑道:“殿下,您怎麽不著急了?”

祁丹朱洗凈臉,坐到鏡子前,拿了支珠釵戴在頭上,不緊不慢道:“反正已經遲了,遲一刻是遲,遲兩刻也是遲,今天既然有那麽多人想要等著看我的笑話,那我不如便好好妝扮給他們看看。”

錦帝既然喜歡等,那便讓他等著吧,他做了這麽久皇帝,這些年來應該還沒有等過誰,不如這次就讓他好好體會一下等待的滋味。

習綠莞爾,立刻過去幫祁丹朱綰了個漂亮的發髻。

巳時,祁丹朱被婢仆環擁著來到草場,現在已經是太陽高照,上午過半。

果然如習綠所說,大家都已經到齊了,清晨的草場有些涼,他們坐在座位上瑟瑟發抖,早就等得怨氣橫生,頗為不耐,如果不是錦帝在這裏,他們也許就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

草場一片安靜,祁丹朱想了想,將耳朵上的一只耳環拿下來,藏在袖子裏,她深吸一口氣,擡步走了過去。

她今日穿了一身紅牡丹煙紗羅裙,裙擺逶迤拖地,肌若凝脂,蘇腰纖細,頭上的珠釵在暖陽下耀出璀璨的光芒,清麗的臉蛋讓人見了便覺心曠神怡,怒火不自覺消減了幾分。

祁丹朱偷偷看了一眼君行之,對他笑了笑,昨夜的回憶就在眼前,她不自覺有些羞赧,很快移開了目光。

明明君行之還是那個君行之,卻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一樣,讓她只看一眼,胸口的小鹿就一直亂撞。

祁丹朱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對錦帝和陳皇後行了一禮,恭敬道:“父皇、皇後娘娘,兒臣來遲了。”

來晚了就是來晚了,她越解釋大家越會覺得厭煩,只會越描越黑,所以她還不如不主動解釋。

錦帝看著她笑得一臉關切,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她姍姍來遲的事,聲音溫厚問:“丹朱,昨夜睡得可好?”

祁丹朱笑了笑,“回父皇,兒臣一覺睡到天亮,自是睡得不錯。”

眾臣心中不悅更甚,九公主實在有夠厚顏無恥,她睡得香甜,卻害得他們在這裏苦苦等候。

祁潭湘忍不住嗤了一聲,冷言冷語道:“九公主自己睡得香,卻讓我們在這裏等,真是好大的排場!”

眾人忍不住在心裏讚了她一聲,她這無疑是替大家說出了心聲。

祁丹朱淡淡道:“皇妹,我在睡夢中又不知時日,怎知已經到了時辰?”

她擡頭對錦帝福了福,語氣感激道:“是父皇體恤我,不讓奴婢們喚我起床,我醒來時也很驚訝,惶恐又感恩,立刻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祁丹朱四兩撥千斤地將鍋推給了錦帝,反正她是奉旨睡覺,理直氣壯,跟她無關。

祁潭湘氣得轉過頭去。

祁丹朱捂住一只耳朵,語氣嬌憨道:“我擔心大家久等,來得太匆忙,連耳墜都落了一邊,現在只有一只耳朵上有耳墜,實在是有些難看,大家可千萬不要看我。”

大家不自覺被她嬌憨的語氣逗笑了,怒氣悄然散去。

錦帝要疼愛女兒,親自下的旨意,他們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麽。

錦帝看了祁丹朱一眼,淡聲道:“丹朱既然來了,那比賽就快開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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