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惡帶的“專家會診團”在一個多小時後總算是出來了，昏昏欲睡的江小花以新科老爸的姿態沖上去追著段無惡就問：“醫生醫生，我的朋友他怎麽樣啦！”

段無惡此時正在脫從急診室穿出來的白大褂，一邊脫一邊說：“好了，以後不會那麽嚴重了，讓他好好在家休息一個……一年，別亂蹦跶就行，那種地方不許再去了。”

江小花震驚了，他一臉無奈：“醫生啊，我可以讓他休息，但沒法阻止他不去那兒玩啊。”

“那就是他的事了，命是他的。”段無惡看也不看祝青青，招呼了一下蕭初生就出了急診大廳。

聽聲音似乎在門外站著了，但是他們似乎又用了什麽手法，祝青青聽不清他們說什麽。

江小花冥思苦想：“誒青青，你看他都進急診室了，差點病危通知單就下了，要不我就告訴他他欠了一萬塊錢，這樣打死他他都不敢出去啊！”他忽然壓低聲音很激動的說：“我這是為他好啊！他這樣一弄爸媽肯定要管著他的零花，到時候得來的錢我們一人一半，我是不是太機智了哦呵呵呵呵呵！”

祝青青翻了個白眼：“小花你真是天真欠扇，人家傻啊不會問你要繳費單？”祝青青翻了個白眼。

“……”

“就算你真拿出一萬的繳費單，人家萬一憋足了勁不讓他爸媽知道，咬牙賣菊還錢，你怎麽辦，給拉皮條？”

“……”

“所以我說，五千差不多了。”

“臥槽！”江小花遮住眼睛，“我被你的無恥閃到了！”

兩人打起精神說了會兒話，終於等到了醫生做好收尾工作，把小帥哥擡出來放病床上，把人挪進了觀察室。

江小花為此又去交了一筆藥費，回來的時候愁眉苦臉：“你給的那點錢還沒捂熱。”

“那我也沒辦法了。”祝青青聳肩，“我剩下的那點錢剛夠我狗一樣的掙紮到月底。”

江小花哭喪個臉：“我連茍活的本錢都沒存下！”

祝青青拍拍他的肩膀：“那當減肥吧……天都快亮了我回寢室……睡覺啦。”

“餵你就這麽棄我而去啊！”

“吃苦的有你一個就夠了，白天聯系。”祝青青做出撐不住困得樣子，走出了醫院，驅魔眾都已經走了，留下蕭初生在那：“青青要我送你回寢室嗎？”

“唔……”

“順便趁著早市到菜場買只雞？”

“走著！”

車上，蕭初生語氣歡快的和祝青青聊天：“薛毅可能要休學一年。”

祝青青一楞：“為毛？”

“這兩天這裏形式有點覆雜，他人在圈子裏卻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四叔跟家裏商量後，決定把他押回去補課。”

“哦。”祝青青覺得這個提議相當科學，“那你們剩下的呢，就和我杠上了？”

蕭初生失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這麽多人全圍著你轉，圖你什麽？”

“那是和那個洞杠上了？”

“恩。”蕭初生這次笑得不是那麽開心，“青青啊，這事兒你還是上點心，你不肯供出那倆吸血鬼，我們可以理解，但是他們的身份，我們心裏是有點數的，就這麽跟你說吧，段叔是打定主意死磕到底了，和那些被滅門的家族有點姻親關系的家族都派人來陪著磕了，拖後腿的我們已經送走了，上頭也已經關註起這事兒了，馬加爵殺了三個室友都全國震驚，這些國家努力掩下去的滅門案，你覺得能善了？”

這是祝青青當初就明白又不願意直面的問題，被這樣血淋淋的揭開來，她只能沈默。

“還有，我看過你QQ狀態，你也是個愛國的人，我問你，要是你現在還是人，你知道了幾個西方妖怪來我們的地盤上興風作亂，大肆殘害我們的同胞，手上不下百條人命，而由於死因離奇，甚至都不能公之於眾……”

祝青青明知蕭初生在激她，但還是握緊了拳頭。

“最可恨的是，這些人很可能就是百年來為了抵抗外來侵略，拼死作戰在第一線的戰士，他們在打敗外來侵略者後好不容易贏來和平生活，卻慘遭報覆，家學，傳承，一切的一切，全沒了……你怎麽想？”

“……”祝青青雙眼無焦距的看著前方，天已經有一點蒙蒙亮，晨光中，驅散不開的夜色濃重到窒息。

蕭初生嘆口氣：“我知道你很怕段叔，我們這一輩的都怕他，可能你聽了他未婚妻的事兒，但其實，他那一輩，和我們爺爺那一輩，就是聽著各處滅門慘案成長的，上下三代人追著未知的兇手疲於奔命，好不容易兇手消停了幾年，卻又冒了出來……段叔本來就不甘心，現在我們也只能全力支持。”

“反正……”祝青青感覺說話有點困難，“反正這事兒……沒完。”

“……對，這事兒，沒完。”

祝青青擡起腿，剛想用力蹬一下洩憤，但想到自己現下的力氣，只能怒罵一聲：“臥槽！”然後輕輕的放下腳，彎下腰把臉埋在了大腿上。

吸血鬼沒有呼吸，蕭初生也看不出祝青青是不是在哭，只能沈默的駕駛著車，把車開到菜場邊上停了，下車走了進去。

祝青青過了半晌，掏出手機，發現手機還剩一絲兒電，便給李爾發了一條短信：“抓薛毅，逼我喝血，都沒關系。但是人說了，滅人滿門，殘害我同胞，這事兒別說他們，我都跟你們沒完！”

想了想，她又加了句：“你們有沒有什麽想解釋的？”

發完看了看手機那點岌岌可危的電，反正留著還是關了都撐不到一小時，祝青青幹脆就放口袋裏不看了，蕭初生提著只雞和一點食材回了車上：“我租了薛毅的房子，先到那兒吃飽了，接下去怎麽樣你說。”

“你沒別的事兒嗎？”祝青青忽然覺得蕭初生這架勢有點圍著自己轉的感覺。

幸好蕭初生搖頭了：“當然有，安排好了你我就要去市政圖書館。”

“……”這個去處高端到祝青青都不想問去幹嘛。

“你有興趣嗎？”

要以前祝青青大概覺得去這種地方浪費時間，不是她不要好而是圖書館現在基本成了自習和學霸的代名詞，真的跟她不是那麽的搭，但現在她就無所謂了，想了想，祝青青也決定裝一次逼，果斷同意了：“那我吃東西，你休息下就去吧。”

“恩，好。”蕭初生打著方向盤。

薛毅大概是走得匆忙，東西都來不及理，蕭初生也是個邋遢的樣子，什麽都無所謂，除了換了個床鋪以後，其他一切照舊，連喝水都沒買杯子，用的是招待客人用的紙杯子。

“你隨意啊，我進去睡倆小時……要不中午你喊我醒來？你……能曬不？”蕭初生特別自己人的招呼。

祝青青點點頭掏出防曬霜晃了晃。

“那我睡去了，有事你喊我。”蕭初生打著哈欠進房了。

祝青青拉起了落地窗所有的窗簾，把整個客廳弄的黑乎乎的，才很是舒服的享用起自己的雞血大餐，順便找根充電器給手機充了電，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給俞悅報了個平安，就塗好防曬霜，叫醒蕭初生兩人出發去了市政圖書館。

市政圖書館並非是完全開放的，每天定時不說，還要預約登記，蕭初生一路暢行無阻，帶著祝青青又是簽字又是記身份證，很快的進了圖書館，進去後他直奔市志文獻區，祝青青則滿懷希望的溜達了一圈，發現果然不好的預感成真。

話說她為什麽會那麽天真，覺得市政圖書館裏會有漫畫和言情小說？還是說她無聊到明明不相信卻依然指望著能刨出一點她可以看的地步了！

祝青青滿心絕望的站在她唯一還能勉強看的進的報紙雜志區，撈了一本地產雜志，走到蕭初生那兒，卻見他戴上了眼鏡，手裏一本發黃的厚冊子，手邊一堆舊書，正一邊翻一邊念念有詞。

看他那樣子，似乎不是看書，而是在找什麽。

“你是在找什麽資料嗎？”祝青青隨口一問。

蕭初生卻一副就等你問的模樣，笑瞇瞇的答：“是啊你有找到好看的嗎沒找到的話就幫我看看唄！”

“……”祝青青頓時明白了自己是掉坑了，她無奈的嘆口氣，把手頭的雜志放回去，回來翻了一下蕭初生推到她面前的書，哀嘆，“我了個天，這輩子沒想過會看這玩意。”

但她也明白了為什麽蕭初生一定要來這翻舊書。

雖說是信息化時代，但是總有一些東西是不會放網上去的，並不是因為那是秘密，而是因為那玩意想公開也沒人願意看，實在是無聊的突破天際，比如說這些區域，城市的歷史。這些市志是每個城市都有的，甚至每個城市的每個城區都會有自己的一本，記載的不外乎某年某月本地誰當家，多少收入，多少支出，幹了什麽，有多少部隊，有什麽大事，幹部有什麽調動等等。

這種記載的歷史長短全看這個城區頭頭兒的關註度了，照理說作為一種政績這是必須與城區同壽的，但作為一個腦子不進水不會被看的文書，有個天災人禍漏一點或少兩年那也是很正常的。

蕭初生現在看的，一看就知道是很久遠以前的。

“主要找什麽呀？”

“不知道。”蕭初生隨口就答。

“……”畜生！

“哦，你別郁悶啊，真沒什麽方向的，大概就是找這一百多年來，所有跟那個洞裏有可能發生的事相關的記載啊。”

“……你看聊齋還有希望點。”

“你不懂，這麽多人家來，而且當時是在戰爭時期，這些人能是普通人嗎？那塊地方被挖出個洞，能一點動靜都沒嗎，我們這群人那麽愛國那麽老實，能偷偷做不讓政府知道嗎？要動人動地，那就會有蛛絲馬跡，就會有個名頭，我們要找的，就是這個名頭。”

“比如。”

“比如某某年一個什麽傳統文化訪問交流團啊，比如鑒寶會啊，宗教交流啊，這樣的……各種可能。”

“那個年代，你們還有空傳統文化訪問交流？”

蕭初生一臉鄙視：“虧你還是文科生，那我問你，新文化運動怎麽回事？西南聯大怎麽回事？”

“……”祝青青知錯就改，二話不說坐下翻書。

一不留神就翻到晚上，聞著滿手的書香，看著手邊厚厚一疊資料，和手下滿滿兩張的筆記，祝青青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這要是拿出這樣的精神去高考，她還會到這嗎，還會被咬嗎，還會有今天嗎，還會有現在嗎？！

就算不是應付高考，平時的學業要是用這精神對付，她會是學渣嗎，會熬夜打游戲嗎，會忘了收棉被嗎，會被咬嗎，會有今天嗎，會有現在嗎？！

所以說，好好學習啊同志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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