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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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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觀音保帶著人去了狀元樓,聽到樓裏人高談闊論,話裏話外對李姓書生的讚揚。他忍不住說道:“哼,那是因為我姐夫病了,不然以我姐夫的才學,府案首能輪到他?不過是撿了個大便宜,有什麽值得高興地?”

“馬後炮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你姐夫那麽厲害還不是榜上無名?”

“就是啊,反正都是落榜,沒法對證,我也可以跟人吹噓啊。我還說我若不是沒發揮好三年前就考上狀元了呢。”

“哈哈哈哈。”

觀音保臉色脹紅,把一個急躁、憤怒的少年表現的淋漓盡致。他伸手指著那人說道:“你們笑什麽,我姐夫三年後肯定能考上狀元的,倒是你,連個府案首都不是,我就不信你今年能考上狀元。”說完他就怒氣沖沖的離開了。

走在大街上,觀音保怒氣未消,“可惡,真是可恨,你們給小爺等著。總有一天姐夫會證明給你看的。”

一連三天觀音保都在大街上晃蕩,有時候還會故意跟人爭吵,踹別人攤位都時有發生。

胤礽坐在蓬萊客棧對面的酒樓獨飲,他臉色暗淡看起來氣色很不好。曹正德和孫有才對視一眼,兩人走過來在他前面坐下他都沒有看見。

“金兄,金兄。”孫有才換了兩聲,胤礽像是才反應過來。

他歉意的笑笑,“原來是曹兄和孫兄。”說完又不在理會他倆,自顧自的坐著想著心事。

曹正德對著孫有才努努嘴,孫有才笑呵呵的說道:“金兄可是還在為這次科考的事情煩惱?”

胤礽有些不高興,他砰地一聲放下酒杯,“你們是來看我笑話的?枉我把你們當成兄弟,沒想到你們居然,居然”他嘆息一聲,罷罷罷,“你們走吧,我這裏不歡迎你們。”

“別別別,別啊,金兄,我們今日並非是來嘲諷金兄你的,而是又一樁買賣,不知道金兄有沒有興趣。”

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垂下眼眸,胤礽自嘲道:“來江寧之前我與家中妻小保證定會高中,如今去連個府試都沒過,哪有什麽心思談生意。”

孫有才看看四周,傾身向前小聲地說道:“金兄,我這個生意跟這次府試有關。”

胤礽看著他沒有說話。

孫有才有些著急,“金兄,咱們借一步說話。”

三個人要了個包間,孫有才說道:“金兄,我二人的水平如何,相信金兄心裏也有數。這次府試曹兄得了第十名,我略次些得了個十五,金兄可知道為何?”

“為何?”胤礽很配合的說了出來。

曹正德說道:“金兄,今日我二人把你當兄弟,實話說與你聽。等會出了這房門,不管你是信還是不信,我們都不會承認。”

胤礽臉上有些猶豫,他沈吟片刻,“可是犯法的事兒?若是,你們還是不要說了,我不敢保證會不會說出去。”

孫有才有些著急,他早就派人打聽過了,那蓬萊客棧在江寧也是赫赫有名的,也就比之皇家客棧稍遜一籌,用日進鬥金來說都不為過。這客棧開的年份不少,老板也確實是姓關。這幾天他們的人在門口蹲守,也看到掌櫃的對胤礽的態度,知道他在關家地位不低。

兩人又等了幾天這才動了心思。

如今箭在弦上,他們怎麽能允許胤礽放棄呢。“金兄,金兄放心,並不是什麽犯法的事兒,不信你可以去打聽,這事在江寧都是心照不宣的。若真是犯法,你看看兄弟這百十斤肉夠嗎?”

他的臉色還是有些猶豫,“那你們先說來聽聽。”

兩人相視一笑,成了。孫有才說道:“金兄可知這府試的功名可以用銀錢購買?”

胤礽噌的一聲站起來,“我把你們當兄弟,你們居然戲弄與我。”說著他就要往外走。

兩人趕緊拉住他,“金兄別生氣,你聽我們說。”

“就是,就是,我們怎麽會戲弄金兄呢。我們是來給金兄幫忙的。金兄這次名落孫山,想必回去也不好交代,我們可都看見了,你那小舅子陰陽怪氣的。”

“這也就是金兄倒黴,我們是相信金兄的,待到鄉試金兄定能高中頭名。”

胤礽臉上怒色一閃而過,他使勁兒的拽著自己的衣袖,“還說不是戲弄與我,我府試都沒考,如何能去的了鄉試。”

兩人把胤礽摁在凳子上,孫有才小聲地說道:“這就是我們今日要跟金兄說的買賣了。”

“咱們這一帶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你只要給主考官點好處,名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孫有才大拇指和食指摩挲,意思不言而喻。

胤礽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心動一閃而逝,不過他掙紮片刻依舊搖頭。

曹正德說道:“我們都明白金兄是正人君子,不屑這種小人行徑,你放心這種買賣雙方都是自願的。金兄你缺少的是個機會,有的學子他缺的是錢財。這件事有我曹家和主考官做擔保,大家都是寫了條子按了手印的,你也不用擔心被人出賣。”

“難不成金兄願意就這樣回去?就算你家中妻兒無話可說,你岳家呢?”

“倘若金兄買了這個機會,待得鄉試、殿試高中,到時候衣錦還鄉豈不美哉?而且以金兄的人品就算是做官,那也是一個好官將來必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胤礽靜靜地思考片刻,遲疑著說道:“所以,其實你們的名次也是買來的?那個府案首呢,我聽到不少人質疑他的學問,莫非也是如此。”

孫曹二人笑而不語,胤礽卻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也就是說陳修傑和童安柏沒有說謊,他們的試卷確實被調換了,只是並不像這二人說的買賣。

區區一個府試,目前已知的就有三個人被掉包,鄉試、會試呢?胤礽有些不寒而栗。

“怎麽樣金兄?”

“你們呢?我若買了這個名額對你們有什麽好處?而且,還要按手印,這豈不是明晃晃的把柄?”胤礽表現出一種即心動又有些顧忌的樣子。

孫有才自信的說道:“金兄多慮了,曹大人的品行你應該聽說過,他最是憐惜像你這樣的人才。再說如今這官場沒有人提攜想要出頭太難,曹大人不一樣,他跟皇上是‘一家人’,有曹大人幫忙,日後升官發財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至於我們倆,我們純粹就是看金兄順眼,當然若是金兄願意感謝我們,給點辛苦費,我們也是不會嫌棄的。”

“你們讓我好好想想。”

“金兄,這個名額可是有限,我們是覺得金兄你值得結交這才會把這事兒告知與你。願意要這名額的人多得是,我們可不能保證等你想好了,名額還有沒有。”曹正德意味深長的說道。

他明白此時魚兒已經上鉤了,因此反倒不著急。

胤礽深思一番,隨後咬牙,“不知這個名額怎麽個說法?我也不指望能有個像曹兄和府案首那樣靠前的位置,只要個中間稍後的就行。”

“哈哈哈,金兄就是爽快人。這中間的名額一萬五千兩,金兄若是想好了,申時帶著銀票去狀元樓,我們兄弟在那裏等你。”

敲定了事情,孫曹二人很是高興,胤礽看著他們冷笑,好啊,他倒要看看晚上會有什麽牛鬼蛇神。

皇阿哥出行,自然不會只帶著這麽幾個人,耽擱了這麽多天,大部隊早就悄無聲息的分批進了城。此時,大家正等著他的命令呢。

申時一到,胤礽就帶著觀音保去了狀元樓,孫有才和曹正德早早地在裏面等著了。只是他並未看見曹寅和今年江南的主考官。疑惑的看著孫曹二人,胤礽還未發脾氣,觀音保跳了出來,“不是說要買名額嗎,就他們兩個?姐夫你耍我呢?”

孫有才嚇的趕緊過去拉住他的手,“祖宗,祖宗你小聲點。”他對著胤礽歉意的笑笑,“兩位大人事務繁忙,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觀音保甩開孫有才的手,冷哼一聲,“那小爺就在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若人還不到,我就去報官說你們騙錢。”

“很快就到,很快就到。”

孫有才說的沒錯,人確實很快就來了,不過來的不是曹寅。

江寧的主考官兩位副考官,江寧知府以及一位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

“你,你是,是”

江寧,胤礽並不是第一次來,他跟著康熙南巡來過兩次,江寧知府他還有印象。至於江寧的三位考官,這個更熟悉了。

主考官等人看到胤礽都快嚇死了,胤礽認識他們,他們對胤礽更不陌生。

完了,每個人心裏都冒出了這兩個字,江寧知府更是不堪,他轉身就想要逃跑。

“這位大人,交易還沒結束呢,您這是想要去哪裏?”觀音保不知何時擋在門口關上了房門,他右手握著寶劍、雙手抱胸,明明是笑著的,給人的感覺卻是遍體生寒。

“臣,臣等叩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主考官很快鎮定下來,跪下請安。“不知殿下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殿下贖罪。”太子與大阿哥等人不在京城,主考官是知道的,但並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此時在江寧遇見太子,他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是他們大意了,自以為糊弄走了上一任欽差皇上就會相信江南一陣太平,如今看來皇上根本沒信,而且還把皇阿哥們派出來調查這件事了。

最傻眼的還是孫有才和曹正德二人,“太、太、太子?”

胤礽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只要想到自己跟太子說了什麽,兩人就覺得天旋地轉,隨即暈倒在地上。

胤礽也不去看他們,只盯著主考官三人,“三位大人真是好大的本事啊,汗阿瑪讓你們監督科場,看重你們,你們倒好,居然做起了這一本萬利的買賣。嘖嘖嘖,一個中間位置就賣一萬五千兩。孤倒是好奇府案首你們賣了多少銀子?五萬兩還是十萬兩?”

接著他轉頭看向那個中年男子,“你又是誰?讓孤猜猜,能跟江寧主考混在一起,且讓江寧知府都禮讓的,來頭一定不小。你是曹家的吧。看來孤猜對了。孤來之前有人跟孤說曹家就是江寧的土皇帝,孤還不信,”他伸手指著中年男子,“看看,一個奴才都這麽耀武揚威,曹家的主子得是多大的威風?”

“觀音保,一會兒你親自帶人與孤去曹家,咱們也去拜訪一下這位曹大人。”

胤礽站起來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麽,“對了,讓人把他們看好了,若是出現任何差池為你們試問。”

“喳。”

曹府門前,胤礽對著觀音保點點下巴,觀音保一揮手,身後跟著身穿盔甲的戰士立刻上前把曹府圍了起來。

曹家所在的這一條街住著的基本都是曹氏的族人或者是奴仆,這麽大的陣仗曹寅不可能不知道。這邊剛把織造府圍起來,那邊就有人把門打開。

“你們是何人?”曹寅帶著一群人走了出來,那群人的手裏也拿著武器。

胤礽轉過頭看向曹寅,“曹大人好生威風。”

“太子?”曹寅驚呼出聲,隨後他一甩袖子跪在地上,“臣曹寅叩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臣不知殿下駕到,接駕來遲請殿下贖罪。不知殿下來江寧所謂何事?臣在江寧還有本事,若有用得著的地方殿下盡管開口。”

胤礽站在曹寅面前,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曹大人,孤為何來江寧你當真不知道麽?”他語氣直轉一聲厲喝,“曹寅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跟江寧主考官沆瀣一氣買賣府試名額。童安松你可還記得?曹大人你晚上睡覺都不做夢的麽,有沒有夢到過這位被你害死的學子跟你索命?”

曹寅徹底懵了,“殿下,您這話什麽意思?臣對皇上對大清忠心耿耿,絕不會做出這等有害江山社稷的事情。臣冤枉啊。”什麽童安松他根本沒有聽說過。

胤礽怒極反笑,隨後扔了一個東西在曹寅的腳邊,“曹大人,這東西別說你不認識。”

曹寅瞳孔一縮,他當然認識,那是他的私人印章他怎麽會不認識呢。

胤礽揮揮手,立刻有人把五花大綁的中年男子仍在曹寅的面前,“這個人想必你也很眼熟吧?”

“就是你府裏的人與三位考官一起出現在買賣名額的現場,他的手裏不但有你的印章,還有已經寫好的字據。一萬五千兩買一個中等偏下的府試過關名額。如今你還能摸著你的良心、問心無愧的說著你是無辜的?”

“殿下明鑒,殿下,臣確實不知情。若臣真的參與此事,三年前為何會協助那些學子上京?請殿下明鑒?”

“明鑒?孤自然會明鑒。你拉著孤在門口東拉西扯可是在給府裏的人拖延時間,讓他們毀滅證據?曹寅,孤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孤的人早就潛入你的府邸隱藏在各處,如今只怕早已經人贓並獲了。”

胤礽擡腳往裏走,沒有完全的準備他會來抓曹寅。曹寅也就算了,好歹還會顧忌他的身份。他那個老子娘仗著照顧了一段時間汗阿瑪可是囂張的很,那老太太對著他從未有過恭敬,還真當他是自己的瑪姆不成。

太後還沒死呢。

正想著,後院就傳來一陣嘈雜聲。“放肆,你們是什麽人,我可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你們如此放肆,就不怕我去告訴皇上,讓皇上砍了你們的腦袋。”

胤礽轉頭看向曹寅,譏笑道:“瞧瞧,不過是一介包衣,居然能命令汗阿瑪隨便砍人的腦袋。也難怪曹大人敢草菅人命了,感情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曹寅看向後宅的目光露著擔憂,他拱拱手,“殿下,家母年邁,不知殿下可否開恩”

“你的母親是母親,別人的母親就不是了。你在打死童安松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也是上有老父母,下有年幼的兒女?孤不過讓人把去搜查還沒對你娘怎麽樣呢,你就這副德行。那童家人呢?那對年邁的老人受驚過度病倒在床,你們連一個大夫都不讓人去請,人活生生的病死在床上。”

“曹大人,你當真是冷酷的很啊。”

雖然沒有見過那對老父母的模樣,胤礽也能感同身受。當年他去山西賑災,見多了被病痛折磨的老人。只要想想那對老人死不瞑目的樣子,他恨不得把眼前的曹寅抽筋扒皮。

就因為人家有學問,就直接、間接的害死這麽多無辜的人。他若是放縱曹寅,簡直沒有天理。

“殿下,臣真的不認識您說的那個什麽童家人。”曹寅不是笨蛋,看太子的樣子就明白,童家這事兒應該是真的。可天地良心他真的沒做過。

胤礽見他此時還在狡辯,飛起一腳揣在他心窩,曹寅被他踹的飛出去三四米遠,嘴角都流出一絲鮮血。

孫氏過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畫面,她驚呼道:“兒啊,你們簡直放肆,來人,快來人給我打。”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差不多就完了。感謝在2021-01-02 17:51:10~2021-01-03 12:57: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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