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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鴻雁傳書(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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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京城到杭州一路不緊不慢走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母女倆到的時候已經是五月。

杭州比起京城來要暖和的多,大家也從夾襖換成了春衫,有那怕熱的甚至穿起了紗。京城的姑娘身穿長袍外罩坎肩有著濃濃的滿族色彩,杭州這邊則不同,依舊是漢人的上衣下裙打扮,鳳尾、月華裙最常見。

“奴才給福晉和格格請安,老爺在軍營還沒回來,福晉和格格一路辛苦,可先回房休息。”

石文炳是個認真負責的好官,他在杭州有自己的府邸不假,人卻很少會在府裏休息。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軍營和將士們在一起。

端敏知道這一點,對自己回來見不到他人習以為常,她擺擺手,“管家先帶著他們下去休息吧,這一路多虧了他們護送,讓廚房多做點好的給他們,順便放他們幾天假休息在多個半年月錢。”

端敏出嫁的時候她阿瑪還是親王,作為親王嫡女,她的嫁妝可不少。石文炳又是石家的長子,當初繼承老爵爺不少的田產莊子,兩人都不是缺錢的主,對下人一直很大方。

“福伯,我先讓人把我的東西放回閣樓,我去看看我的花園子。”福伯就是石家的管家,他跟石勇一樣,都是早年跟隨石文炳的人,兩人對石家忠心耿耿。

石家回京城,杭州的宅子也要有人照顧,福伯就留了下來。說起來比起石文炳,福伯跟石榴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他對石榴甚是喜愛,石榴跟他也不擺架子,兩個人相處的很好。

只見福伯笑呵呵的說道:“小格格莫著急,那些話福伯都讓人給您照顧著,好得很。您啊,先回去休息休息,晚點再去看也不遲。”

“這路上啊,不如府裏,您瞧瞧都瘦了。還是回家好,回頭福伯跟廚房好好說說,咱好好補補。”福伯絮絮叨叨說了一路,那麽多話就一個意思,石榴瘦了,肯定是路上吃了苦,必須補回來。

他語氣真誠,真誠的讓石榴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瘦脫相。可她伸手一摸自己的臉還是肉肉的啊?

她是知道福伯的,福伯這個人喜歡碎碎念,你不反駁還好,你若是反駁他能給你指出很多地方來證明他自己沒錯。

較真的很。

就像現在,他非常肯定的認為石榴在外頭吃了苦瘦了。

偏偏他說的話都是為你好,你還不忍心責怪他。福伯這個性子連她阿瑪都怕。

怕福伯在嘮叨下去,石榴求救的看向她額娘。端敏好笑的看著女兒,她緊接著開口:“福伯,這半年杭州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石文炳是漢軍都統,這個級別別說杭州了,整個江南省都是最高的。

端敏作為他的妻子,自然要管好大後方,讓他安心辦差。了解杭州的形勢,尤其是各府官家的事情很有必要。

福伯果然被成功轉移話題,“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過年不少人給府上下帖子,福晉不在,老奴就做主給回絕了,言明等您回來定會上門。還有就是知府李家的小姐給格格下過帖子,邀請格格去賞花。”

除了李家還有別的官家小姐給自家小格格下帖子,不過大部分人家得知自家主人不在,後面就不會再送帖子過來。李家的小姐這半年下了三四次帖子,明知道自家主子不在,還鍥而不舍,福伯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

“李家?”知府是從四品,在地方上算是高官,不過端敏並不放在眼裏。

“李文燁李大人家,他家的長女與格格同年。”

福伯這麽一說,端敏就聽明白了。李家這是想要提前跟她女兒打好關系,將來選秀好有個好前程呢?

從四品官職在江南一帶是不低,放在京城可不算什麽。京城掉塊磚砸下來一流的官家子弟,出門隨便碰到個人都能數出個一二三品來。李家還是漢軍下五旗,自家最有本事的就是這個李文燁。

湊巧兩家的女兒同年,到時候肯定是同屆秀女,有石家在旁邊幫襯,不說能不能許個好人家,就是選秀的時候,其他秀女若要欺負她也要仔細斟酌。

端敏輕笑:“李家也太急躁了。”離著選秀還有六年呢,現在就巴上來,還如此沒眼色,可見將來也好不到哪裏去。

石榴也在旁邊回想李家姑娘,她阿瑪官職高,每次有人下帖子她身邊都會圍著一群官家小姐,這些小姐無一例外都是想要巴結石家的。她並不喜歡這種阿諛諂媚的作風,是以別看她每年都要去參加幾次聚會,那聚會上的小姐還真沒幾個特別熟悉的。

李家的小姐,她模糊有點印象,仔細一想她連對方長什麽樣都忘了。按理講不應該這樣,難不成這個李家是剛升上來的?

福伯笑道:“格格不記得也正常,這個李大人是去年皇上南巡的時候得了聖人的青眼,做了這杭州知府。李家也是那時候搬過來的,算算日子也不過一年多。”平日裏交往不多,他家格格這大半年又不在杭州,可不就沒了印象。

石榴了然,原來是剛到杭州不久啊,她就說嘛,以自己的記憶力就算是七八品的官家小姐都記得,沒道理會忘記四品知府家的姑娘。

不過,她們既然回來了,這些帖子肯定是要處理的,端敏直接做主,五日後請大家來伯爵府喝茶,順便囑咐福伯把帶來的禮物按照禮單給各個府邸送過去。

端敏做事滴水不漏,別人送了她什麽,她都會斟酌著加厚一成給對方回禮過去。誰都知道江南一帶富庶,有錢人多,收受賄賂的人也多且簡單,她從不會讓人在這方面抓石文炳的過錯。

石榴到底舍不得她的寶貝花草,稍微休息一個時辰就起身去了後花園。花園的花確實如福伯所說,開的十分之好,生機勃勃。

“格格,您回來了,奴婢就猜您回來肯定會先來花園子。”錦葵對著和她差不多大的另一個丫頭擠眉弄眼。

她們倆都是石家的家生子,是石榴專門挑出來伺候花草的。兩個小丫頭在這上面也很有天賦,跟著石榴不過兩年,手藝比石家專門請來的花匠還要出色。

另一個丫頭麥冬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石榴,對錦葵的話她並沒有反駁。

“你們倆這半年辛苦了,回頭去垂柳那多拿半年的月錢,我給你們放兩天家出去好好玩玩。”錦葵和麥冬年紀比石榴還小一歲,日後肯定是要跟著她的,而垂柳是掌管她月例銀子的大丫頭。

兩個丫頭笑嘻嘻的,“奴婢們不辛苦。”她們是真不覺得辛苦,石家下人雖然不多,少有閑暇著,可對他們這些下人並不苛刻。像她們這樣的小丫頭,只要完成當日的任務,就可以去休息。

石榴點頭,她挨個花盆仔細檢查一番,有些兩人處理的她不滿意,她順手指點出來。身為花神她很輕易就知道這些花草缺少什麽,需要施肥還是澆水。

確認所有的花草都檢查完畢,天邊也升起晚霞,快到了要用晚膳的時間。

府裏只有她跟額娘兩個主子,她們一直都是在一起用膳,石榴也沒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去了端敏的正院。

正院裏,端敏正在核對這半年的賬單,作為府裏的女主子,半年不在堆積的事情比石榴還要多些。

石榴見額娘繁忙,請了安順勢坐下幫著一起核對。別看她年紀不大,核對賬本的速度不比端敏差,兩個人又忙活了一個時辰,才算把賬本核對完。

揉揉眼睛,端敏伸手摸了摸石榴的頭發,“餓了吧,走,去用膳。”

兩個人十六個菜,每一個菜都用小碟子裝好。菜品看著不少,量卻不多,兩個人吃基本剩不下什麽。

石家用膳都是有規矩的,當家主母一個人吃飯就是八個菜,她和女兒一起就是十六個,若是再加上石文炳三個人最多二十道菜。

石文炳上過戰場,打起仗來吃飯都是能填飽肚子就成,不會有太多的講究,他們太知道糧食的重要性。因此石家在用膳上也沿襲了他這一作風。

用過膳去花園子裏走幾圈消化消化,石榴就帶著人去自己的閣樓休息。

她在杭州的住處與京城又不相同,京城的院子比較奢華,杭州這邊的很清雅,也是跟其他漢家閨秀一樣住的閣樓。

休息一天,第二天一早起來依舊是處理堆積的事物。

福伯走了進來,“昨天忘了說,這是京裏來的信,前幾日剛到,是給小格格的。”福伯年紀大,有時候忙起來難免會忘掉一些事情。他昨日一直給端敏匯報這半年的事情,就把信件的事兒給忘了。

石榴接過來一看,信是小姑爾珍寫的。她主要跟石榴匯報一下佟家的事情。

皇貴妃佟佳氏好端端臉上長滿紅疹還被皇上看了個正著,皇上當晚點了她的妹妹佟庶妃侍寢。爾珍在信裏幸災樂禍的給石榴爆料,皇貴妃為了佟家的資源不傾斜,可是一直在打壓她親妹妹的,如今被親妹妹截胡,皇上一連三天翻了佟庶妃的牌子。

據爾珍講,皇上雖然沒有升佟庶妃的份位,卻直接給了嬪位的待遇,甚至還打算給佟庶妃遷宮。

皇上的這一操作可以說打了皇貴妃的臉,宮妃們表面不敢,背地裏沒少嘲笑她,氣的佟皇貴妃在宮裏頻繁砸東西。承乾宮瓷器破損的報備一天比一天多。

有一次,內務府的人又說起承乾宮的事兒,恰好康熙和胤礽經過,胤礽嘀咕了一句,‘皇貴妃可真有錢,這個月的花費比毓慶宮還多’。

他以為破損瓷器,佟皇貴妃是拿自己的私房銀子去補的。一打聽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人家是皇貴妃,管著整個後宮呢,想要什麽從來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當時康熙的臉色都變了,後來更是下旨給後妃定了規矩,宮妃們每月消耗的東西超過一定額度就自己花錢去補上,任何人不允許有意外。

宮妃都不傻,誰都知道皇上這話是說給皇貴妃聽的,一個個心情舒暢,每餐都能多吃半碗飯。

除了皇貴妃丟人,佟家的隆科多也是。

隆科多一直不知道是誰打的他,他心裏也憋著一股氣。瑪顏珠不愧是烏雅氏的親妹妹,十分擅長拿捏男人的心思。隆科多想要見她,她十次裏最多出來兩三次,每次都是一臉委屈的說什麽,‘你別來找我了,我配不上你’,要不就是‘你還是聽皇貴妃娘娘的娶個高門貴女過日子吧,我祝福你’之類的話。

她越這樣說,隆科多越叛逆,最後他直接去乾清宮請了康熙賜婚。也不知道他跟康熙說了什麽,康熙居然同意了。

康熙大概也覺得隆科多娶這樣的姑娘有些丟人,他居然給了威武一個四品的閑職。國公府的嫡子娶四品官家的嫡女,總不會丟人了吧?不止如此,就連烏雅氏也成了烏雅貴人。

以上,是爾珍自己的猜測,她覺得皇上真是有毛病,烏雅家那可是跟刺殺太子有關系的。不都說皇家對待這種事情‘寧殺錯不放過’,到了他這裏居然就裝裝樣子,過後就沒事兒了。

等石榴看到太子給她的信她才明白,康熙不愧是上位者,想的就是比他們多。

原來康熙提拔烏雅家並不僅僅是因為隆科多,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六阿哥。

生母是個常在,六阿哥在阿哥所受了不少氣,他嘴裏說著同意系統的要弄死烏雅氏,實際上並沒有這個膽子,而且烏雅氏很聰明,只要是他觸碰的東西就不會接。她身邊留下的兩個宮女也都是她心腹中的心腹,就算六阿哥是她的兒子,也沒有背叛的意思。

系統裏面是有能控制人心的東西,可都很貴。六阿哥出不起那代價,正確的說他舍不得。

六阿哥是早夭的命,他想要爭儲首先就要續命,之前康熙好感度清零,對他並不是沒有影響的,他被扣了三年壽命。後來別看康熙對他不錯,可好感度就是上不去,一直在十幾和零之間徘徊。

沒了康熙的好感度,他就不能通過康熙去吸取太子的氣運,太子的命運總算是回歸正途。而太皇太後本就不待見他,更別說給他提供壽命了。

到目前為止六阿哥的壽命只有十年,也就是說他最多活到十六歲。死過一次的人再一次面臨死亡是最恐懼的,他忙著刷壽命都來不及,怎麽可能用壽命去換取這種一次性的東西。

不能弄死烏雅氏,他又不想再在她手底下過活,那就只能另辟蹊徑。

別說,還真給他想出一個主意,那就是跟四阿哥一樣,換個額娘。

四阿哥當初不就是因為烏雅氏品級低沒資格養兒子麽?他也可以啊。

妃位的三個肯定不行,人都有自己的親生兒子,於是他就瞄準了剩下的嬪位宮妃。

六阿哥上躥下跳,康熙都看在眼裏,對這個兒子他是一次次的失望,之前因為他霍霍了安嬪,如今他可不希望再去霍霍別的妃嬪。於是幹脆就把烏雅氏和烏雅家給提了上來,也就給人一種他對烏雅氏寵信有加的錯覺。

出了刺殺太子的事情,康熙現在對內務府的這些人也不怎麽信任了,盯得緊,尤其是烏雅家更是被他牢牢監控,現在他完全不怕烏雅家反水。

六阿哥這個人非常信命,尤其是他自己穿越過後,歷史上的烏雅氏就是後命,看到烏雅氏起來他也不著急換娘了,打算繼續跟烏雅氏合作。

兩封信件,石榴連蒙帶猜還原了大部分真像。她想只要康熙自己把持得住,六阿哥根本蹦跶不起來,她也就能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對她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從六阿哥那兒得來的改良方子。

那個‘植物基因改良劑’到底能增產多少只有試驗後才知道。五月正好也是播種的季節,此時不去實驗過幾天就來不及了。

石家在杭州也有田產莊子,石榴換上粗布衣裳,親自監督莊子上的人播種。她把自家的兩頃土地全部種上了改良後的種子,每隔幾日都會帶著人過來查看生長情況並且記錄下來。

“格格,李家的小姐又讓人下帖子了,說是家裏得了盆稀罕的花兒,想請教格格。”

剛從田莊回來,福伯就把李家的帖子遞了過來。

石榴看了一眼,“不去,就說我忙著呢。”請教她?這是把她當成花匠不成。

看到請帖,她不由想到剛回來家裏舉辦宴會的事兒。當時額娘不論官員大小只要是杭州的官員家眷都請了過來,其中最多的就是阿瑪軍營裏官員家的姑娘。

武將家的姑娘大多數不通文墨,尤其是官職比較低的七八、九品人家,這樣的人家與其說是官其實也就比百姓強那麽一點,清貧的很。

李家的姑娘名李似錦,從名字就能看出來這是個有文化的姑娘。

剛開始石榴對李家的姑娘沒有好感可也不反感對方,只是這李姑娘心氣高,喜歡太過咬文嚼字顯擺自己,說幾句話都要拽兩句詩文、成語。

文官的姑娘還好說。江南一帶文人風氣盛行,基本上都會那麽幾句。那些跟著石文炳從京城過來的將士家的姑娘臉色就有些不好。這李姑娘看著溫和柔弱知書達理,沒想到也是個踩低捧高的,對石榴她是好話說不盡,對那些末等武官的姑娘就滿臉嘲諷。

其中有位姑娘阿瑪只是九品總把且家境貧寒,是個大字不識的。這姑娘性子直率、天真,在李似錦問她是否聽不懂的時候,她誠實的點點頭。

沒想到看似和善的李似錦夾槍帶棒羞辱了她一通,那話十分難聽,甚至直言那姑娘的父親是個莽夫,區區九品也配稱呼為官。

石榴當場就氣炸了,若是沒有武將保家衛國,這群文人能有這麽舒坦的日子過?人家家境不好怎麽了,沒偷沒搶不收受賄賂,憑什麽嘲笑別人。就憑你家日子過得好?

官職是皇上訂的,九品怎麽就不能說是官?她是真沒想到被李家居然養出這麽個玩意兒,真是白瞎了那副長相。

再說這姑娘的阿瑪是她阿瑪這邊的人,都說‘打狗還看主人’呢,李似錦在她家嘲諷她阿瑪的屬下,這是看不起誰呢?

石榴可不會慣著她,當場就把人懟了趕出去。

白檀在身後冷笑:“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呢?也不照照自己。我們格格可是有品級的,她也配?這猴大王當的時間長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誰。”

石榴進京並沒有帶走所有的丫頭,白檀就是留守的大丫頭之一。她是石榴的眼睛、耳朵,對李家這位小姐的事跡知之甚深。

從四品在杭州算得上很大的官,她家格格不在,一眾小姐姑娘們聚會就巴結上這位李小姐。大概是奉承話聽得多,李小姐飄了,真以為自己多高貴呢。對她家格格說話都有些不客氣。

“理她做什麽?妻賢夫禍少,聽額娘說李家夫人的性子也有些張狂,就他們家這樣的,李大人又能有什麽好前途。”被皇上誇讚又如何?家裏人不爭氣拖後腿,他也走不遠。

“格格說的是,”白檀也不生氣了,李家跟她家格格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就像石榴說的,她不接,對方氣的直跳腳。

李似錦一點也不像她名字表現出來的這樣,得知石榴拒絕了她的邀請,她氣的把請帖撕個粉碎。“不就是爹的官職大,有什麽了不起的。”若不是爹爹讓她跟石家打好關系,真當她稀罕啊。

從來到杭州的第一天李似錦就看石榴不順眼。兩人同齡,石榴不論家世還是長相都比她好,那些官家小姐也都巴結著她說話。

這讓從小就心高氣傲的李似錦怎麽受得了。

在她看來,她爹爹可是得到過皇上讚許的。石家?不過是投了個好胎生來就是滿人,論本事肯定不如她爹爹。

“這石格格也當真是小性兒,多大點事,不過一個總把家的姑娘,也值得她出頭給小姐難堪。”李似錦的大丫頭見自家小姐心情不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她們似乎忘了,李家也是百姓出身,他們祖輩都是地裏刨食的。也就是李文燁的父親腦瓜兒靈考中了舉人,李文燁當上官,李家才起來。

論規矩,別看李家是從四品,比一些五品、六品大家族出身的都不如。

主子規矩不好,做奴才的又能好到哪裏去。

她們這話若是當著石榴的面說,都能被治一個藐視皇族的罪名。別忘了,石榴可是皇上親封的多羅格格,是有品級和俸祿的。別說李似錦什麽都不是,就是李文燁見了她都要行禮問安。

“要我看她不跟咱們交往也好,咱們小姐金尊玉貴的,見了她還要行禮,多憋屈啊。”

李似錦本來很生氣,聽了兩個丫頭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她家又不是正白旗,石家管不著她家,不見就不見,她做什麽湊上去受氣。

想是這麽想,隨後她又有些洩氣,“可是爹爹那裏?”她爹可是下了死命令讓她一定要去給石家還有那個總把道歉,不然就要扣她的月錢還要禁足。

禁足她不怕,漢家女子誰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扣銀子她不能接受。

李家根基淺,家裏並沒有太多的財產,每次出去聚會她都唯恐那些小姐們嘲笑她,因此置辦了不少的衣裳首飾。李家並不是只有她一個女兒,她還有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庶姐、庶妹,她娘若是給她置辦衣裳肯定也要給她們。

可是憑什麽啊,李似錦當然不願意。因此也只能拿自己和她娘的私房去買,這樣就算是被她們發現也無話可說。

她要買的東西太多,銀錢就摳的比較緊。扣月錢如同要了她的命。

“奴婢聽說最近這位石格格經常往郊外跑,不如咱們仔細打聽打聽,到時候來個偶遇?”

石榴出行坐的是自家馬車,馬車上有標記,若是有心自然能查得到。

“那還等什麽,還不快去。”李似錦並沒有好主意,聽到這話直接呵斥道。

石榴並不知道李似錦的想法,她回去就拿出紙筆寫寫畫畫。那改良劑果真有效,莊子上的小麥、水稻比其他莊戶人家晚了近十天,如今長的居然一樣高,而且看漲勢她家的還更勝一籌,苗子綠油油的,很旺盛。

杭州水田較多,她家水稻種的也比較多。別人家的水田只是種植水稻,石榴另辟蹊徑在裏面養了不少泥鰍。

泥鰍營養價值很高,養在稻田還能捕捉一些害蟲,給稻田施肥松土,一舉多得。

稻田的水閑著也是閑著,她覺得稻田養殖是很好的一種方式,能最大限度的利用土地。

嗯,這一點寫信的時候可以告訴太子。

石榴回來後每隔一段時間都能收到太子的信件。太子的信件送的明目張膽,裏面說的都是京城的趣事,或者宮裏的新鮮事、自己又得了什麽新鮮玩意兒、汗阿瑪怎麽誇獎了他,雲雲。

除了太子還有爾珍偶爾也會給她寫信,通過這些信件她人雖然不在京城,也不至於等回去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

第一次拿到太子的信件她有些懵,後來反應過來,這事皇上應該是知道的,不然也傳不出來。收到兩三回信件,她對比琢磨發現都是些生活瑣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太子的信皇上看沒看她不清楚,不過自己若送信給太子,皇上說不準會看。因此她每次寫信都是斟酌在斟酌。

她與太子說的最多的還是自己的田莊。

這次也不例外,她不但把自己的所想寫下來,還挖了兩株水稻打算到時候一起寄回去。

算算日子太子的信應該也快要到了。

正想著,白檀樂呵呵的走進來,她把手被在後面,一臉神秘。“格格,猜猜奴婢給您帶來什麽?”

石榴往她身後看了一眼,什麽都沒看見,說明東西不大。算算日子,她也跟著笑。石榴雙手一伸,“拿來吧。”

從身後拿出信件,白檀笑的暧、昧。沒想到堂堂皇太子居然能放得下身段、架子,隔三差五的就給她家格格寫信。皇太子心裏有她家格格,不只是白檀,所有伺候石榴的奴婢都是高興的。

她們嬌貴著養大的格格,就應該是這樣,人人寵愛著。

假裝沒看見白檀臉上的挪逾,石榴翻了下信件。總共兩封信,一封是太子胤礽給她的,一封是爾珍姑姑給的。

她先看的是爾珍寫的,信裏說了大致三件事:隆科多跟瑪顏珠成婚了,婚禮排場還挺大;她入宮參加選秀這段時間不能寄信以及宮裏佟庶妃懷孕了。

隆科多跟瑪顏珠早就訂了婚,成婚不奇怪。皇上賜婚,就算佟國維不願意那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倒是佟庶妃她沒有想到真的有了。

佟庶妃與皇貴妃是親姐妹,在容貌上嚴格來說佟庶妃更勝一籌,她又比皇貴妃年輕,背靠佟家,得皇寵不是奇怪的事情。

只是太皇太後一直防備著佟家做大,皇貴妃苦熬多年才得了個女兒,最後還夭折了。她入宮才幾年?

再想想鈕祜祿家的姐妹,孝昭皇後一生無所出,貴妃也是入宮多年才得以有子。十阿哥與太子相差近十歲。

她不過是看不慣皇貴妃多事,那天才幫了佟庶妃一把,她是真沒想到這女人不但抓住了,還抓的這麽牢靠。

佟庶妃有孕最高興的應該是佟家,就是不知道四阿哥處境如何?

四阿哥雖是烏雅氏親生、皇貴妃養大的,可是性格跟她們一點也不像,他又跟太子親近。

不過佟家對四阿哥一直很一般,根本沒有當做外孫看待,四阿哥再差應該也差不到哪裏去。

放下爾珍的信件,拿起太子的拆掉。果真太子的信裏也說了這件事,不過比爾珍說的更詳細。

佟庶妃最近很得寵,後宮除了她就是宜妃風頭最勝,皇上並沒有讓她避孕,懷孕是早晚的事兒。當然皇上還是清醒的,佟庶妃的份位一直沒有提升,在得寵也只是庶妃。

佟家想要個皇阿哥想瘋了,一直盯著佟庶妃的肚子,不過太醫卻說這一胎是個小格格。孩子沒生下來是男是女不好說,萬一是太醫診錯了呢?佟家大概也懷著這樣的想法,對佟庶妃和這個孩子很期待。

佟庶妃有孕,最不好過的是皇貴妃,皇貴妃心情起伏不定,經常大發脾氣。幸好四阿哥如今住阿哥所,每天也就是晨昏定省的時候見個面。

大概是佟庶妃有孕刺激了皇貴妃,皇貴妃對四阿哥要求很嚴格,似乎只有這樣她才是勝利者。四阿哥除了課業比以前多,別的倒沒什麽變化。

太子信裏沒說,不過她能感受到他對佟家幸災樂禍。佟家得寵就是因為宮裏沒有佟氏血脈的皇阿哥,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佟家肯定不會是現在的光景。太子看得明白、太皇太後看得明白,因此兩人對這個孩子都是歡喜的接受。

可惜佟家沒看明白。

除了這位以外,還有就是烏雅貴人生了個小格格,小格格出生沒三天就被抱給安嬪。皇上大概是想要補償她,這一回直接改了玉碟,新出爐的皇十二女成了安嬪的孩子。

失去了一個女兒,烏雅氏並沒有特別傷心,而是快速的投入到後宮的爭鬥裏面。皇上有意放縱,烏雅氏成了繼佟庶妃和宜妃之外第三受寵的人物。

這些都是幾筆帶過,胤礽信裏寫的最多的還是他自己。今年開春,皇上給他加了課業,除了滿蒙漢,他又學起了俄語,還有跟著宮裏的西洋人學畫畫。信件裏就有他給自己畫的一張自畫像。

別說這西洋的畫就是不一樣,上面有著濃濃的油彩,跟真人似的。

胤礽在信裏把自己誇了又垮,說自己長的如何瀟灑英俊,看的石榴直發笑。

西洋畫她不會,杭州這邊並不太喜歡洋人,大家喜歡的還是老一套。

想著胤礽似乎沒見過自己穿裙裝,禮尚往來,她拿出紙筆畫了一幅筆墨裙裝自畫像。畫裏的她穿的是月華裙,只是黑色線勾勒,並不如胤礽送的那張沖擊性強烈。

畫好了畫像,她就放在一邊,等著墨跡幹涸。緊接著就是按照計劃給胤礽寫信。寫著寫著想到李似錦曾經說的話,她筆尖一頓,隨後用抱怨的語氣把這事提了提。她不說李似錦行為多不妥當,只說那些武將多不容易,他們的家眷又是如何的艱難為生。

石家有女先生,她不是沒想過讓那些姑娘也過來學習。只是她們跟她不同,七八歲都要幹活補貼家用。偏偏她們還倔的要命,除非遇到重大變故,誰也不接受別人的饋贈,有骨氣的很。就算一時湊不齊手借用了別人銀子,要麽有錢了立刻還上,要麽就做工抵債,總之是想法設法的還錢。

最後她以看似天真疑惑的語氣問:這麽值得敬佩的一群人,李似錦為什麽要嘲諷看不起?李大人那樣清貧的好官,怎麽他家女兒差這麽多,她都要懷疑被人抱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要的四阿哥同人:《四爺他只想壽終正寢》,也是明年開。這本寫完差不多也要明年了,哈哈%%

皇貴妃佟佳氏病重,四阿哥整日惶恐不安。夜裏他做了個夢。

夢裏,三日後養母就會離世,他被送回生母德妃身邊,德妃不要他,說‘此生只有胤禎一個兒子’。胤禎就是德妃的另一個兒子十四阿哥。

四阿哥是個孝順的,哪怕德妃不要他,他也日日去給德妃請安,忍受德妃的白眼,讓別人看足了笑話。

再後來,太子二哥行事不端被汗阿瑪訓斥,諸阿哥進行奪嫡,而他不聲不響成了最後的勝利者。奪嫡成功的四阿哥忍受眾人的罵名、兄弟們相互扯後腿,兢兢業業的當著他的好皇帝。結果因為勞累過度猝死在龍案上,享年五十七歲。

夢醒,四阿哥嚇的瑟瑟發抖,那樣的日子簡直太可怕,他才不想要,他要自救。

先定一個小目標:讓養母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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