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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陳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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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榕榕起身洗個澡休息半天,陳彥宇據說已經出門接待新來的監察員了,她周圍守著很多人,現在她眼熟的人都不在身邊,她也沒問孩子在哪兒。

一個圓臉細眉的中年女人說,“趙小姐,要不要吃點飯?”

她點點頭,然後說,“把沈冰燕也喊過來。”

中年女人楞了一下,然後說,“沈小姐……不太方便……她現在身體虛弱,正在輸液。”

趙榕榕摸不清情況也沒細問,中年女人直接吩咐人擡個小桌子上來,擺了點粥、骨頭湯、小青菜還有用小薄餅包好的烤鴨。

看著就很有食欲。

“這裏的烤鴨醬可是一絕,特別鮮。”中年女人說,“我叫劉芳,之前在月子中心待過一陣,您生產前陳先生就聯系我們了,這位是營養師,這位是助產士,趙小姐放心吃,孩子我們來帶。”

趙榕榕感覺自己力氣已經恢覆了,但被攔著沒能下成床,稍微吃幾口又覺得困,身邊人輕手輕腳的退下去。

失去知覺前還感覺有人給她擦了擦嘴角。

跟別的孕婦比起來,她生的真的很輕松,就像來了一個半馬,身上有點酸軟沒力氣,吃吃睡睡幾天才緩過來精神。

期間文秘書來了一趟,站在門口詢問情況,今天又來了。

趙榕榕:“出去幫我問問孩子去哪兒了?”

她不顧劉芳阻攔自己穿上衣服,擡腳就要跟著文秘書走。

劉芳這時候也沒辦法,就悄聲說,“他在監護室休息呢,您別擔心,也別害怕。”

文秘書等在門外,他說,“我也不知道您還沒能見過孩子,就在四樓監護室,我帶您過去?”

趙榕榕不想跟他多說,讓劉芳領路自己過去。

四樓這一層不知道什麽時候改造成了一個小型監護室,連心電監測機都有,樓梯口還守著兩個保鏢,真的扛著槍。

這陣仗也太大了,趙榕榕這時候還有心思想,保險栓開沒有?

一路上也沒人敢攔著她,小孩兒正躺在無菌室,身上包著一層白膜,一鼓一鼓的,難為醫生把監測線壓著白膜夾好。

趙榕榕問守在無菌室門口的護士,“我能進去嗎?”

護士早就看到這個陣仗,明白她是正主,但決定不了,猶豫的看向一個頭發摻白的男人,這個才是能做主的。

醫生:“可以,先消個毒,你要是能抱他一會兒更好。”

趙榕榕收拾一番進去,護士穿一身防護服把白膜上的監測裝置全都拆下來,讓她躺床上,把小孩兒抱到她胸前。

護士:“這樣會好一點兒,聽到媽媽的心跳,小孩子會感覺很安全。”

袋鼠護理法,明白。

趙榕榕生了幾天才能仔細打量這個孩子,白膜是半透明的,很有彈性,裏面好像還充著水,像牛皮一樣,他只有一個籃球那麽大,小拳頭握的很緊,有頭發,還有尾巴。

臀部後面是身長兩倍的長尾巴,小手小腿都很短,尾巴繞著身體環一圈,被他抱在懷裏,眼睛、鼻子、嘴巴,都跟人類一樣,但身上有很多細微的凸起,趙榕榕仔細壓著白膜看了一下,發現是鱗片的紋路,尾巴上已經有淡淡的白色鱗片分布。

可惜不能上手摸一摸。

也許鱗片就像人類的指甲或者頭發這種角質物?

他閉著眼睛,小肚子一起一伏的。

真可愛,像個小怪獸。

趙榕榕抱著他又瞇了一會兒,直到陳彥宇上樓才把她叫出去。

陳彥宇身上還帶著寒氣,肩膀有點濕。

她說,“下雨了?”

他沒說話,上前一步抱著她,身邊人慢慢離開,等了一會兒,她腰都酸了,陳彥宇才說,“陪我吃點兒東西。”

中央已經正式派人員入駐基地,“主要就是一些監察人員,他們還帶通訊兵過來安裝通訊器,等裝好你就可以跟你媽聯系了。”

陳彥宇吃著拳頭大的飯團,他倒沒有食不言寢不語這一說,最近好像真累得很了,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茬。

趙榕榕想不出來現在的通訊手段,她說,“發電報?”

陳彥宇笑著看她,“沒有那麽古老,去年就已經可以打電話了,不過技術不一樣,聲音會失真、延遲幾秒,監察長說再等兩年,還可以視頻呢。”

全面鋪設、修覆光纖這條路早就被否決了,現在中央掌握了新的定點通訊技術,基地內倒是可以借機修覆通訊。

等他吃完飯,趙榕榕又追問趙小山他們的情況,陳彥宇一一答過,然後又詢問劉芳她最近吃了什麽,每天睡多長時間。

言語間的重視細致,讓人坐立難安。

陳彥宇坐在沙發上問話,手下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膝頭,然後看著她的眼睛說,“辛苦你了。”

……陳彥宇真的很會撩人。

趙榕榕真要感激監察組的同志,暫時帶她脫離漩渦。

她現在每天定點抱孩子,然後詢問沈冰燕的情況。

古樓自她生產後就冒出很多人,安保、後勤、僅醫療隊都有兩支,她跟著陳彥宇這麽多年,不說是他肚子裏的蛔蟲,至少也能看清他的冷情。

他之前就有點避諱沈冰燕跟她見面。

現在她再不問問,沈冰燕還真不一定死在哪個疙瘩角呢。

等她詢問兩次,沈冰燕就蒼白著過來陪她吃飯了。

有劉芳看著,沈冰燕也不能坐的離她太近,在對面做口型說謝謝。

趙榕榕就當沒看見,只要陳彥宇不在古樓,就點名沈冰燕陪她吃飯,如此半個月,這姑娘的臉色才算養起來,有個人樣了。

陳彥宇為他取名為陳麒,還說如果趙榕榕再生一個湊成麒麟兩字。

趙榕榕:“直接叫他麒麟吧。”

這小子在生產後的第二個月終於吸收完白膜中的液體,用自己的尾巴撕破白膜出來了。

爬的很快。

醫生說,“抓他的護士還被咬了。”

好在不是蛇類,犬牙上沒毒,就是咬的有點深,打了破傷風,現在正在修養。

醫生護士不敢綁他,又不能放他走出無菌室。

趙榕榕趕過來就看見他舉著尾巴爬上爬下,裏面的醫療儀器被糟蹋的不輕。

她揮退眾人,自己走到無菌室,推開門。

她蹲下身喊,“麒麟。”她的尾巴從腰際伸出,蓄勢待發。

她已經想過自己生出來的是個非人非獸的怪物了,醫生告訴她陳麒撕破白膜到現在沒有出聲,“可能聲帶構造和普通人不一樣。”

那腦子呢?

陳麒循著聲音爬到門口,然後探頭嗅了嗅氣味兒,尾巴放到了地上。

趙榕榕把他抱到懷裏,他身上還有點粘液,護士準備了熱水,拿毛巾沾濕湊過來給他擦,陳麒尾巴瞬間抽過去!

護士嚇的短促尖叫一聲,趙榕榕迅速握著他的尾巴,然後對驚魂未定的護士說,“退出去吧,我來。”

陳麒的尾巴上的鱗片已經變成淡淡的青色,摸著很硬,身上卻幹幹凈凈的連鱗片紋路也消下去了,現在乖乖抱著尾巴趴在趙榕榕懷裏,舉手伸腳都很配合。

趙榕榕把手指伸到他鼻下、唇邊,沒有氣流。

他的眼睛包著一層白膜,也看不見東西,但在他耳邊說話會有反應。

醫生檢查一遍,說,“眼睛再觀察兩天,”他用細小的棉棒探進陳麒耳道,反覆幾次,輕柔的勾出一小片白膜。

醫生松口氣,“是角質膜,”他把另一個耳朵裏的角質膜也勾出來,又仔細觀察陳麒的鼻孔、嗓子。

陳麒的乳牙全都長齊了,犬牙特別大,其他牙齒也稱鋸齒狀,尖尖的。

醫生判斷,“可能不需要母乳?”

陳彥宇聽聞消息抽時間趕回來一趟。

這時醫生正用小探頭輕輕挑起陳麒眼睛中發白的角質膜,周圍人都不敢出聲,等兩個膜都挑出來,陳麒眼珠子靈巧的轉了轉,這才敢大聲喘氣。

陳彥宇說,“讓我抱抱。”

他一手護著陳麒的脖頸,一手托著他的屁股,把他舉到自己眼前,陳麒尾巴卷住他的手腕,眼神靈動的看著他。

陳彥宇笑道,“小家夥。”

陳麒更喜歡趙榕榕抱著他,他好像天然就能分辨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父母,眼睛能看見之後他對其他人的敵意就小了一點,可以容忍劉芳抱他尿尿、拉粑粑,遞給他吃的,但除此之外只要別人一靠近,他的小尾巴立刻就舉了起來。

醫生解釋道,“這是他在警戒,這個時候就不要靠近他。”

他幾乎不需要喝水,鮮蔬也可以吃一點,但最喜歡的還是吃肉。

現在都是吃的熟肉泥。

醫生建議還是按兩歲之後再添加鹽類,他還做了一個測試,放鹽的肉泥和不放鹽的擺在一起,他對後者更感興趣。

“他身上動物性更強一點兒,會自己汲取需要的營養,只要註意觀察就好了。”

趙榕榕不喜歡那麽多人跟著,除了必要的醫生護士,劉芳和一個營養師,其他人都被送出去了。

沈冰燕面色覆雜的坐車離開。

回到藥堂,果不其然,沈父正在等著呢。

他眼下發黑,面容也好像老了一點,看見沈冰燕回來,就說,“活著就好。”

沈冰燕想起趙榕榕生產時自己遭遇的一切,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

她說,“又不怨我!”

是你自己睡女人,這時候又要把我當汙點抹了。

她說,“趙小姐生產的時候就有人把我喊醒,讓我也做出生產的樣子,剛開始商量好說我生產不順,產下一個死胎,但是有人在輸液針裏動手腳,我昏昏沈沈的不知道時間,只能聽到有人換班,還有問‘情況怎麽樣?’,我就快死了。”

“後來有人喊我下去吃飯,我才看見趙小姐在樓下等著。”

“她之後經常要我陪伴,那些人就不敢動手了,他們壓著我做出肚子日漸收起的樣子,但好像也沒別的安排。”

“我求了趙小姐,這才跟其他人一起放出來。”

“爸,”沈冰燕牽著他的手,“快點找個人跟我結婚,快一點,我再安安靜靜待在這裏,也是他眼裏的一根刺。”

沈父說,“好。”

陳麒雖然是個很乖的小孩兒,但他也分走趙榕榕大部分精力。

等到十月,陳彥宇通知她和趙媽媽聯系,她才恍然,到秋天了。

趙媽媽說,“小山跟我住,每個月跟你哥出去做一個檢查,也沒別的問題,他聰明的很,會把尾巴纏在自己腰上,頭上再戴一個帽子。”中央有很多進化人都是這麽做的,也不會有人有額外的好奇心。

趙行健職稱一路走高,他們已經搬到新的聚集處,

“他還在上學呢,小區裏就有同學,早上我做個飯他帶過去,晚上回來陪我吃……”

趙媽媽說,“我和你哥哥身體都可以,他還在研究院沒趕過來,你在那裏怎麽樣?”陳彥宇對你好不好?你有沒有吃苦?

強烈的悔恨幾乎要啄食她的心臟,同樣都是她的孩子,她趕來照顧這一個,卻把一個小姑娘獨自丟下,她每次看著趙行健都在想,女兒過的好嗎?有沒有擺脫陳彥宇,有沒有好好吃飯……

趙榕榕安靜的聽她講話,然後說,“媽媽,我有了一個孩子,他叫陳麒,是個小進化人,現在還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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