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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游商(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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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神色沈下去的時候, 思想便匯聚一處,想的是同一件事同一種情況,可謝昭雪則是完全迷茫的狀態。

他看了看溫禪,又看了看梁宴北,疑道,“殿下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解釋起來有些麻煩,溫禪不願意在這間牢房中多待, 便道,“事情比想象中的要覆雜,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說著走出牢房, “這些屍首你命人收起來,找人仔細驗驗,查出這些人的死因。”

梁宴北幾步走上來,扣住他的手腕, 拉停他的腳步,低聲道, “鐘家的事,你別插手。”

溫禪回頭直直的望著他的眼睛,“只要鐘國義還活著,就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殺我。”

他還想說什麽, 卻被旁邊傳來的聲音打斷。

“為什麽?”

兩人同時轉頭,就見帶著假面的鐘文晉楞楞的站著,神色還是方才那般木然,黑漆漆的雙眸盯著溫禪, “我……爹,為什麽要殺你?”

溫禪看著這樣的鐘文晉,忽而有些心疼。

他不知道這張假面之下藏著什麽樣的表情,但見昔日總是生龍活虎的小惡霸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心裏總歸是不太舒服,可他又說不出什麽合適的話來安慰。

前世鐘文晉因為謝昭雪和謝漪露的事對鐘家有恨,所以盡下殺手,沒人能知道他心中所想,會不會在某個夜晚,他想起曾今那個給他極致寵愛的鐘家後,也會覺得誅心難過?

從某一方面來講,溫禪認為鐘文晉要比他強大太多了,他跟鐘文晉有很大的相似之處,但至少到最後,梁宴北還是陪在他身邊,可謝昭雪卻早早的去了。

他在自己的世界完成了蛻變,從一個人人寵愛懼怕的紈絝少爺,變成冷血無情的殺手,手握利刃殺盡了與自己有血脈關系的親人。

所以溫禪才一直覺得鐘文晉是個瘋子,因為那些遭遇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恐怕早就崩潰了。

此刻的鐘文晉,到底不似前世那般,有著失去所有後的強大,他現在尚是個少年,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束手無策。

溫禪輕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是抱有了懷疑心態,只需記住,我對鐘家有敵意,但對你沒有。”

“為什麽?”鐘文晉又茫然的重覆了一遍。

“抱歉我現在說不出來理由。”溫禪道,“但總有一日我想你會明白的。”

他現在確實沒辦法向鐘文晉解釋,那些藏在心裏的事,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算了,讓他自己冷靜吧。”梁宴北知道眼下鐘文晉這模樣,三言兩語勸不通,把溫禪往後拉幾步。

隨後謝昭雪也走了出來,兩人簡短的告別他後,一同出了革查府,往旁走了好些路,停在馬車旁。

溫禪上車前,問他,“你會覺得心有不安嗎?”

梁宴北聞言一楞,溫禪接著說,“鐘家變成如今這樣,全是我倆設計所為,鐘文晉現在萎靡不振,看樣子著實傷心的很。”

他知道梁宴北不是個無情的人,好歹鐘文晉跟著他們再五月島走了一路,也有了交情。

針對鐘家,就註定會傷害鐘文晉,這個問題溫禪在之前就已經想過,但真的看見他那模樣時,難免心軟。

梁宴北想了想說,“我只能對鐘文晉說聲抱歉,如果他的親人想要傷害你,那麽我就別無選擇,我要保護你,即便是這樣做會傷害無辜的人。”

他說這話時,雙眸裏全是認真的色彩,沒有半分摻假,這樣堅定的神色,讓溫禪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

他心頭一震,脫口問道,“梁宴北,我有時候想不通,我有何地方值得你這樣做?”

梁宴北聞言輕輕笑起來,手掌拍了拍他的頭,答道,“我覺得任何地方都值得。”

溫禪瞬間有些羞赧,幹咳一聲,“我要走了,改天再見。”

這次他破天荒的沒有阻攔,只是目送溫禪上了馬車,漸漸走遠,待馬車的影子都消失之後,他又回到了革查府。

謝昭雪正在拉著鐘文晉的手低聲說著什麽,而鐘文晉則是低著頭。

梁宴北撇了一眼兩人相握的手,略顯意外的一挑眉,隨後極快的將情緒閃過,對謝昭雪道,“鐘國義的下落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沒有。”謝昭雪似乎預料到他會折返,平靜道,“是實打實的憑空消失,跟先前那個刺殺九殿下的刺客一樣,根本查不出任何異樣。”

梁宴北沈默,若有所思。

“宴北兄,先前拜托你的事,如何了?”謝昭雪問。

“他們腳程很快,昨日傳信來說是已經快到京城了,約莫這兩日就會到。”他道,“等過兩日他們到了,我就帶他們去找你,如若你有了鐘國義的消息,盡快告訴我。”

謝昭雪點頭為應。

他不是笨人,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知曉有一場博弈在暗地裏展開了。

京城的天,變暗了。

消息上報朝堂之後,皇帝震怒,又是一番徹查,實際上跟之前一樣,什麽都查不出,只能盡力壓下風言風語。

接下來的幾天,溫禪都在宮中,耐心的等待著有關鐘國義的消息,他想著,若是鐘國義還活著,肯定會找上門來。

原本鐘家被抄一事尚未平息,緊接著革查府起火,而後又是那麽多人的死亡,給京城裏的百姓添了不少飯後話題。

當然,人吃飽了之後不能閑著,一閑下來總要說點什麽,於是關於鐘家的傳聞紛紛揚揚,各式各樣。

有人說鐘家其實是惡神轉世,誰若是傷害了鐘家人,就會受到厄運的詛咒,不得好死。

也有人說革查府侍衛死亡一事,是鐘文亭的鬼魂在作祟。

也有人說鐘氏黨羽按捺不住,要有動作了。

這些奇怪的傳言被阿福說給溫禪聽後,換得了溫禪的嗤之以鼻,“都把鐘家人捧為神了,可見這些百姓果然是吃飽了撐的。”

“那可不是,個個都說的有聲有色,跟真的一樣。”阿福附和道。

“由著他們去吧,反正他們也只能嘴上說說了。”溫禪道。

至少在第一輪的博弈中,溫禪勝了鐘家一局。

連續一段時間的神經緊繃和明爭暗鬥,也讓溫禪有些疲憊,他在日光明媚的午後再次帶著阿福和琴棋書畫出宮游玩。

天越來越冷,溫禪又在阿福的碎碎念下穿得十分厚實,還特地戴了一頂繡有金絲如意紋的棉帽,鮮艷的顏色披在身上,越發襯得臉龐精致。

這一日的京城相當熱鬧,因為有一批□□的商人進入了京城。

這種商人雖然是行商,但從沒有固定的販攤,一群人成群結伴在各地游走,看見別人想賣的東西,或是好玩意兒,都想辦法收購,然後走到另一個地方買。

凡是在□□的商人中出手的東西,就沒有普通的,是以聽聞這隊商人進了京城,好些百姓都急著跑去看。

當然,這種事在京城裏,一般都是權貴或是富貴頂在前面,百姓基本沒有出手買的機會。

行商的臨時販賣地在東湖橋西,那裏並不是繁華地段,平日裏的人沒有玉扶街的多,然而此刻卻聚集了大半個京城的人,且其中有些人的身份十分不凡。

阿福一把這消息打探來,溫禪就待不住了,帶著人往橋西去。

人也確實多,但是並不顯亂,那些商販很聰明的把圍觀人和買物人用圍欄繩子隔開了,若想進到內圈,則需要拿出一串吊錢。

尋常百姓自然不會為了看個熱鬧花那麽多錢,寧可站遠點看。

溫禪湊過去的時候,就見內圈之中,商販擺了幾張桌子,桌上放著不少琳瑯閃閃的東西,有些看起來普通,但有些也看起來相當華麗,種類繁多。

他註意到幾張桌子其中有一根木棍,棍身約莫一只手臂粗,八尺高,棍子的頂端不知掛了個什麽玩意兒,用朱紅色的綢布蓋著,顯得圓鼓鼓的。

這個東西跟別的不一樣,所以顯然更要稀貴一些。

“各位老板,十分感激你們能在百忙之中光臨我們的寒酸小攤,若是有什麽看上的,一口價,老板就可以直接帶走。”其中有個皮膚黝黑的婦女開口。

或許是終年的□□,幾個商人的膚色都是偏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那是飽經風霜的皮膚。

這是一支很老練的隊伍,知道該怎麽應付各地的達官貴人,先拋出了一些玄乎的說法,“這桌上擺的東西我們從各地收來的,每一樣都是獨一無二,今日能擺在這裏與各位大人們相見,即是緣分,若是那位大人看對眼了,看在這份緣的面上,也該將它帶回家。”

“我瞧著你桌上的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麽稀奇的寶貝啊。”有一人道。

“我也沒說這是寶貝,只不過每一樣的東西都有其中的特殊價而已,所標的價碼皆是有一個緣字。”有一個強壯的商人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塊琉璃藍色的寶石,他微微舉起,以巧妙的角度讓陽光照射在寶石身上,顯得閃閃發光。

寶石玲瓏剔透,第一眼看上去著實十分漂亮,瞬間就讓不少人眼紅。

商人道,“這顆寶石的價碼就是因緣而標的,若是有人能夠猜中這顆寶石的價碼,我就將寶石賣出手,若是不中,這說明現場各位大人,並沒有它的有緣人。”

這話一出,許多人都開始小聲議論,話語中多帶有嘲笑。

“這意圖也太明顯了,還不是看誰叫的價錢高?寶石到底是多少銀子,也就他的一句話決定的事,難不成當我們都是傻子不成?”

溫禪聽聞,頗是讚同的點點頭。

商人的主要目的還是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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