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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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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禪奔波了一天, 確實累了。

他簡單的沐浴凈身,洗去一身的灰塵之後,整個人被困意襲卷,眼皮都有些睜不開。

留了一盞小燭燈,就往榻上撲,他舒服的嘆一口氣,一合上眼睛就進入睡眠。

梁宴北進屋時, 溫禪睡得正香,由於夏季炎熱身上半點東西沒蓋,手腳大大的舒展著, 黑發散漫的披在寬松的衣袍上,露出了白皙的鎖骨。

他站在床榻邊,看著床上的人,昏暗的光給他的睡顏攏上一層寧靜柔和, 嘴角緩緩勾上一抹笑。

黑眉翹鼻,長睫毛紅嘴唇, 再加上那一顆不起眼的小痣,跟他記憶中的任何細節都對的上,梁宴北這才意識到,怕是自己都沒察覺的時候, 已經將他的模樣記了個徹底。

這種感覺,又怪異又陌生,像是一種從沒體會過的情緒,卻莫名的有些美好。

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著看, 他也能不覺厭煩。

梁宴北看了一會兒,忽而想起方才跟單柯所說的話,於是慢慢的在床榻邊蹲下,伸手捏了捏溫禪的臉。

指腹觸到那光滑的臉時,悸動就從心底一閃而過,梁宴北有些驚喜的睜大眼。

沒想到他的臉會那麽柔軟。

還未來得及捏第二下,溫禪的呼吸忽然重了一下,朦朧的睡顏緩緩睜開一條縫,帶著水潤的眼眸看向梁宴北。

他呼吸一窒,手僵住不敢動彈,生怕徹底驚醒了這意識模糊的人。

溫禪確實睡得暫時失了思考能力,一睜眼看見梁宴北在自己床邊,稍稍清醒了一下。

又是這個夢?

數不清多少次,他睡過之後只要一睜眼,就能看見心心念念的梁宴北守在床榻邊,滿目溫柔的看著他。

可當他真正睜眼時,又會發現這只是一個夢。

夢到的次數太多了,溫禪也竟然習慣,然後小心翼翼的去持續夢境。

他往下一看,看見梁宴北的手擱置在床上,便伸了一只手過去,指頭撬起他的指縫,鉆進他覆著的手掌中,慢慢握住。

鋪天蓋地的困意使他迷迷糊糊,可他還是看著梁宴北,用著慵懶喑啞的嗓音問道,“你不睡覺嗎?”

梁宴北看著自己握住了一個軟軟的小手,有些驚奇,然而心中不禁沒有排斥,反而不自覺收了收手指,另一只手從他的臉移開,輕撫在他的額頭上,悄悄道,“睡啊,這就睡了。”

明明也一直沒有覺得空虛,卻在此刻莫名的覺得充實。

“恩……”溫禪拖著長音應了一聲,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只過了片刻,那交握的手其中有一只力道一松,綿長規律的呼吸聲再次響起,梁宴北知道他這是又睡著了。

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梁宴北竟生出一個荒誕無比的想法,正如單柯所說的一樣。

想要親親他。

越看越魔怔,越想越離譜,梁宴北忙把那些念頭趕出去,手也小心的從溫禪的手裏抽出來,從床榻邊遠離。

他轉頭掃一眼,看見之前琴棋書畫打的地鋪還整齊的疊著,於是輕手輕腳的把兩床地鋪都展開鋪成一床,再出門要了熱水隨意洗漱一下,脫了外衣就睡下了。

第二日溫禪起來的時候,已是將近正午。

一夜充足香甜的睡眠讓他精神氣好,心情愉悅,哼著小曲穿戴好衣物。

穿靴子的時候他奇怪的發現地上原本分開的兩床地鋪莫名其妙的合在了一起,但折疊整齊,倒不像是被人動過。

許是下人打掃的時候為了方便順手放在一起的。

他想了一下便揭過,沒有深究。

溫禪一出門,就有下人已將午膳準備好,端進屋子裏給他吃,但是因為剛醒,也未覺得餓,他隨便吃了幾口便讓人撤去。

他向下人們問起了梁宴北,但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無事可幹的溫禪在城主府裏漫無目的的晃悠起來,然後還真給他晃悠出了有用的東西。

他遇見了方寒方雪兩人。

方寒是松華派的掌門大弟子,方雪是他師妹,這次帶他們來的是松華派的長老之一,也是掌門的師弟,方亦陽,溫禪昨日才見過他。

方寒在五月島渡口折了胡須李的手腕,也算是幫裏溫禪一把,所以溫禪對他有記憶。

“溫公子,幾日不見,可還好?”方寒早已聽說了昨日發生的事,所以一開口便是帶著關懷的語氣。

“尚好,多謝方公子記掛。”溫禪應答。

“我們都知道你身上發生的事,你調查得如何了?”方雪緊接著問。

“還未明確。”

“姚二本死不足惜,卻不想還有人以此事陷害你,當真令人惱恨!”方雪義憤填膺道。

她大師兄倒不是盲目站在溫禪這邊,聽了這話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雪,接話道,“溫公子且放寬心,相信老天自定不會讓清白的人蒙受冤屈。”

“借方公子吉言。”他稍一拱手,正要告辭,卻被方雪打斷。

“溫公子,我有一事要告知與你。”她道,“我稍通藥理,昨日去姚嚴鳴屋子時發現了他喝的酒中有毒,這毒其中有一位藥草是馬耳草。”

溫禪輕點頭,這些我都知道。

“這馬耳草有些特殊,采摘下來十個時辰內若是搗碎取其汁液,方可用毒用醫,但若是過了時辰,葉子就會變黃,再無用處。”她又道,“且那種毒只能融於水中,時間越長,毒性越淡。”

聽了這一番話,溫禪眼睛一亮,“此話當真?”

“自然。”方雪道,“我懂得不多,只盼能夠供公子派上用場。”

“多謝方姑娘,他日有機會,在下定當還以謝禮。”溫禪得了這個消息,高興的很。

謝別兩人之後,他便回到屋子裏,等著梁宴北回來。

聽了方雪所說,他這才想明白,梁宴北昨夜所說的“這個時辰剛好”是何意。

馬耳草存留不住,必須當時采當時用,所以那個毒,是在害死姚嚴鳴前幾個時辰做好的,因為時間一久,毒性就會減弱。

也就是說,制毒的人,是在昨天或者前天采摘的馬耳草,而制毒所用,那人必定心虛,極大可能會挑在夜間前去。

所以夜間去查那片馬耳草從才是最合適的時間,尤其是越晚越好,晚到極樂城進入寂靜,街道上行人稀少之時。

溫禪左等右等不見人,在下午時又補了個小眠,等到月掛高空的時候,他才遲遲歸來。

“你這麽走了一天?是不是背著我自己去查了?”溫禪見到他後,率先問了這麽一句。

梁宴北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夾雜著之前沒有的東西,微微一彎唇,“我哪敢啊,就是聽說城北有一家龍陽說書館,我去坐了一坐。”

“你去那坐了一天?”溫禪覺得有些氣,“巧得很,我也坐了一天,不過都是在等你。”

“對不住對不住,我給你賠禮道歉。”梁宴北從懷裏摸出一個金絲紅線編織而成的手環,手環上簡簡單單的墜著兩個指甲蓋大小的實心銅板。

他把東西塞到溫禪手裏,“給你。”

“這是什麽?”溫禪看見這麽個精致的玩意兒,倒也忘了生氣,奇怪道,“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這是我全身上下最貴的一件東西。”梁宴北說,“今日讓你等了一天是我的不是,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以此手環為據。”

“你許我一個要求?”溫禪詫異道。

雖然他是有點生氣,但也沒有想到梁宴北會這樣心懷愧疚,以一個許諾賠罪。

梁宴北點點頭,補充道,“任何事情。”

溫禪低有看了一眼手環,心想你能隨隨便便給出的哪能是什麽貴重東西?

不過雖然這樣想,他還是把東西揣進了袖子的暗兜中,問道,“你去那個什麽什麽說書館作何?”

“去聽書啊。”梁宴北見他把手環收起來,眼眸裏閃過笑意,漫不經心的回答。

“聽什麽書?你還是幾歲的孩童嗎?”溫禪只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甚至有點懷疑今日的梁宴北腦子出了毛病。

“這書跟我以往聽的不一樣。”他道,“講的是兩個男子只見的你情我愛,恩恩怨怨,在這城中倒是頗受歡迎,館裏坐的滿滿當當。”

溫禪聽得眼皮猛地一跳,“兩個男子?”

他忽然想起,民間確實有一種書十分受歡迎,書中寫的全是男子之間的情愛故事,有些甚至拿較為出名的人物做主角兒。

前世溫禪和梁宴北關系極好,民間出了不少寫他倆故事的本子,單是溫禪自己就收集了好些本,無人的時候偷偷的翻看。

他悄悄打量了梁宴北一眼,見他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惡,怕他說出什麽難聽的話,於是趕緊轉移話題,“現在夜也深了,還是緊著命案的事。”

“說的也是。”梁宴北沒發現他神色異常。

這個時辰,極樂城已漸漸進入沈睡狀態,街道上的人稀稀疏疏,加之兩人駕馬走的是報官路,根本無人。

走夜路較之白天速度要慢許多,但好在是並不遠,所以也沒用多少時間就到了衙門附近。

馬耳草叢裏衙門很近,究竟近到什麽程度呢,也就幾十步的距離。

且要去草叢,就必須要經過衙門。

梁宴北直接停在衙門旁,引起守在門口的衙役的註意,四個人同時戒備的看著他。

四個人都是生面孔,也並沒有見過兩人。

“你們是何人?為何半夜三更來衙門?”其中一個衙役面容嚴峻的問。

“幾位且寬心,我們只是路過,並非是來報官的。”梁宴北笑瞇瞇道。

一聽不是來報官的,四個衙役竟同時松一口氣,還是先前說話的那個道,“勿要停留,快快離去。”

“稍等,在下有一事相問。”他對這些彎彎道道十分熟悉,話還沒問,就先拿了一錠銀子,遞給說話的衙役,“煩請各位幫個忙。”

幾個人是典型的見錢眼開,接了銀子之後立刻咧開嘴笑,“好說好說。”

昔日的皇帝見這了場景,微不可查的冷哼一聲,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行賄!

不過念在情勢所迫,溫禪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前幾日夜晚,不知各位守夜時,有沒有瞧見一個姑娘來此地?”梁宴北道,“約莫藍衫黑裙,容貌美麗。”

女子夜間獨身一人就已惹人註目,再加上梁宴北大致的形容,就立刻有人想起,“確有此人,就在前日夜晚,我看著她沿著路南去了。”

梁宴北看著他,“你可有看清楚?”

“看得明明白白,就是藍衫黑裙。”他道,“當時正是換守的時候,他們幾個還在換衣裳,我來得早了點。”

梁宴北拱手,“多謝。”

“客氣客氣。”幾個衙役受了梁宴北的銀子,跟見了大爺似的,沖他招手,“兄弟你若是有其他問題,盡管來問。”

他笑應一聲,與四人告辭,轉身來到溫禪面前。

方才的對話溫禪聽得清清楚楚,疑惑道,“問完了?”

他點頭,“就是譚鈺姬沒錯了。”

“你如何知道她穿的是什麽衣裳?”溫禪問。

“昨日我們進她院子時,我就看見她晾著的衣物裏有藍衫黑裙,猜著若是她夜間來,必然不會穿顏色鮮艷的衣裳。”梁宴北說話時有些慢,但卻解釋得很仔細。

“她的住處沒人守著,說明她不僅拒絕了城主府安排的下人,自己身邊也沒有使喚的人,如此一來,她也只能自己來采馬耳草。”

“方才那衙役說她往路南走了,大概是從衙門後面繞過,去了那片草叢。”

“原來如此。”溫禪聽後了然道,“她采了馬耳草之後做出了毒藥,融在酒中,把酒給了姚嚴鳴,而後又在路上把琴棋和阿福指到姚嚴鳴的住處,將罪名嫁禍給他二人。”

“沒錯。”梁宴北笑著道。

“可是,她怎麽知道姚嚴鳴一定會死?又怎麽知道琴棋和阿福會碰巧從那處走?”

“這就要看唐一笑查得如何了。”他說,“譚鈺姬投一種不致死的毒,另一人再投一種,兩毒合在一起,殺了姚二,雖然看上去是巧合,但實際上確實兩人合夥共事一起命案,譚鈺姬是從一開始就想要姚二的命。”

“至於嫁禍給你兩個下屬,我想她也可能只是碰巧遇到了而已,又思及我們前日與姚二起了沖突,理由足夠,所以才起了這個心思。”梁宴北譏誚的勾了勾嘴角,“就算沒有你的兩個下屬,她也會隨意找個借口讓府中的下人去那裏。”

“這麽說,我被誣陷,竟是她的碰巧遇到?”溫禪心中一堵。

“殺人是蓄謀已久,誣陷則是一時興起。”梁宴北總結道。

“呵。”溫禪冷笑,“真是個可惡的女人。”

就因為她的一時興起,導致他忙了兩天來查這毒殺案,三更半夜還在這荒郊野外。

簡直可恨至極!

梁宴北見他恨得牙癢癢,莫名的覺得開心,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莫要生氣,明天我好好教訓教訓她。”

溫禪震驚的拍開他的手爪,“你做什麽?!”

他摸摸被拍的“啪”一聲響的手背,哼哼唧唧的蒙混過去。

心中暗戳戳的想,還是睡著的時候可愛些。

溫禪胡亂搓了一把被他捏過的臉,沒好氣道,“還有事嗎?沒事就回去!”

“有有有。”梁宴北認錯態度十分積極,連忙道,“咱們去找一下何縣令,請他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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