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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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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孟平一見到他, 神情微變,“唐一笑,這毒女害了我兒子,莫說是你,就是唐老來了,也沒用!”

“你兒子?”唐一笑疑惑道,“就是那個只會罵街和往女人床上鉆的廢物?”

姚孟平氣得臉色鐵青, “你當真以為我奈何你不得?”

“呵。”他輕笑,語氣中滿是不屑,“恕在下直言, 毒死你那廢人兒子,根本無需等到夜間,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唐門的人也能讓他倒得悄無聲息, 你又何必將這罪名強安在一個丫頭的身上?”

這話說的狂妄極了,但卻無人敢質疑。

別人暫且不說, 反正這暗袖閻王倒是真能做到如此,在場大部分人都知道幾年前,唐一笑曾在數雙眼睛下,明目張膽的毒死了姚孟平的徒弟, 所有人都沒看見他是怎麽下的手。

“唐一笑,殺人償命,就算你是唐門的人,也不可如此不講道理。”雲永旭此刻又站出來幫腔。

“並非我故意找茬, 只是這丫頭是我師兄的心頭寶,若磕著碰著,我回去沒法交差啊。”唐一笑沖他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喲,小師叔,沒想到你還有關心我的時候。”唐沁冷笑,一點也不領情。

他懶洋洋道,“師侄這說的是哪的話,你是師兄的眼珠子,我不關心你關心誰?”

雲永旭聽了這話驚詫的看了唐沁一眼,暗道不好,“你是唐老的千金?”

不少人跟他反應相似,看著唐沁仿佛是在看著什麽恐怖的東西。

“知道了還不把我放了,小心我爹來了毒殺你滿門!”唐沁哼聲道。

“你!”氣得雲永旭臉紅脖子粗,張口就要罵,但思及她的身份,又強忍住。

江湖皆知唐門宗主老來得女,就這麽一個千金寶貝,溺愛非常,姚孟平不知她身份便強行抓來,此刻頓時覺得懷裏抱了個燙手山芋。

放,使不得,掉面子;不放,也不行,唐老的心頭肉,萬萬不能動。

一時間進退兩難。

於是姚孟平又將矛頭指向溫禪,對著他道,“你殺人的時候膽子到挺大,為何現在躲在後面不敢出來?”

溫禪只一雙眼睛看著他,神情鎮定,卻並不接話,心道,激將法?對我沒用。

梁宴北瞇眼一笑,“怕是你老糊塗了,空口白牙無憑無據,憑什麽拿人?”

“怎麽無憑無據?前面都說了,有人親眼看見他的手下在昨夜鬼鬼祟祟去往我兒子的住處,今日一早我兒就慘死,分明就是他指使下的毒!”姚孟平強忍著脾氣道。

“誰親眼看見的?”梁宴北反問。

“是我女兒。”譚瓊說道。

“你女兒是何人?她說的話又憑什麽可信?”

“夠了!我是看在你們百曉門的面子上才說那麽多,若是旁人,我早抓起來讓他給我兒子償命了!別說廢話,快讓出路來!”

“這個人前幾日在渡口強行插我排的隊,還打傷我手臂,奈何當日我寡不敵眾,只得受屈離開,如今他又對姚二公子下毒手,現各位大人都在,還請將他就地正法!”胡須李扯著大嗓門告狀,在一旁煽風點火。

“胡說八道。”溫禪一見他兇梁宴北,這下是真忍不了,“清天白日之下,你少血口噴人!”

他指著姚孟平道,“養不教,父之過,你教出這麽個到處惹事,死有餘辜的廢物,不閉門思過好好反省自己的錯,怎麽還有臉帶著人四處找茬?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姚孟平身為閣主,在江湖地位顯赫,已多年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責罵,況且這些人一口一個廢物的罵他兒子,當下覺得臉面全無,大怒道,“無知小兒!來人!給我捉住他!”

下人們為了邀功,動作一個比一個利索,一聽命令就立即上前,個個都是身懷武功,尤其是胡須李,他早就對溫禪懷恨在心。

單柯武藝並不高強,應付不來這樣的長劍,微收折扇連連往後退。

此刻站在溫禪身邊的梁宴北身形一動,挑了個跑在最前方的胡須李,當胸便是一腳,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他頓時口鼻噴血,退出數丈,暈死在一旁。

眾人都發出微弱的驚呼。

槍打出頭鳥的效果立竿見影,下人們見第一個人如此慘狀,當即生生止住步伐,本能恐懼著不敢上前。

梁宴北朱袖一甩,笑意出唇,“奉勸諸位莫要輕舉妄動,拳腳無眼,難免傷及無辜。”

姚孟平也被這行動疾速的一腳嚇到,以為梁宴北是單柯的手下,驚怒的瞪向單柯,“你百曉門今日是執意要插手多管閑事?”

“與百曉門無關。”梁宴北墨眸之中盛滿冰冷之色,意氣風發令所有人都難以輕視,“在下梁宴北,家住金陵。”

金陵梁家,威名赫赫,在場眾人,無一不臉色巨變。

原本鬧哄哄的場面,竟變得落針可聞。

“你是梁家人?”譚瓊第一個疑問,臉上再無方才那故作溫柔的笑。

“這不可能。”雲永旭神色有些難看,堅定的否決,“梁家人怎麽可能會來五月島?”

梁宴北覺得好笑,“我想去哪?難道由你說了算?”

“少在此處信口開河,莫不是為了護住你身後之人,你才故意謊稱是梁家人?”姚孟平雖然還前作鎮定,但也能看出已有慌張之色。

溫禪沒想到,單單一個金陵梁家,竟讓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的幾人“冷靜”下來。

“信口開河?”梁宴北莫名其妙的挑眉,“這姑娘是唐門主的千金一身份你們都信了,為何不信我?”

唐一笑忍不住笑出聲,“你非江湖中人,怎可與我比?”

“莫說西涼,就是光一個金陵城就有不少姓梁的人家,你這樣說,莫不是在混肴視聽?”姚孟平打死不信,“況且……”

他的後半句沒說完,但已有不少人知道其中意思。

梁家嫡系與梁家庶系,雖然只有一字之別,但相差卻巨大。

立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方亦陽此時不再置身事外,對著單柯問道,“單少主,這位梁公子是你何人?”

“他啊。”單柯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被提名,沖方亦陽微微一笑,“他是我親表哥。”

方亦陽聽聞,至始至終都平靜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雙眉皺起,道,“姚閣主,還請罷手。”

不僅是他,就連姚孟平自己聽見單柯的回答,心中也是“咯噔”一跳,生出怯意。

江湖中人之所以不敢輕易招惹百曉門,其中不只是因為百曉門情報多人脈廣,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百曉門與梁家嫡脈是姻親。

梁宴北的娘單泉,那是單柯的親姑姑。

梁家是西涼百年榮盛不衰的鐘鳴鼎食之家,代代位居高官,幾十年前為避免功高蓋主,引起皇族針對,便漸漸從朝堂高品官退下來,從軍從商各方面發展,勢力除卻朝堂之外,紮深在西涼各處。

如今梁老爺子退了官,梁峻才帶著梁宴北趕赴京城任職,為的就是刻意避嫌。

江湖傳言:百曉不爭江湖,梁家不問是非。

百曉門雖然從不參與江湖的紛爭,但卻也是江湖門派。

可梁家不同,嚴格來說,梁家算是官宦世家,不與任何江湖門派往來,是以方才梁宴北說他是梁家人,很難令人信服。

雲永旭的瞬間臉變得煞白,喃喃道,“停手停手,千萬不可動梁家嫡脈之子。”

“吾兒被害之仇,不可不報。”姚孟平把牙齒咬得咯咯響,手握成拳發出輕微的顫抖。

“你瘋了!”先前還不停幫腔姚孟平的雲永旭此時瞪眼沖他大喊,“你動了他,別說你姚家,就是你們整個五月島也能被梁家人翻過來!你若想死,別拉著我們!”

墻頭草,墻頭草,風一吹,兩邊倒。溫禪默默道。

“雲宮主未免也太過膽小。”譚瓊看不慣他的樣子,冷嘲熱諷,“別人還沒說什麽,你就嚇破了膽子?”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我這也算是為你們好,你們忘了莫家門派是怎麽消失的了?那麽大個門派,一夜之間就沒了,你們的夠撐多久?半夜?”

雲永旭激動的聲音都在顫抖,“梁家的勢力百年而成,你們根本惹不起!”

提及陳年往事,所有人都沈默了,就連譚瓊也無話可說。

梁宴北本人都還沒說什麽,他們就已自亂陣腳。

溫禪從不知道梁家在江湖上有如此大的威力,前世與梁宴北一起生活那麽長時間,從沒見過他與江湖人來往,就連單柯這個表弟,他也沒見過。

他向梁宴北投去詫異的神色,恰在此刻,梁宴北也轉頭看來。

“……”梁宴北沈吟片刻,低聲道,“他誇大了。”

溫禪嘆一口氣,“行了什麽都別說了,我在心裏記著。”

梁宴北轉頭回去,不耐煩道,“說夠沒有,我來此地身負皇命,沒空與你們潑皮耍賴。”

抓到手的唐沁動不得,沒抓到手的溫禪又有梁宴北在前面擋著,左一個動不得,右一個動不得,可讓他就此罷手,他怎能甘心!

姚孟平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慘死,心口堵著一條火種,直往腦頂燒。

他額頭青筋盡爆,既不肯退讓,又不敢上前,僵持著。

譚瓊伸手輕撫在他的胳膊上,低聲勸道,“姚大哥,不可沖動,此事還是另尋解決辦法。”

這話說的很明顯,她是勸姚孟平別明著動手,要暗著來。

誰知這話卻點燃了姚孟平,他氣急難忍竟親自動手,手臂一擡,以內力將譚瓊震開,化掌為爪,身影快似一條毒蛇,直奔著溫禪而來。

姚孟平畢竟是上一任英雄會的勝者,內力深厚,隔了有一段距離,溫禪就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氣息,胸口一陣壓抑,難以呼吸。

雲永旭始料未及,當場傻眼。

倒是方亦陽反應很快,見姚孟平想要出手,飛速的甩起拂塵想要去阻止,但卻見眼前一花,已有人擊退了姚孟平。

誰都沒看清楚梁宴北是如何出手的,但當人們目光定下來時,方才氣勢洶洶的姚孟平連退了數步,一臉的不可思議。

“你存心找死?”梁宴北的頭微揚,發間的白玉簪折射日光晃眼,他神色認真的問道。

他問出這話時,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了,甚至包括他的親表弟單柯。

單撇開梁宴北的身份不說,他畢竟還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姚孟平卻是一堡之主,亦是憑實力江湖閣主之位。

年過半百,修習內力數十年,就算是不能稱為江湖第一,但至少與之匹敵的少之甚少。

但姚孟平卻被這樣一個身在江湖之外的少年,擊退了。

先前單柯說梁宴北的拳頭硬,這個時候溫禪著著實實好奇起來,年僅十八歲的梁宴北,拳頭到底硬到何種程度?

根本不相信自己會被一個少年擊退,姚孟平再次出擊,只是這次則是對準了梁宴北。

他斜著嘴角一笑,勾出冷漠的弧度,等著姚孟平沖過來。

只是還沒來得及動手,空中忽而傳來清脆的鈴鐺響,只見一把潔白的扇子旋轉著淩空飛來,準確的打在姚孟平的臂膀上。

也不知那扇子帶來了多大的力量,竟把姚孟平打得身子一歪,卸了所有力氣,往一旁讓了好些步才穩住身形。

梁宴北順勢將扇子接下——是一把精致雕琢的白骨扇,扇面光滑無暇,觸手溫涼,扇柄尾處吊著火紅的流蘇,兩個結扣當中串著玄色的銅鈴,煞是好看。

這東西十分眼熟,溫禪心想。

“怎麽此處這般熱鬧?”清朗的聲音隨後傳來。

“是何人如此猖狂?”姚孟平哇呀呀呀一番亂叫,恨得是咬牙切齒,幾欲吐血,雙目赤紅的瞪著聲源處看。

在所有人的註視下,一男子翩翩走來。

溫禪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震驚的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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