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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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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禪面上沒有表情,坦白道,“逃定然也是逃不了,我們只願散盡身上的銀兩換取性命。”

山匪老大道,“二皮,你去看看那包裹裏有多少銀子,夠不夠買這些人的命?”

話音剛落,他左手邊的男子下馬上前,戒備的盯了書畫一眼。彎身撿起地上其中一個包裹,用手搖了搖,沒有聽見銀子相撞的聲響,隨手一甩給扔在地上,又撿起另外一個。

這個倒是聽見聲響了,打開一看就才兩個銀錠子和一些碎銀,他拿給山匪頭子看,那山匪頭子一看反問道,“你們覺得我為什麽被叫做山匪?”

溫禪:“……”

阿福上前兩步,拿起那個叫二皮扔下的包裹,解開之後抽出十數張銀票,遞到二皮,“這些就是全部。”

原本二皮還一臉不屑,誰知接過來一看,眼睛登時瞪大一圈,慌張的遞給山匪頭子,說話都結巴,“老、老大,這……”

山匪頭子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來,“這倒還行,騎上馬跟我們走。”

“你不說這些銀子可以買我們的性命嗎?”書畫冷聲問。

“可以買命,但這些銀子還不夠買你們的自由,正好我寨子裏缺幾個苦力,你們要是不想吃皮肉苦,就乖乖跟上來。”山匪頭子說完還冷哼一聲,手摩挲著馬背上掛著的刀柄。

溫禪想,只要先保住命,總有辦法逃走。於是他向書畫使了個眼色,自己先翻身上馬。

見溫禪都選擇妥協,阿福也麻溜的爬上馬背。

山匪頭子留了兩人跟在最後,自己帶著大隊伍走前面,把溫禪等人押往矮山坡深處。

一路上,溫禪都在想,要是下次再見到那個騎牛的男子,要怎麽樣好好報答他的指路之恩。

山匪將四人帶回了寨子,沒收馬匹後,將他們關在一座四面透風的牢裏,根根鐵柱有孩童小手臂粗,溫禪用手拽了拽,感覺異常結實。

牢籠還挺大,裏面就只有溫禪等四人,門口處有站兩個守衛,正聊得熱火朝天,琴棋湊過去打探消息。

書畫站在溫禪身邊,看他要坐下,連忙脫了自己的外衣鋪在地上,溫禪下蹲的動作一頓,伸手把外衣撿起來,道,“你好好穿著,我還沒嬌貴到這種地步。”

“穿著吧穿著吧,我給公子擦擦就行了。”阿福攏起袖子,在地上掃了掃,又吹幾口,將灰塵吹至一邊,念念道,“幹凈了幹凈了。”

溫禪有些無奈的坐在阿福擦幹凈的地方,他一坐下,身邊的阿福跟書畫立即也坐在地上,阿福壓低聲音說,“公子,咱們要怎麽逃出去?”

“先前那山匪說這裏缺苦力,想來會放我們出去幹活,只要離開這個牢籠,總有辦法逃走。”他小聲回答,順道轉頭看了一眼即將入夜的天幕。

琴棋打探了消息回來,往地上一坐,“打探的不多,他們只說了前幾天有人闖入寨子裏,放火燒了那領頭山匪愛妾的屋子,天幹物燥的,一起火就連了一大片,等火撲滅的時候,大半個寨子都毀了,所以這些天山匪一直在四處抓苦力。”

“那他抓得那些人呢?難道就只抓到了我們四個?”溫禪心說不會就只有我們這麽不走運吧?

“都去幹活了,現在入了夜,或許待會兒就會回來。”琴棋沈吟片刻,道,“公子,你做不得這裏的苦力,明日若是他們叫我們出去幹活,你就裝病,我和書畫會在外面把這裏的地形摸清楚。”

這話一出,書畫和阿福立即表示讚同,在他們眼中,即使是被拿走了所有銀票,關在臟兮兮的牢中,溫禪依舊是尊貴的九殿下,一個連坐在地上都應該鋪衣服墊著的高貴皇子。

溫禪道,“不著急,走一步看一步。”

四人相對無言,情緒都有些低落。

入夜後,山匪在牢籠外掛了燈,視線很昏暗,不多時,一陣吵鬧聲由遠及近,牢門打開,那些白日裏被強迫去做苦工的人都被人趕著進了牢籠內,原本還顯得寬敞的地方,竟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溫禪等人一再往角落裏退,還是有不少人註意到他們這些新來的,不過好似都習以為常,看了幾眼後也沒人想要上前來搭話。

山匪拿了一大筐饅頭來,牢裏的人一見到饅頭,立即都堆聚在一起,紛紛伸手去要,約莫是餓得厲害。

每個人給分兩個,不少人拿到饅頭就開始狼吞虎咽,沒有水送咽,兩口就噎得臉紅脖子粗,阿福見狀嘖嘖低嘆,“公子,咱們明天就逃吧,這也太可怕了。”

“公子,我去給你領兩個饅頭來。”他想起午膳過後溫禪就沒吃過什麽東西,這時候也該餓了,他站起身拉著琴棋一塊,略過人群走到前面去拿饅頭。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溫禪這裏就起了爭執。

只聽一男子尖聲怒叫,“啊呀!有人搶饅頭了!有人搶我的饅頭!!”

這聲音把溫禪驚了一跳,他轉頭看去,就見一個看起來很是瘦弱的男子對著另一人捶打,那人頭朝著角落之中,大口把饅頭往嘴裏塞,兩三口就將饅頭全塞嘴裏,腮幫子鼓囊囊的。

塞完一個後,他握著另一個饅頭,忽然轉身胳膊一揮就把那個錘他被的瘦弱男子掀翻在地,口中的東西都沒咽下,全堆在嘴裏,含糊不清的大聲叫道,“滾開,再碰我仔細你的狗命!”

被掀翻的男子倒地哭喊,“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眾人默默退開一些,無人出來見義勇為,都啃著自己的饅頭看熱鬧,那還在搶饅頭的男子恍若未見,心安理得的嚼嘴中的食物。

瘦弱男子的撒潑打滾引起了山匪的註意,他拿手中的木棍把鐵柱敲得“砰砰”響,“吵什麽吵!有吃的還不老實!”

男子從地上爬起來去告狀,可是山匪根被不理會這些,冷血嘲笑,“自己沒本事,怨不得別人。”說完提著空籃子離開。

見沒人幫助,男子又跑去,往地上一跪,抱住先前搶他饅頭的那人,哭喊道,“這位公子少爺,求求你給我點吃的吧,給我留個饅頭,我不想餓死啊!”

哭聲極其淒慘悲哀,讓阿福都忍不住動容,小聲埋怨,“這人也忒可惡!連這麽個可憐人的饅頭都搶。”

“滾開!別以為老子會上你的當!”那人又把男子踢開,一副鐵血無情的模樣。

琴棋書畫拿了饅頭回到溫禪身邊,把饅頭遞給他,“公子請用。”

溫禪正看得認真,心中覺得又好笑又悲哀,那搶了別人饅頭的男子囂張的很,一屁股坐回在地上,冷哼一聲把口中的東西咽了個幹凈,開始啃手中的另一個。

溫禪註意到他的側面看起來很俊俏,雖然視線昏暗,卻也能勉強看清楚他墨眉和高挺的鼻子,臉上沾了不少灰塵,但一雙眼睛卻是又大又漂亮。

而且還莫名的有些熟悉。

他推拒了書畫遞來的饅頭,起身往那男子方向去,阿福等人見了連忙跟上。

越走近,越覺得面熟,等到溫禪完全看清楚他的模樣之後,幾乎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他驚愕道,“鐘文晉?!怎麽是你?”

這個鐘家千嬌萬寵的嫡少爺,不應該遠在京城裏吃著美味佳肴,睡著錦被軟裘,追著未來媳婦兒丁子韻嗎?怎麽會出現在五月島山匪的牢籠裏?!

鐘文晉一聽別人喊他名字,咬了一半的饅頭松口,擡頭一看,瞬間臉上的神情比溫禪的還要震驚,騰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九!溫!你……你怎麽會在此地?”

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叫溫禪。

鐘文晉的樣子十分狼狽,身上穿的是看不出顏色的粗麻布衫,腰繩邋遢的系著,腳上踩著一雙黑布鞋,鞋邊還磨破了,若不是溫遠看他的臉,絕對認不出此人是鐘文晉。

他周圍的人都註視著這邊看熱鬧,於是指著方才他坐的地方對鐘文晉道,“咱們去那邊說。”

鐘文晉還是一臉被雷劈了似的神情,呆楞的跟著溫禪來到角落坐下,手中剩下的半個饅頭都忘了吃,他看了溫禪以及溫禪身邊的人好幾眼,“你這麽回事?你為何在五月島?”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你。”溫禪比他更好奇,“你不是應該在京城嗎?”

鐘文晉道,“我來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哦。”溫禪面無表情,“我來這主要是為了被土匪抓來做苦力的,沒其他原因。”

他聽得出溫禪話中的暗諷,沈吟片刻,神色變得極其嚴肅,“此時說來話長,在這不便細聊。”

“那你是怎麽被抓到山匪窩來的?”溫禪換一個問題。

話還沒說完,鐘文晉就變得無比噴怒,鼻子都氣大了一圈,咬牙切齒道,“都怪那個騎牛的臭小子,我下次要是見到他,非要把他揍得哭爹喊娘不可!”

“巧了,我也是被他指過來的。”溫禪驚奇道,“難不成他整天騎個牛堵在那路口,專門給人指錯路?”

“錯不了!他肯定跟這些山匪是一夥的!”鐘文晉氣憤當頭,半個饅頭被他捏的稀巴爛還不自知,徹底不能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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