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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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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一個披著大紅色半舊羽緞鬥篷的丫頭行色匆匆,她掀開厚厚的簾子,頓覺屋內一股夾雜著細細甜香的熱氣撲面而來。

“姑娘,姑娘。”那丫頭喊道。

“喜鵲。”掛著水綠色月紗帳的雕花大木床上,傳來女子悅耳的生意。

那個被叫做喜鵲的丫頭,走到床前,將手裏的東西放下,又解下了自己的鬥篷,不讓涼氣傳給床榻上的人,這才將帳子用金絲鉤子鉤了起來。

“順利嗎?”床上的人被喜鵲扶了起來,歪在靠枕上,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

毫無疑問,是李淑蘭。

“還算是順利”,喜鵲回道,但是回想蓮子那不慌不忙的樣子,竟像是一點也沒受影響一般,她又說道,“但是那蓮子並沒有問其他的,不管我說啥,她只是笑著聽著,說了句‘恭喜’。”

“其他便沒了?”李淑蘭問道。

見喜鵲點頭,李淑蘭蒼白的臉上,面色更是凝重了起來。

這個蓮子,看來還真是小瞧她了。

“姑娘,你吃點這個吧,看樣子挺好吃的。”喜鵲將包著點心的油紙打開,用精致雕花的銀湯匙舀了一小塊,送到李淑蘭的嘴邊。

李淑蘭看了一眼,慢慢地張開口,將點心吃了下去。

但是只吃了一口,她便不吃了,說道:“賞你了。”

計劃微微有變,她哪裏還有心情吃東西?

喜鵲聞言,立即高興地說道:“謝謝姑娘了。”

等到得了姑娘的吩咐,出了房間之後,喜鵲這才將手裏的東西吃了一口,果然是好吃的很,看來那個蓮子並沒有說假話。

李淑蘭前幾日確實是有些著涼了,身上不大舒服,蘇老夫人過來看了看,便告訴喜鵲,如果姑娘有啥想吃的,一定要去弄來。至於李淑蘭讓喜鵲去蓮子那裏買點心,則就是她自己的主意了。買東西倒是其次,傳遞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此時,在蘇老夫人的房間裏,一個丫鬟都不剩,只有蘇老夫人和李氏婆媳兩個,在切切私語。

“你說的是真的?”蘇老夫人看著李氏問道,面色凝重。

此事事關重大,就算她不相信李氏,但是也萬萬不可大意了。

“千真萬確。”李氏說道,面上也是十分凝重,“那日我派去取衣裳的劉婆子親眼見著的,她姐妹兩個將一個上門來的客人打了一頓,當初劉婆子一心只想著將我交代的事情辦好了,本來並沒有打算理會的,但是又聽了那被打出來的婆娘的罵,她知道蓮子與咱家言哥兒的關系,於是便留了心,待那婆娘走遠了,追上去問了問,才回來告訴我的。”

李氏說著,見蘇老夫人看著她,又道:“要不,無論如何我也不敢亂說啊。”

蘇老夫人自然是明白這一點,這種事情,如果不是真的有其事,就算是有流言出來,只怕也沒人會相信的。

“那家的兒子是怎麽死的你問了嗎?”蘇老夫人又問道。

“當著那婆娘的面兒,劉婆子自然是不好問的,後來她一告訴我,我也不敢怠慢了,專門找人去打聽了。好在劉婆子當初生了個心眼,將那家的住址打聽了。”李氏又接著道,“那被打出來的婆娘夫家姓曹,以前有個傻兒子,大旱那年,想將蓮子買去給他家兒子做童養媳,但是誰料人還沒帶回去呢,那傻兒子就摔斷脖子死了。”

看李氏說的煞有介事的樣子,蘇老夫人不禁問道:“咋就突然死了呢?”

李氏道:“這個誰知道呢?這傻子以前是從不騎馬的,看見馬都會嚇得躲到一邊去,那天就不知咋的,非要馬騎不行。看管他的仆婦自然是不給的,誰料這傻子竟然趁人不註意,自己偷溜了出去騎馬,這一下,便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脖子,死了。”

她見蘇老夫人點點頭,顯然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於是又道:“人人當初都說奇怪,這個傻子咋就突然要騎馬了呢?並且聽那看管的仆婦說啊,要馬的時候,可真的跟個正常人沒兩樣,一點也看不出傻樣。”

“所以啊,這事也沒的解釋,人人都道是蓮子克死了這傻子。”李氏又說道,緊緊地看著蘇老夫人。

她等著蘇老夫人說話,但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她開口。

就在李氏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才聽蘇老夫人道:“嗯,此事我知道了,先不要對外傳。”

李氏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才離開了蘇老夫人的院子。她走的時候,臉上明顯帶著自得的笑意。

雖然蘇老夫人並沒有表示什麽,但是她不讓人外傳,很明顯就是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的意思。

畢竟她當初是考慮過蓮子,如果此事傳了出去,就算她當初是不知情的,但是畢竟也不是啥光彩的事情。

所以,李氏心中有這個把握,必定能將蓮子徹底地剔除出去。

只是除了婆婆這邊,大夫人那邊竟然也忙著給蘇可言說親了。人家畢竟是親娘,且說的都是官家的小姐,要想橫空插上一腳的話,只怕不是很容易。

為今之計,還是要從言哥兒身上下手。至於計策為何,還是要看李淑蘭的。

而此時的李淑蘭,正歪在榻上,皺著眉頭,想著計策。

如果李氏那邊成功了的話,那麽她的計劃,則又向前邁了一步。

當初父親是有意想把她送進宮的,李墨知道後宮的爭鬥到底有多兇殘,是以在對她的教育上,也不同於其他的閨閣女子。此時不過是毀一樁婚,爭個男人罷了,更是不在話下。

唯一讓她覺得有些意外的,就是那小丫頭的態度。

按理說兩人兩情相悅,聽到這個消息,就算是不太在意,那也該是有其他的表現才對,或是驚訝,或是驚喜。但是聽喜鵲描述,她就是這樣淡淡的,淡的讓她著實感到意外。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李淑蘭心中暫且地松了一口氣。她工於心計,自然是知道這小丫頭只不過是在硬撐罷了。這種人,最是高傲不肯低頭的,她也不用再費盡心思想法子從她身上下手,只要是借他人之手,將她引以為傲的尊嚴踐踏一番,不愁她以後還不死心。

至於蘇可言,她從來就沒有擔心過。

男人如貓,總愛嘗鮮,誰都不例外。

話說自從蘇可言不辭而別之後,這都好幾天過去了,還是不見他回來。這幾日,就連蘇可文都不常見了,想必一定是知道了她早已知道了他刻意隱瞞她的事實,不敢來見了。

如果當真是阻止母親議親的話,哪裏還用得著這些天?只怕是在那邊被其他事情纏住了,流連忘返了吧。

蓮子越想,心中越是生氣。不同於上回,上回她只是傷心,而這次,是赤/裸裸的生氣。

她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去到房間換衣裳。

本來和寧卿約好了,和他一起去別院看梅花的。她昨天還在擔憂蘇可言會不會不高興,但是此時一想,就讓他自己逍遙好了,他會不會不高興,關她什麽事?竟然會為這種事傷神,她簡直就是傻子,就是神經病。

如果真能這樣想那就好了,無論如何,蓮子的心裏還是有幾分放不下。

但是可能真的是心中有氣,也可能是見著寧卿,被他那如羊脂美玉一般的笑容給溫暖了,心裏的憂慮,也漸漸地放下了一些。

春天馬上快來了,蓮子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每日無精打采的,因此,她特意換上了一件鵝黃色蝶戲水仙裙衫,外罩月白色藕絲琵琶衿上裳。但是發上的烏木蓮花簪,再被她一把扯下來之後,又被細細地插到了發上。

二人同乘馬車,去了城郊的別院。

雖然已經打了春,但是到底是乍暖還寒的時候,坐在寧卿低調奢華的馬車上不覺得有什麽,但是一下了馬車,蓮子頓覺寒氣襲來,她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

寧卿見她竟然換上了如此輕薄的衣裳,此時又是這個樣子,唇角不禁勾起了一絲好看的弧度。

蓮子正覺得冷,突然間見一件厚厚的純白狐貍毛大鬥篷披上了她的肩膀。

她回頭一看,正好看進了寧卿微笑著的眼。

他那宛如世上最玲瓏精致的琥珀一樣的眼睛,此時閃著晶亮的光,就像是漫天繁星中,那最亮的一顆。周圍的一切與他相比,全都黯淡了顏色。

蓮子情不自禁的,便跌進了他如秋水幽潭般深邃的目光裏。

“春天還早著呢。”寧卿微微笑道。

蓮子聽他此言,這才回過神來,耳朵上悄悄地泛起一層煙霞。

寧卿那仿若三月新抽的嫩柳一樣的微笑凝在唇邊,他看著蓮子發上的木簪,笑容越加綻放了一些。

縱然心中苦澀,但是那又有什麽辦法?

母親的玉簪,他還是沒有送出。

也罷,只要是她的選擇,他勢必不會幹擾。

蓮子以前來過這別院幾回,自然是知道梅園的所在。因此,也沒用寧卿帶路,直接過去了那邊。輕風吹來,暗香陣陣,撲面便是滿目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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