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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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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外的覆轍,一人之死能改變什麽?不過是十多年的休戰。可這休戰之期,邊患之苦愈深,宋遼各國貪腐越重,對黎民百姓有何之益?百年之後,蒙古人統一全國,卻將著全國百姓分為四等,盤剝壓榨尤甚,那個結果還不如早早的就統一了,換做喬峰這種宅心仁厚的來掌權,於國於家都有益。

☆、84最近更新

慕容福打定了這主意,再行事可就容易多了。反正遼王本來就重用漢臣,慕容福什麽都知道一點,況且又是喬峰的結拜兄弟,武功高強,所以騙得這群莽漢的信任也就容易多了,聽政參政不在話下。

而且,在這裏竟然還找到了喬峰的家裏人。

喬峰本來姓蕭,蕭遠山是遼國太後的總教頭,他雖然跟著妻兒遇難身亡,但是蕭氏一族的親眷都還在,當喬峰胸前的狼頭露出來之後,蕭家人認親,他的祖父祖母都被找了出來,一家人團聚,倒也了卻了心願。

只是喬峰卻始終不願意改姓,他道喬三槐夫婦撫養他多年,他理當為喬家二老養老送終,蕭氏感動他的仁義,也不逼迫,反而更加敬重他,於是這對著喬峰的威望更加有助益。

三人在遼國住了大半年,衣食住行皆順遂,只是隨著夏天的到來,慕容福卻又精神不濟了起來,一天睡覺的時間明顯變長,喬峰和游坦之都很焦慮,慕容福倒是沒放在心上,只當自己給自己放暑假了。

這天他醒來,看著外面的日頭又挺高了,揉揉頭沐浴更衣,待著吃早飯時,見著游坦之拎著個東西興致勃勃的跑了進來,“師傅,你看我找來了什麽好東西!”

慕容福懶洋洋的放下筷子,但是隨著游坦之的靠近卻感覺到一陣沁人心脾的涼意,頓時來了精神,“你去哪裏鑿冰了?”

這邊沒有建冰室的習慣,所以慕容福夏季用冰,還是喬峰跟這游坦之兩人仗著武藝高強,或者去高山,或者去深澗鑿來的呢。

“這個可比那好用多了。”游坦之興致勃勃的說道,然後屏退左右,這才將著手上拎著的葫蘆放在了桌上,然後打開塞子,只見一條白白胖胖的蠶兒跑了出來。

“你別看著小家夥不起來,但卻邪門兒的很,走過的地方全部都結成了冰。我今天本來是去捉蠍子來油炸著吃的,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這小家夥,便索性將它捉了進來。以後咱們養著,你夏天也就好受些了。”游坦之興致勃勃的拿著一根筷子著那蠶,慕容福見著果然桌面上已經有了一層白蒙蒙的寒氣。

“你又拿神木王鼎出去玩了?”慕容福眉頭一皺,卻是說不出什麽話來。

這冰蠶看似無害,卻劇毒無比,也就是他跟游坦之能受得了,其他人沾上邊非死即傷,實在是太過危險。

慕容福那日從阿紫那裏拿到了神木王鼎,也沒當一回事,便給了王語嫣。

王語嫣嫌不好玩,就丟給了阿碧。阿碧從阿紫那裏知道用法,星宿派用這來捉毒物來用功,她卻用著這個來捉毒物做菜。什麽油炸蠍子炭烤蛇肉之類的,玩的不亦樂乎。恰好喬峰是丐幫出身,丐幫的叫花子們本來就喜歡吃這個,所以對著阿碧的手藝十分捧場,等到分別時,阿碧便大方的將著這東西給了喬峰,讓著他沒事就抓些蠍子毒蟲之類的東西來給慕容福吃,畢竟那些劇毒之物料理得當了也是大補之物。

於是,這玩意兒跟著他們一路北上,竟然也就到了這裏。只是慕容福向來看著那蠍子蜈蚣的都怕,不怎麽愛吃,喬峰後來公務繁忙也沒空,就扔在了包袱裏。游坦之翻到了覺得好玩,便常常拿去野外捉蛇。

對著這種小孩子的好奇心,慕容福也是頭疼,但也懶得管,都由著他折騰,沒想到竟然讓他捉回了這條冰蠶。

游坦之不知道這冰蠶的厲害,他只看到這蠶能讓物體結冰,便想著拿來避暑最好不過,本著獻寶的心思送過來,沒想到慕容福卻毫無喜色,頓時覺得委屈,當下拿著筷子一戳,“你不喜歡那我弄死它算了!”

“慢!”慕容福知道這毒蟲大概沒有面上那麽無害,游坦之能將它擒來算是運氣好,但這般弄它恐怕有不妥,當下趕快阻攔,沒想到慢了一步。那蟲兒估計是感覺到危險將至,遇到游坦之拿筷子戳它時,忽然發出一種奇怪的鳴叫,然後身子一弓,卻是彈跳了起來。

慕容福見著那蠶就要跳到游坦之臉上,心中大驚,趕緊伸手一抓,運氣將著那蠶吸到了手心,那冰蠶也似乎是知道大限已至,在這慕容福掌心猛然一咬,然後拱了幾拱便掉落下來死了。

“師父!”變故太快,游坦之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見著慕容福替他了一栽,等他反應過來,跳過去將著那冰蠶踩了個稀巴爛,卻發現慕容福的整條手臂都已經結了冰。

他抓冰蠶時可是見過那冰蠶與其它毒蟲爭鬥時的樣子,知道這冰毒如何霸道,這會兒才意識到慕容福的皺眉是為何而來。一般的毒蛇它一口就能咬死,何況於人。只是這會兒後悔也晚了,當下抱著慕容福就大哭了起來,“師父,師父你怎麽了,你不要死啊!”

慕容福發現這冰蠶的習性有些像黃蜂,傷人過後就死,不過那一口卻是將著全身的毒素都送了出來,他的手當下都沒有了知覺,然後寒意飛快的蔓延至全身,最後整個人都被裹在了那冰裏頭。

不過奇怪的是,渾身並不十分難受

,或許是這冰蠶與自己中的蠱蟲是死對頭一樣,那本來就活躍的蠱蟲幾乎要蹦出來了,身上熱的厲害,一冷一熱之間,身上的冰結了化,化了結,最後卻是變成了一副非常堅硬的冰盔。

於是喬峰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大廳裏多了一尊冰雕,以及一個哭的一抖一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的游坦之。

“這是怎麽回事!”喬峰咬牙切齒的問道,撕了游坦之的心都有了。

“我,我也不知道。”游坦之抹著眼淚,他都已經哭了好幾個時辰了,整個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我捉了個會制冰的蠶給師父,那條蠶咬了師父一口,然後師父就變成冰雕了。”

“叫禦醫了嗎?”喬峰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知道游坦之多半是捉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回來了。

“叫了,可是都是冰,沒辦法把脈。”游坦之抽噎的說道,慕容福身上的冰結了一層一層,這會兒都看不到人臉了,只有一個散發著寒氣的冰疙瘩。他們這種有內力的人還能靠近,禦醫進了門就牙齒打架,最後只能走了。

“他們,他們還說節哀順變。”游坦之想到這句話,又想嚎啕大哭了。

喬峰站在那裏,平視著那“冰人”,心中有些惶惶,這麽厚的冰層,正常情況下人恐怕都死了好幾回了吧。

可是,慕容福怎麽可能會死呢。

喬峰拒絕相信這件事。

他也舍不得將冰敲碎,怕不經意間傷到了慕容福身體的哪個部位,所以想了會說,“我們先把他搬到地窖去吧。”

這裏人來人往,消息傳開之後恐怕還有很多人來觀看,慕容福肯定不喜歡被那麽打擾。地窖有個存冰的地方,安靜僻靜,應該符合他的口味。

“好。”游坦之這會兒知道是自己的錯,也不敢說別的話,擦了眼淚乖乖的跟著喬峰一起動手,將著冰人搬了下去。

慕容福被凍住之後,雖然身體不能動,但是觀感還是沒有消失,想到書裏頭游坦之的經歷,便也努力催動著練起了易筋經,隨著真氣運轉,寒氣被均勻的分散到身體的各個部位,吸收之後與著本身的蠱毒做起來鬥爭,兩軍展開了激烈的絞殺。

因為情勢危急,慕容福也顧不上身邊發生了什麽事,只是一心一意的運轉真氣,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著體內的真氣終於將寒氣吸進,用著這寒毒絞死了毒蠱,將著那蠱毒也盡數的逼出了體外之

後,他終於奪回了體內的控制權,哢嚓哢嚓的,身體外表的那層冰殼也都碎裂了。

擦,這是神馬地方啊,該不會他們真當我死了,放到這裏保存屍體來了吧。

看著將衣服都弄腐爛的黑色毒汁和手臂上那爬出來還蓋有白霜的蠱蟲,慕容福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環顧了下自己呆著的這個冰窖,搓著手蹦到了門口死命的排起門來,“來人啊開門啊,這裏有人詐屍了啊!”

“師,師父!”他本來還以為自己要叫很久,沒想到拍了兩下門之後那們就開了,一張紅腫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抽噎的叫道。

“鬼啊!”慕容福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借著外面的路燈才看清這個披頭散發無關錯亂的孩子是游坦之,這才拍拍胸口,“我昏迷了幾天了?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喬峰打你了?”

“我沒有動他一根指頭,是他自己內疚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一個低啞的嗓音從游坦之背後響起,然後還不等慕容福看清楚,一個幾乎跟著墻壁隱成一色的身影站了起來將著他抱在懷裏,顫抖的吻上了他的唇,“真好,你真的沒有死。”

☆、85最近更新

喬峰忽然親他的那下讓慕容福吃了一驚,不過他覺得應該是激動之下的無意之舉,所以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蠱毒解了,好處多多,例如不必被當做易碎品似的看顧著,例如不必跟林妹妹似的動不動暈倒,例如揍徒弟時也力氣大了很多。

“嗚嗚嗚,你竟然真的下狠手。”游坦之捧著臉躲在角落裏畫圈圈,“我的臉肯定腫了,不能見人了。”

“你又不是女人,那麽在乎臉做什麽。”神清氣爽的慕容福隨手脫了外套卷在手裏,大步朝著門廳走去。心中著實羨慕喬峰,像是喬峰那種膚色,陽光下□半身神馬最好了,哪裏像自己這白斬雞似的,怎麽看怎麽奇怪,所以還是不要脫了丟人現眼了。

“你這幾天賣力的很。”喬峰從門廊裏走出來,將著手上的濕巾子遞給了慕容福,慕容福結果之後抹了一把臉點頭,“是啊,病懨懨的那麽久了,我還是第一次像現在這樣感覺到有力氣,怎麽,瞧你的表情,似乎不怎麽高興?”

“是啊。”喬峰看看左右,見沒有其他人,也就實話實說了,“太子召我前去。”

“哦,什麽事?”慕容福不意外,頓時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無非是拉攏收買,咱們既在屋檐下,我也不好直接拒絕,就含糊的應了他幾聲,說你還不舒服,趁機回來陪你呢。”喬峰揉了揉腦袋,這種事情向來是他不擅長的。

“不要拒絕,他要什麽你便點頭,他給的好處你也都收下。”慕容福出言叮嚀著,心裏頭卻明白太子是因為位子不穩,急於要拉攏權臣了。

“你不是最喜歡我們與他們扯上關系。”喬峰盯著慕容福,有些奇怪的問道。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大哥,你還記得你當初的願望嗎?”慕容福笑了笑,與他一起走進了室內。

“讓宋遼百姓不必再受戰火之苦?”喬峰看著慕容福在屏風後洗澡,自己坐在外面喝茶。

“是啊。宋人百姓是人,遼國百姓也是人,宋人耕作,遼人牧馬,百姓們皆是勤勤懇懇,誰也不見得比誰壞,可為什麽還是過不上好日子?”慕容福一邊泡澡,一邊問喬峰。

原因其實大家都知道,只是礙於身份的問題,喬峰從來都不敢往哪裏想。

“是因為,皇帝。”喬峰猶豫了下說道。

這是事實,無論是宋帝也好,遼帝也罷,都

不是什麽賢明君主,國內奸臣當道,民不聊生,百姓都過的很苦。

“是啊。”慕容福應了一聲,又轉了話題,“大哥你做大俠時除暴安良,可一年能殺多少貪官汙吏?”

“這,不過百人。”喬峰想了下說道,這個已經是很努力的結果了。

“那對政局有何影響。”慕容福又問。

“幾乎,全無。”說道這個喬峰就嘆氣,他出生入死刺殺貪官汙吏,可是殺了一茬又有一茬,比地裏的蘿蔔升的還勤快,他這種心志堅定的人也不由得喪氣。

“可你做南院大王,要整頓一州一府之地,需要多久?”慕容福又問。

喬峰沒有說話,他已經懂得了慕容福的意思。

“若大哥身在江湖,為了你的願望,縱然粉身碎骨,可能救的也不過一人一戶,可若你在位高權重,那麽你能救得,不僅僅是一州一府,甚至還是黎民蒼生。”慕容福洗完身子,擦幹了裹著袍子出來,笑嘻嘻的說道,“該選哪條路,大哥心裏有數,我就不多贅言了。”

喬峰看了慕容福很久,才是一嘆,“你是漢人。”

慕容福這才意識到他的心結是這個,當下一笑,“首先我得是人,得在這亂世中活下去,漢人也好,遼人也罷,誰能讓百姓安居樂業,誰便是好人。大哥你怕被罵?”

喬峰被漢人長大,又反入遼國,做了遼國的大王,而後還可能帶兵攻宋,若是被他的故交知道了,肯定罵他的不少。

“我被罵的還少麽?”喬峰一笑,對此卻豁達的很。

見他這樣,慕容福便放心了,坐到他身邊開解他,“遼也好,宋也罷,甚至西夏與大理,其實都是工具,誰最強大,誰便能最快的結束戰亂統一全國,給百姓一個安寧,所以大哥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如果有那天,你會在我身邊麽?”喬峰忽然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我除了在你身邊,還能在哪裏去?”慕容福楞了下,笑著反問道。

“你家在江南,你心裏頭還有惦記的事情,你現在傷好了,不必拘於在這一地,”喬峰看著他,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沈重,“這些日子,我總是做夢,夢見我一睜眼你就走了。”

他病時,心疼他的痛苦,可也欣喜於他能留在自己身邊。自己喜歡大遼,可這裏卻非他的故土,喬峰總覺得慕容福會離

開。

“大哥你說什麽傻話,我就算要走也會跟你打招呼,哪裏會這樣不辭而別了。”慕容福沒想到喬峰還有這樣婆婆媽媽的一面,當下一笑,卻是伸手一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江南塞北與我無異,大不了我安頓下家裏的事情,便來陪你就是。”

“反正我在家裏做的也是甩手掌櫃。在哪兒窩著不是窩著,你到時候可不能趕我。”慕容福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對於燕子塢似乎沒有任何幫助,頗為有些不好意思。

“好。”喬峰笑著應道,像是發誓的說,“只要你來,在我身邊永遠有你的位置。”

“對了,太子最近的處境很糟糕?”說完家事,慕容福好奇起進來朝局上的變動。

“陛下寵幸耶律乙辛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耶魯斡與耶律乙辛不合,於是耶律乙辛想方設法的想要除掉他,近日來又是進讒言要廢太子。阿魯斡心急,正在四處聯絡朝廷重臣,想要保住太子之位,若是能趁機挫敗耶律乙辛最好。”這些事情喬峰還是知道的,耶律乙辛是南院樞密使,正是他的上級。但因為喬峰是半路空降的,有後族背景,與皇帝又是把兄弟,耶律乙辛為人精明,知道得罪他劃不來,所以可以籠絡,喬峰跟他關系也不錯。

不過,關系不錯不代表喬峰瞧得起他,耶律乙辛的作風和壓榨百姓的手段都讓喬峰厭惡,喬峰只是一直覺得自己不會久呆,才睜只眼閉只眼的。從心理上來說,顯然謙遜賢明的太子更的他好感。

“別,你可千萬別一腦子想著什麽忠君愛國,把寶押在太子身上。你想想,太子始終是遼人,他對宋人的認識有限,萬一真接受契丹那幫腦抽謀臣的建議把宋土當做牧馬之地,那你真成罪人了。要我說,他們鬥便讓他們鬥去,最好狗咬狗的一嘴毛。太子被逼得急了,說不定就要逼宮,耶律乙辛肯定會反抗,兩人不管最後誰打死了誰,你都可以出來評判,然後扶持幼帝登基,接下來至少二十年內,大遼都是你說的算了。”慕容福知道喬峰一根筋,生怕他認那個太子為主,趕快出言打消他的念頭。

遼太子的兒子去年才出生,現在連話都不會說,親政可不得幾十年麽。依照現在遼的國力,二十年後足以平定四方了。

喬峰不說話,只是盯著慕容福看,看的他心裏頭發毛,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

該不會喬峰不同意他的意見,想要幹掉他吧。



你記得你說過,最後會回到我身邊的。”喬峰閉了閉眼,忽然伸出手把他抱到了懷裏。

“一定一定。”慕容福不知道喬峰怎麽忽然這麽感性,還當他被自己的謀劃嚇到了,於是安慰的拍拍他的背,表示自己會遵守諾言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能想到這麽多,都是為了我那個被所有人笑話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喬峰抱著他,舍不得松手,“你這樣做,卻是讓我不管做什麽,都覺得報答不了你。”

“大哥跟我之前還說什麽報答不報答,若沒有你,我便活不到現在。”慕容福像是哄著小孩一樣,靠在他肩頭說著,“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只要你開心,我就高興。你願意做英雄,我就陪你做英雄,若是有一天你厭了煩了,咱們尋一處山明水秀之處,無論是塞上牧羊還是南下泛舟,我都跟你在一起。”

“嗯。”喬峰應了一聲,松開了手,假裝低頭時擦了擦眼角,等著語氣恢覆正常了,才從懷裏頭拿出一封信,“眼下,你恐怕要去中原走一趟了。”

“什麽?”慕容福疑惑的問道,拿信展開一看,卻是王語嫣寫給他的,說是閉關結束,略有所得,打算去少林寺找玄慈印證。恰逢蘇星河廣發英雄帖,找人下棋,她很想去,便替慕容福接了帖子,要慕容福趕在中秋之前到達。

慕容福看完信,好笑的看了一眼喬峰,“你知道我要走,才出言誆我說下那些話。”

喬峰閉嘴不言,一張臉臊的通紅,慕容福知道他的個性,不敢再逼,趕忙放緩口氣,“好了,我沒生氣,只是跟你說笑兩句便是。你放心,這次我回去跟表妹她們說清楚要在這裏陪你,等事情一了便回來。若是她們想來玩,便也帶著她們一同來,可好?”

“好。”喬峰見著他真的沒生氣,這才內疚感稍解,看著他準備收拾行囊,跟前跟後了半天才擠出一句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福噗嗤一笑,知道得了他這句話極是不易,心中自然歡喜不已,也不在言語上擠兌他,只說起見王語嫣要帶什麽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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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喬峰的意思,要讓慕容福帶著燕雲十八騎才放心,慕容福一聽這陣仗卻是拒絕了,“我是訪友,又不是打架,帶那麽多人幹什麽。要說安全,你覺得那十八個綁在一起能大得過我跟小游?”

游坦之正坐在庭前玩鬥雞,聽著慕容福口中提到自己,也沒聽清什麽事,就興致勃勃的抱著鬥雞跑進去,“師父你喊我?”

自從他差點把慕容福毒死之後,整個人倒是乖了不少,在慕容福面前快變成二十四孝兒子了,再也不敢跟他別扭。

“你東西收拾好了沒?”慕容福擺了擺手,讓他仍然去玩自己的,這才勸喬峰把那些多餘的東西都拿回去。

喬峰也知道自己多慮了,慕容福身上毒性已解,再加上又受了那冰蠶的好處,少有敵手,所以也就同意,最後讓他跟游坦之兩人一馬,游坦之馱著一堆行李的出發了。

兩人在邊關的時候換了衣服,南下一路都非常順利,不多時就跟王語嫣等人匯合了。他們一堆女孩子,鄧百川等人自然不放心,所以連著他們四家將都一起出動了,這會兒人倒是前所未有的整齊,慕容福也心情大好,便順便將著游坦之這個徒弟拎了出來。

燕子塢眾人,一向是以慕容福的喜好為喜好,有種我家公子爺看上的東西絕對差不了的想法,所以游坦之一下也成了少年英雄,天縱英才。游坦之往日總是大咧大咧牛逼的很,這會兒被眾人協力一捧,卻有些心虛,躲在慕容福身後倒不敢見那堆姑姑叔叔了。

“表哥,你看看我如今怎麽樣。”王語嫣閉關了許久,見著慕容福開心無比,敘完舊之後就拉著他比試,慕容福也不推辭,兩人在院中比劃了起來,一動手慕容福才大為驚愕,“表妹,你這是什麽功夫,怎麽沒有內力還這般厲害。”

慕容福的功夫經過這一年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王語嫣卻是從無到有的,可見她這套功夫厲害到了什麽程度

“如果你知道每個人會出手什麽,先一步破壞他的招式,讓著他不能順利走招便行了。至於內力,也容易破,總是時不時幹擾,讓他無法運氣,這樣就算是內力再高也是白費。”王語嫣坐在那裏讓阿朱幫她擦汗,臉上微露得色。

“這功夫也只能你練。”慕容福點了點頭,有靈動的步伐和驚人的眼光,這足以讓王語嫣能克制比她高數倍的高手,若是等她內力提升了上去,那殺傷力更是驚人了。

想要破她這招式,只能

拉近兩人的距離。但是王語嫣的步伐融合了各家輕功之玄妙,丈把遠的地方不過幾步,就算是淩波微步也甩不開,所以基本上是不可能任務。

這個表妹,還真是總讓人吃驚。

“先前表哥便說過,人跟人都不一樣,那為何人跟人的武功都是一樣呢。我想也是,這裏的這幾招我喜歡,那裏的那幾招卻是贅餘,於是我這一年多便將著我所看過的所有武功秘籍都翻了一遍,細細琢磨其中得失,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編成了我這一套步法掌法和身法,這樣以後行走江湖,就不怕人打了。”王語嫣平靜說道,慕容福知道她雖然表情不多,但是小孩兒心性,極其需要人誇獎,於是便大肆讚揚著。

王語嫣內力不行,這裏卻有一大筆內力等著她拿,於是慕容福便將著蘇星河擺珍瓏棋局的用意跟她說了,然後商量如何拿到無崖子的內力。

“有這等好事,那當然要趕早不敢遲了。”雖然無崖子是王語嫣真正的外祖父,但是王語嫣卻從來沒見過他,也沒有聽說過,依她的冷心冷肺要她做出什麽認親的事情也是妄想,所以只是單純的就是論事。慕容福想到蘇哲卻是也知道這出的,當下同意了王語嫣的想法,一行人即刻動身,趕往蘇星河的駐地。

不過當到了絕壁之下,看到棋盤上的兩個人時,慕容福一楞,卻是有些不敢往前。

那個老者自然是蘇星河無異,但問題是坐在他對面的那個穿著一襲白色僧衣的光頭,那是腫麽回事!

在這裏看到和尚不奇怪,但是看到一個跟段譽長得一模一樣的和尚,他能不驚訝才怪!

也許是近鄉情怯,蠱毒解了之後,慕容福一直刻意忘掉段譽的存在。

不是不愛,只是段譽身邊的事非太多,他的生父養父,他的假妹妹真情人,都讓慕容福感覺到頭大。

慕容福不怕殺人,他也不怕用這些人來衡量自己在段譽心中的地位,他明白自己沒有錯,段譽多半都會站在他這邊,若他不站在自己這邊,那這種情人要也沒用,舍棄了便是。

再簡單不過的二選一,可是想起來簡單,做起來,卻無比的艱難。

初戀總是最美好的,也許回頭去看只覺得一地狼藉,但是到迄今為止,他不願意破壞自己心裏頭的那白月光。

分別久了,離別反倒成了習慣,再重聚已是不自然,所以就這麽分著,挺好。

答應王語嫣提前來找蘇星河對弈,就是為了避開段譽,卻沒有想到正對了個正著。

段譽背對著慕容福,沒有看到他們一行人到來,蘇星河卻看了正著,當下停了手笑道,“老夫有客到,段世子還請稍等片刻。”

他叫段譽段世子,那就是說慕容福沒有認錯人了。

慕容福周圍的眾人見到段譽這樣子,卻是見怪不怪,很顯然段譽出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段譽點了點頭,隨著蘇星河一起站起來,轉身施禮,卻在看到慕容福時呆住了。

也是一瞬,然後他面色又恢覆了平板無波,低頭行禮道,“阿彌陀佛,小僧見過慕容公子。”

什麽,就這樣?慕容福看著段譽呆立在那裏,他還一句話沒有說呢,段譽就想跟他裝起了陌生人?

“聰辯先生,這局我已經輸了,不用再下,段某就此別過了。”段譽朝著慕容福等人行過禮之後,看了眼棋局,朝著蘇星河稽首道別,然後不等蘇星河應允,便已離開。

他用淩波微波,本來就是逃跑一等一的功夫,慕容福楞在原地,直到他身影幾乎沒入松林,這才醒悟過來,當下二話不說的追了上去。

老子不要你是我不要你,你這種見面不相識是耍的什麽陰謀!

慕容福見著他先還是一派淡然樣子,後面跑急了露出慌不擇路的架勢,確定了他真的已經記起了自己,這才放下心來,怒氣沖沖的喊道,“段譽,你給我站住!”

段譽聽著他這話,跑的更快了。

慕容福見他跟沒頭蒼蠅一樣,專門撿著陰暗的地方鉆,自己眼看就要跟丟了,於是眼珠子一裝,大叫了一聲“哎呀,有蛇!”,然後就閉起倒在了地上。

這招還是跟阿紫學的呢。

段譽在前面跑,忽然聽到慕容福的叫聲,以為他是詐自己,所以停了步子卻不敢回去。他在旁邊等了半天,見著慕容福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這才信他真的被蛇咬了,慌裏慌張的跑過去,一探慕容福的鼻息,發覺他真的是半點氣息都沒有了,當下整個人都被嚇傻了,抱著慕容福就哭了起來,“阿福,阿福,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能丟下我就走了~”

他哭了半天,等著慕容福閉氣的時間過了還沒醒過來,仍就哭的傷心。慕容福聽著他這話,只覺得好笑,當下抓住了他的手才睜開眼睛,笑著說道,“分明是你

一見我就跑了,你倒會倒打一耙,說起我的不是來了。”

段譽沒想到他是詐死,呆在了那裏,半天沒反應過來,等著回過神來又要跑,被慕容福一把抓著壓在了身體,“說,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一見我就跑了?”

“難道你跟哪個女人睡了?”慕容福想來想去,覺得似乎只有這個可能了。

“你亂說什麽。”段譽聽了這話,臉一紅,卻是不好意思的分辨道,“你,你,你別信口開河。”

瞧著木婉清黏他的勁兒,又有段延慶這個慣犯在旁邊虎視眈眈,慕容福生怕他又被一包春·藥撂倒跟木婉清生米煮成熟飯了,現在聽他說沒有,這才放下心來,不過也有些疑惑,“木婉清呢?”

按照木婉清愛他的程度,他要是出嫁,那女人不得哭死。

“瘋了。”段譽淡淡的說道,臉上沒什麽表情。

慕容福楞了下,這個結局太意外了。

“她做了那麽多事,我看在父親的面上,沒有辦法殺她,只能用其它的法子了。”段譽低語道,然後解釋,“我只是告訴了我不愛她,我只愛男人,就算沒有你,我也會跟其它男人在一起。她受不了這個,就瘋了。”

以木婉清的偏執,這麽容易打擊到她是不可能的,既然段譽不願意說白了,慕容福也不願意追究到底,他只是詫異,“你想起我了?什麽時候?”

“大約半年前吧,忽然就清醒了,之前只是隱隱約約有意識,可是某一天一覺醒來,卻忽然什麽都知道了。可就是知道,我便加倍不敢去找你,聚賢莊的事情我有記憶,我知道你離我越遠便越好,所以我就決定不去找你。”段譽低聲說道,解釋了為什麽沒有去找慕容福。

按照這個時間,卻是在那次他發病之後不久,段譽就想起他了。

“那你為什麽現在裝作不認識我!”那個時候的事情慕容福可以原諒,但是他連現在也不見他,慕容福怎麽可能不生氣。

“我,我也不知道如何見你。”段譽怔怔的看著慕容福,臉上流露出了傷心之色,“你最無助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甚至你的痛苦有一多半是由於我的存在,你,你這叫我如何還有臉見你。”

“更何況你身邊已經有了喬峰,他待你極好,我,我想你不需要我了。若我當你是陌生人,你跟著他也好過些,要是你知道我又想起了我們的事,你又左右為

難,還不如我當做不認識你。”段譽低聲說道,聲音裏有著說不出的苦澀。

“你胡說什麽啊!”慕容福只覺得哭笑不得,“我跟喬大哥只是好兄弟,你不要想歪了。”

段譽在聚賢莊看到過喬峰看慕容福的眼神,當時他是局外人,便已經察覺到有所不對,何況現在他想起一切,便更加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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