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家裏廚藝好的同志都自告奮勇進廚房準備年夜飯了, 而簡京被大伯抓住要對弈。

簡京：“不了不了——簡洛！你是不是有題目不會寫？我幫你看看。”

簡洛：“誒？誒誒, 好, 對，哥, 我那個，圓錐曲線啊，我跟你說, 我怎麽都不會寫。圓錐曲線那個, 什麽性質來著，韋達定理對不對……”

簡京無奈地看了看大伯父, 神色抱歉，然後攬著簡洛一起上了二樓到簡京的房間。

簡洛小聲問：“哥，你扯我幹嘛啊？”

“——噓。我不想跟大伯下棋啊，我暈了都。上去打游戲不？”

“好好好！哥你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兩個人用PS4聯機玩了兩把游戲，門邊就有人咚咚敲門。簡洛不甘不願敢怒不敢言嘰嘰歪歪地站起來開門——門外是楚桔。

楚桔探頭進來看了眼：“哥哥！我也想玩。”

簡洛“哎”了一聲：“幹嘛？我還在玩呢, 滾滾滾沒你位置了。”

簡京處於邪惡中立陣營, 非常無辜地提議：“不然你們決鬥？”

楚桔異常霸道：“我不。我就要玩。簡洛你自覺點讓位置，你見過我拳頭的。”

簡洛：“？？？”

他忍氣吞聲地提議：“哥, 不如我們出去玩唄。我知道附近有網咖沒歇業, 老板我都認識了。”

楚桔：“誒？行，我覺得可以, 我靠我還沒去過網咖。但簡洛你滿十八了沒啊你？”

“我滿了！看不起誰啊你？你滿沒？小……小娘們。”

楚桔拳打簡洛洛，洛洛躑躅不敢言。

簡京站起來，想了想, 一錘定音：“我們就說，出去看煙花好不好？我們三個，去碼頭，看煙花，記住沒？”

三個看煙花的孩子，沒往江邊走，直接在家附近的網咖停住了腳步。

三個人要了一間包廂，美滋滋地開始聯機打游戲。

大年三十下午，網咖裏人居然不少——這世界網癮少年人數真不少。

簡洛有點糾結猶豫：“哥，我們打什麽游戲啊？絕地求生？你帶我們嗎？”

楚桔：“我覺得可以。絕地求生，啟動！”

簡京帶他們打絕地求生。點開小小的客戶端，簡京把他們拉進隊伍裏。

四排還少了一個人，簡京點開自己的好友欄，朋友的名字幾乎都黑著。他有點意興索然地叉掉好友欄，準備一帶二三人四排英勇吃雞，突然，右下角跳出一個小小的組隊邀請。

“Yuke_K邀請您組隊游戲，接受/拒絕？”

簡京有點驚訝，鼠標指針在“接受”按鈕上轉了一圈，按了下去。

餘軻進入游戲語音頻道。

才剛剛相互說過我愛你這種唇齒留香的表白語句，這一刻又在游戲裏相遇，簡京覺得有點，害羞。他小聲說：“可可？你現在怎麽在啊？”

楚桔突然偏頭用奇妙的眼神認真地看了看簡京，又把眼神收回，一本正經地看游戲畫面。

簡京沒錯過她眼睛裏的興奮熱情——只是，都不重要吧，重要的只有網線那邊的餘軻。

餘軻說：“上來看看……怎麽，你要打嗎？”

“嗯。帶我弟弟妹妹一起玩一下。你……陪我們打？”

“好。”

答應得很幹脆。

155.

餘軻跟兩個小朋友打招呼。

“你們好，我叫餘軻，是你們哥哥的……”

簡京幹脆地接話：“男朋友。”

楚桔突然一臉我暈眩我窒息的表情。

啊，為什麽，明明是我搞的CP，我卻並不覺得甜，只想，呸，吐出狗糧呢。

正主虐狗可以的。

大大咧咧的簡洛沒懂意思，很熱情地回應：“可可哥！是你！啊我的天，我居然有幸能跟可可哥打游戲！帶我帶我，我是醫療兵！”

楚桔也有點羞澀：“可、可可，新年快樂，新年好。”

簡京有點飄忽地想，可可才不好，可可在你的小說裏，日日縱欲夜夜笙歌，已經腎虛到不行了，他一點也不好。

這麽一想，怎麽有點好笑？

腎虛可，我覺得還行。

有可可和簡京帶著兩個青銅選手打游戲，當然是一路高歌猛進。一局過後，簡洛忍不住搓手手，要到了一個餘軻的好友位。餘軻那邊挺安靜的，沒打兩局，突然有一陣不太清晰的動靜，然後餘軻回到隊伍麥裏，抱歉地說：“我要下線了，不好意思。”

簡京居然聽到了隱隱約約的機場廣播聲音。

他下線後，簡京真正帶著兩個青銅選手三人四排歡樂吃雞，打了有一會兒接到家裏電話。

他娘在電話那邊細聲細氣地問：“簡京啊，你什麽時候回來？”

簡京眼神示意旁邊的弟弟妹妹不要出聲，不忘記說謊：“……怎麽了，我們煙花還沒看呢。”

“早點回來，要吃年夜飯了，在外面幹什麽。大白天的看煙花，你覺得我能信嗎？把你媽媽當傻子呢。”

簡京：“……”

還是別在外面瞎打游戲了。

趁著七點鐘深藍的天色和漫天的雪色，簡京帶著兩個小朋友回家去。

到家之後，簡京又笑呵呵地跟親人打了一圈招呼。年夜飯已經準備好了，一家人吃得熱熱鬧鬧，吃完之後，各自散開，看春晚的看春晚，擺麻將的擺麻將。

簡京回樓上，跟楚桔簡洛又打了一圈游戲，正準備準備竄進廚房偷點面條吃，突然接到了餘軻的電話。

他一邊蹲在冰箱旁邊翻冰凍的可樂，一邊用肩膀夾著手機，問：“可可？怎麽了？”

只能聽見餘軻那邊安靜的呼吸聲。

沈默一陣，簡京幾乎忍不住想笑起來插科打諢的時候，餘軻突然出聲：“你能不能出門？”

“怎麽了？”

“你……我在C市，現在。”

“什麽？”簡京一下子懵了，“你說什麽？你不應該在……美國嗎？怎麽了？”

“就現在，我現在在江北機場。”

簡京抽出一瓶可樂，又趕緊塞回去，左手抓過手機：“等等我馬上出門。你怎麽來了呀？”

“快來接我啊，簡京你們這裏好冷。”餘軻在那邊，仍然是笑著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倦。

簡京還是沒搞清楚，為什麽剛剛，三四個小時之前，還在跟自己打游戲的可可，會突然，降落在C市機場。

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風雪漸大，簡京趕緊到衣帽間抓了一件羽絨服把自己裹住，抓了鑰匙手機卡就準備出門。

在門口換鞋的時候，簡京他娘問：“這麽晚了……出門做什麽？”

簡京想了想，幹脆地說：“我去接我朋友。”他頓了頓，回頭看母親的臉色，補充說，“男朋友。”

坐在客廳沙發上玩手機的楚桔驚訝地扭頭看簡京，又轉過去瞅瞅他的母親自己的姑姑。

姑姑簡夫人表情非常平靜，嘟嘟囔囔地交代：“衣服穿好……拉鏈拉上，你幹嘛啊，這麽急。接到人了就趕緊回來——等等，讓劉叔叔送你去。劉叔叔呢？劉叔叔回家過年了……哎，叫你爸送你去！”

簡京丟下一句“我打車”，匆匆忙忙地出門了。

156.

餘軻在機場到達層外面，等了半個小時，等到了簡京急匆匆趕來的身影。

簡京只隨便穿了一件正紅色的短款羽絨服，拉鏈都沒拉好，衣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睜著大眼睛四處張望。

他一時間沒發現餘軻的身影，一邊走一邊低頭給餘軻發短信。

餘軻看見他頭發上肩膀上落了一點雪花，正紅色和白色黑色相互映襯，在一片虛化的燈光下，他的臉龐生動純真，側臉秀氣甚至稚氣。

他低頭看了幾秒鐘手機，又仰頭看指示牌，夜色之下輪廓模糊。

餘軻定定地看著他的身影。

就這麽，仔細地看了好幾分鐘，感到莫名悲傷。

簡京後知後覺，終於發現了餘軻的身影，對視一秒，眨了眨眼睛，飛快地跑過來。

餘軻朝他張開雙臂，一下子接住他撲過來的身體。

簡京在他脖子旁邊蹭了蹭，低低地問：“怎麽過來了呀？”

餘軻右手按在簡京後腦的頭發上，安靜地擁抱了一陣，笑起來，也低聲說：“你把我嚇了一跳。我怕你出事。”

“什麽什麽出事？”

“你說……要出櫃。”餘軻親了一下他臉頰，兩個人終於分開。

“……呃。”簡京猶豫了一下，“其實不是什麽大事吧，你怎麽過來了呀。累不累？”

餘軻搖頭，用手指清楚地畫簡京的臉頰，然後把他抱進懷裏：“不累。你已經...…說了嗎？別這麽沖動。我們可以慢一點。過年說這個問題……是不是不好？”

“可可！真的不是什麽大事。我之前一直沒跟家裏說，也不是因為怕出櫃……是怕他們問東問西。可八卦了他們。”簡京仰頭沖餘軻亮晶晶地笑，“沒事的，你怎麽為這種事情過來啊。——你之前不是……我們在舊金山的時候，你就問過我你什麽時候可以來見我家長。我帶你回我家，行嗎？”

餘軻定定地看著簡京，神色動容：“可是……”

“沒可是了。哎我跟你講，你來了剛好，你人就在他們面前，免得他們問東問西。我之前一直沒跟他們講我在談戀愛，就是怕他們八卦，一會兒要問，‘長得怎麽樣’，一會兒要問，‘哪個學校的’。要知道不是女孩子，估計還要問我，‘那你們怎麽……’呃，怎麽那什麽。真的八卦。”

“什麽那什麽……”餘軻小公主要被他氣笑了。

餘軻從收到那條沒心沒肺的“嘿嘿嘿我要跟家裏人說我們談戀愛的事情了”之後，就開始擔心。他想，也不是世界上所有父母都能溫柔地接受，自己的小孩將走一條不主流的路這個事實。

他完全沒辦法放心。跟父母說明情況之後，柳教授比他自己還上心，催他趕緊去C市別耽誤。他趕緊定了票從B市往C市趕，在貴賓廳候機的時候，開著電腦漫無目的地逛，沒想到簡京居然在這時候上游戲。

他這麽焦急這麽緊張……但沒想到簡京居然這麽坦然不當回事。還有心情上游戲。

還說什麽八卦不八卦的事情。

氣笑了。

簡京笑嘻嘻地歪頭看他，然後猝不及防把他的衣領拽著親了他額頭一下。

手機上已經叫到車了。

餘軻是個準備充分的人。雖然換洗衣服沒帶兩身，但給簡京父母準備的禮物倒是周全地放在箱子裏。他被簡京牽著手往外走，邊走邊皺眉問：“我們爸媽在家，對麽？家裏還有其他親戚嗎？我怕我帶的禮物不夠。”

簡京真的很服氣的。他把手塞在餘軻外套的口袋裏取暖，偏頭看餘軻鋒利清雋的側臉：“你上次怎麽跟我說的……你是不是說，不用帶禮物？”

“……那是我家。我這是見，岳母。”

“……”行吧，沈重氣氛沒維持兩秒，又開始騷起來了。

簡京無語一分鐘，笑，“行。我家……今天親戚可多了。長輩特別多，餘軻你完了。”

餘軻被他說得緊張：“那怎麽辦？”

“你今天紅包要收到手軟。”

“……”

彳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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