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從學校附近到餘軻家裏, 大概十分鐘車程。

舊金山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簡京辨認出是在往阿瑟頓方向走。

94027, 全美最昂貴的區域, 實錘了餘軻這個富二代人設。

終於，晚上七點, 車停進車庫。

到了。

簡京滿腦子全是混亂虛弱，就跟大腦被震爆彈手榴彈手雷同時作用了一樣。

說實話，見父母, 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另一面柳教授正拿著手機跟聖誕都沒有放假的工作狂餘先生視頻：“噓, 車進來了。小孩子要來過了。”

“你緊張什麽？”那頭餘先生問。

“我……你看我這個禮物準備的合不合適？”柳教授把禮物亮給餘先生看，一套絕版書, 講述東亞佛學史。

餘先生淡淡地點評：“不合適。沒人喜歡你的佛學史的，除了我。”

柳教授：“噓，過來了。”她把手機一扣，走到門前矜持高貴地等外面敲門。

她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

幹脆直接開門好了，沒什麽必要等待。柳教授直接把門打開, 看見門外自己兒子和兒子對象牽著手親密地走過來。

簡京一擡眼, 就見到東亞文學教授高貴疏離地站在門裏，尷尬和不自在瞬間席卷了他的大腦。

他想把手從餘軻手裏抽出去, 卻被餘軻握得更緊。

餘軻還沒等簡京暗自尷尬結束, 就帶著他走過去，跟柳教授打招呼：“媽, 這是簡京。”

柳教授若有所思地頷首。

簡京尷尬到手足無措：“教、教授……不，阿姨，阿姨好。”

柳教授高貴冷艷地笑了一下：“乖, 進來，外面冷。”

煤氣壁爐把室內熏得非常溫暖，房門一關，天寒地凍冰冷風雪都被阻隔在外。

柳教授提前做好了飯菜。她喜歡下廚，廚藝也很好。

簡京餐桌禮儀很好，不說話只認真吃飯。

柳教授在飯桌上繃不住高貴疏離的冷面孔了，溫柔地問：“好吃嗎？喜不喜歡？以後要經常來的。”

簡京交換的秋季學期其實在聖誕節前就已經結束。但他還有一個項目，仍然需要留在S大一段時間，春節前後才能回國。

說實話確實很想念中餐，簡京認真點頭：“謝謝老師。”

“怎麽還叫我老師呢？”柳教授看了看餘軻，“餘軻你怎麽跟阿京說的？”

餘軻心神領會：“他害羞。”

簡京低頭……害羞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飯後簡京把胸針手鐲一起送給柳教授，又恭恭敬敬接過柳教授的佛學史。柳教授說話慢條斯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不過你選了我的課，看了這個，作論文也好作一點。”

簡京點頭稱是，心裏覺得老師真不愧是可可的母親。

真是太特立獨行了。

柳教授打發餘軻去廚房看熬的湯好了沒有，餘軻往廚房去，一時間室內只剩下簡京獨自面對柳教授。柳教授饒有興致地看了看簡京，突然問：“簡京是怎麽喜歡上我們家餘軻的？”

這個問題……太不友好了吧？一上來就問這麽直接的問題嗎？

有點難措辭。

簡京想了想，臉頰發燙：“老師。……就是，我覺得不需要理由吧。可可——我是說餘軻，我覺得沒有人會不喜歡他。”

柳教授聽簡京說完，才慢慢陳述：“餘軻從小就太有主見，不上學去打比賽，又回國去做游戲。太有主見，所以他喜歡你這件事，我們沒準備做什麽幹涉，只是你要對他好一點。阿姨就這一個要求，好不好？他這些年確實一個人很難。”

“……嗯。”

柳教授低頭拆下來掛在脖子上的吊墜。墜子顏色碧綠如水，雕著精致的兩尾魚。她吩咐簡京伸手：“來，拿好。”

“佛學史是老師給你的聖誕禮物，墜子才是阿姨給你的見面禮，收好。”

簡京楞楞地任由柳教授把墜子輕輕放在自己手心。

柳教授聲音溫柔如水：“收好，不是阿姨一個人給你的，是餘家的禮物。”

簡京訥訥低頭看手心。

144.

太輕易過關了吧。

原來我的可可是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的。怪不得他溫柔又平和，是個君子。

餘軻回來的時候，就見到簡京低頭在看捧在手心裏的魚。雕著兩尾魚的玉石，材質是碧汪汪的帝王綠翡翠，雕工精致動人，魚躍之姿栩栩如生。

餘軻從身後順手擼了一把他的頭發：“收好。”

簡京有點楞，擡頭看餘軻的臉，餘軻表情溫柔又無奈。

柳教授發話說：“聖誕就一起過吧，別回學校了……餘軻你也別回你公寓了，陪陪我。”

十一點鐘的時候，三個人在地下影音室看完了一整場聖誕檔期新上映的電影，柳教授終於困了，準備休息。臨走前還繞有深意地看了看餘軻：“那個，房間是提前收拾好的，餘軻你自己看怎麽辦。”

簡京：？？？

餘軻：？？！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

簡京躺在床上給餘軻發信息：

-我怎麽覺得這麽不真實呢

餘軻：

-睡吧寶貝

-聖誕快樂

-已經過關了

-可我什麽都沒做啊……

-那證明她很喜歡你

-像我一樣

簡京：

-？小火汁你嘴巴是抹了蜜嗎？

餘軻：

-是啊你才知道？很甜的，要親一下嗎？

簡京：

-我睡了886

餘軻：

-……

聖誕假期很長。

第二天簡京和餘軻逛了一整天的舊金山市。在漁人碼頭

其實兩個人都對城市很熟悉，餘軻是高中就念的Menlo School，雖然最後還是做了一個輟學網癮少年；簡京在這座城市交換了一個學季，也基本把城市結構摸索熟悉了。但和喜歡的人一起看風景，總是新奇美好的體驗。

到吃晚餐的時候，兩個人對視一眼。

簡京：“我有個想法。”

餘軻：“唐人街，去禦食園。”

簡京笑著攥住餘軻衣領親一下他臉頰：“太懂我了，可可你真的懂。”

然後開車，高峰期堵了一個小時在路上，終於到了唐人街禦食園，吃了一頓中餐。吃飯的時候餘軻問簡京：“聖誕節假期是一直放到……一月份？不準備回家嗎？”

簡京覺得麻煩，搖頭。

“那我要回國，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簡京想了想，有點猶豫，“我想想。但是想想回去，好像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

餘軻雲淡風輕：“那ODE那邊，你跟他們怎麽說？他們還在繼續聯系你嗎？”

“呃，是，還沒放棄。”簡京有點煩惱，“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去的。但是可可，我這樣，是不是太違背主流價值了？有些東西是不能不考慮的……”

“你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這件事，也違背了主流價值？”

“……是，是哦。”簡京雖然不太好意思，耳朵燒紅，但還是笑嘻嘻地回答，“可是我覺得這件事我不虧。賺了一個可可。”

餘軻笑起來。

小火汁真會說話。

145.

餘軻還是一個人回國了。

聖誕結束就回國。

他其實真的很忙，簡京偶爾跟他視頻的時候可以看到他在不停歇地工作，哪怕北京時間已經深夜。也不知道到底在寫什麽游戲，簡京問他，他並不瞞，只是簡京也看不懂太應用性的架構。

他只是說目前技術正在瓶頸上，可能突破很艱難，需要不斷努力。

簡京問：“那你哪裏來那麽多時間打絕地求生？”

“我也打CSGO的啊。”餘軻拋出標準學渣回答，“就像你考試覆習的時候是不是，就連空氣都變得好玩了起來？”

他慢吞吞解釋：“人不能總是工作。業餘生活也是要有的。”

就像人不能總是工作，戀愛也是要談的。

餘軻回了國。

簡京隔三差五被柳教授叫去吃一頓好吃的犒勞犒勞被漢堡牛排三明治荼毒的胃。第一次被叫去，簡京誠惶誠恐想知道要買什麽禮物，餘軻說：“你能吃光她就很開心了。”

呔，傻直男，一點不懂女人的心。

簡京自負地想餘軻真是不解風情，並不如我。

又轉念一想，咦，餘軻也不是直男了呀。

怎麽還是這麽不懂女人心呢？

簡京帶了一捧綠色植物過去，柳教授很高興地收下了。

被叫過去吃了幾頓飯之後，簡京才發現，柳教授是獨身一個人住在阿瑟頓的豪宅裏。

餘先生的事業重心在東海岸，不經常回舊金山。餘軻更遠，在國內。

柳教授因此非常喜歡能經常來陪她的簡京，每次他要離開，都很悵然：“哎，那下回一定要來呀。”

有一回還興致勃勃地提議：“簡京啊，你念那個計算機人工智能，我也不懂，你不如念一個東亞文學博士？我同事Egan還招博士生，我把你推薦給他，你就留在這裏讀書好不好啊？”

簡京要被嚇壞。他哪裏敢同意。他讀書讀到現在，從來沒有過什麽文藝文學細胞，選東亞文學課都是個意外，只是單純聽說教授是個中國人就選了，並不是喜歡文學的意思。

柳教授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過幸好柳教授沒有總是糾結在把簡京留在舊金山讀書這件事情上。她對下廚熱情更高。

她廚藝非常好，人又溫柔可親，不僅做好吃的，簡京每次準備離開的時候她還要讓簡京帶上各種小禮物。

簡京不好意思每次白吃白喝，吃完飯一定要誠懇地吹捧誇獎，柳教授簡直太喜歡他了，每隔兩天就打電話：“簡京啊，我這裏新到了一些海鮮。阿姨做蒸蟹，來吃吧？”

到了後來就是：“阿京，今晚來吃飯嗎？我讓司機去接你。我新研究了菜式，找人試驗。”

“阿京春節要回家嗎？不如就留在我們這裏，一起過年？”柳教授一邊為簡京布菜，看他吃飯，一邊勸說。

簡京睜大眼睛，搖了搖頭：“……過年您不回國嗎？”

“好幾年沒回去了。”柳教授輕描淡寫，“我們餘家就三個人啦，我在這邊，餘征在紐約更多一些。原來餘軻還能陪我，後來他去打比賽，也見不到幾次，今年又回國啦。我總是一個人。也許今年會回國吧，回國祭祖。”

簡京沒有體會過這種生活。

他家裏親人很多，從小就有完整清晰的家庭概念。

如果不是受盡家裏親人萬千寵愛長大，也不會長成現在這副天真純粹的性格。

簡京放下筷子，慢慢搖了搖頭：“可是我要回去了……阿姨，我交換項目要結束了。明年也不來交換了。”

柳教授悵然地看著桌面的精致雕花：“要好好的啊，回國了替我看著餘軻。餘軻他啊……他也總是一個人。”

簡京想想，確實。是的。

柳教授輕輕笑了笑：“你不要覺得我不懂你們。餘軻每一場比賽，我都看過。只是他也，太不容易了一點。明明餘征給他的安排，那麽容易，他偏不聽，要走別人都不看好的路。”

餘軻走的路太不容易了。他是FPS天才傳奇，他一出道就是TOP就是年度選手，可是也是他一個人扛起了整支隊伍。他背負了太多希望和期冀，所以才成為那麽多人意難平的青春經典。

是的，這樣的可可，我真誠地愛著。

他不會總是一個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這裏突然想起要排一下雷，這篇沒準備寫成大長篇，所以雖然名字有電競，但後面打比賽不會寫很多的。

（最開始連載的時候名字裏帶的是絕地求生，編輯說太長了讓我改掉，才改成電競的。如果有小天使是沖劇情線和電競來的，那真的真的很抱歉。）

還有要說明一下，我看到有小天使的評論裏有提到前面關於LOL的描寫。我想再解釋一下。因為我是一個人機玩家，對INT的決賽描寫不可避免地參考了一些比賽，主要參考的是S5、S7和S8，沒有以某個俱樂部為原型的意思。以三次元戰隊為原型，感覺並不太尊重三次元選手。（雖然我真的很喜歡IG）

大家都知道嘛，電競圈就比較騷，所以我全文用了很多梗，不僅是LOL，還有CSGO和PUBG。很多梗很有名就沒有標註，比如最近全都知道的阿水的“不去打職業揚名立萬，窩在這裏當個小主播”。如果大家覺得這樣不合適，那我爭取在有真人梗出現的時候全都標註一下。（但這個工作還挺難的，因為很多梗大家都在玩，到底是不是真人梗很多玩梗的人自己也說不清；而且感覺標出來會有點奇怪，畢竟又不屬於引用，如果是引用，標註當然是合理的）。

我真的一寫作話就收不住，又寫成了小論文。不管怎麽樣，愛你們！

還有，預收和評論安排一下~

看到小天使說主線劇情連貫性之類的節奏不太好，我下一篇LOL背景的Gay文爭取有進步~

畢竟我只是一個每天卑微求評論和預收的沙雕甜文寫手罷遼。愛你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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