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簡京只能道謝。

只是突然發現自己還攥著餘軻的手腕，他觸電一樣放開，眼神飄忽地看著遠處：“謝謝您。——那可以給我一個您的聯系方式嗎？微信？”

餘軻皺起眉頭，思索了幾秒：“我的電話號碼是209-XXXXXXX。”

簡京馬上拿出手機撥出這個號碼，餘軻偏過頭看他的手機屏幕，說：“前面，加、一。”

“美國的號碼？加州？”簡京一瞬間反應過來。

“是。”

“可可你……退役之後一直待在美國嗎？”

“也不是，最近這段時間就回了好幾趟國。剛退役的時候，在美國這邊治療差不多半年，然後就慢慢兩頭都跑了。”

“治手傷嗎？”

“也不僅僅是手的問題吧。”餘軻輕描淡寫，“剛退役那會兒，一直做噩夢，有些心理問題。”

簡京沈默著低下頭，看著腳邊的磚石，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現在早就治好了沒事了。”餘軻溫柔地看著他，“沒事了，嗯？”

“——那你以後還會一直待在美國嗎？你會回國嗎？”簡京脫口問出來，等反應過來之後感覺到一點尷尬的唐突。

餘軻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會回國，還是更喜歡國內。”

“……那你，回國之後準備做什麽啊？”簡京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有點忐忑。

餘軻沒有立即回答他，往遠處看，過很久才輕聲說：“當然還是做游戲。獨立游戲。”

“這樣？”簡京很驚喜，“我會支持你的！”

“那到時候讓你試玩做測評怎麽樣？內測001號？”餘軻笑起來。

“那就這麽說定了？——也許我甚至可以幫你DeBug，雖然我學得不怎麽樣。”

“好。”

簡京和餘軻並肩一直往前走的時候，身後一群主播們嘻嘻哈哈互相開玩笑。連翹和半夏半跑不跑地哼歌，跑兩步又停下看著對方傻笑；玥玥請教桑桑怎麽玩英雄聯盟詭術妖姬樂芙蘭，EWithdrawing教小泉頌講德語，彈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R君問蘭陵：“我們待會兒去哪聚呢？——我房間？”

蘭陵首先把話題引到簡京身上：“哎，我覺得阿京這小子，不太對勁。”

“此話怎講？”

“他怎麽老是粘著別人餘哥，這多不好意思。——你看他還不回來了，打蛇隨棍上一直黏著別人聊天呢。”

R君撇了撇嘴：“粉絲碰上偶像啦，還不準多聊兩句啊？——你要是碰上Gakki，你眼睛能從她身上移開？”

蘭陵是標準網癮宅男，女神是Gakki新垣結衣。有粉絲之後他收斂了不少，沒紅起來的時候他每天跟個死宅變態一樣，在網上嗷嗷地叫Gakki“老婆”，後來被黑子扒了個底掉。

“這能一樣嗎？Gakki是我老婆，餘哥能是阿京他……老婆？”蘭陵想到什麽，翻了個白眼，“老公也不成啊。”

R君：“……你這，突然，讓我腦補了不好的東西。”

R君：“走開，你這該死的腦洞，走開。”

R君是Q站神剪刀，以一手玄妙神奇的剪輯手法出名。他手下CP無數，從伏地魔X林黛玉到小沈陽X郭德綱，甚至連猹和閏土都不放過！當然他如今這麽爆紅，主要原因還不是腦洞可怕，而是……他剪過的一對腐向CP，宣布出櫃了。

兩個小哥哥都是帥出天際的類型。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一個是出道即影帝，一個是永遠在巔峰，一個叫顧皇來一個叫周神。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一起芬蘭結婚啦。（*）

當時爆料出來的時候，無數周粉顧粉唯粉黑粉全都來到Q站CP視頻下朝聖——您就是大預言家！

周神和顧皇還一起在微博艾特過他：謝謝啦，我們一直在一起。

037.

蘭陵狐疑地看著他：“你……想啥呢？我們阿京弟弟宇宙大直男。只是對偶像的愛好嗎？”

“我明白我明白，”R君打著哈哈，“愛，愛，我明白。——明明是你自己說阿京不對勁的，又怪我開腦洞。”

蘭陵“哈”了一聲，“行吧，所以我其實是想問，我們！去哪裏聚！”

“我房間，我房間大，高級套房了解一下？”

一群人果然最後還是到了R君的房間，R君對此早有準備。零食啤酒撲克牌應有盡有，他招呼眾人：“咱們玩什麽？狼人殺來嗎？”

桑桑慵懶地蜷在沙發上：“實名反對。我是沒有心機的單純Girl。”

“真心話大冒險好伐？”小泉頌躍躍欲試，“反正我也沒啥秘密。”

於是大家都盤腿坐在客廳地毯上，緊緊圍成一圈。

簡京挨著餘軻，幾乎能感受到他身體的熱度。

R君一把洗好撲克牌，放在正中央：“來來來，讓我看看是哪個幸運兒抽到大鬼。小鬼是發令人，R U OK？”

簡京隨手摸了一張牌，翻開一看是張黑桃六。抽到大鬼的——是R君本人，桑桑彈了彈手裏的小鬼，懶洋洋地問：“所以是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

桑桑來了精神，眉毛一揚，笑嘻嘻地問大家：“有什麽好問題沒有？我們R君有什麽大家不知道的秘密嗎？”

蘭陵把手機亮出來，開始棒讀：“Q站神秘剪刀手R君大起底——R君是很受大家喜愛的一位原創剪輯，相信大家都知道他封神的視頻【榮華在野】周顧CP。下面為大家揭秘R君剪輯周顧CP的前因後果。R君原來是……暗戀顧皇？容容你……嗯？”

“問題：容容的初吻是什麽時候被什麽人奪走的？”

R君大笑：“母胎單身了解一下？初吻沒有的不存在的。”

桑桑撇嘴，“那就沒意思了……真心話不好玩，我們就只玩大冒險好不好？”

初吻的話……

簡京一側頭，就能看見餘軻滑下來的一點點額發。餘軻瞇著眼睛在笑，嘴唇是那種水紅色。說不上來怎麽形容，就是……

看起來，很甜。

第二把的幸運兒變成了EWithdrawing。連翹理了理頭發，狡猾地笑著問：“大家有什麽好建議沒有？E哥最怕做什麽？”

半夏：“E哥女裝！女裝直播！”

EWithdrawing倒吸一口涼氣，“這麽狠的嗎？”

EWithdrawing在Q站成立之初就到了Q站，可以說是在場資歷最老的一位。他愛做獨立游戲的安利，同時也做每月新番推薦，尤其喜歡百合番。

連翹笑得前仰後合：“E哥我的小裙子還有好幾套呢，女裝來呀。”

“不了不了這個真的傷身體。”EWithdrawing央求，“姐姐換一個，換一個。”

連翹眼珠子一轉，“我很好說話的……那就，微博表白一下小泉哥？要色情一點那種。”

突然被點名，小泉頌一臉茫然：“……關我啥事啊？”

EWithdrawing忙不疊掏出手機編輯微博——

表白Q站最可愛的小泉頌（這是一條色情的微博） @小泉送溫暖

半夏意猶未盡：“一點都不勁爆……算了算了放過E哥了。”

R君招呼：“下一輪下一輪。”

038.

在場眾人簡直是一個挨一個抽到大鬼，懲罰的方法越來越放飛自我。

“跳舞，邊跳邊脫衣服那種。”

“給手機通訊錄最近通話的那位打電話……只準說三個字：我愛你。”

……

簡京心驚膽戰擔心自己成為幸運兒，但真的很幸運的是，這局他抽到了小鬼，沒有抽到大鬼。

餘軻就坐在他身邊，翻牌的時候手臂甚至能磨蹭到簡京，帶著年輕男性的熱度。

他輕輕掀開牌，是張——大鬼。

大家齊齊“哇”了一聲，蘭陵道：“終於餘哥幸運了一把。——阿京有沒有什麽大膽的想法？”

餘軻稍稍側頭過去，看著簡京，漆黑的眼珠裏是溫柔的笑意。

簡京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本來一腦子騷操作，但看到餘軻那張臉，就不敢造作了。

猶豫了一會兒，看著餘軻，只好老老實實說：“唱首歌吧。我從來沒有聽過可可哥唱歌。”

玥玥本來安靜地坐著，聞言擡起頭來專註看向餘軻。

其他人都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簡京，簡京好不自在，勉強若無其事左顧右盼。

不敢回看，左顧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歡；偷偷搭訕總沒完地坐立難安。（*）

餘軻雙手握在一起，點了點頭：“唱什麽歌？我不太會唱歌的。”

R君說：“沒有沒有！餘哥你好謙虛，你當年不是靈石路KTV一霸SKG歌王錦標賽總冠軍電競周傑倫嗎？”

旁邊的人笑著推他：“你在說什麽騷話。敢在餘哥面前如此造次，在游戲裏你活不過兩集。”

“哈哈哈哪裏哪裏，兩集太久，我活不過兩分鐘。”

“唱什麽？”

餘軻想了想，說：“那我隨便唱好嗎？”

餘軻清了清嗓子，自己找了一個調開始清唱：“——Summer hase and passed,the innocent can never……”(**)

他的聲音溫柔低沈，和原唱Green Day樂隊主唱那種清涼悲傷的聲音並不是同一種風格。他原來說如果不是打職業的話，可能會去組樂隊做主唱或者貝斯手，其實並沒有開玩笑。

聲音很適合，很有辨識度，是那種令人想嘆息的溫柔。

只唱一小段，玥玥帶頭鼓掌：“歪？是原唱嗎？原唱Armstrong，是你嗎？”她歪著頭笑容可愛，聲音甜蜜。

餘軻停下聲音，含笑轉頭看簡京。

簡京睜大眼睛，臉慢慢紅了——他後知後覺，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臉紅。大概是克制不住的生理反應，面對偶像的生理反應。

心跳加速。

R君和蘭陵一起擊掌：“不行啊餘哥，繼續繼續，唱完整首。”

小泉頌湊手看熱鬧：“啊……阿京，你不是會貝斯貝斯貝斯嗎？帶貝斯來了沒？為餘哥伴奏伴奏伴奏啊？”

簡京又突然被cue到，慌忙說：“怎麽可能帶那個過來。”

玥玥淺笑：“很想聽你伴奏。”

簡京害羞地“哦”了一聲，小聲道歉：“沒有帶。沒有貝斯。”轉移話題，“可可哥繼續唱嗎？”

他期待地看著餘軻。

餘軻只好笑著開始起調——

“等等餘哥，可以錄音嗎？”R君拿起手機錄音對準餘軻，“這個不發上Q站真可惜。”

餘軻沒有拒絕，含笑點了點頭開始從頭唱起——

Herees the rain again

Falling from the stars

……

一曲終了，掌聲口哨聲四起，桑桑靠著玥玥大聲笑道：“綠日本日了，餘哥考慮過進娛樂圈嗎？進歌壇馬上就是亞洲小天王。”

餘軻無奈攤手。

R君湊過來：“餘哥我發上我微博啦，可以嗎？”

他已經麻利地編輯好一條微博：

@R君：

無獎競猜：唱歌的人是誰？A、綠日 B、綠日本日 C、R君不才在下我 D、你猜我會不會告訴你？[狗頭][狗頭][狗頭]#歌曲分享

餘軻示意自己不在意，R君就立刻點了發送。

R君放下手機，吆喝著主持下一輪。

風水輪流轉，簡京手指擦開撲克牌，就看見了歪戴著帽子的大鬼正沖他得意地笑。

簡京把牌舉起來，蘭陵瞬間給了他一個小人得志的眼神：“阿京終於輪到你了！”他揚了揚手裏的牌，“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簡京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我有一套完備的刑法。”

（*）《紅樓夢》

（*）陳粒，小半

（**）Green Day樂隊，《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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