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妃知道睿恒一定會問，但她還沒想好該怎麽回答。

如果糊弄的話，睿恒察覺出什麽來那就不好了。不回答也不行，到底應該怎麽辦？

她擡起頭看了看睿恒，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玄鴻。玄鴻也帶著緊張地看著她，並沒有給什麽暗示。

真不知道該如何辦，她又轉向了睿恒，嘴唇蠕動著，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那晚發生了什麽，我感覺象做夢一樣。玄鴻大人也在，陛下問他吧。”

睿恒心想，哪天確實恐怖，在監控中顯示，在抵達哈迪斯官邸前，他們在院子裏繞了一個多小時，身邊都是吃人的黝黑蟲族。不想回憶也是正常的，還有地球人因為受到過度驚嚇而失憶的。於是他轉而問玄鴻：“那你說吧。”

說，怎麽說？玄鴻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嗯，嗯。。。”

王那雙紫眸還看著他，這可怎麽好？

“陛下。”惜妃看到玄鴻為難的樣子，於是輕聲道：“能不能不要說了，那晚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蟲子，除了蟲子還是蟲子，我生怕待會兒吃飯吃不下。”

密室的事不問就不問了，畢竟玄鴻在，哈迪斯就算做出什麽不軌的事情，也不會再過份。此時飯菜被侍衛端來了，於是睿恒笑了笑：“好吧，我們用餐。”

惜妃暗地裏微微松了口氣，卻發現睿恒似笑非笑看著她，好似看出來什麽一般。她強裝無礙的對著睿恒笑了笑後，低頭吃飯，將不安藏在心裏。

“等一下！”玄鴻下班還為從自己的辦公室裏出來，就被剛回到宮中的玄武攔了個正著：“別急著走呀，說說，惜妃。。。”

“還提惜妃！”玄鴻滿心煩躁地往外走。隨口打發著：“你也不怕哈迪斯的親信知道了，沖進來把你打一頓。”

“敢！”玄武瞪大了眼珠子，樣子很是威武：“他們打得過我嗎？打不過盡管告訴那個怪物去，我看他敢不敢把我的腦子挖去一塊。”

果然過來問這件事的。玄鴻翻了翻眼，用手去推玄武：“你不怕，我怕！你靠四肢吃飯，哈迪斯打開你的大腦。大約裏面除了運動神經，沒有其他的了，他一定不敢亂割。而我大部分工作是靠腦子，我可不想癱坐在椅子上。靠兩根手指操作椅子去各個地方安排工作。”

玄武就是不讓開，手還拽著他的披風。就算死纏爛打還是說話硬邦邦的：“要不去我官邸，我請你喝酒。我又換了個按摩的女人。她不知道從哪裏學會了地球的泰式按摩。能把你的腳壓到背後，還舒服得很呢。”

“那人不就成了絞繩了嗎？”玄鴻硬是從玄武手中拉下披風：“我消受不起，還是你享受吧。”

“那麽不按摩，反正今天晚上你必須到我官邸喝酒，否則。。。”玄武深棕紅色眼珠子轉了轉，少有的陰笑起來：“否則我就到院子你去喊，說你喜歡惜。。。”

“我的神呀！”玄鴻趕緊地伸出手去捂玄武的嘴。輕聲呵斥道：“你怎麽這種混賬話也敢說。”

“你到底怎麽樣，決定權在你手上。”抓住了玄鴻的把柄，玄武得意了起來。

玄鴻氣得臉色都快變了，想了想後，手指點著玄武，火氣也上來了：“好，好，你愛說不說。大不了被哈迪斯割了腦子！真割了，我還怕了你嗎？”

說完猛地打開門，氣鼓鼓地大步走了出去。

睿恒和惜妃躺在軟榻上，兩個人的寢室已經重新修整好了，又搬回了原處居住。

“手看來很難養回來了，總是比以前有點皺褶。”睿恒將惜妃的小手放在掌中細細看著，時不時捏捏和手指幾乎一般粗細的指關節：“那時你在礦場時，我過得不比你好過。”

睿恒說得是實話，那時他也瘦了很多，每天定量減少了一半，搞得膳房每天想盡辦法翻花樣，結果胃口更差。原因當然是牽掛她在礦場吃的時候好，面前放著越好的菜肴，就越是擔憂。

“你現在還想回地球嗎？”睿恒的話，讓惜妃為之一楞。好好的怎麽問這話？

她想了想後，誠實的回答道：“想，陛下能和我一起去嗎？”

睿恒一下就笑了出來：“亞特蘭蒂斯已經沈沒了，我帶著子民回去住哪裏？難道將波塞冬尼亞和神山挖出來，放到你們人類的公海上？”

“海上城市，那一定非常壯觀。”她腦海浮現出這裏的一切挪到地球海洋上的樣子，肯定讓人嘆為觀止。

“挪過去可以，但不能這樣做。”睿恒看出了她的想法，手溺愛地輕輕捏了捏她的鼻翼，側身而言：“地球人做事一貫沒有原則性，如果搬到地球上，一定會派出間諜，有些妄自菲薄的國家和組織甚至發動戰爭。到時明的暗的，就沒太平了。”

肯定不會回去的，她微微嘆氣：“不知道我父母怎麽樣。”

地球人的親情感很強，而身為平民，一直在父母身邊的惜妃更是如此。地球上一般的皇親國戚、名門豪族，往往利益和地位高於一切，親情反而淡了許多。就算有，也因為沒興趣進一步了解而不象惜妃一般觸動心弦。

“他們過得很好。”只要關系著惜妃，他也會去關心，睿恒手指輕輕撫著跟前小女人的發鬢：“幫他們安排了很多，但他們卻只要簡單的生活。我命令地球外交官去告訴地球，不要強求，讓他們過自己願意的生活。我保證能讓他們保持目前狀態活過七十歲後，到九十歲無疾而終。”

“不要！”惜妃微微堵著嘴：“九十歲哪夠，至少一百二十歲，成為人類中活得最長的。”

“好，好，一百二十歲就一百二十歲。”睿恒赫赫地笑著，親了她一下：“你的要求不算太過份，如果你要求比漢人活了八百歲的彭祖一樣長，我就有點難辦了。”

惜妃也笑了起來，頭靠在了睿恒的胸口：“陛下對我真好。”

是好，是所有女人中最好的。但她也值得這樣對待，她特有的秉性，就連哈迪斯。。。摟著懷中的惜妃，睿恒忍不住道：“我只要活著，能做到的一定去做。就算死了，我也放心了，看來哈迪斯喜歡你。”

惜妃心中一震，猛地從睿恒懷中離開，嘴唇都顫抖了：“不準說死，真有那天，我也跟著一起去死。所以不要說什麽死不死的了！”並把身體轉了過去，背對著睿恒。

“別生氣。”睿恒笑著將這個身材嬌小，外柔內卻有著一份固執的小女人身體扳轉了過來，摟在懷中溫和地道：“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但身為君王，說不定哪天大限到了。以前茜洛宇斯星人從可以活五百歲，隨著科技發達壽命越來越長，到現在的無限。可是能活過二百歲的君王屈指可數，除去叛亂刺殺而死的，歷史上君王的死是各種各樣的，從樓梯滾下來摔死的；喝醉了酒躺在床上，第二天才發現酒精中毒斷氣的；泡澡時不小心滑倒，掉進浴池淹死的。。。知道嘛，還有一個是和大臣比試力氣，被自己舉起的重物砸死的。”

還真是各種各樣的死法，前朝阿狄尼赫斯一世還不是被自己人的烏龍炮給炸死的。惜妃忍不住笑了出來，被逗樂了。

“惜妃！”睿恒將她身體又扶在了面前，帶著微笑地看著她：“我很喜歡你，如果我死了，只想你的生活能繼續下去，繼續能過得很好。那時只有哈迪斯還記得你，會代替我好好的照顧你。阿狄尼赫斯二世其實有遺言，他也希望哪天我不能再陪伴你身邊時，將你給哈迪斯，難道我還不如一個昏君嗎？”

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雖然不是同一個人，卻他們有著相同的基因。面對著她時，所想的也是一樣的。惜妃哽咽道：“陛下不是昏君，阿狄尼赫斯也不是。。。不是早就定他是明君了嗎？”

“是的，是明君。那麽我更應該這樣做，不是嗎？”睿恒俊美到極致的臉上笑，燦爛得比彩虹、比星空更加耀眼奪目：“我死後，你要象對待阿狄尼赫斯一樣對待我。我會醒來，只不過醒來後不再記得你而已。不要為了一個不再記得你的人太傷悲，你就懷念我，就把我當做另一場夢。”

惜妃淚流滿面，心情難以平覆：“不要忘了，地球人會追夢。到時我會死皮賴臉的追著重生的陛下，就算陛下不給我好臉色，只要陛下不趕走我，我就會一直賴在陛下身邊，直到我死心為止。”

“這樣可不行！”睿恒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我來找你，芯片中有永久保存檔。我會寫上，重生後來找你，如果對你不再有感覺，會告訴你的，到時你一定不要再等。”

惜妃幾乎是泣不成聲：“我沒辦法答應，如果真有神靈在，就請讓我死在前面吧。那才是我真正的福氣！”

“你這個小傻瓜！”睿恒微微嘆氣，將惜妃重新摟在懷中，輕拍安撫著。心中忍不住想到了很多很多。

想起了阿狄尼赫斯二世死前所說的話，這話玄禦的前世阿奇裏斯死前也同樣說過。他還能有阿狄尼赫斯二世同樣的感覺，但阿奇裏斯卻徹底沒了感覺。

又想到了哈迪斯，這是比較好的歸宿，哪怕哈迪斯不再喜歡惜妃，處於命令也會繼續照顧著的。然後又想到了玄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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