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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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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不,津島修治出生在一個特殊的家庭,從他出生的那一天,無數的目光便駐留在了他的身上。

他是津島家珍貴的本家後裔,身上流著人魚族和人類的血脈。

津島修治自出生後,便是由母親與家族中的妖怪們共同撫養長大,他每一日都有不同的妖怪小夥伴一同玩耍,可以和分家的返租妖怪們玩鬧嬉戲,學習著各種各樣的陰陽術以及妖怪界的常識。

他的父親堅信,津島修治會是最完美的津島家繼承人。

他的身上流淌的人魚族血統非常濃厚,明明往上數上三代才有一位人魚族的祖輩,但是,津島修治體內的人魚血統已經達到了四分之一的水平,如果他可以和人魚族通婚,未來的孩子也將會繼承更加多的人魚血統與人魚族天賦。

津島修治小時候也是這麽認為的,他努力地學習著,用那個聰慧的腦袋去將所有知識都吸納為自己的東西,去上手各種各樣的事務,得到了津島家大部分人的好評,除了人魚祖宗們。

是的,除了人魚祖宗們。

津島家的本家家主每隔五代便會和人魚族通婚,從而保證後代的人魚血統的純正與濃度。

人魚妖怪一向長壽,無論是津島修治上三代的人魚奶奶,還是最初的那位名為“八百比丘尼”的人魚小姐,都存活著,在津島家占據著絕對的地位。

津島修治的父母認為津島修治可以成為優秀的家主,津島家的其他人也認為津島修治會是完美的繼承人,唯有這群人魚祖宗們選擇了忽視。

他們也不能夠算是完全忽視津島修治的存在,只不過,在他們眼中,津島修治和分家的那群孩子沒啥區別,根本不會把津島修治當作真正的繼承人來看待。

八百比丘尼是如此說道:“這個孩子的特征還未體現,順其自然便是了。”

最初,大家都認為人魚祖宗們所說的“特征”指的是人魚血統的覺醒,然而,事實證明,他們想錯了。

在津島修治三歲的那年,他的異能力覺醒了,“人間失格”所具備的無效化能力直接讓他成為了一個“普通人”,無論是妖怪還是陰陽術,津島家最珍貴的“寶物”們從此遠離了他。

津島修治再也看不到妖怪了,甚至連妖怪都無法觸碰,更別提調用自己體內的靈力或者妖力來施展陰陽術。

津島家的家主和主母為此側目,終於意識到,人魚祖宗們對津島修治的一視同仁原來是出於這個,而不是因為津島修治的血統未覺醒。

津島家的本家孩子們,在十四歲的那一年會由人魚祖宗們親自帶領覺醒人魚血脈,從而得到人魚的天賦。

津島家的家主和主母連忙帶著津島修治去拜訪八百比丘尼,詢問津島修治是否能夠在十四歲覺醒血脈,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津島修治的“人間失格”太過於絕對了,所有的一切都對他無效,就算是人魚族的血統也在這個力量的壓制下直接失去所有可能性,因為,“人間失格”是靈魂所具備的異能力,與血肉所帶來的能力完全不同。

不過,人魚祖宗們做出了一個選擇,他們想盡辦法,在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上打開了一個小口,塞進了一個限制——“人間失格”無法對津島家的本家人產生效果。

無論“人間失格”是被動的,還是主動地,這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他們必須保證下一任家主對津島家的人具備的絕對控制力,至少,對方必須是站在上位的位置。

津島家雖然減少了津島修治的作業量,但也只是少了家主和陰陽術、妖怪方面的學習,正統的其他教學還是一如既往的。

他們的關心從未減少,只不過,津島家的家主和主母必須要再生下一個孩子來繼承他們的家主之位才可以。

在津島修治七歲的時候,津島琉生誕生了。

這個孩子誕生的時候,津島家從本家到分家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威壓,似乎是在宣揚著自己的存在感,那一刻,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他們的下一任家主將會是一個強大的存在。

津島琉生滿足了津島家家主之位的傳承,他誕生的那一日,是由八百比丘尼親自接生的,人魚祖宗對這個孩子的祝福一個接一個地落下,將這個珍貴的孩子緊緊地包裹住,以防他在幼年時夭折。

這個孩子如同津島修治一般,擁有著四分之一的人魚血統,靈力與妖力在他的體內呈現著撕拉割據的狀態,未有絲毫融合的打算。

津島修治對弟弟的誕生很是好奇,他想要去見弟弟,然而,在見到弟弟的前一秒,他便得到了自家母親難產致死的事情。

津島家沒有“弒母而生”的說法,他們非常確定,津島家的主母是因為大出血才去世的,這種孕婦生產偶爾會遇到的危險情況確實並不是他們可以完全避免的,更何況,對方在生津島琉生之前身體便處於虛弱狀態,更是加劇了危險程度。

津島修治對津島琉生也沒有什麽怨言,他來到自家弟弟的房間裏,伸出手逗弄著正在貝殼狀軟床裏睡覺的津島琉生,看自家弟弟抓住自己的手指,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軟軟的觸感從指尖傳來,暖意一點點擴散到全身,津島修治在這一刻終於意識到了,他已經是一個哥哥了,需要肩負起照顧弟弟的責任了。

津島家的家主很忙,沒有時間去照顧津島琉生,津島琉生便被托付給了津島修治,由這個七歲大的孩子在一群手下的幫扶下照顧津島琉生這個嬰兒。

每一天都抱著津島琉生睡覺,親手餵弟弟吃飯,動手制作各種各樣有趣的玩具,時不時耍耍年幼的弟弟,津島修治的生活被這樣的歡笑日常成功填充,一時間也忘卻了自己看不到妖怪之類的事情。

更別提,津島家給予津島修治的東西也絕對是滿滿的關愛和照顧,沒有絲毫懈怠的意思。

津島琉生很順利地長大了,他還是一個可愛軟萌的小孩,卻已經可以熟練地使用津島家中級的陰陽術,甚至隱約摸到了上級陰陽術的影子,這個孩子有著非同尋常的天賦,在感知與時間上具有著自己的敏銳度。

人魚祖宗們不過是偶爾來看看這個孩子的成長,也沒有過多去幹涉對方的成長。

津島琉生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跟在自家哥哥的身後,在哥哥傷心的時候伸出自己的手,給予自家哥哥一個大大的懷抱。

長老們曾經說過,慧極必傷,自家哥哥太過於聰慧,總有一天會因此而受到傷害,津島琉生發誓一定要保護好自家哥哥。

他捧著蟹肉罐頭跑到了哥哥的房間,鉆進還在學習的津島修治的懷裏,把蟹肉罐頭打開一個口,一把把那些書本都推開,筷子塞到哥哥的手裏,讓哥哥品嘗一下最新品的蟹肉罐頭。

津島修治每次品嘗蟹肉罐頭時會露出的燦爛笑容是津島琉生最喜歡的東西。

如果可以永遠保留下來,讓哥哥永遠都在笑著,就是最好的事情了!——這是津島琉生四歲生日時許下的願望。

津島琉生已經六歲了,津島修治已經十四歲了,一個大孩子牽著一個小孩子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玩著新送過來的九連環,很快便解開來,沒有任何的困難。

“琉生會不會覺得有些無聊了?”津島修治忽然詢問身邊的津島琉生。

他的留著自然卷的短發,鳶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津島琉生的小身影,笑著伸出手,揉了揉自家弟弟的頭,隨手拂過對方耳垂處所掛的藍色水晶耳環,輕笑道,“要不要去冒險?就我們之前說的那個副本。”

“好呀。”津島琉生軟軟地應著,朝著自家哥哥伸出了要抱抱的小手。

長長的黑發耷拉在地上,散出一片扇形,他撲閃著自己的黑眸,眸中星光無數,卻無法掩去津島修治的身影,那張從小看到大的臉龐越來越漂亮起來,就算是津島琉生都開始思考起自家哥哥未來出去上學,會不會被女孩子們吞了的事情。

他可是聽長老們說過的,外面高中的小姐姐們都是非常兇殘的存在,看到好看的小哥哥就會直接吞掉。

津島琉生並不知道這是自家長老們逗弄自己時隨口說的笑話,只覺得這應該是正確的事情,便認真地記下了。

“你這個小家夥,有時候也要學會拒絕一下我啊!”津島修治刮了一下津島琉生的鼻尖,裝作抱怨地垂下頭,嘴角卻是在不斷地上揚。

他就是喜歡津島琉生這樣完全相信自己的模樣,每一次被津島琉生看著,就像是自己是他的全世界一樣,永遠都不會改變的關系,他們是永遠的兄弟,永遠都會這樣子相互扶持走到終點。

津島修治從未懷疑過這一點,他知道津島家給自己的未來計劃,無數個可以選擇的計劃中便有一條是作為津島琉生未來的助手而存在,幫助津島琉生治理整個家族。

他覺得這條未來計劃非常棒,如果可以的話,津島修治未來會去走這樣一條路,總感覺,把那麽多的工作留在自家可愛的弟弟身上,實在是太糟糕了,弟弟這種存在就應該寵著嘛!

津島修治對自己的腦子還是非常有自信的,無論是什麽,都無法逃脫自己的控制和判斷,他會用自己的智慧幫助津島琉生,讓這個孩子成為最棒的一任家主。

所有的一切宛如夢境一般,美好到甚至有幾分虛假,夢終有蘇醒之時,夢想也終有破滅之時,津島修治和津島琉生也在漸漸地走向了改變一切的那一刻。

在確定自家弟弟願意跟自己去開“副本”後,津島修治便帶著津島琉生避開了森林附近值守的家族成員,艱難地進入了茂密的森林。

綠樹林蔭,幽靜的密林中瞧不見任何的光亮,只有那在灌木叢中飛舞的螢火蟲還在執著地撒發出屬於自己的光彩。

津島修治抓緊了津島琉生的手,小心翼翼地向森林內部探去,他看過家族地圖,在這個密林的三分之一處有一個湖泊,他們這一次的探險就是打算去到湖泊那裏,然後就可以回返了。

這已經不是津島修治和津島琉生的第一次探險之旅,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津島家的各種各樣地方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跡,無論是不被允許前往的禁地,還是開放但是未開發的地方,他們都去過。

但是,這一次顯然有所不同。

不知為何,津島修治進入到密林之後,就總是有一種精神恍惚的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嘰嘰喳喳地叫著,但是認真環顧四周,瞧見的只有那些飛舞的螢火蟲。

想了想,津島修治覺得有可能是自己看不到的存在,索性扭頭詢問津島琉生,“琉生,這裏有什麽妖怪之類的存在嗎?”

“沒有哦,這裏很……幹凈?”津島琉生猶豫了一下,覺得用“幹凈”這個詞來形容不是很好。

不由得蹙眉,他卻是尋找不到什麽更適合的詞語。

在津島琉生的感知中,四周的一切都非常安靜,靜到似乎什麽生物都並不存在,只有這些遮天的通天樹木和灌木存在,就連那些螢火蟲,都不能夠算作是什麽活物。

想了想,津島琉生伸出手觸碰了一下某一只飛舞的螢火蟲,對方直接化為一股精純的力量融入到自己的體內。

津島琉生很熟悉這個力量,這是“蟲”的力量,或者說,光脈的力量。

這個地方能夠讓津島修治瞧見的螢火蟲是地底光脈上升後留下的力量化成的,漂浮在這個密林之中,倒是成為了點亮一切的微弱光芒,讓此處不至於那麽陰森。

察覺到了自家弟弟語氣上的變化,津島修治皺了一下眉,顯然也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

但是,年幼的他還沒有辦法想到那麽多東西,最後還是決定加快步伐到達目的地後便離開。

津島修治的手上還拿著他們每次探險都會帶上的小旗子,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就會把小旗子插上去,證明此地已經被他們兄弟兩“征服”。

津島修治帶著津島琉生加快了步伐,穿越了無數的樹木,最後終於來到了目的地的湖泊附近。

站在密林的邊緣處,津島修治看著那汪湖水,終於松了一口氣,他四下打量了一番,並未在四周瞧見什麽大型生物,更沒有發現任何機關陷阱,顯然,這個並沒有什麽大問題。

他這才拉著津島琉生走到了湖邊。

津島琉生邁腿的動作有些遲疑,卻還是盡量跟上了自家哥哥的步伐。

他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這汪湖水,在他的感知中,這個地方似乎散發出了詭異的氣息。

那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氣息呢?自己所能夠感知到的東西,只有扭曲與掙紮,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那兒掙紮著想要出來一樣。

津島琉生抿了抿下唇,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扭頭看向自家哥哥,張嘴呼喚對方的名字,想要告訴對方直接回去的事情,卻瞧見自家哥哥正在把旗子插到湖邊的草甸處,手指似乎正要觸碰到那湖水。

霎那間睜大了眼睛,津島琉生邁開了腳,直接沖向了那邊,朝著自家哥哥撲去,“不要碰到那個湖水!!!”

他如此驚呼著,腳下一躍而起,撲到了津島修治的身上,把對方一把推開。

然而,一切還是晚了,津島修治的手在津島琉生撲過來的前一秒,觸碰到了那冰涼的湖水。

“人間失格”被動觸發,消除所有可能作用在津島修治身上的力量,湖面上瞬息間閃爍出藍色光彩的封印陣抖了抖,下一秒啪啦破碎,化為無數的碎片,飛濺開來,在空中顯出繽紛的色彩。

被津島琉生一把推開,津島修治側倒落地之時,眼睛睜大,倒映出那七彩碎片之中浮現出的黑色,黑色的氣體以破天的力量沖出破碎的陣法,猙獰的面容在黑氣中若隱若現,在其中間似乎裹著什麽東西。

下一秒落地,津島修治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撐起身子,伸出手抓住津島琉生,把自家弟弟拽到自己的懷裏,緊緊地抱住。

黑色的氣體沖破天空後,將這個片區的天空盡數浸染成了黑色的烏雲,電閃雷鳴間,那張面容緩緩地下移,目光落在了津島修治和津島琉生的身上,紅色光芒帶著嗜血的氣息,讓人直升恐懼。

在恐懼之外,是被那黑暗氣息所勾出的內心中最深沈的黑暗,哪怕只有一點的黑暗,也在這一瞬間擴大。

憤怒,絕望,怨氣,恨意,悲傷,痛苦……

所有的一切負面情緒盡數上升,將津島修治緊緊地包裹,他的眼睛越發的深沈了下去,手指動了動,緩緩地伸出,朝著黑氣所在的地方而去。

懷裏的津島琉生忽然動了動,擡起了頭。

津島修治一下子便驚醒了過來,眼底裏的深沈色彩並未散去,眼中光芒已然被吞噬的差不多,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把津島琉生的頭緊緊按住,讓他埋在自己的懷裏,不要去看黑氣所在的地方。

原本因為噬魂的眼神而遲鈍起來的腦子飛快地轉動了起來,津島修治不用思考都知道,他的“人間失格”放出了一個不得了的家夥,這個家夥身上帶著的是世界扭曲的力量,只一眼就可以將人的靈魂深處的黑暗直接擴散到足以吞噬掉所有積極情緒的地步。

如果看久了,必然會陷入最深沈的黑暗,甚至選擇自殺和報覆社會。

津島修治不敢讓自家弟弟去嘗試自己剛剛所經歷的感受,他努力地抱著津島琉生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向後退去,嘴裏哄著琉生,“琉生乖,不要擡頭知道嗎?乖乖呆在我的懷裏。”

“哥哥?”津島琉生喚了他一聲,想要擡頭卻被津島修治死死地按住。

心中頓感糟糕,他作為得到了六年多津島家正統家主教導的存在,自然是感知得到現在湖泊上的存在的,他也知道,自家哥哥是想要保護自己,不想要自己被那黑暗的氣息所扭曲與吞噬。

但是,身為人魚族後代的津島琉生還受到人魚血統的天賦保護,甚至還有人魚祖宗們給予的祝福加持,要比起防禦力,遠遠比津島修治這個“普通人”來的厲害。

他努力地推了推津島修治,想要從自家哥哥的懷裏脫離出來,終於在努力之下,掙紮著落地。

抓著津島修治的袖子,津島琉生落地後松了一口氣,體內的靈力下意識調動,眼眸中閃過一道流光,黑發輕揚,衣服無風自動,隨著他的擡頭,幾多蓮花在腳邊瞬間綻放。

“哥哥……”津島琉生再度喚了一聲,看向了津島修治,在津島修治垂頭看他的時候,他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津島琉生大感不好,自家哥哥的鳶色眼眸已經幾乎尋不到平日裏的光彩,只剩下些許的流光還在閃動,但是已然縹緲。

眼睛是一個人的心靈鏡子,連眼睛都到了這樣的程度,自家哥哥的心靈深處顯然已經被負面情緒緊緊地包裹吞噬,就差最後一步徹底進入到深淵之中。

緊緊抓住津島修治的袖子,津島琉生一個擡手,抓住津島修治的頭發,往下按了下來,一口直接咬在了津島修治的脖子上。

死死地咬住津島修治的脖子,津島琉生沒有任何留力,咬到滲血的狀態,體內的靈力朝著津島修治的體內湧動而去,他的眼眸中閃爍著光彩,手指微動,一個符咒悄然消失,驅散效果飛速落在津島修治的身上,讓他原本深沈的眼眸亮了不少。

津島修治頓了頓,在津島琉生松開嘴的時候,才隨意地抹了抹自己脖子出血的地方,疼痛的感覺依舊,但是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感覺好多了,至少沒有剛剛那麽多負面情緒了。

“人魚族的半妖嗎?嘖……惱人的蒼蠅。”

黑氣中的面容緩緩地吐出一口黑氣,對津島琉生阻止津島修治陷入深淵的事情感到了不滿。

黑氣化為利刃,以光速飛向津島修治和津島琉生。

沒等津島修治伸出手抵擋,津島琉生便一個轉身,手掌一揮,靈力四溢開來,符咒飄散起,一個靈力結界悄然落下,將兩個人籠罩,阻擋住這並不算高級的黑色利刃。

“還是個陰陽師?”

黑氣扭曲轉動著,龐大的威壓從它的身上散開來,壓在了正打算拉津島修治跑路的津島琉生的身上。

“身體給我留下來!”

它嘶吼著,黑色的氣體蜂擁而來,沒有之前玩鬧似的黑色利刃那般脆弱,一下子便碾碎了津島琉生緊急構建起來的三道結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狀態沖到了津島琉生和津島修治的面前。

津島修治下意識伸出手,把津島琉生一把拽到了自己的身後,企圖用“人間失格”阻止這片黑氣帶來的效果。

但是,他失敗了。

黑氣沖來的目的並不是毀滅他們,而是為了侵占他們。

作用於靈魂與精神的黑氣避開了津島修治所釋放出的“人間失格”,沖入了他的體內,在那一瞬間,津島修治感覺到一陣鉆心的痛,身子一歪,緩緩地漂浮了起來。

“哥哥!”緊緊地抓著津島修治的手,津島琉生不願放手,卻被帶著浮到了天空中。

黑色的氣體將兩個孩子團團裹住,一股股黑氣湧入到津島修治的體內,就算津島琉生再怎麽努力掙紮,都難以制止那黑氣對津島修治的入侵。

眼看著黑氣真的要全部進入到津島修治的體內,津島琉生抿了抿嘴,伸出手,翻身而上,落在津島修治的身上。

他的手指按在津島修治的眉間,用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頭,血液在口中散開,顧不上疼痛,津島琉生飛速地念出禁咒,黑色的長發悄然燃起藍白色的火焰,黑眸化為金色,身上布滿金色的光芒,一道道傷痕在他的身上飛速出現,濺出血液,卻又在瞬息間恢覆原態。

濺出的血液一股股落在津島琉生的指尖,化為一枚血球,在血球形成之時,津島琉生猛地咳了一口血,耳邊悄然拉長化為尖耳,腿部化為人魚尾巴,身子虛幻縹緲,白色的氣在他的身體四周縈繞著。

就算身體已然成為了半透明,無數的血液染濕了他的衣衫,他也沒有打算停下自己的念咒,只是蹙眉強忍著痛感,終於在最後一股黑氣湧入津島修治體內的那一刻念完禁咒。

念完禁咒的那一刻,他壓低了聲音,眼神冷漠,神色肅然,緩緩地說出最沈重的誓言:“吾,津島琉生,願用此生最重要的東西換得兄長的平安。”

血球剎那綻放出燦爛的光彩,直接將津島修治裹起,化為一道道禁咒落在津島修治的身上,落在津島修治身上的字符閃現出光彩後便消失了蹤跡,津島修治抽搐了一下,原本痛苦的神色漸漸平穩下來,陷入到了更深的沈睡之中。

津島琉生連忙額頭抵額頭,閉上眼睛感受津島修治的情況。

津島修治的氣息已經趨於平穩,津島琉生內視著津島修治的身體狀況,原本被黑氣撕裂的身體傷口已然愈合。

靈魂深處,人間失格和禁咒化為的無數道字符將津島修治的靈魂緊緊包裹,無數道封咒阻隔著黑氣所化成的黑色靈魂體的侵襲,一遍又一遍,對方都無法沖破這些防禦,更無法徹底攻擊到津島修治的靈魂本質。

津島琉生松了一口氣,努力用自己最後一點力量控制著津島修治的身體落在地上,他跪坐在津島修治的身邊,身體上不斷出現深深的傷口,血液早已浸濕他的衣衫,染紅了四周的草地,但是他的人魚血統自帶來的愈合能力又在下一秒將他的傷口愈合。

無數次的受傷與愈合早已將津島琉生的身體拖到了重傷的狀態,精神也因為使用了禁咒陷入了疲憊之中。

在確定自家哥哥平安無事後,他便閉上了眼睛,倒在津島修治的身邊,若隱若現的身體在人類與人魚的狀態中不斷跳躍,而他本人早已陷入到了沈睡之中。

津島修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那次“探險”的一周後了。

他在自己的房中醒來,迷迷糊糊地向旁邊伸出手,卻沒有摸到平日裏也會窩在自己被窩裏的小家夥。

“琉生……?”津島修治下意識地喚了一聲,張望著四周,依舊沒有找到津島琉生的身影。

安靜的房間裏陰暗無光,唯一的光芒是游廊處的燈籠透過和門打落進來的光彩,津島修治掙紮著起了身,還有些不穩地邁出腳步,手放在和門上,正好推開的時候,腦海中出現了一道聲音:

“嘖……真是麻煩,這個保護咒到底要怎麽才能夠破掉!”

“你……你是誰?”

津島修治睜大了眼睛,推門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如此問著,卻是下意識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他感覺得到,從心中悄然散開的郁悶與難受的感覺,下一秒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刺痛感,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身體裏沖擊著自己。

“我?我是神明哦!你的身體被我選中了,乖乖放棄掙紮,成為我的軀殼吧!要是讓我開心了,我不介意細心一點,不把你的靈魂徹底吞噬掉,留最重要的部分讓你去轉生。”

“神明?”津島修治皺起了眉頭,他對於神明的了解可不是一星半點的狀態,至少,他所知道的神明力可沒有人是和自己腦海中裏這樣的存在相同的。

迅速地分析了對方的話語,這個自稱“神明”的存在應該是存在在自己的意識世界,然後想要侵占自己的身體,力量可以作用在靈魂上,但是被什麽保護咒阻止了。

看來自己暫時是無礙的,這個家夥短時間無法對自己產生什麽影響。

津島修治暗暗地松了一口氣,腦海中回想起了之前探險所看到的事情,下一秒他就意識到,自己腦海裏說話的家夥正是被自己釋放出來的黑氣!

要把它弄出去,並且再封印起來!

津島修治如此確定了自己的打算,邁腿就打算出門。

“不過無所謂了,你的身體用不到也沒關系,那個小家夥已經快死了,到時候用他的也可以。”

黑色的靈魂球無所謂地說著,它緊緊地盯著在津島修治靈魂上不斷散發出光芒的保護咒,冷笑道,“人魚啊……我還沒有用過一個人魚的身體呢!一定很棒吧~”

“你說什麽?!”津島修治睜大了眼睛,氣息也隨之不穩了。

他一秒就意識到對方說的是自家弟弟,連忙沖出門,跌跌撞撞地朝著津島琉生的院子跑去,才剛出了自家院子的門,津島修治便看到長老們都站在院落的外面,人魚祖宗們似乎在商討著什麽。

津島修治趕忙跑過去,想要詢問發生了什麽,下一秒就看到了正在割腕放血的父親。

津島家的家主整整放了一碗的血,自帶的愈合能力讓他快速恢覆,並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出事,他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八百比丘尼,難得大逆不道地抓住對方的手腕,問道,“琉生不會有事的,對吧?”

“不知道。”八百比丘尼看著眼前的家夥,輕聲說道,“以六歲之軀使用了禁咒,強行調用體內的人魚血脈,使用遠超於正常人魚所可以使用的保護咒,體內的血脈已經完全沸騰起來了,妖力和靈力現在在他的體內廝殺著,如果你的血沒有辦法幫他完成安穩血脈沸騰的話……”

她頓了頓,“那就只能夠促進人魚血覺醒了。”

津島家家主倒吸了一口氣,驚呼道:“琉生才六歲!他承受不了的!就算是最低的血脈覺醒也得十三歲才能夠實施!!!”

“是的,但是沒辦法了,總而言之先試試。”八百比丘尼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裏,拿著碗扭頭就要往院落裏走去,下一秒就看到了呆站在旁邊的津島修治,她抿了抿嘴,輕聲說道,“你,先保護好自己吧。”

她很輕易就看得出來津島修治剛剛的想法,這個孩子大概是看到自家父親放血的行為,想要自己也來試試,看看能不能緩解津島琉生的狀態。

但這是不可能的。

先不說津島修治的年齡問題,這個家夥身上現在帶著足夠引爆上萬人所有負面情緒的家夥,血肉都被汙染了,用這樣的血去作為引子勾出津島琉生身上正在不斷變薄弱的人類血脈,只會導致最糟糕的結果。

津島修治咬著下唇,說道,“琉生用的咒術,是在我的身上,對嗎?”

“是的。”八百比丘尼沒有理會身邊人的勸阻,直接把答案告訴了津島修治。

她盯著眼前的津島修治,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緩緩說道:

“你的‘人間失格’解開了津島家一直以來對邪神的封印,導致對方出來,之前那個家夥想要侵占你的身體,在你靈魂即將被吞噬的前一秒,琉生用了禁咒,打破血脈的平衡,強制性施展出了至少五百年壽命的人魚才能夠使用的保護咒,將你的靈魂徹底保護了起來。”

“這個做法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他用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換取了使用封印咒的力量,現在你已經安全了,不過身上那個東西……需要慢慢剝離出來。”

八百比丘尼想了想,又說道,“在津島家,它會受到壓制,知道嗎?”

“我知道了……”津島修治垂下頭,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他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在面對自家弟弟因自己出事的事情上,會出現自責,後悔,痛苦的情緒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更別提現在津島琉生的生命到底能不能保住還是一回事。

最重要的東西……津島琉生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呢?

津島修治回到房間裏,抱住自己的膝蓋團成了一團,整個人都陷入到負面情緒之中。

黑色靈魂球還在那兒叫著:“那個小鬼要支撐不住了,人魚血脈可是很霸道的,一旦被迫打開,便永遠也收不回去,你不打算過去看看他最後一面嗎?最多到今晚二十四點,這個孩子就會死掉哦!”

“閉嘴!琉生不會有事的!”津島修治大聲地說著,不知道是在反駁黑色靈魂球的話,還是在安撫自己的焦躁和擔憂。

“不,他絕對撐不住的!”黑色靈魂球斬釘截鐵地說著,“那個小鬼,註定會在今晚二十四點死掉的!”

“閉嘴!”津島修治叫著,卻無法阻止黑色靈魂球在自己腦海中那討人厭的話語擴散。

一點又一點,眼中原本的光彩逐漸被吞噬,只留下最淺的光彩,縱然保護咒將黑色靈魂球和他隔離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依舊在不斷的縮小,逐漸的,津島修治的靈魂也受到了侵染,漸漸陷入到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夜晚悄然降臨,津島修治迷迷糊糊地靠著墻壁睡著了,忽然,他只感覺一陣恍惚,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手中流逝了一般。

猛然驚醒過來,他下意識沖出了房門,朝著守在院門口的侍從喊道,“琉生……琉生怎麽樣了?”

侍從扭過頭來看津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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