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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在你的故事裏搶奪存在感,當然要霸道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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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良的貼心程度難以想象。他已經預估了來玩的人數,大半夜點了五杯奶茶,貼心地選了不同的口味和甜度;換裝還幫女生整理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塞進包裏;李埃的拐杖豎在更衣室邊,他貼心地拿著等在門邊:“為了玩拄著拐都要來,好努力。我也曾經腿壞過,當年在奉賢,我每天堅持四點起床跑步,風雨無阻,跑了兩年膝蓋積水,再跑就不能走路了。”

地地道道奉賢本地人,笑起來黑皮膚,臉頰兩團橫肉有印第安紋,格外憨直。

他對著趙孝柔尤其呵護,進入密室主動擋在她面前,盡管這是個機械密室,連音樂都談不上很恐怖。

科幻背景設定在國外,三個教授研究一款死而覆生的人腦芯片,其中兩位被植入了芯片肉體封存在閣樓的氮氣艙,還有一位帶著芯片潛逃,他們要在70分鐘內逃出去,否則也會被做成人腦芯片。

五個人在進門花了十五分鐘翻了箱子摸了天花板也沒能找鑰匙,最後馬良挪了一步,腳墊下藏著一串鑰匙。

“我就覺得剛才硌腳,沒想到。”

遇到英文解謎,馬良拿起來看了一眼又放下,裝作張望在書房轉了一圈,又繞到了趙孝柔的身邊,見到李埃揭開謎題,攤開了手:“我剛才也是這麽想的,怕不對就沒說。”

刁稚宇在旁邊見怪不怪,專註看壁畫找密碼。墻上的四只老鷹朝向不同,對應音樂盒上四只的木頭小鳥。

門開了進入臥室,打開櫃子的木偶人把趙孝柔嚇了一跳,差點跳進馬良懷裏:“什麽東西,做得也太真了吧!”

“別怕……”李埃在木偶人身上翻線索,旁邊的電話可以撥通,打給了劇情中的博士,獲得了旅行表,地球儀上的經緯度可以對應航行路線,他記錄得非常認真——

拋開調研,他似乎真的很喜歡玩密室,男人似乎比起劇本殺,更喜歡燒腦的解謎和密閉空間。

刁稚宇在忙著給魚缸裏灌水,為了拿到乒乓球拴著的鑰匙。

胡羞在地球儀上對經緯度墻上的日記比對,爭分奪秒,只有趙孝柔和馬良坐在床邊聊天:“你的多肉葡萄看起來很好喝。”

“趙孝柔,來幫我解謎。”李埃召喚趙孝柔起身:“時間不夠了,還有三篇日記沒對上。”

“來了……”趙孝柔把奶茶塞在馬良懷裏,動作是慣有的暧昧做派。

打開了梯子五個人爬上去,胡羞和趙孝柔先行上了二樓,胡羞問趙孝柔:“餵,你不會在撩這個馬良吧。”

“當然沒有。出於證明自己的魅力,也得把招接住是不是。

這些撩妹戲碼還不如寧澤臣,沒腦子的弟弟我看不上,但……有點懷念。”

“為什麽不理李埃。”

“許夢那件事,我心裏坎還沒過。”

想想李埃的和解,胡羞差一點替他和盤托出。但李埃在餐桌上寧可忍住不說也要等個正式場合,大概也不希望這件事被別人搶先。

看著爬上來便和趙孝柔打招呼的馬良,胡羞說,李埃可能習慣了默默地付出,相比這種把殷勤寫在臉上的,是有點吃虧。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這就是刁稚宇的朋友而已。李埃為了我付出到了這個程度,我又不傻。

只是我想起一句話,真心人這輩子總能遇到個男朋友;但沒了良心,談的更多。真可惜,我還有良心。”

她看著爬上來的李埃,走過去拉了他一把,手牽在一起像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天時地利人和總是差了那麽一點點,趙孝柔在李埃身上的運氣,的確不夠好。

沒等幾個人看清閣樓構造,天上掉下的屍體道具正好砸在幾個人面前,馬良大叫了一聲被李埃及時托住。

趙孝柔往後跳了一步,撞到了防備其他機關的刁稚宇,又下意識地摟住了胡羞。密室,肢體接觸的重地,幾乎一瞬間都擠成了一團。

“媽的!”趙孝柔站穩了開始罵人:“嚇死我了,我也要在密室搞一個這種!”

劇情旁白聲音恐怖,這是人腦芯片的最後一個研究員,被機器占領了腦部信息藏在實驗室中。

如果玩家不停止機器的運轉,人類將逐漸陷入被機器控制的時代。

場景的倒計時比想象中來得快,機關還有六個,時間還剩幾分鐘,刁稚宇抱著手臂站在身邊,半放棄狀態看著胡羞一個個忙活,打開了箱子又開了兩扇門,有點意外:“都快結束了你還在開。”

“不到最後一秒為什麽要放棄。我討厭輸……”

“這就是個游戲。”

“不行……”

刁稚宇看著他發楞,李埃笑了:“她就是這樣,對什麽都較真。”

時間結束,身後的鐵門開了,又一次沒能成功出逃,胡羞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如果是上次的華容道,說不定還可以解開得快一點。這四個覆雜的符號究竟是什麽?每個都有數字疊在一起,需要加減乘除?”

“你站遠一點。這就是簡單的象形,4326。”

“我的天。你看懂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密室老套路——就想看看你有多認真。”

胡羞賭氣地錘了一拳刁稚宇的手臂:“過分!”

工作人員覆盤之後,指了指電腦:“各位,我們裏面有抓拍的環節,就是在你們被天上掉下來的假人嚇到的瞬間。

因為反應不同照片都比較有意思,你們可以連藍牙存起來。”

趙孝柔嫌棄地翻了個白眼:“這是我嗎?這簡直是蒙克的《吶喊》啊——我不要。”

其他四個人卻都在連藍牙。趙孝柔不依不饒:“你們存了也不許發出去!我的圖都是要專門修了發的,這樣很影響我接廣告。小哥,門外這個場景,重新給我們合影一張吧。”她指了指旁邊紅色的古裝背景。

“有眼光,這是我們的新密室《錦衣衛》的場景。”

五個人在紅色琉璃瓦的宮殿門外站定,幕布是藏藍色,面部的飽和度都跟著變強了。

拿起手機的瞬間,胡羞的後腦勺好像被鳥啄了一下,惹得她沒看鏡頭;馬良說被密室嚇得脫混,不能站在旁邊,硬是擠進了李埃和趙孝柔中間——

於是照片裏是戴著黑框眼鏡,捉弄胡羞又看著她偷笑的刁稚宇,以及同樣看著他嗔怪的胡羞;沒有防備地被擠開又善良地推了一步的李埃,貓腰鉆到兩人中間傻笑的馬良,還有躲開了馬良暧昧的手臂,盡力凹了最優上鏡角度的趙孝柔。

科幻的造型定格在清朝的場景前,趙孝柔卻非常滿意——

照片裏她拍得清甜可愛,李埃沒有看鏡頭,悄悄溫柔地註視著她。

一切尚未確定,又算是良好的開始。

出了門馬良看了看表:“刁哥,能不能去你家睡?我可以睡地板,現在這個時間回奉賢來不及了。”

刁稚宇似乎是習慣了:“只能打地鋪了。”

“怎麽回事?”問的是趙孝柔。

“他玩得晚了都沒辦法回去,打車太貴了。”

“哦,小事啊,你打車多少錢,我幫你出。”

馬良的眼睛放出光來,又按捺住了激動:“不用了柔姐,我蹭住兄弟家就行。不過你究竟是做什麽的,這麽不差錢。”

“我是誰你不知道?”

“我對周圍的事情不太關心,就悶頭工作的那種。”他騷了騷後腦勺:“平時認識的朋友也就只有刁哥,我很依賴他的。”

刁稚宇面無表情,胡羞善意地捏了捏刁稚宇的手心,要不你住我這兒,讓他睡你家好了。

刁稚宇把鑰匙給他,馬良說,謝謝刁哥,我不睡床,放心。

幾個人散場之後刁稚宇說,他在我家快住了大半年了。

“啊?”

“經常回不去家就暫住。偶爾會消失一陣,借住在女人家,失戀了再來找我,有點煩。”

“那……怎麽不拒絕?”

“拒絕不了。他是那種聽不懂拒絕的人,只要不是把他趕出去,他就都會來。

或者說趕走了也還會來,像是認準了別人的善良。而且同樣沒法理解的是,他特別的殷勤,有次半夜我和耿忠良下班沒飯吃,他聽說了之後從奉賢打車過來給我們倆送了兩碗酸辣粉。”

“啊……”這聽起來也不像舍不得錢的人。

“是吧,我也看不太懂他的操作。今天我不是很想帶他給你們認識,但他明顯又是不想回奉賢了,對這種特別會示弱的人,我也沒辦法不心軟。不過——”

刁稚宇細心地幫她把劉海順到肩膀後:“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不開心。”

“玩密室好了很多了。”

“是因為我要去拍戲?”

“沒有……”

“沒什麽啊,小電影而已,最後不到剪出來定片,我都是他們的預備役而已。”

“那你緊不緊張。”

“有什麽可緊張,就是演戲而已,正常發揮,盡力而為。我比較擔心你的心情,如果你難過,我會分神。”

回到家裏,刁稚宇來得突然,除了晾曬的內褲,沒有T恤可以給他穿。

洗過澡的男孩坐在地毯上打游戲,不出意外又是死得很難看,這輩子達不到王者的水平。

胡羞頭發濕漉漉:“你的pentakill究竟怎麽打出來的?”

脖子上交叉兩道細疤,刁稚宇打了個噴嚏,頭也不回:“悶頭打咯。心情那麽不好在游戲裏撒火,當然贏得快;現在是戀愛太甜蜜了,影響游戲進度。”

“哦,那我們可以分開的。”

話沒等說完,刁稚宇就把她撲倒在枕邊,臉上鬥氣,義正詞嚴:“這句話,撤回。”

“為什麽……”

“不許開這種玩笑。”

“我不……”她突然很想捉弄他。

溝通無效,煩躁的男孩開始吻她,熾熱的身體不再發燒,精力就出奇地旺盛,似乎可以徹夜不睡,等她把狠心話收回。

男人的體溫是不是都比女人要高一些?刁稚宇虎口捏著她的臉時不留情面,疼,是真的生氣。

曾經初遇時脆弱又冷漠的漫畫男主角,現在活生生地強闖,在她的故事裏奪回存在感。

下巴青青的胡茬刺痛她的皮膚,又啃咬她的耳垂舔她的耳蝸,拜托,這樣下去非要被你舔出中耳炎……

似乎都沒給她時間做準備工作,他毫無預警的襲擊像在報覆。

駱駝不再溫順,眼神裏都是征服,他是真的在生氣。一波波的喘息卷得她喉嚨發幹,怪奶茶太甜,怪快感太急,怪自己惹火上身。

停頓了等她心急,突然地用力沒有防備,驚叫聲斷斷續續——他也在故意玩弄她。

頭發是濕的,身體也是濕的,他的吻也是濡濕的。海浪不肯輕易褪去,胡羞心裏靜靜地想:你呀。

折騰到後半夜,兩個人脫力地停下來,胡羞一團漿糊的腦子清醒了,要死,明天還要上班。

刁稚宇在耳邊,還在賭氣:“我最擔心的就是你我看到的感情痕跡不同。我那麽認真,就怕你不安,和我戀愛也是逢場作戲。

你到底愛不愛我,玩笑可以開,但不能開離開我的玩笑。

我也不是什麽大閑人,一天到晚陪著你,要是真的只想和我玩玩,我不奉陪。”

“我沒有……”

“你到底愛不愛我?幾分演技,幾分真心?”

胡羞把憤怒的臉頰用力地固定在自己面前:“我錯了,再也不說分開。”

“你保證……”

“我發誓……”

駱駝憤怒又氣餒地伏在她身上,手臂還墊在兩人胸口,胡羞的手就在他眉間,食指和中指輕輕地摩挲他的眉毛,像是要把兩根麻花鋪平:“你解決矛盾的方式,都這麽色情哦……”

“怪你自己引狼入室。”他還沒離開她的身體。

“其實,去演電影,我心裏也不是很有底。我還是有點享受在小劇場演戲,和觀眾面對面的感覺,自由;留存成影像,什麽都受劇組制約的木偶戲,我有點排斥。”

說完這句話他就睡著了。屏幕亮了,手機上突然來了一條信息:“你最近還好嗎?”

是裴軫。距離上次信息已經過了快一個月,最後一次還是歡送會。

身後的呼吸似乎淺了一瞬,胡羞刪掉了信息,不準備回覆。

鉆進光裸的懷抱裏,頭埋進男孩頸窩,她頭發還濕著。

疲憊,卻貪戀這種潮濕的溫暖,想一直沈墮進去,也不願意起身了。

胡羞在醫院做得工作越來越多,桌上的資料越來越厚,每天要被行政工作占用大半的時間,做翻譯的精力也被壓縮了。

變成專門的負責人齁,之前翻譯過的外院人員經常會繞過師姐聯系她,想到醫院覆雜的人際關系,她把邀約全都發在醫院的工作內容郵件裏匯報給蔡主任,以防權責不清。

送排班表時蔡主任和護士長在聊天,雖然是上海話也聽得懂,小裴三月中旬就回來了,項目提前結束了。

裝作沒聽到,胡羞出了辦公室門,下班時間,她要先找刁稚宇去吃個飯,然後錄B站的翻譯課。

“我在上戲……”電話裏的男孩穿著粗氣:“自己做些演技訓練,心底不是很有底。你要過來嗎?”

“會不會打擾?我在辦公室也沒關系。”胡羞的手繞著頭繩:“也沒那麽想見你。”

“你給我,現在過來。”

他再也不肯吃這套玩笑。

刁稚宇帶著劇本在排練室試戲,胡羞坐在角落,帆布鞋的腳背繃直,算是伸了個懶腰。

他旁若無人地背臺詞,磕在桌邊的聲音很實,情到深處眼淚落到地板上,念白也是顫抖的。

那個劇本裏,少年愛上的女人已經結婚了,他面對的是愛而不得,臺詞裏有一句:“太執著身份沒什麽用,只要有相處,就有感情交流,我就沒有辦法拿捏道德的邊界。”

她被這句話深深地震撼,刁稚宇這樣的男孩,哪怕是自己結了婚,也會在心裏為了他建一座圍城。

愛情超越對錯,無關男女,能被條框束縛的都算不上愛情。

雨夜裏沙沙打在傘上的聲音,像錯亂交織的心跳。胡羞像是被戲擾亂了思緒一樣,面對身邊的人無所適從。

轉彎的功夫刁稚宇把她換到馬路內側,像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而也沒有開口。

一場無關他們兩個人的戲,卻讓思緒不約而同地發酵了。

“你今天演戲的樣子比之前在雪國列車更閃光,像被點亮了。”

“那個環境相對還商業一些,我們主要做互動,戲都比較套路。”

“但我覺得……你很認真。”

“演戲嘛……”

“看著你那個樣子,有第一次見秦宵一撒玫瑰的震撼。演員還真是新鮮的職業,我大概也能明白為什麽你沒法對林秋美出戲了,有情感交流的情況下,沒辦法輕易當成陌生人。”

“怎麽突然提她。”

“說戲啦。沒有翻舊帳。”

“這個劇本的臺詞很打動我,所以我很想演,雖然又是個愛而不得的故事——真難辦,我大概被封在這個人設裏了。”

“但是會——撩人心弦嘛。如果你一開始演的就是馮酉金,我大概還真的不會喜歡你——實話。”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即便是男女朋友,刁稚宇提到初遇,還是會慣有地害羞:“你為什麽在那群人中,單單挑中了我?我是說,雪國列車裏帥哥可不止我一個。”

“我在場景裏,發現你經常高興一會兒就落寞了,我哪怕那麽不起眼,你都會因為多對我照顧幾句,想努力逗我開心。

有幾個貴婦姐姐來的那次,你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厭煩,還照顧了她們的感受。

所以我覺得,你可能就是對待為了你來的人,都很真誠。

我本來以為,一個外表優越的演員,會對靠近的我當成笑話,無視我的存在,甚至困擾。但後來,我沒想到——”胡羞笑了:“我沒想到你比想象的在乎。”

“我沒你想得那麽好。”

“但你……對我來說,很珍貴。”

“你也是。我的人生被點亮過兩次,一次是拿到上戲錄取通知書,一次是遇到你。”

“你看,年輪不夠多,不是好事。”

“別開玩笑,我認真的。”刁稚宇湊近了她:“這座城市哪裏都精致,唯獨感情粗糙。我無視周遭庸俗的規則,諂媚的玩家,一切都以禮相待,覺得不傷害也是愛情的一種,直到我被你傷害了——

沒想到做劇本殺演員還真的要吃愛情的苦。不要總是拿我年輕來開玩笑,說我沒錢沒地位沒有充足的年輪,都能接受,但不能給你安全感,那我算什麽男人。”

傘下是相擁的戀人,空氣被濃郁悶濕的夜色包裹,四周燈光溫和,無聲地交匯。

胡羞的心咚咚地跳,最開始見到秦宵一的狂熱褪去,換上了一種覆雜的,潛藏在身體裏游動的依戀。

刁稚宇哪裏來的這麽多要堅持到永遠的勇氣,她搞不懂;

只覺得怯懦暫時收好,找不到出口,也沒什麽關系,這一程她可以停靠。

雖然不知道命運會在什麽時候掉轉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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