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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 只要你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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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羞絕對想不到二十七歲這一年的生活能走運到這個程度,能被兩個頂級帥哥同時表白追逐。

一個擁有獨特的氣質和頂級美貌,撕開漫畫走出來,走到哪都有主角光環;另一個在靠臉能在手術室給患者迷暈做全麻,人見人愛,小姑娘老阿姨的掌中寶。

牙疼。對著鏡子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疼痛裏應外合,不是夢。

打扮完畢,胡羞看著凳子上的黑色羽絨服,憂愁地嘆了口氣。

年輕氣盛的男孩子扔下衣服就走,穿著毛衣跑回了家。

妄加揣測一下,難道是親這一下氣血上湧,體溫飆升,禦寒都不用了?

摸到手機看到裴軫和刁稚宇同時發來的短信,覺得大難臨頭,一個在問早上要不要一起吃生煎,另一個說已經等在了家樓下。

陽臺望下去的確看到了刁稚宇,穿戴整齊坐在自行車上招手,遠景都帥得一塌糊塗,墨綠色覆古的自行車後座在陽光下有點閃。

電話已經來了,言簡意賅:“等你下樓……”

“搞什麽,四點半剛走就又來,沒睡覺嗎?”

“不困……”

被他這樣一催,胡羞的節奏也打亂了。周一免不了會有會議,正式場合絕對需要西裝,西褲都太薄了腿有點冷,新買的黑絲襪和過膝蓋的羊毛包臀裙可能還更暖和一些;中跟的黑皮鞋有點舊了,迅速地用擦鞋布抹了幾下;臨出門想了想,這一身坐刁稚宇的車,老氣橫秋多出三個代溝,從衣櫃裏掏出件橡皮粉羽絨服,耳朵可能也會冷,算了再戴上個漿果紅的毛線帽好了。

總覺得自己的搭配出了問題,慌不疊羝下了樓,刁稚宇看到她臉就紅了。

穿得不好看?配得很離譜?哦,是他昨天晚上和自己……剛表白。

晚上還拽得要死的男孩,眼睛從頭到尾都沒敢看她,說話前還深吸了口氣:“上車吧……”

“怎麽,嫌棄我的車不夠四個輪子的貴?”

“當然不是!”零上三度,耐寒也不是你這麽玩的。胡羞看了看他的手:“刁稚宇,你這樣會生凍瘡的。”

“零下二十度我也騎過車,上來。”說了兩句話時候,他似乎沒那麽緊張,輕聲嘀咕了一句:“你怎麽穿得跟個覆盆子冰淇淋似的。”

坐自行車後座去上班,頗有點九十年代的京味。刁稚宇的車子有顏色很正的黃棕色皮革車座,身上穿了淺藍色羊羔領牛仔外套和奶油色的瓜皮帽,明顯精心搭配過。

陽光下穿淺色衣服的男孩親和了不少,她似乎很少在陽光下看到他。

沿街的點鋪排著隊買早餐,走向地鐵站的人多數沒睜開眼,電瓶車和摩托車很快超過他們,胡羞只覺得很閑適。

騎車過去怎麽說也要四十分鐘,刁稚宇閑情逸致跑來送她上班,真是年輕人才能幹出的事情。

停在信號燈時他把手張開又攥拳,還伸到脖子上貼著,就是不肯跟胡羞說話。

耳朵不知道是凍到了還是害羞,一路亮紅燈。胡羞連續二十分鐘坐得繃直,腰也酸了,心想自行車後座坐久了的確難受,開口問埋頭等車的車夫:“我自己去找一輛共享單車吧……”

“不行……”

“大哥,你這樣至少還要騎二十分鐘。我可以自己騎一輛,你陪我過去還不行。”

“懷疑我體力?”

“我怕你累……”畢竟你昨天半夜四點跑到我樓下來說要追我。

“辛苦是男人的事情,男人不能說不行。”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胡羞幹脆往他身上一靠,一只手攬住他的腰——你不累我還累。

摟著的身體明顯僵了一秒,車蹬得更帶勁兒了。胡羞心想,年輕時留下的缺損不一定是遺憾。

比如初高中沒有坐過帥氣男孩的自行車後座,現在不但坐著還摟著,男孩子還帥得慘絕人寰,重要的是還在追她!

身上散出的氣味像是洗衣凝珠的花香,清新得跟陽光一樣,年輕男孩的車速比其他自行車快,站起來蹬車洋溢著蓬勃的朝氣,像久違的青春電影。

等下,他是怎麽知道七點半自己會出門的?

到了醫院附近,刁稚宇把車往早餐店門口一停:“你平時吃什麽?”

“生煎……”

“走……”

“你——”沒等說完胡羞就看到了裴軫,垂著頭在心裏罵了兩句,修羅場怎麽沒完沒了!

沒反應過來的當然還有裴軫。他穿著件薄夾克,裏面是胡羞聖誕節送的那件黑襯衫,手上提著兩大盒生煎,明顯是給胡羞帶回去的,看到兩個人並排出現,表情非常不自然。

最裏面空出一張桌子,刁稚宇說,別走了,一起吃吧,我也很久沒吃生煎了。

裴軫笑了笑:“那就一起吃好了,手上也是三人份,金醫生那份給刁稚宇。”

刁稚宇立刻答道那就不客氣了。

胡羞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帥哥吃生煎的樣子也不好看,張開嘴都是血盆大口,吸溜湯汁被燙到露出大白牙,餐盒很快就空了。

一個是值了夜班又開完早會餓得心慌,另一個是吭哧吭哧騎了四十分鐘的車,胡羞看著兩個男人上演餓狼傳說,左右沈默的就像兩道選項刁鉆的單選題,讓她坐立難安——

讓一個餓了半輩子的人選饕餮盛宴還說玉饌珍饈,是個人第一反應都會覺得是不是第二天要行刑。

包在羽絨服裏吃生煎熱得吃不下,剛放下筷子,刁稚宇的紙巾已經推到了面前:“晚上你去哪兒?要不要我接你。”

裴軫把吸管紮進豆漿遞過來:“上次那個醫保的視察有個稿子要寫,副院長剛才還在找你去跟書記和秘書開會。”

沒等胡羞回答,師姐拎著包子從門口敏銳地看見了她:“哎喲,小胡,老清早和裴醫生一道吃早飯啊。喔唷這個男孩子賣相蠻靈額,撒寧啊?”

“男朋友……”刁稚宇扭過頭跟師姐握手:“你好,刁稚宇。”

師姐的眼睫毛眨得能彈琵琶:“小胡,不得了,男神收割機啊?不過一腳踏兩船要不得,我們小裴可受不得這種待遇。”

裴軫笑著看了看時間:“胡老師,我們該回醫院了。刁稚宇接下來也有事要忙吧?”

只要你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我。師姐看戲還沒走,胡羞心裏腸子都悔青了,吃什麽吃,就該買個三明治去辦公室,和帥哥吃早餐用不了一上午就能傳遍醫院。

等三個人一起出來,刁稚宇楞住了。胡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靠,車呢?

面前的自行車不見了。原本停車的位置空無一物,行人在狹窄的路上來回,步履匆匆,擋住視線又散開,英倫綠的自行車的確沒了。

三個人在路上找了一刻鐘,裴軫的聲音沒有幸災樂禍:“在醫院門口停一輛這樣的車的確是很容易被偷,畢竟南來北往素質參差,該有防範意識……”

刁稚宇甕聲甕氣:“你們先走……”

倒追胡羞第一步送胡羞上班的計劃,第一天就告吹。胡羞坐在工位頭疼,問了李埃自行車的牌子,又去網上搜了搜SAVORELLO,悻悻地問李埃:“這麽貴啊……”

“他那輛本來就是限量的。怎麽,你也想買?”

“說來話長……”胡羞看了看銀行卡餘額,算了,反正刁稚宇也從雪國列車辭職了,就當是為了他玩了幾次劇本殺——只要什麽事情攤上刁稚宇自己就免不了做散財童子。

剛坐下陳陽的信息就來了,隔著兩個辦公室八卦的味道撲出了屏幕:“胡羞,你男朋友是個大帥哥?”

“沒有。上班時間好好工作。”

“師姐看到了,還說你偷偷搞了個電視劇男主角。搞——這字可不一般。所以你和裴醫生到底什麽關系?”

“都是朋友!朋友!”胡羞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坐在副院長身後緊急校對,困得頭疼,字像子彈一樣往眼睛裏射。

師姐真是充足睡眠,早上看到兩個男人坐在對面就能腦補出這麽大一出戲,居委會嗎管那麽寬?

四點鐘被告白七點半坐了四十分鐘自行車,胡羞靈魂出竅。

跟著書記一同開了個會再回來,手機塞滿了截圖,生煎西施對面坐著兩個標志挺拔的男人,醫院的新鮮大新聞。

哦,這麽說也沒錯,帥哥是珍稀物種,刁稚宇更是人間難得幾回見,平時被關在劇本殺裏,現在放到人間鋒芒畢露,胡羞這種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根本就是德不配位。

“小胡,報告整理好了吧?走了……”

胡羞深吸幾口氣,脫了羽絨服昂首挺胸跟著副院長出去開會,三省貫通的醫保服務卓有成效,報告要做給電視臺,正式場面需要形象端正的翻譯。

師姐胖胖的臉上有橫肉,實習生翻譯上不了大場面,胡羞被當仁不讓地推上去。

橡皮粉羽絨服脫掉裏面是灰色套裝,十二分土氣又架著黑框眼鏡。

偏偏業務能力極強,幫副院長校對好稿子之後坐在背後,走出同傳箱就是英文版醫院形象大使,標準英腔,全醫院找不到第二個。

大會議室來了好多媒體,對著副院長的報告哢哢地按快門,胡羞低著頭豎著耳朵全神貫註,聲音柔和又鎮定,好奇怪,自信心像是把她灌滿了似的。

不到這個場合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個競技型選手,越緊張發揮越超常,副院長說話甚至不需要停頓,連著說她也能順溜地翻譯出來。

空閑時間她悄悄喝了口水,想起研究生二年級有一門大會翻譯的集訓,七八分鐘的對話不能用筆記錄,信息需要在大腦中迅速重組再翻譯成中文,這門課兩個老師同時授課,還會時不時直接拉去政府會議的大場面實訓。

當時所有人都在崩潰邊緣,但結課之後再也不怕長時間傳譯了。

自己也是厲害過的,只是她都忘了。倏地來了傲氣,難道還是因為被帥哥追出來的?

門外站著的是裴軫,也許只是路過,那個欣賞的眼神她看到了。

能被帥哥追也不是一點閃光點都沒有的。

下班時間胡羞琢磨著回家盡快補一覺,裴軫發來了信息:“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我剛下手術,時間可能有點緊。但是出國之前沒什麽時間了。”

沒等胡羞回答,大門口站著個瘦長的人影,刁稚宇怎麽又來了!

他看到自己,漫不經心地打了個招呼:“接你去REGARD。”

“我困了……想回家睡覺。”

“那我送你回去。你體力有點差啊,竟然熬個夜立刻就得補覺。”

“畢竟你血氣方剛,體力驚人,淩晨四點跑到我樓下來,現在眼睛瞪得像銅鈴。”

“我體力不止這一點好,你要試,還有讓你害怕的。”

胡羞驚愕地站在原地,嘴都合不上了。刁稚宇沒想到她這麽不經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故意岔開話題:“自行車你不要買了,丟了就丟了,不是什麽大事,不要增添心裏負擔。”

“畢竟是來送我,這點錢姐姐出得起。”

“我也是個男人,哪有讓女人花錢的道理。你來雪國列車一共十七次,八千五百塊,在我身上花的錢夠多了。”他目光裏反而有幾分抱歉。

“幹嘛,搞性別敵對哦,一碼歸一碼,不要用男人女人打馬虎眼。”

手機嗡嗡在掌心震動,身後跑出來的裴軫看到刁稚宇,立即明白此刻處境——

對面這個男孩子,正在認認真真跟他做情敵。沒有招架過這種場面,也完全不知道做什麽反應,掉頭就走又不太禮貌……

而裴軫豁然一笑,看了看時間:“旁邊有家粵菜館,一起吃晚飯好了。”

刁稚宇從頭到尾沒說話,臉上是見慣了的秦宵一招架寧澤臣的笑容,驕傲從容不輕敵,讓人無端地防備。

這人打籃球應該也是個後衛,不進攻只防守,敵人的弱點全都收在眼裏,保留體力下半場進攻時打人個措手不及,招招都打在對方軟肋,隱隱地總有點害怕。

煲仔飯燒臘咖喱牛肉冰火菠蘿油擺上桌,胡羞眼皮都快撐不起來了,精神又高度緊張。

兩張大的硬皮沙發座位,對面空著兩個人的空位,刁稚宇和裴軫一左一右——

本來進門時裴軫先坐下,對面出來一桌客人,為了讓出走廊的位置她就坐在了裴軫身邊,而側身避開的刁稚宇順勢走了兩步坐在了胡羞身邊,幼稚!

飯還沒等送進嘴裏,面前的白米飯已經變成了花式蓋飯,兩個男人夾菜誰也不讓誰,一人一塊好似發撲克牌,摞得滿滿當當,刁稚宇也就算了,裴軫堂堂個三十二歲即將副教授的男人此刻也在較真?

男人至死是少年。

“胡羞,你是喜歡吃燒臘還是鹵肉?”

你們不如問我喜歡爸爸還是喜歡媽媽。

“這個牛肉可能會有點燙,我幫你吹好了。”

“胡羞,冰火菠蘿油不錯,我餵你。”

我有手也有嘴……

“飲料會不會有點冰?我記得你好像會痛經。”

“魚丸冷了有點腥,還是吃鍋裏的熱牛筋。”

幹嘛呢?念rap呢?比誰押韻更上口呢!

周圍的顧客都把眼神往自己桌上投;老阿姨的上海話嗓門不小,她聽得懂,喔唷現在的小姑娘不得了,左擁右抱。

看樣子也樣貌平平,手段還是多,兩個男孩子,港哦。

胡羞嘴裏的菠蘿油不夠冰火,心裏已經是兩重天。囫圇咽下去齟齬地開不了口,憋了半天開始打嗝。

兩個男人一個順背一個摸頭,嗝接連不斷經久不衰,打得她缺氧。

裴軫說壞了,這大概得去消化科看看。刁稚宇說可能還是得回家趕緊睡覺,熬夜太兇了。

裴軫皺著眉頭說你怎麽知道她熬夜?刁稚宇搶答得迅速,淩晨四點我在她家樓下。

“夠了!”

猛地一拍桌子,胡羞總覺得這個爛俗的橋段絕對在電視劇裏看過,當時她還嗤之以鼻覺得劇情虛假,變成當事人才知道,這是如坐針氈。

兩個男人被點了穴,左撇子右撇子一個筷子一個勺,架得仿佛她的左膀右臂。

胡羞說,刁稚宇,給我讓開。站起身硬是用屁股擠開了刁稚宇的肩膀,站起身狠狠地坐在對面,脫掉羽絨服卸下了覆盆子冰淇淋的偽裝,修身西裝白襯衫包臀裙坐在對面,挺得筆直橫眉冷對,威嚴四射,拿起根幹凈筷子指著對面兩個男人:“你們兩個,加在一起快延安高架那麽高,怎麽情商都和幼兒園小孩一樣低?

裴軫,堂堂個整覆外科住院醫師,晚上不值夜班是不是?

刁稚宇,以後不許再追到醫院,辭職了也給我做好自己的事情,當導演也好去給別人打工也好,工作時間,不許出現在我眼前!”

“這是下班時間……”

“閉嘴!”胡羞氣得吹胡子瞪眼:“我也要上班,認認真真做翻譯,準備靠實力吃飯。”

“這和我們倆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世俗的偏見是很刻板的,我這種看起來普通的女生,被你們倆這麽餵飯,成何體統?

那麽多雙眼睛盯著我,被你們這種外表優秀的男人圍著,會讓周圍的人都覺得我是個沒腦子的偶像劇女主角。”

“哦……”刁稚宇憋著笑看了裴軫一眼,意有所指。

“笑什麽笑!”

“的確有點像女主角……”裴軫立刻明了,順著話忍俊不禁。

“哈?”

“算了,別說出來。”刁稚宇攔著裴軫。

胡羞惱羞成怒:“給老子說!”

裴軫的聲音很輕,猶猶豫豫:“就……像那種身材特別爆炸的女教師,黑絲襪高跟鞋誘惑授業,拿著教鞭訓學生,下一秒就要……就要……”

“就要什麽?”什麽誘惑,什麽授業?

“SM……”說出這句話的竟然是裴軫。

胡羞抓起衣服和包掉頭就走,腳步越走越快,男人的腦子裏都是什麽臟東西!

AV女主角?無恥,下流,精蟲上腦!沒過兩分鐘就聽到有腳步聲,不止一個,高個子的男人們再有幾秒鐘就會追上她。

此刻的裝作生氣,嘴角又掛著笑,情場商場戰場,都怕驍勇的奇兵,環境惡劣都能勇往直前,佛擋殺佛;就怕對手敷衍又茍且,遇到點點挫折就退縮。有生之年遇到這種事情是中了彩票,怎麽可能臨陣脫逃。只是——這輩子她再也不要穿黑絲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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