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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貴婦天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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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蓉城的真人版京杭大運河,打通信息網,勾連不正當關系,軍火交易,買賣毒品,暗殺政客,無所不能。

叫李麻子是因為臉上有斑,花了臉影響形象,但樣貌醜陋不引人註意,手上情報多,一來二去,在蓉城也是個人物。

和其他NPC不同,除了買情報做交易,李容身上有隱藏任務,可以隨機分配給玩家開特殊結局,也可以根據劇情暗殺其他NPC。

胡羞來過的十次,找她買過逃離中華民國的船票,搜查共黨的搜查證,賣過鴉片……

李容的戲份都在大逃殺之前,性格怪戾乖張,經常漫天要價,人又好色,借任務之便騙錢。

曾經有個李麻子的演員找胡羞要過微信,大概是她筆書潦草,不了了之。

雖然大家都是演員,胡羞真是萬萬沒想到秦宵一會演這個角色。

他從蓉城主路上拿著扇子進來,刷地一抖,看到胡羞有點意外,心領神會地低了頭,有點暗自快樂。

棉麻對襟長衫的扮相,布料軟滑,貼在身上筋骨瘦弱,不知道這妝效是不是秦宵一自己點的,臉上的麻子輕巧地化成了雀斑,多出幾分嬌俏和書生氣。

有年輕時小李子的味道。胡羞看了看一身白西裝的新秦宵一,再看看站在旁邊圓滑地嬉笑再被趕走的李容,這下倒是要正式地叫刁稚宇這個本名了。

想到貴婦天團,胡羞悄悄溜了一眼藍發的女人,臉上雲淡風輕,五十刷的玩家已經見證了蓉城的風風雨雨,當然也對長了麻子的秦宵一見怪不怪。

如果真的是打賞不少,那這位藍發的富婆可能已經集郵一般調戲了所有的NPC,並且每次都給錢。

其他富婆一字排開站在她身邊,胡羞看到了,鼻子高聳入雲胸挺到了脖子根的整容臉1號,身材高大又魁梧氣勢威武的坦克2號,和樣貌平平穿著綠旗袍,戴著祖母綠戒指和耳環的綠精靈3號。

珠光寶氣艷壓群芳,有錢真是了不起。

感謝布洛芬救命,胡羞下午三點半的場次在蓉城走了幾步,除了身汗精神就好了。

這次的馮小姐雖是中國人卻是英國的間諜,在寧則臣組裏,需要完成的是暗殺德國軍官,販賣毒品的任務,以及帶俄國的記者赫爾岑去英國。

胡羞坐在劇院外的長椅,認認真真盤算三個任務:暗殺需要找李容買兇;毒品交易需要李容銷贓;去英國需要船票,買船票也要找李容。

這竟然是個和李麻子脫不開關系的角色,大姨媽來玩不虧!

琢磨清楚各種關系,胡羞正了正頭上的帽子朝著李容走過去。

李容坐在黃包車上裝睡,嘴裏還叼著個煙鬥,假不正經。

聽到腳步聲也沒有睜開眼睛,胡羞叫了三次李先生,最後喊了句李麻子,李容才睜開眼睛:“不叫大名,叫什麽外號,不知道我不喜歡被叫外號嗎?”

“叫你李先生你也聽不見……”

“那就大點聲!”李容突然擡高了嗓門,胡羞被嚇得脖子一縮,這和秦宵一也差太多了吧?

穿著對襟褂子的李容有潔癖,直起身來還拍了拍袖子。他把手肘拄在膝蓋,低聲問:“找我什麽事?”

“需要找你買點東西,以及賣點東西。”

李容又在她胸前盯了幾秒,認認真真看了名字,早就知道她角色裏的任務:“馮小姐,買什麽,又賣什麽?”

“蓉城不能在明面上說的東西。”來了這麽多次,演戲都爐火純青。

“這種事情可不是輕易就能辦的。”李容跳下黃包車:“我心情不好,今天不想幫人做事,除非送我點什麽禮物。”

說完歪過頭看胡羞,眼神慵懶又挑著眉,滿臉的邪氣。

這無恥的樣子真是和秦宵一完全兩級。而且……他今天沒刮胡子,泛青的胡茬圍在淡色的唇邊,好性感!胡羞有點呼吸緊促:“那你要什麽。”

“咱們就站在運亨百貨公司門口,看馮小姐誠意有多大咯。”

胡羞摸了摸兜裏的錢只有四千,進百貨商店買了一塊表。

李容看到鋼帶的表:“這表指針都不動了,馮小姐,你對我有沒有誠意。這花多少錢買的?”

“八千……”

“八千?”秦宵一嗤之以鼻:“我在蓉城混這麽久,拿我當傻子騙?再問你一遍,到底多少?”

“四千……”騙秦宵一可以,騙李容沒用。秦宵一是深情又專一只愛林秋美,李容是門檻精,奸猾貪財,得理不饒人。

胡羞只好又出下一招:“我兜裏只有四千,都給你買表了,還不夠顯示我的誠意嗎?對你的心意很崇高。”

“太崇高的目的都是有所居心。”李容貼過來翻胡羞的包,胡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真沒騙你,本來想找你買東西都沒錢買了。麻子,你想占我便宜,我就給你占。

反正我馮遙沒什麽可給你的,只有一片真心和一具活生生的肉體了!”

胡羞說完這句就後悔了,轉念一想不就是飆戲嗎誰不會。

這回反倒是李容臉紅了。他向後讓了一步:“買什麽?”

“通行證和船票。”

“兩萬……”

“啊?”胡羞之前又不是沒找過李麻子,兩張紙票不過五千而已。

胡羞一想到在蓉城錢多麽不好賺,眼淚都要下來了:“麻子,你不能因為長得帥就溢價。”

這話把李容逗笑了。這一笑又變回了秦宵一,害羞時忍俊不禁,完全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他清了清嗓子:“趕緊賺錢去吧,時間還早。”

胡羞離開時看到還站在黃包車旁邊的李容,白膚黑發襯得明眸皓齒,在暖黃燈光下剪影幹凈,目光殘留在她身上,簡直渾身都不疼了。

在蓉城連跑帶竄幹勁滿滿地賺了兩萬回來,李容身邊已經圍滿了人,陌生的玩家圍著李容嘰嘰喳喳,尖細的嗓音和渾厚的聲線交戰,李容每走一步,女孩們就簇擁著跟一步。

每個人看起來都和李容很熟,能在三點半這個時間出現又這麽熟的,胡羞這才明白,整個十六個人,包括她在內都是老玩家。

寧澤臣從她身後經過:“馮小姐,發什麽呆,第一次見李容?”

“這場景,你見過嗎?”

“當然,名場面啊。”寧澤臣笑了:“還沒到高潮呢。哦,馮小姐,聽說你身上可是有違禁物品,盡快處理掉,被搜身了可就麻煩了。”

說完他輕佻地邁著步子離開,很快也有玩家找上寧澤臣,胡羞身上的任務雖然都需要找李容,而也有玩家需要從她這兒對暗號買走東西,兩個人爭搶的話,她還能賺上一筆。

坐在大戲院的長椅上等,非但沒人找過來,圍著李容的人反而更多了,人肉寶蓮燈從東邊跟到了西邊。

胡羞騰地站起身朝著李容走過去:“麻子,我要找你買東西!”

李容在人群中探出頭來:“兩萬,準備好了嗎?”

“我只有一萬五。”

“繼續賺……”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容還在人肉寶蓮燈的花心,整容臉1號摟著李容的手臂,坦克2號橫在其他玩家面前,綠精靈3號打開了抓著李容的年輕玩家的手:“不要碰容容,他說了今天要和我結婚。”

結婚?

李容的面色有點尷尬。而他的確還在角色裏:“我已經答應和梅小姐結婚了,但是我可以悔婚,反正結過婚,愛過。滿足你們的快樂,下一個誰結婚?”

胡羞沒忍住,靠近了寧澤臣大聲問:“結婚是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蓉城是可以結婚的。婚書只要去公證處蓋章就可以了,當然了夫妻有一方提出悔婚,結婚就不成立。怎麽,想和李容結婚?”

“我就是問問。”

“這場應該輪不到你。”寧澤臣悄悄湊在胡羞耳邊:“你之前都沒遇到結婚這種情況吧?深夜場都是老老實實做任務的一刷,這個時間是貴婦出來活動撒野的時間,老公孩子都打發出去了,出來浪了。”

心裏一陣委屈加氣憤,胡羞看了看任務卡,不能白來,至少要把任務做完。

秦宵一被陷害給將軍投毒,即將公開被審訊。這個情節觸發讓整容臉1號非常不高興:“什麽嘛,我還想買通小兵讓我進牢房,近距離看小秦被打憐香惜玉一下,誰觸發的,討厭。”

“小秦公開挨打也可以,飽眼福不分場合,一會兒大姐肯定坐在最近的位置,我打賭。她這次還給小秦帶了禮物,不知道什麽時候送。”綠精靈3號雖然柔弱,卻非常喜歡八卦。

胡羞看了看任務卡,買東西的任務應該就是藍頭發的女人過來找她。

總需要賺點錢。她走過去靠近藍發的女人,斯嘉麗,沒錯。她輕聲問:“你是不是要找我買東西?”

“我不要了,這些東西買到了做完任務也沒多少錢,你等別人吧。”藍發說出這句話,自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

莫名其妙……

第二場戲秦宵一被公開審訊,藍發貴婦坐在最近的位置,冷冷地看著新秦宵一挨打。

新秦宵一的即興發揮很多,臉也的確英俊,論富貴氣更甚。

但也許因為稚嫩,總看起來演技弱了一些,加上臉頰有肉,貴公子養尊處優,挨打的樣子也不夠惹人憐惜。

只有寧澤臣和馮酉金外加傷痕累累的秦宵一在場,胡羞度日如年,媽的這場戲怎麽這麽久,我要出去看李容,找李容買通行證!

門一開宵禁時間胡羞就沖了出去,還沒有人靠近李容,胡羞重新買了塊金表,在蓉城飯店的大堂逼近他:“時間緊急,麻子,禮物這次滿意嗎?找你殺個人。”

“誰?”

“那個高大威猛的女人,德國政客。”

費了好大的勁才解開表帶,胡羞上一場被秦宵一抱出來,卻完全對肌膚之親不擅長,手指冰涼身體發虛,幾次碰到李容手臂時,李容的身體溫熱,甚至有點燙。

胡羞臉越來越紅:“殺她是我的任務。本來還想找你買通行證和船票,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四萬,買你一顆子彈,大逃殺之前幫我幹掉她。”

“這麽大的仇?”

“情敵……”扣上表帶,胡羞掉頭就走。身無分文卻覺得威風堂堂,剩下的時間賺點小錢,去百貨商店給自己買件首飾,去小攤販那兒買橡皮糖吃,大家都不做任務,她還做什麽。

在小攤挑了三個口味的橡皮糖,胡羞感覺一陣不舒服,坐在大戲院門口安安靜靜。

面前就是蓉城主幹道,景象熱鬧非凡。近距離的是新秦宵一,身上掛著三個女人爭風吃醋,秦宵一問“我為什麽要和你們結婚”,兩個爭相把秦宵一誇得天花亂墜,還有整容臉1號幹脆拉著手開始撒嬌;遠處被圍堵的李容身邊是貴婦天團,坦克2號和綠精靈3號牢牢地擠在最靠近李容的一層,對把其他玩家拒之門外;旁邊站著的面無表情的是藍發的女人,抱著手臂靠著公告欄,像在看一場笑話。

而在他是我的你憑什麽這場該輪到我了這樣的爭吵中,李容回過頭對藍發的女人說:“我和你結婚。”

果然在候選人公布之前有結婚典禮。十六個玩家有六個站在臺上,六對新人裏有涎皮諂媚的李容,華貴得比身邊的坦克2號還像貴婦的秦宵一,還有敞開領口笑得張狂的寧澤臣。

胡羞坐在位置上數錢,身上還剩下一萬二,這一場玩得真是糟糕。

李容站在臺上發表結婚感言,性感的嗓門洪亮:“忠於祖國,忠於老婆!”

全程胡羞頭也不擡,橡皮糖嚼得咯咯響。

在大逃殺第三局,胡羞靠在門邊,被人殺死後塗層亮著等游戲結束。

坐在墻角看到藍發的姐姐,包裏拿出刀來不慌不忙地在塗層劃了一下自殺,又在黑暗中靠近秦宵一,在他手心裏塞了什麽。

胡羞坐在暗處離得不遠,聽見新秦宵一禮貌地說謝謝。

雪國列車不只是銷金窟,還是個牛郎店。起初不願相信的寧澤臣的狂言,現在也是眼見為實。

胡羞在晚高峰乘地鐵,貼緊的乘客擠出了她身體裏的水分,眼淚不停地往外冒,李容演技高超,左右逢源,在一群貴婦中選擇了看起來最有錢的那一個,一定是為了打賞,畢竟寧澤臣說過,秦宵一靠打賞可以月入兩萬。

輕浮!

回到家胡羞倒頭便睡。布洛芬似乎開始失效了,痛覺從身體的細枝末節處滋生出來,很快引出了虛汗。

胡羞縮在被子裏,覺得今天異常地冷,降溫了。和秦宵一在雪國列車的一幕幕在面前閃過,時間不久都還新鮮,而今天的李容反而很遙遠。

也許是自己努力地想要排異這份不愉快,但算了,沒必要,應該一起打包刪除。

南方陰冷潮濕的氣候似乎和痛經是朋友,和失戀也是。

梅雨季生出黴斑,冬季落雨留下的寒氣,陽光輕易難以驅趕。

很巧的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幾次失戀都在陰雨連綿的冬天,風順著雨絲爬進骨頭裏,濕冷和尖細的痛一起來襲,每到了相似的季節,回憶就會伴隨這種濕冷一起靠攏過來。

雖然三月底就有櫻花盛開,多數時候明媚和煦,冬天的陰冷造成了胡羞對大自然的敬畏。

胡羞心想,大概是自己真的沒有什麽看男人的眼光,每次都慘敗,唯一命運一般的,就是自己失戀的日子都在陰雨天。

下次再談戀愛,如果能有一個體貼的不再讓她傷心的男人出現就好了。

能夠體會她的心意,認認真真地收下,並且也願意把真心交給她。

想到這兒,胡羞把臉埋在枕頭裏,心碎,這絕對是最後一次。

迷迷糊糊睡到淩晨三點,月光太過明亮,胡羞下床去拉窗簾,跪在沙發上,下意識地朝著窗外秦宵一站過的位置看了一眼。

剛剛做出這個動作她就開始嘲笑自己,決定不再喜歡秦宵一了,戒掉習慣要到什麽時候呢。

而窗外經常看著的位置……

胡羞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秦宵一,不,刁稚宇就站在那個位置,沒有騎車,只是在單元門的白燈邊緣站著,半個影子在光內,半個影子在黑暗中,像是猶豫著要不要站在主角的位置。

他擡起頭看著樓上的方向,神情難辨,更像是下意識地走過來。

胡羞貼在窗戶上定睛向下看,心砰砰地跳,很快就發現手濕了——眼淚貼著玻璃流下來,和悲傷的手指相遇。

愛情故事正常的情節發展,她應該不顧一切地跑下去抱住他,把他拉近舞臺的追光之下,拉到自己的戀愛劇裏,原諒他的輕浮和狡猾。

畢竟都是演技,人設帶來的而已,戲外能夠站在樓下,他是屬於自己的真情人。

而胡羞在窗前定定地看了幾眼,冥冥中和刁稚宇相互對視,不舍地多看了幾眼,用力地拉上了窗簾,回到床上墮入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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