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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心悅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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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林聽沈石大概說完在宋家村的經過,臉色一下子難看至極,卻到底還是點了頭,沈聲道:“宋氏這些年為我們家做牛做馬實在太辛苦了?也不知哪來的臉說這樣的話,她在我們家過的日子,只會比在他們宋家過的好一百倍,倒是我們家攤上這樣一個蠢貨,才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不過只要能盡快擺脫他們一家,十兩銀子就十兩銀子吧,就當是破財免災了!”

沈石沈樹聽得這話,方松了一口氣。

沈樹因道:“爹,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就當是破財免災吧,只要能擺脫那個蠢婦,擺脫那沒臉沒皮的一家,只要二哥以後日子能好過,兩個孩子也能免於被教壞被禍害,別說十兩銀子了,二十兩又算得了什麽?”

頓了頓,“只是如今二哥手裏沒錢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爹、娘,我路上已經想好,要不這銀子就先我替二哥出了吧,等以後……”

話沒說完,已被沈恒打斷了:“怎麽能讓三哥出這個銀子?還是我替二哥出了吧,正好昨兒收了不少禮金,我如今手頭餘錢著實不少,替二哥出十兩也沒什麽影響。”

“可是……”沈樹還待再說。

沈石也在暗自猶豫再三過後,開口道:“不然就我們三兄弟平攤吧……”

他可是大哥,分家也分了大頭,怎麽好一直裝死,眼睜睜看著兩個弟弟出錢?只他不想回頭跟姚氏扯皮,且自家手上的確沒兩個弟弟家寬裕,也就只能出個三分之一,可不敢張口就是他替老二出了算了。

卻都只開了個頭,就被沈九林打斷了:“老四已經把昨兒的禮金都給了我們兩個老的替他保管,以後好替他還禮,只還禮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短時間內應該沒有花銀子的地方,那就由老四先替老二出了這十兩吧。只是老二,這十兩不是你四弟送你的,他如今再有也是他的事兒,是他憑自己辛辛苦苦念書十幾年得來的,不能他有你沒有,你就理所當然的認為該他送給你,以後等你有了,還是要還給他的,記住了嗎?不然我肯定饒不了你!”

沈河滿臉的慚愧,低聲道:“爹放心,等我有了,一定會一厘不少還給四弟的,連同之前借您和娘那二兩多,我也一定會還的。因為我不爭氣,沒管好那個蠢婆娘,已經累得爹娘和全家都為我出了那麽多力,費了那麽多心,若我還要賴賬不還,成什麽人了?總歸我以後一定會好好過日子,越發勤勞踏實的,只要我下得苦,我相信肯定會有收獲的,爹娘等著看便是了。”

沈九林聞言,臉色好看了不少,道:“你有這個心,當然就最好。”

說著四下看了一圈,“正好大家夥兒都在,我有一件事要宣布。老四如今不是能免兩個徭役的名額,能免四十畝田地的稅嗎?他昨兒與我說過了,兩個徭役的名額都咱們自家先留下,等他以後中了舉人,能免的名額更多後,再造福本家族人們也不遲。至於那四十畝地,他也說了,你們三個哥哥一家免五畝,再給你們舅舅十五畝,剩下十畝才是我們兩個老的和他自己的,都聽明白了嗎?”

這話一出,本來方才聽得沈樹沈石先後說要替沈河出那十兩銀子,因而心裏很不痛快,只眼下不好表露出來的溫氏姚氏立時都滿臉的喜色。

雖然五畝田地一年兩季的稅算下來,也就二兩多銀子,於兩家來說,都算不得什麽,但架不住是每年都能省下的,積少成多,十年八年下來,也很是可觀了,何況老四不定時候就能中舉人,能免的稅可就更多了!

不過更讓妯娌兩個高興的,還是那兩個徭役名額。

每年沈家三兄弟去服了徭役回來,都要瘦上一大圈,跟害了一場大病一樣,得好些日子才能緩過來,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姚氏溫氏自然早恨透徭役了,偏那是官府強制征召,家家戶戶的男人都免不了了,她們再恨又有什麽用?

總算如今三兄弟可以輪著去,都要輕松得多了!

溫氏先就朝沈九林道:“爹,我們都聽明白了,心裏非常的感謝四弟,也感謝您和娘,以後一定都會好好過日子,再不讓二老操心的。”

她一開口,其他人也都從喜悅中回過了神來,忙都道:“是啊爹娘,我們都明白了,以後一定再不讓二老為我們操心了。”

沈河尤其激動,一年能免五畝田的稅,他還能多一個月去鎮上打短工,一年下來少說也能多掙三四兩銀子,那便能早些還上欠四弟和爹娘的銀子了,可見日子還是極有盼頭的。

只他嘴笨,不善於表達,惟有在心裏更加堅定決心而已。

沈石沈樹隨即又向沈恒和季善道謝,“四弟四弟妹,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想得這麽周到,這麽想得到我們,我們都不知要說什麽才好了。”

沈恒擺手笑道:“不知道說什麽就不說唄,自家兄弟,還這麽客氣做什麽?只要以後一家人都好好兒的,家和萬事興,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得沈石沈河和姚氏都羞愧起來,雖然知道沈恒沒有別的意思,但誰讓他們之前幹的事兒,的確太說不響嘴了呢?當初當真是讓豬油蒙了心啊,可惜如今再後悔再羞愧也沒有用了……

沈九林見他們都滿臉的羞愧,趁機道:“都知道你們四弟的好,知道你們娘的好就好,不要再眼睛只看得到自己的腳尖,稍微遠一點就看不到了。也不要再在乎一時的得失與付出,只要真心付出了,總會有回報。也就是你們娘厚道,你們四弟也大度,想著都是骨肉至親,是親親的一家人,才不跟你們計較,要是換了旁人,你們等著瞧吧,連湯都別想喝上一口,別人還只會說你們都是自找的,回頭都再好生想想吧!”

沈石沈河與姚氏便越發的羞愧,也越發的心悅誠服了。

爹說的對,的確也就只有娘和四弟,才肯這樣不跟他們計較了,換了旁人,甚至換了他們自己,肯定都做不到這一步,——總歸以後日子還長,他們再慢慢以實際行動孝順娘,補償支持四弟吧!

又說了一會兒話,路氏見時辰不早了,再說下去只怕也要起到反效果了,便打斷沈九林,讓大家都散了,帶著季善去了大廚房做飯,姚氏溫氏見狀,忙也跟了去幫忙。

一家人吃過午飯,心情都在食物的撫慰下,平靜好轉了不少。

只有大丫與沈梧一直沈默不語,飯也沒吃多少。

看得大家心情都沈重起來,卻也只能把一切都交由時間來沖淡。

下午,季善幫著沈恒收拾了一下午的書,該打包的都打包好了,到晚間吃過晚飯後,便早早梳洗過,再彼此耳鬢廝磨一番,說了一堆只有戀人間才會覺得有趣的廢話後,睡下了。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起來,沈樹便去了宋家村送銀子。

路氏厚道,也因深知宋家的人都有多刻薄,還把宋氏的衣物收拾了兩包,讓沈樹一並帶去宋家村給宋氏,反正留下也沒用;且不看大人,也要看孩子,大丫小梧實在太可憐了,路氏雖不是親奶奶,看著他們的小臉上再沒了笑容,也沒法兒不心疼。

沈恒則穿戴一新,帶著季善去了鎮上,他去是聚豐樓宴請同窗文友們的,畢竟前日當眾說好了,今日自己要在聚豐樓請客的,當然不能食言,他也還有別的打算。

季善卻是去鎮上銀樓取自己定做的戒指的,算著時間,應該差不多回來了,她早些去看過,要是覺得哪裏不合適,還能及時更改。

好在到了銀樓後一看,兩枚戒指都讓季善十分滿意,試了試大小,也十分的合適,至於沈恒的,季善也自有法子試驗,覺得都合適後,才付了銀子,高興的出了銀樓,先回了家去。

卻是剛到家不久,就有聚豐樓的夥計,季善當初賣皮蛋方子時,曾見過一次的胡三兒,帶著兩個人擡了一擔賀禮上門來。

見過沈九林路氏與季善後,笑道:“我們大掌櫃早就聽說沈相公中了案首的好消息了,上次沈相公中童生時,還曾懊惱事情都過了他才知道,竟沒能及時送上賀禮。所以這次早早就吩咐了小的,等沈相公家裏擺酒請客時,一定要代他送了賀禮上門,好生道個喜,沾沾沈相公的喜氣兒。”

“偏生小的前兩日有事外出了,回家來才知道沈相公家裏已經擺過酒了,正好方才沈相公去我們酒樓宴客,小的便當面向沈相公道過了喜,送上了賀禮。只沈相公實在不得閑,便吩咐小的把賀禮送到了家裏來,還請沈老太爺沈老太太和沈娘子千萬不要嫌棄,務必收下。”

葉大掌櫃與自家的交情是怎麽來的,沈九林與路氏再清楚不過了,聞言便都拿眼看季善,“老四媳婦,葉大掌櫃看的都是你的面子,你做主吧。”

季善遂看向胡三兒,笑道:“難得大掌櫃百忙中還記得給我們家道喜,我們夫婦真是感激不盡,怎麽可能嫌棄?只能先厚顏收下賀禮,下次有機會再見到大掌櫃時,再當面向他道謝了。”

又向胡三兒道謝,“還有勞胡大哥大熱天兒的特地跑一趟,我心裏真是過意不去。”

胡三兒忙賠笑道:“沈娘子千萬別這麽說,能結識沈相公和您一場,能來您家裏送賀禮沾喜氣,是小的的福氣,可萬萬當不起您這麽說。既然賀禮已經送到了,那小的就不叨擾您和老太爺老太太,先告辭了。”

季善客氣道:“知道胡大哥事多,那我們便不多耽誤您了,不過還請稍等片刻。”

說完起身回了自家房裏,取了二百文錢,正好前兒辦酒時的紅包還沒扔,遂找了個空的把錢裝進去,折回了堂屋裏,笑著遞給正與沈九林說話的胡三兒,“這是請胡大哥和外頭兩位大哥吃茶的,還請千萬別嫌少。”

胡三兒上次就知道季善與尋常女子不同了,那份從容氣度他在聚豐樓這麽多年,就沒在別的女子身上看到過。

卻仍沒想到季善還懂這些,這般的周到會處事,打賞多少其實還是次要的,關鍵是她能有這個態度、這份心,不怪他們大掌櫃好幾次當著他們的面兒感嘆,說沈相公娶了個好娘子,是想不一路往上爬都難,想不家業興旺都難呢!

胡三兒就越發的恭敬了,“沈娘子太折殺小的了,小的本就是奉我們大掌櫃之命走這一趟的,大掌櫃已有打賞,如何好再要沈娘子破費?小的實在當不起,當不起。”

季善卻是笑道:“大掌櫃的是大掌櫃的,我的是我的,何況也不是什麽打賞,不過是見天兒太熱,請胡大哥吃茶的,胡大哥就別與我客氣了,除非您是嫌少。”

說得胡三兒少不得又客氣了一回,見季善堅持,這才道了謝,雙手接過紅包,又向季善和沈九林路氏都行禮道了別,方出了沈家的堂屋,帶著雇來的兩個擡禮品的漢子離開了。

沈九林忙叫了沈石去送他,待人走遠了,才笑著與季善道:“葉大掌櫃那樣的體面人,聽說素日連裏長老爺家有什麽紅白喜事,都是隨便包個紅白包使人送去,禮到人不到的。今兒卻特地給咱們家送了這麽一擔沈甸甸的賀禮來,都是老四媳婦你的功勞,老四能娶到你,我們沈家能娶到你,實在是福氣。”

路氏也笑道:“可不是嗎,葉大掌櫃那樣見慣了世面的大人物,可不是誰的面子都賣的。善善,你快打開看看葉大掌櫃都送了你們什麽賀禮。”

季善笑道:“爹娘也太過獎了,我哪有那麽好,都是大家的功勞。”

一面說,一面拆開了賀禮,卻是除了兩封吃食禮盒以外,還有好幾匹顏色各異的綢緞,季善雖不認得,摸著觸感卻都細膩絲滑,顯然價值不菲,不由噝聲道:“葉大掌櫃這賀禮也太貴重了吧!”

路氏也滿臉的驚嘆,“這些緞子鎮上的布莊都少見,怕是至少也要值二三十兩銀子吧?葉大掌櫃這也太舍得了,就是回頭葉大掌櫃家有什麽喜事,咱們要怎麽還禮才好啊?”

不過季善很快便恢覆了常色,道:“沒事兒的娘,對我們來說,的確是一份真正的大禮,對葉大掌櫃來說,可能就是拔根汗毛的事,他既特地打發人送了來,咱們便收下,回頭再量力而行的還禮便是了。咱們家什麽家底,葉大掌櫃肯定知道,也犯不著非要打腫臉充胖子,踮起腳尖去送禮,一次兩次還勉強能支撐,次數多了,總不能傾家蕩產吧?就大大方方的按自己的實際情況回也就是了,指不定反倒讓人高看一眼。”

頓了頓,“總歸您和爹就別操心這事兒了,我和相公知道還禮的。還是先看看緞子吧,我覺著這匹您做了衣裳穿肯定好看,襯得你膚色白……哎,這個也好……”

路氏見她說著,就拿起緞子在自己身上比劃起來,忍不住笑道:“我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穿這麽鮮亮的顏色,別人看了肯定要說我老妖精了。再說既是葉大掌櫃送你們的賀禮,當然都是你們的,善善你還是都留著,給自己和恒兒做衣裳穿吧,等你們到了府城,周圍都是體面人,再不比咱們鄉下,本就該多做兩身好衣裳。”

季善忙笑道:“娘老什麽老,這秋香色也不鮮亮啊,您穿再合適不過了……這個褐青色就給爹也做一身吧。”

沈九林道:“我們都有衣裳穿,不用做了,再說這麽好的布料我們在鄉下到處又是泥又是灰的,沒的白糟蹋了。老四媳婦,你就聽你娘的,留著給你和老四做衣裳吧,你們去了府城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正說著,姚氏溫氏都來了堂屋裏,見了桌子上的緞子,女人不論老少貧富,就沒不愛衣料首飾的,霎時都是滿臉的艷羨。

不但姚氏禁不住感嘆,“這麽漂亮的緞子,做成衣裳穿到身上肯定漂亮得不得了!”

溫氏也算是見過好東西的,亦忍不住道:“可不是,這個湖藍色的做條長裙,一動就跟著閃光,光想都覺得漂亮了。就是做一條裙子怕得花半匹布,至少也得二兩銀子了,可萬萬舍不得。”

沈九林在一旁見狀,惟恐她們越說越露骨,只差跟季善明要,溫氏可能要好一些,姚氏卻比宋氏好不到哪裏去;季善又是個厚道的,指不定她們一開口,還真就給了。

忙咳嗽一聲,道:“這些緞子都是葉大掌櫃特意送老四和老四媳婦的賀禮,那便只是你們兩個人的,不幹旁人的事兒,何況鄉下也不適合穿這樣好的衣裳,老四媳婦你且都收起來,以後你和老四做衣裳,或是到了府城,萬一要送人呢?”

說完便起身出了堂屋,兒媳婦們都在,他當老公公的當然不好久待。

餘下路氏的擔心與沈九林差不多,忙也道:“是啊,善善,你都收起來吧,回頭實在不行,也只好換成銀子給葉大掌櫃回禮了,畢竟人敬我們一尺,我們就得回人一丈,不說添著回禮,至少也得跟人家送的禮持平才是。”

這話一出,溫氏姚氏如何聽不出來。

溫氏且不說,本就是單純的欣賞,她自己的新衣裳且還穿不完,壓箱底兒的好布料也還有幾塊呢,只是瞧見好看的料子,本能的移不開眼睛而已。

便是姚氏,如今心態也平和多了,不再動不動的就羨慕妒忌季善,不再看見什麽都想要是自己的就好了。

畢竟人家是先付出了,才有如今回報的,葉大掌櫃也是人家憑自己本事結交的,何況人家也不是只進不出,這頭進了,那頭還得出,站的高度不一樣,花銷支出也不一樣,實在沒什麽可羨慕妒忌的。

是以妯娌兩個都因心裏沒鬼,縱知道沈九林與路氏意有所指,依然大大方方的笑道:“是啊四弟妹,這麽漂亮貴重的布料,你快都收起來吧,仔細待會兒弄臟了。”

“四弟妹膚色白,這個銀紅色穿了肯定好看,回頭等四弟妹做成衣裳上了身,我們可得好生欣賞一下才是,誰讓我們在鄉下穿裙子太不方便了呢,回頭就欣賞一下四弟妹的,過過幹癮也就罷了。”

路氏與季善都是聰明人,見溫氏與姚氏都大大方方的,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顯然她們只是來促進婆媳妯娌關系的,並沒有旁的心思。

想想也是,溫氏本就是聰明人且不說,便是姚氏,其實也是頗有眼力價兒的,除了當初在分家一事上,與宋氏同流合汙以外,其他時候她可沒犯過糊塗,尤其如今沈恒前程大好,大房也跟著沾光,她才不會傻到因小失大。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婆媳兩個自然也不會非要誤會人家,非要把關系弄糟,畢竟以後還得同住一個屋檐下多年,等路氏上了年紀,更是離不開姚氏溫氏的照顧。

遂也笑道:“這些布料做裙子肯定都好看,只是穿慣了褲子,到底還是覺著褲子更方便。”

“且等我去了府城後,看看如今府城都有些什麽時新的式樣再說吧,聽說如今府城流行什麽月華裙?”

“光有漂亮衣裙還不夠,四弟妹還得打兩樣漂亮的首飾來配才是,你如今可是案首太太了,聽說府城的人都看不起咱們鄉下人,可不能讓他們看扁了。”

“這話很是,不過四弟四弟妹都生得好,氣度也好,還是案首和案首太太,那些人肯定不敢過分的……”

婆媳妯娌幾個便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起衣裳首飾聊起天兒來,一時間滿屋子的其樂融融。

不過事後季善還是給姚氏和溫氏分別送了一塊料子,雖不多,也足夠做一件衣裳了,算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吧,她從來不是個小氣的人,只要別人願意好好相處,只要別人先敬了她一尺,她從來不吝嗇回別人一丈。

何況她也是為了沈九林和路氏,尤其是路氏。

等沈九林知道後,少不得又與路氏感嘆了一回,“老四媳婦年紀雖小,卻實在厚道又周到,老四能娶到她,真的是太有福氣了。等著瞧吧,他們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老話說‘吃虧是福’也是有道理的,因為往往願意吃虧的人,將來都會得到加倍的回報,葉大掌櫃能對他們小兩口兒另眼相看,就是例子,我這顆心真的可以放下了!”

便是以後老四真做了大官兒,他也不怕他會走錯路了,畢竟有他媳婦兒在一旁看著他勸著他,他的路就歪不了;同樣的,有這樣一個厚道的弟媳婦,以後四房發達了也定然不會不管兄嫂侄兒侄女們的。

如此他一個當爹當爺爺的還有什麽可求的?

便是路氏雖有些心痛季善送出去的料子,聽得沈九林的話,尤其那句‘吃虧是福’,再一聽沈九林與她分析,多半季善還是為了她後,也釋然了。

心善厚道總比長了一顆歪心腸的好,不是嗎?

何況善善是個聰明人,她肯定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既然是她自己的決定,她當婆婆的也就別管那麽多,由得她去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如今只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等著抱孫子就夠了!

到了晚間,沈恒從鎮上回來了,滿身的酒氣,一看一聞就知道喝了不少。

好在他雖臉頰發紅,雙眼也有些迷離,腳步卻還算穩,意識也還算清醒,並沒喝醉。

季善忙跟路氏一道扶了他回房,又弄了熱水給他梳洗一番後,他整個人便越發清醒了。

路氏這才松了一口氣,嗔道:“這是喝了多少,就不能少喝點兒呢?肚子餓不餓……我就知道,你們男人上了酒桌,甭管是誰,都只記得喝酒,不記得吃東西,說是吃席,滿桌子的菜,結果下了桌子個個兒都是空著肚子的。”

嘮叨了一回,到底心痛兒子,去廚房給沈恒下面去了。

沈恒這才捂著頭,皺眉道:“本來頭不痛的,讓娘念了一通,居然開始痛了起來,噝……”

季善嗔道:“活該,誰讓你要喝那麽多的,真當自己千杯不醉呢?還敢抱怨娘,讓娘知道了,肯定要再念叨你半個時辰都打不住!”

話雖如此,見他皺著一張俊臉,還是忍不住心痛,走到他身後,伸手給他輕揉起太陽穴來。

沈恒這才覺得舒服多了,“這有娘子跟沒娘子就是不一樣哈……下面一點,對對對,就這裏……好受多了。要是善善你願意再親我一下,我肯定更要舒服的多……”

季善聞言,就收回了給他揉太陽穴的手,叉腰笑道:“沈恒,以前我怎麽沒看出你是這麽個給你三分顏色,你立馬就能開染坊的主兒啊?你咋不上天呢?”

沈恒早已滿臉都是笑,道:“我肯定想上天啊,關鍵要看你肯不肯配合,讓我上天,其實很簡單,你只要……”指一下自己的臉,“親我這裏一下。”又指一下自己的唇,“當然你要親這裏就更好了,我保管立馬就美得上天了。”

季善聽得又是咬牙又是笑的,“這還沒睡覺呢,你怎麽就做起夢來了?還想親嘴巴,也不聞聞你這會兒多臭,我才不要親呢……你可別過來啊……再過來我就叫了啊,雖然可能叫破喉嚨都沒用,哈哈哈哈……”

“真不臭,不信你試試?試試嘛……自己都知道叫破喉嚨都沒用,乖乖的多好……”

兩個人笑鬧了一回,算著時間路氏只怕該煮好面端回來了,季善才“武力鎮壓”逼得沈恒坐回了椅子上,隨即自己也坐了,與他說起正經話來,“今兒坐了幾桌呢,應當不止那日來家裏吃酒那些人吧?”

肯定還有其他聞訊去湊熱鬧的人。

果然話音剛落,就見路氏端著面回來了,“面來了,恒兒你快趁熱吃吧,善善,鍋裏還有,你要不要也吃一點兒,我給你盛去。”

沈恒與季善對視一眼,都暗自松了一口氣,虧得他們及時坐下了,不然讓娘進來將他們的笑鬧撞個正著……真是好險!

卻忘了路氏也是年輕過的,只看二人都臉紅紅的,頭發還都有些散亂,剛才她進屋時,氣氛也莫名怪怪的,已足夠她猜到方才她還沒進來時的情形了。

不由暗自得意與歡喜,真是兩個傻子,她吃過的鹽比他們吃的米還多好嗎?正好明後日沒什麽事兒,不然就這兩日,便把圓房給他們辦了吧?

季善已在笑道:“我晚飯吃得不少,這會兒肚子都還是飽的呢,娘就別管我了,忙您的去吧,等相公吃完了,我會收了空碗去洗的。”

路氏聽得更加歡喜了,道:“好,那我回屋去了啊。”

轉身便腳步輕快的出去了,人小兩口兒只想與彼此獨處,她當然不能那麽沒眼力價兒的留下來煞風景才是,等這兩日給他們圓了房,她就可以著手給未來的小孫子小孫女做小衣裳了!

對,就用上次她買的那個什麽三梭布,又輕軟又透氣,給小奶娃做小衣裳再合適不過了,不過家裏的好像不大夠,她得再去買些回來才是,好歹也得做上三四身的,才換洗得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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