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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鐘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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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本質,畢竟思考羅德蘭的法則是一件愚蠢的事,不如把心思放在腳下的路徑還更有意義些。

(咚!咚吺!咚吺!咚吺!……)

那又是什麽聲音?下方傳來了充滿節奏的響聲,似乎是廚子的菜刀在作祟,同時間我也聽見了些許異聲,仿佛柴燒、水滾。探頭一看,原來真是個廚師在那,巨大壯碩的它穿著骯臟的圍裙、頭上罩著一個麻布袋,那家夥在工作臺前剁著奇怪的肉塊……哈哈,看來謎底揭曉了,難怪這裏的活屍剩的不多,我想大概都進了某些大漢們的肚子裏了吧?真是個人吃人的世界,唉,就別打擾他的興致了吧,反正這裏多的是路能走。

(咚!咚吺!咚吺!咚吺!……)

聽得我都餓了。好餓。

(咚!咚吺!咚吺!咚吺!……)

討厭的聲音……我多久沒吃東西了?

(咚!咚吺!咚吺!咚吺!……)

要是有碗菜湯的話……

(咚!咚吺!咚吺!咚吺!……)

好餓……哈哈……好餓……快餓死了……

(咚!咚吺!咚吺!咚吺!……)

好餓……

“你數過我們在這困了多久了嗎?”我問。

“不,我沒這麽無聊。”前輩回答。

“你記得你曾經餓過多久沒吃東西嗎?三天?一個禮拜?”

他拍拍肚子,雙眼直盯著城塞遠方的森林。“你餓過多久、我就餓過多久。”

“但我肯定你沒經歷過那次饑荒,當時城裏死了好多人,我什至以為那地方就要這樣完了。”

“真可惜你沒死在那。”

我知道那是他的玩笑話,可是我並不喜歡前輩在這種事情上展現他的幽默感。“是,多虧了善良的索爾隆德之女,卑微的弗雷米莫人沒有死在那。哈哈,我這麽講你開心了嗎?”

“是,很開心。”

可惡,他就不能偶爾示弱一次嗎?“好吧,總之我想說,要是圍城將持續到下個月,我敢打賭你一定會是第一個因為撐不住而餓死的家夥,因為我挨過的餓比你還多還長! ”

“喔?”

此時肚子裏傳來了一陣隆隆巨響,我猜我是輸了。“好吧,當我沒說話。”

那是補給線中斷後的第二個月,這個小據點裏的糧食已瀕臨枯竭,而縱使有水、但也是被汙染的水源;但多虧了一陣冬雨,我們的命又得以殘喘,不過伴隨著陰雨而來的是卻寒冷與疾病,整個城塞一片狼藉,讓死亡所壟罩。

由遠行者梅森帶領的軍團在此奄奄一息,然而我們仍未舉旗投降,只是一昧的固守此地,不讓雇主之敵越界一步…… 這段無奈得期間,我們每天都在做些無聊的事,不管是對著周遭偵查的敵兵丟穢物、或者在罵些蠢話,大夥想盡法子苦中作樂;而墻內的狀況就更無聊了,那裏還留了一些普通人,我們這些雜牌軍只能跟他們幹瞪眼,除了試圖回應那些人的求助之外,其餘的什麽都不能做。多虧了梅森“葛溫妮雅”般的心腸,弄到最後大夥還得充當保姆才行。唉,都快沒力氣握劍了,我們竟然得照顧著那群倒楣的家夥…… 真是崇高的使命…… 大概吧。

然後日覆一日,死於疾病的人越來越多,遠比餓死的還要多,堆在下風處的它們再冬雨中仍持續著緩慢的腐爛,最終成了另一波災難的源頭。所幸這場混亂只持續到春天,接著後方的援軍奇跡似地突破重圍,一腳踢開了我們的困境。然而在救援抵達之前,有些事情逐漸失控了;也許那也稱不上是失控,因為最瘋狂的日子早就過了,只是有些人再也受不了饑餓,於是開始打起了屍體的主意。包括我在內。

但我最後卻依舊沒有參與那場行動,因為道德上的恐懼令我不敢恣意妄為;另一方面,我則不敢跨過前輩的基準,他像個拒馬一樣擋在那,將我與瘋狂劃清界線。於是我只是看著,並感受著空無的腸胃如何絞痛、身軀又如何顫抖…… 我認輸了,前輩,現在我好想吃點東西…… 泥土已經無法滿足我了…… 。

好餓……

……

「拜托,請別吃我,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這麽好吃!」

你是誰?「嗚…… 吼啊——!」。老天爺,我怎麽了?「嗚吼…… 嗚…… 我、我的聲音…… 咳咳!咳咳咳咳!」

誰能告訴我,我這又是到哪了?

一回過神,我人已站在這處倉庫似的大房間裏,此時手中的火把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破損的麻布袋。這是誰的東西?我問你,這到底是什麽?

「喔…… 謝謝,我知道我早該猜到你已經解決了我們的大危機…… 但拜托,我對那些廚子們的遺物沒興趣。」那位被困在桶子裏的男人回答。他穿得一身的破布衣料,看起來只比居住在此的活屍還好上一些。

「廚子們…… 對,是的,那些可愛的小廚子…… 嗚嗚!」——我感到一陣惡心,然而這次竄出喉嚨不再只有胃液,其中還包括了一團團生蟲的肉塊與糜爛物,餿味直竄腦門…… 嗚嘔…… 鼻子裏也跑出東西了……

我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麽東西,我現在什麽都不想知道。先生,讓我們忘掉剛才發生的事情吧——一切重新來過!也許我再從外頭走進來一次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然後再說點毫無意義的小謊、假稱自己不小心犯了風寒…… 沒錯,因為疾病,就是它!畢竟這裏多的是讓人不舒服的事情,我就是因此才失常的…… 拜托,得了吧!真是個爛理由!

你現在躲在門外是想做什麽?別裝了,你就是吃了那些鬼東西,你太餓了、餓到饑不擇食,但不死人怎麽會需要吃東西呢?也許這又是一個我所不曉得的秘密也說不定。

唉,好吧,大天才,已經沒時間了,現在讓我們正式來過。

首先我從外頭走進來——然後…… 就是現在,打招呼。「嘿,你好,我是不死人。」

「哦…… 嘿,你好,我也是不死人。」那位先生回答的有些困惑。當然,我也很困惑自己為什麽樣說出這種蠢話。

「你,被抓來這?」無論如何,我要先發制人,先生,發言權在我,「你怎麽進來的?哼?」

「嗯…… 從門口?」他回答:「不,不應該這麽講,老實說我不算是從“門口”,因為那鎖著。」

「那麽?」

「那你又是從哪進來的?」可惡,他反擊了。

「門口,」這話一點都不假,「我把它打開了。」

「打開了?你?哈哈哈——…… 喔,老天爺,我的朋友,你真是個有趣的家夥!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慵懶而平和,那個人感覺起來總是不慌不忙,那份平穩讓我也不由地笑了出來。但到頭來,我卻始終說不出發笑的原因,也許是被此刻的怪異給弄昏頭了吧?緊張一離去,蓄積的情緒就一擁而上,此時我也不想管自己到底是為什麽而笑了。

等這陣混亂告一段落,我這才想到要上前替那位困在木箱堆後的先生解圍。這種是我做的得心應手,幾乎都成了習慣了,可是沒有疑問的救援可是第一次,我根本不用問他到底是怎樣倒黴才會淪落此地,畢竟事實很明顯,那位先生被關在這唯一的理由就是要被當成食材。

他被綁在木桶裏,像個木頭一樣被直挺挺地塞在那。老實說,這德性也太滑稽了,這路上我好像還見過不少這樣子的屍體。

「謝謝你,多虧了你我才沒被吃掉…… 嗚喔喔——」在扛他出來的途中,那位先生發出了一聲驚呼,不過腳一踏到地面,他馬上就恢覆鎮定了,「呼,沒事,我可以的。」

「希望如此。」

這時他探頭看了一下遠處的房門口,盯著火炬照出的黑暗,似乎在擔心廚子會跑回來一樣。「…… 嗚呼,看來已經沒事了。唉,被活生生抓去做料理…… 光是想像就覺得可怕…… 我真的非常地感謝你,朋友。」

「你的謝謝太多了,先生。」

「我是大沼的勞倫狄斯,無論如何,這份恩情我一定會回報的。」

「不用回報也罷,勞倫狄斯,」我擦去嘴邊的穢物,看到那位仁兄沒事了,我想我也沒理由繼續待著,「我不值得你的回報。好了,你應該知道回去路吧?那我就不送你了。」

此時勞倫狄斯從腰包中掏出了一片葉子放入嘴巴咀嚼。那東西細長且幹燥,看起來不像綠葉草,也許那是大沼地方的特產也說不定。「嗯?那你呢?」

「我要往下走。」

「哇,我從沒想過有咒術師以外的人會想下去呢…… 你可真是奇怪,陌生人。」

「隨你怎麽說,總之我得下去。」

他臉上露出些許笑容,接著說:「烈火般的鬥志,朋友,你的意志與你的靈魂一樣強大。」

「怎樣都好。」說著說著,我就朝著外面過去,將那位先生給留在後頭。不過我看到外頭伸手不見五指,便想要把門邊的火炬給借走,可是這麽一來,就得換勞倫狄斯摸黑了,於是我回頭問他:「嘿,老兄,我想前面將會黑上好一陣子,不如就一起走吧,至少得讓我們再找一只火把才行。」

「呦,別擔心,」話說到一半,他半舉的手中突然滲出了橘紅色的光輝,等我仔細觀察後才明白,那是團油燈般穩定的火苗,「我們這些人最擅長緊急應變了。」

真是個好家夥,我不討厭這樣的人。「保重了,勞倫狄斯。」

「願火焰保佑,朋友。別再亂吃東西啰。」

勞倫狄斯的聲音消失在轉角處,這時我人已走遠,闖入無光的走廊中。經他一提,我才驚覺夢中的饑餓仍未離去,我的腦袋仍徘徊著廚子們的剁刀聲,斷肉碎骨的響音不時地溝出那些記憶。一陣一陣,聲音構成的圖像,我好像再度看見那群兄弟們啃著焦熟屍骸的模樣…… 好像我正參與其中,一同分享著那些腐爛的骸骨。

「…… 好餓啊…… 。」我喃喃著,不知何時,腦海的畫面只剩下我與一具女性遺體,她驚恐雙眼無法瞑目,直瞪著我這個貪吃的惡魔。

這很正常,不是嗎?反正我就是這樣的人。

番外:體貼靈魂

※老實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寫這種自HIGH的東西。

※隨便了啦。

祭祀場的篝火照耀著此地的殘磚破瓦,此時,有兩個人正在這享受著它的恩澤,沈浸在比太陽更加誘人的火焰面前。

地上的旅人們費盡千辛萬苦想到達這,無論是受欲望驅使、或走頭無路,在這停滯的世界中,人們總是來來去去,順從自己的理想在篝火間奔跑。但後來,他們看盡了衰敗的羅德蘭,最終沈溺在迷惘中;於是,正如坐在此地的兩人一樣,到訪的旅人每每都會回到這裏、溫柔的羅德蘭之巔,然後對著超乎尺度的山壁與城墻沈思著,想起當初自己帶著何種理念而來、又怎麽失去了它……或者,成為一介徬徨者、或活屍,永遠地在外徘徊。

永遠地……。

「請容我拒絕這種結局。」騎士掀開了頭盔的面罩,躲在盾牌的他一臉驚恐,有如驚弓之鳥。

「但這是既定事項,」藍衣戰士冷冷地回答:「你再怎麽否認都是沒……。」

「既定事項?你也太大言不慚了!」他打斷對方的話,接著連珠炮似地說起了一路上積累的怨言:「照你這樣講,走上不死院樓梯就要被鐵球輾過是既定事項?火龍在不死城大橋外徘徊也是既定事項啰?黑騎士朵在發黴的墻角堵人,這些全都是既定事項?你以為自己是誰?游戲的代言人嗎?」

「我可什麽都沒說!」

「打開寶箱就要被寶箱怪吃掉、翻滾的時候就必須掉到山腳下、走過空地就應該讓怪物圍剿,你敢說這都是既定事項嗎?」他開始語無倫次了。

藍衣戰士駁斥著:「等等,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吧?」

「絕望啦!我對這個充滿既定事項的世界感到絕望啦!」騎士瞪大了眼睛,低著頭坐在火堆前的他讓數不盡的死亡體驗打擊:

不小心跑過頭,導致連人帶劍一起掉入山谷;好不容易解決了屋頂上的其中一只石像怪,卻被另一只石像怪給燒死;從城墻上墜落;到小隆德時忘了用暫時詛咒,結果被幽靈給圍剿;從電梯上墜落;拿到了咒術之火,本來以為有其他的攻擊手段會變的輕松一點,結果因為誤判了攻擊距離而被腰斬;從走廊上墜落;龜在盾牌後面太久導致精力都用光了,最後慘遭分屍結局;從樓梯上墜落;好不容易找到了招換符,下一秒卻被入侵的紅靈給殺死;從空洞上墜落;從水坑上墜落;從巖漿上墜落……

「為什麽都是墜落結局!」從幻境中覺醒的戰士大喊。

「是的,因為死亡就是既定事項,」突然,聲音來自祭祀場旁的弧梯底下,此時一位女性靈體走上來,從衣著來看,似乎是個獵人,她說:「而墜樓則是本作的一環,不爽不要玩。」

「你是誰啊?」騎士問。

「小姐,可以請你不要隨便介入我們的話題嗎?」

白色靈體的女獵人站好了姿勢,但完全不想理會他們的提問,只顧把自己的話給講完:「無論你怎麽避免都是白費工夫,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是設定好了,騎士先生。」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騎士把盾牌放下,對女獵人的說法感到些許憤怒。

「打從你進來羅德蘭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是註定的,不管是去死還是掉魂,大夥都是這麽過來的。」

騎士的眼神流露出了困惑,他知道死亡在所難免,但打從一開始就要人死——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你……你有什麽根據嗎?」

女獵人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說:「……好吧,跟我來,這裏有個好位置能讓你看到整個羅德蘭的狀況。」

不久後,騎士跟著女獵人爬到了亞諾爾隆德的外墻上,沿著小通道深入厚實的墻中。接著,一個漆黑的房間展現在眼前,而後,應兩人的步伐漸漸深入,火焰也隨之起舞,火盆一道道照亮了這個空曠的地方。最終兩人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掛畫面前。

畫中被分割成了無數的小畫面,上頭的東西雖是圖畫、描繪著羅德蘭各處的風景,但卻都不是靜止的,它們鮮活地動著,好像人的眼睛所見的情景。

「這太超現實啦!」騎士說道。

「此處是暗月教派的監視系統,從這裏我們能看到各個世界的不死人在做什麽,比如說這個。」女獵人指著不死城教區的某個露天塔頂,手持大劍的黑騎士就待在那。

無人造訪的當下,他正帶著眼鏡,對眼前的畫布比手畫腳。

「竟然在畫風景畫……。」騎士的語氣略顯虛弱。下一秒,黑騎士終於動筆了,他首先在畫布的左下角寫下了『阿黑』。「而且什麽都沒做就先落款了!」

女獵人解釋:「別著急,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呢。」

幾秒之後,一場騷動傳來。佇立在一旁關卡的火龍飛了起來,而後悠悠地離開了;接著,幾道清脆的響聲在塔下的街道徘徊,大劍的黑騎士趕緊匆忙地把畫具收進了地磚下的暗格,他手忙腳亂,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收拾完畢,並以一聲呼氣表現出自己的非凡成就。不一會兒,有個魔法師跑了上來,然後,如同意料中地,他很快地就讓黑騎士給打出了塔臺,飛向遙遠且永恒的羅德蘭蒼穹。

被畫架的支撐桿。

「那把劍是畫架支撐桿喔!」騎士喃喃自語著:「那六眼傳道士拿三叉戩難道是因為他才剛在整理餵家畜用的幹草嗎?」

「再看看那,右上角那一塊圖,那是在王城主廳裏發生的事。」女獵人說的是獵龍者翁斯坦與劊子手斯摩所在的大廳,兩個強敵堵在,守護著葛溫妮亞不讓汙穢之人觸碰。

現在,他們兩個依舊在那,但此時還有更多人待著,那些留在王城的熟面孔群聚於此,陸陸續續從後頭的倉庫中搬出了桌椅與講臺。不久後,會場布置好了,掛在儀式陽臺上的布條寫著『第一百三十七屆諾亞爾隆德檢討大會』,主持人是翁斯坦。

「為什麽都是這種畫面?我不想知道這種事情啊!」令人錯愕的幕後準備畫面令騎士的臉都揪成了一團,他一時間陷入了混亂,久久無法自我:「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活屍士兵們平常跳什麽樣的健身操、也不想知道山羊頭惡魔有沒有私藏小黃書,這種事情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啊!」

此時女獵人一個回身,繼續說著她想表達的事:「前面它們做了什麽就別管了,總之,來羅德蘭就是要去死,劇本上寫的清清楚楚,所以你也用不著抱怨,因為不去死就沒法達到祂們要的目的了;而且這裏的職員們都接獲了要將不死人趕盡殺絕的命令,隨時準備待命,戰戰兢兢地等待下個人到來,所以我們就是得死,在一次次的考驗中不斷掙紮,這樣才是正確的事。」

「但是一直死掉怎麽能把事情做好,他們一點都沒考慮過新手的心情嗎?」騎士說道:「明明就是他們要不死人來傳火的,現在卻擺了一堆惡意關卡在裏頭,這一點都不合理!」

(“不對喔,這很合理啊!”)

他們猛然回頭,只見一名藍色的靈體站在門口,從穿著來看,也許是個聖職者也說不定。她椅在門邊,天真的語氣仿佛在質疑騎士一般:「這一直都很合理啊,騎士大人,要是不去死,游戲就進行不下去了。你能想像瑪X歐只要撞一下磚塊就會被綠色恐龍送到城堡面前的畫面嗎?」

「嗚……綠色恐龍,是耀X嗎?」

接著她換了個姿勢又說:「要是天賦技能樹能隨選隨點、任意調動,這就沒有配點的意義了,那狀況玩起來就跟開了金手指有什麽兩樣?」(女獵人在一旁插著嘴說:「那也得他們不放那四屬性疊加菁英怪跟垃圾數值裝備才算數啊。」)

「明明是動作游戲,卻只要跳來跳去就能過關,這樣不行吧?」(騎士嚇阻著:「這個話題太敏感了,能不能換個話題?」)

突然,聖職者雙合握著短錘,但姿態有如祈禱一般。「騎士大人,這可不是什麽既定事項,這是體貼之心才對啊!你看看那些擔任反派的角色,他們可是每天每夜都模擬著挑戰者到來的狀況,一次又一次地練習要怎樣才能完美的讓挑戰者得到通關的成就感,要是不去死,不就太對不起那些流血流汗的敵人了嗎?」

「但我剛剛才看見其中一個畫面裏的怪物們才在開酒會!」騎士駁斥著聖職者的發言。

「每分每秒都要伺候遠道而來的勇者,這麽緊繃的工作環境,不放松一下不行吧?腐朽龍都會到繪畫世界探親了,那喝點小酒只能算的上是工作之餘的解放,這可是為了讓挑戰者們每次都見到元氣飽滿的關卡而作的充電喔。」

「再這樣說下去,等等你就要說活屍們會在底層大空穴開運動會啦!」

聖職者往前走了幾步,語氣誠懇,細小的聲音甜如蜜梅:「騎士大人,當了不死人的你難道也忘了何謂體貼之心了嗎?況且它們也一直很體貼你啊……。」

「咦?」女獵人發出一道困惑的聲音。

然而她沒有出口阻止聖職者的發言。這時,聖職者說:「為了讓你了解到技術與耐心的重要性,它們私下可是非常努力商量著如何套招……你看,在黑森林庭院裏的貓咪們跟樹人群不就是這樣嗎?因為你接下來還有好長一段路得走,所以貓咪們總是不顧自己毛皮受損的危險,想教會你什麽叫做地利之便;而樹人們則是一想到你可能會一不小心就死掉,所以特地還等到你經過了才站起來,同時還出聲提醒你呢!」

「嗯……怎麽這聽起來怪怪的?」騎士動搖了。

「希夫也是、月光蝶也是,那些體貼的敵人總是在為游戲者們著想,不辭辛勞地傳達著自己的溫柔——更重要的是,它們總是默默承擔著痛苦!你想想,廢都的牛頭、山羊頭們老是站在這麽熱的地方,結果牠們連點抱怨都沒有,當你過去的時候還免提醒自己不忘服務者的精神,開開心心地拿大斧與柴刀去迎接你唷!」

「真的嗎?」

「每個角色都默默地忍受環境的不便,女活屍商人明明都得了風濕還是強顏歡笑,堅強地站在潮濕的水道口前販賣商品;古龍後裔雖然被斷了尾巴,卻一點都不發怒,這一切都只為了讓你有個美好的旅程……」聖職者中於來到騎士面前了,她藍色的靈體之手觸碰著騎士的活體,言語中盡是不忍與哀傷之意:「要是你不去死,不就太不體貼了嗎?」

她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匆匆奔跑聲。下一秒,那位穿著骯臟衣物的女人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她焦急萬分,也顧不得氣還沒喘過來,便急著說道:「……騎士……騎士!請不要忘了你的體貼……之心,正因為你的善良……呼……呼……我才能活下來,繼續維持我的任務啊!所以……請你不要放棄我們!」

「安娜塔西亞?」騎士驚呼。

「原來有後門可以出來喔。」女獵人倒是一臉平淡,感覺早就猜到了什麽一樣。此時,她看到在門口遠處似乎還有個人,原來是藍衣戰士一臉哀怨地躲在角落看著戰士,眼神中傳達著說不盡的醋勁與憤怒。但沒人想理他,藍衣戰士無論何時何地都如此沒有存在感。

趁著安娜塔西亞的介入,聖職者就又借由言語用力推了一把,說道:「看到了嗎?騎士大人,這個游戲是互相的,它的體貼正作用在你身上,而你也是,你的體貼正在拯救這個游戲。假如你因為一點小小的死亡就拋棄了整個世界對你的關心,這不是太糟糕了嗎?」

他無法負荷的腦袋在聖職者得言說之下突然通了,騎士失魂般地應和著:「沒錯,這樣太糟糕了!」

「就是要去死,這樣才是合理的,這所有的惡意實際上都是它們善良與體貼的表現。」

「你說的沒錯,這都是必須的!」

「來吧,就讓我們一起去死吧……把游戲結局給死出來,這樣才能被稱作是個體貼的人!」

「是的!」

「沖吧,把你的體貼之心都表現出來,當一個真正的柔情鐵漢!」

「喔喔——!」騎士高舉大劍並發出振奮的吶喊,剎那間,他讓幹勁充滿了身軀,臉龐不讓任何陰霾所覆蓋。

接著,他不顧一切地跑出了大門,留下三位女性在陰月的監控室裏;現在那個男人已無所畏懼了,就算再多次的死亡也甘之如飴。

(死了數百次之後)

那是不知多久之後的某個日子,一臉活屍模樣的騎士站在初始的爐火中,看起來欲振乏力,四肢皆因疲憊而顫抖不已。此時騎士含糊地自言自語著:「……嗚啊啊……死太多次,把人性都用光了……。」

然後他拿起剛起得的薪柴王魂魄,看不出表情的活屍臉似乎透露了一點滿足之意,並說:「但是……嗚嗚啊……要破關了……我也能成為一個體貼的人了……!」

(“是的,所以接下來為了世界和平,就請你去死吧!”)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騎士,原來是聖職者使用了傳聲魔法將自己的聲音給送入了爐火空間中,而她的語氣依舊如此誠摯,但這時還多了更多的敬意。

事情來的太過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在騎士還沒觸及中央的篝火前火焰便卷了起來,現在他再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此時,身處遙遠一方的聖職者正用望遠鏡看著火光吞下了騎士的身軀,猛烈的火舌將爐內的餘燼再次點燃,借此宣告了末日的終結。不知不覺間,她將右手放在胸前,難以言喻的感動湧上心頭,讓聖職者不禁眼角泛淚。

一會兒後,他的身影隨著慘叫聲一同消失在烈焰中。無名的勇士成為了爐火的燃料,瞬間,漫長的夜晚回到了月亮懷中,如父親般偉大的太陽再度高高掛起,照耀著人間的土壤。羅德蘭的永恒離開了,接著降臨的是下一個紀元,由無人知曉的矮人所創造的新世界。

讚美體貼的無名之人,願他永遠長眠。

下水道

旅人啊,你想見識什麽?

是船帆穿過風暴、晴空照著甲板閃閃發亮的當下,還是旗幟插入沃土、名聲傳遍四方的瞬間?旅人啊,你可曾想過,你是為何旅行、為何而獻上生命?

“殺了他。”

「…… 啊啊!」

…… 我在做夢?

啊哈——…… 我想是的,那是場夢境。討厭的東西。

這到底是第幾回驚醒了?我到底又在這徘徊多久了?

這間小小的汙水室儼然成為了我的住所,不知時刻的我在底層水道中不斷打轉,但墻垣總是將方向導回這間小鼠窩,讓我回到那團溫柔卻可憎的篝火面前。

在汙水室之外,下水道的路徑彎曲如腸道,厚重的汙氣仿佛能讓我憑空取下,同時此處生著的也不是青苔,而是痰液似的腐爛汙塊,有時它們甚至會動,像是一團鼻涕蟲從天上落下、並在水中咕嚕咕嚕地爬著;然而在汙水室之內,這個小到不能在小的地方,我卻也不得安寧。縱使它總是燃燒著一縷火光,縱使它總是溫暖且寧靜,但我卻恐懼了、對它來歷產生了質疑。

不知何時,我開始作夢,夢見人世的記憶、以及數不清的惡心場景…… 一些關於腐爛與死亡的事物。

好了,現在呢?我得往哪走?這個地方還有哪邊我沒走過的?水流啊,你能告訴我,低處到底在何方嗎?沒錯,疾病之村,它肯定就在最低的地點,但為什麽這裏就沒有一個通往低處的路徑?這段時間我拿著橘蠟石四處探索,不知不覺間,標記已經畫滿了整個水道,它橘色的光輝如幽魂飄蕩,像極了某人崩潰前的遺筆。

記憶,你為什麽要逼迫我?我承認自己的罪,一切的愚行…… 但難道我連贖罪的機會都沒有嗎?

唉…… 別去想、別去感覺……

向左、向右、向左……

(嘩啦、嘩啦、嘩啦——…… )

又一個柵欄,老天爺,前幾次我才經過這!…… 不,應該說我前幾次才從“對面”經過,天曉得那幾次我到底是怎麽穿過這柵欄的。

有人能告訴我,為什麽要把區區一個排水系統弄的這麽覆雜嗎?

(嘩啦——…… 啪鏘…… )

冷靜點,仔細想想自己到底走過哪了。

你看,你現在不就坐在一道階梯上嗎?這是個好兆頭,你能繼續往下,只要再多找幾個樓梯、往更臟更臭的地方走,你自然尋獲方向,是吧?…… 這話沒錯吧?

“能告訴我,你為什麽在嘆氣嗎?”

我沒有嘆氣。

“但你有,親愛的。”

別打攪我,你只是一個幻影罷了。

“是的,我是個幻影,但你一點都不渴求幻影的慰藉嗎?尤其是一位女性……一位讓你心動的女戰士。”她的聲音似潮水,中庸、清澈、同時也十分具有力量。

然而你只是我碰不著的假像,是來自腦海的回音…… 。

“嘿,弗雷米莫來的賤民,你現在是不是很害怕?告訴我你的恐懼,我正聽著,我永遠在這等著你的傾訴。”

你不在那,在這只火把面前,你的存在簡直微不足道!

“你寧願相信一個謊言?是啊,賤民,你的格調就是如此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 格調…… 哈哈…… 哈哈哈哈…… 。

“嗳,親愛的,現在呢?你要在這定居嗎?啊哈哈——別亂碰啦!不洗澡的家夥沒資格摸我的臉……但你真的這麽想要的話,我並不反對喔,小野種……來,我在這,我等著聽你的小秘密……呵呵——你怎麽這麽臭?剛掉到糞坑理了嗎?……啊……嗯……你怎麽像條狗似的……咦?……嗚嗯……啊……”

…… 我覺得我能跟這些汙水相處得很好,那你呢,小母狗?

“嗯——嗯嗯……真抱歉,我不跟賤民在一起的,嗯哈哈——……啊嗯!……嗚嗚嗯……啊!……你……把你的鼻子跟嘴巴放尊重點!”

很抱歉,但狗兒不就是這樣嗎?是你先開始的,我的幻影,你沒有權利阻止我…… 。

(啪!…… )

“骯臟的流浪狗!”

…… 可惡,我就是要你,女人!

“我就說嘛,一個小小的賤民,哪有什麽格調可言呢?竟然連死人都想占有……真不知羞恥,哈哈哈——……”

連幻影都打擊我,這什麽世道…… 。

“嗳、親愛的,來吧,你還有路得走,”她說,“看看那,看到了嗎?那團黏液裏有顆又大又圓的珍珠……幫我拿到它。”

…… 珍珠,是那東西嗎?小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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