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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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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裏田村妹子的戲份到此為止了QAQ

還有祝大家兒童節快樂啊~

站在二樓樓梯處,看著深草踉踉蹌蹌地走出去,田村有理轉身走向走廊盡頭的房間。

打開房門,田村俊一因為藥力的關系還昏睡著,而為了保險起見,田村特意將他的手腳都綁了起來。

站在窗戶邊,看著深草跌跌撞撞地遠離這個地方,原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但已經走了一段路的深草卻突然停下回過頭來,目光正好撞上來不及躲避的田村有理。

不過,這樣也好。

她走近兩步,雙手撐在窗臺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深草,良久才開口,“矢野深草,我又救了你一次,你這輩子也還不清了。”

深草驚詫地瞪大眼睛,看到她這種反應,田村沒有解釋自己的話,只是搖搖頭。

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在昏睡中的父親,她無所謂地笑了起來,本來也不想和深草說什麽的,但是到了最後時刻,卻又改變了這種想法。

她坐到窗臺上,背對著深草,看不到田村的正臉,深草也不知道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我不喜歡你們。”

用了“你們”,除了她,還有誰呢?

“不喜歡你和那對姐妹。”

田村接下來的話道出了“你們”的所指。

雖然她在那段時間會幫她們,會給她們送吃的,但是她依舊無法喜歡她們,很多時候,她在房門後面聽到裏面的三個女孩在討論著家裏的親人和周圍的朋友,以此來減輕自己的恐懼時,她都會難過地皺起臉。

她沒有朋友,幾乎也等於沒有親人。

所以從那時候起,她就不喜歡她們。

會幫她們,只是因為知道她的父親做的是不對的,她想要減輕一點父親的罪孽。

但後來,她才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麽,都沒有用處。

“我以為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但是好像忽然之間整個世界都不允許了。”

用了很長的時間來逃離那個噩夢,企圖建造一個新的夢境。

事實上,也真的有了一個夢境。

她像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雖然回到家的時候還是會壓抑得難受,但是只要在學校,她就會由衷的開心。

在她幾乎認為所有的一切都開始逐漸變好的時候,相羽花音的搜查開始讓田村俊一煩躁起來,於是便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她的身上。

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我有很多次都在想,幹脆趁著這次殺掉你好了,也免得我看到你就難受。”

最大的變數是矢野深草。

起初她因為深草的失語而內疚,但很快,這些內疚就在發現手冢對待深草的態度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羨慕,羨慕變成了嫉妒,苦澀的嫉妒讓她每一天活在骯臟不堪的幻想中,想要讓深草消失的念頭不斷地出現在腦海中。

“結果你這個傻瓜還敢跟我走。”

田村俊一變得越來越神經質,她有很多次都幾乎懷疑他某一天會忍不住殺掉她,這個他認為人生中的最大汙點。

同歸於盡的念頭從那時起就開始深深埋在大腦最深處。

不是沒想過拉著無辜的深草一起去死,但是到最後她還是放棄了。

大概因為真的是很喜歡手冢吧。

如果深草死了,無論是因為什麽,他都會難過的吧,不止他,深草的家人朋友都會非常非常地痛苦吧。

但是她不一樣,死了就是死了,最多昔日的同學假惺惺地默哀三分鐘,然後又有說有笑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所以她才時常地自嘲,覺得自己既無法做好人,也不能狠下心來做一個壞人。

“我羨慕你,我嫉妒你,每一個方面。”

“好了,遺言說完了,那麽再見了。”

她跳下窗臺,轉過身對著深草笑著招了招手,然後,慢慢離開窗臺。

田村俊一已經醒了,看到自己被這樣對待,他憤怒地開口,大吼大叫,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被綁在這裏動彈不得。

田村有理不為所動,只是提著汽油桶在整個房間的地板上灑上了汽油。

這樣就無法挽救了吧。

她滿意地放下汽油桶,看著田村俊一漲紅的臉,不用說,她自己臉上現在肯定也是這樣的顏色。

“一起,死吧。”

******

聽完田村的話,深草不知所措地在原地呆站著,想到放走自己田村可能會遭到的後果,她又有些著急了,還沒等她邁出第一步,二樓就冒起了火。

很快整座房子就陷入了大火之中,她驚恐地看著二樓的窗戶,田村的面容重新出現在視野之中,隱隱約約還聽得到田村俊一在後面的咒罵。

她看見田村在流淚,但是又是在笑著流淚的。

一滴一滴的淚水從眼睛裏流出來,流向下巴,最後滴落,在半空中被火焰的熱度炙烤幹凈,變成一縷輕煙。

仿佛怕她聽不見,田村提高音量向她說著話,“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希望去死了!”

看見深草驚惶的表情,她卻忽然平靜下來了,火舌已經卷上了她的裙擺,火焰正在吞噬著她的皮膚,劇烈地痛楚蔓延開來,身後的咒罵聲變成了慘叫聲。

“餵,你說,誰會為我難過呢?”

這句話很輕,她也不知道深草有沒有聽清楚,火焰順著她的頭發狡猾地爬了上來,仿佛能聽得見自己身體的每一處在火中的痛苦嘶吼,最後的一眼,看見不遠處,有人跑了過來,但是迷迷糊糊的,什麽也看不清了。

恩,其實很想,再見手冢一面的。

但是,不可能了吧……

******

親眼看著田村在自己面前被火焰包裹起來,多日來的負面情緒此刻一齊爆發,火勢越來越大,連她站在這麽遠的地方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度,那麽,深處火焰之中的田村,應該是非常痛苦的吧。

在驚懼之中聽到身後有人在猶豫著喊她的名字,深草下意識地轉過身,看見花音松了口氣,接著便要和手冢一起跑過來。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

此時,自己和田村得到的結果完全不同,她被救了,但是田村卻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而且,是在經歷了巨大的痛苦後死去的。

那個會在半夜裏偷偷扔東西給她們吃的女孩子形象,在記憶裏越發深刻起來。

田村臨死前的那些話,說著話時與平常無異的語氣,以及最後流著淚的笑容,腦袋快要炸開了。

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活活被火燒死了。

“啊———”

積攢了許多年的傷心,憤怒,恐懼此刻隨著田村的死仿佛被解放出來了,一個殘破沙啞的聲音在這一片寂靜中忽然響起。

本來就虛弱的身體此刻耗盡了剩餘的體力,雙腿發軟,她慢慢倒了下去,在模糊的視野中,只看見花音和手冢向自己跑過來。

那之後,世界變成一片黑暗,被人按下了靜音。

******

噩夢忽然終結的時候,往往是在你驚醒過來或者是白晝到來的時候,但很多時候,即使知道是噩夢,即使已經醒過來,人們還是無法從中脫離。

陷入昏睡的深草就是這樣。

現實中的噩夢已經結束了,但是在夢中還沒有結束,這結束來得太快,快得讓深草懷疑它的真實性。

不斷地做夢,以為自己只要做夢就可以擺脫這些事情,但是卻發現自己怎麽樣都無法逃離,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好像是故事一樣,是那種就算是發生在書本上,自己也一定會唏噓半天的故事。

但它卻是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逃不了了。

深草睜開眼睛,視野中是蒼白的天花板,鼻尖浮動著不喜歡的消毒水氣味。

以及身邊猛然間爆發出的驚喜的呼聲。

接著有很多人圍在自己的身邊,深草僵硬著聽大家說話,不安地揪著被子,直到青蕙發現她的不對勁。

她這才擡起頭,掙紮著想要露出笑容來安撫青蕙,但是代替笑容出現的卻是淚水,止不住的淚水。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但就是心酸地忍不住哭了出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失去很久的聲音。

當她時隔四年多又重新聽見自己的聲音時,她竟無法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喜悅,周圍的人欣喜若狂,深草卻無法加入他們。

茫然地擡起頭,發現有一個人和自己一樣。

手冢站在人群外圍,看向她時完全不是高興的樣子,相反,深草仿佛感覺到了他與自己一樣的心情。

他一如既往地沈默著,目光隱藏在鏡片之後不清不楚。

她很想問問他,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醒過來了,如果是他這樣清醒的人的話,給出的答案應該沒有錯吧。

可還是沒等她付諸行動,取證的警察便進來了。

在眾多的目光中,她察覺到了青蕙長武如影隨形的擔憂,千重子花音的關心,以及……他最後回頭的一瞥。

忽然間,有一種感覺清晰起來。

覺得心裏的重擔正在慢慢地消失,擦擦殘餘的淚水,深草擡起頭看向坐下來警察。

我以為永無止境的噩夢,現在結束了?

真的是,醒過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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