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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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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祝大家粽子節快樂!

在花音獲得確切地址趕往藏匿深草的地方時,警局的人員也正在路上,當花音和手冢在半路上碰到的時候,她還有點驚訝,順便郁悶一下自己手下的人辦事效率居然和警察局的人不相上下。

中途需要經過一條小道,車輛過不去,所以大家都下了車,花音跑在最前面,因為路道的寬度問題,手冢只能跟在她身後。

今天,距離深草失蹤的周二已經過去了四天,周六傍晚的天空一片殷紅,雲朵被暈染成不均勻的粉紅色。

跑出那條小道的時候,花音不知道為什麽漸漸停了下來,手冢兩步跑到她的身邊,向不遠處看去。

通往這裏唯一的居住點---一座別墅的路被雜亂的樹叢遮擋住了大部分,看不清盡頭是怎樣的情況,但是,濃煙正從那個方向冒出來,與天空和雲朵截然不同的灰黑色,硬是擠進了傍晚時的天幕中,就好像是是已經完成的風景畫被不小心撒上了錯誤的顏料,看上去無比突兀。

手冢沒有多做停留,接著向那個地方跑去。經歷了短暫的恐慌後,花音咬緊嘴唇,跟著手冢跑過去。

等到他們到達了能夠看清那座別墅的地方時,視野內便只剩下顏色濃烈的火焰,以及站在別墅不遠處的瘦小人影。

“深草……!”

花音試著喊了一聲,那個女孩子明顯顫抖了一下,然後慢慢轉過身。

手冢在這之前,從沒有見過這樣子的深草,而這以後,也再沒有見到過,所以才會記得如此深刻吧,他後來回想起來時,每一個細節,包括她臉上有幾處傷痕,都記得清清楚楚。

深草的校服臟兮兮的,慘白毫無血色的臉上有幾處淤青,垂下來的手臂有著明顯的被繩子綁過的勒痕,在熊熊大火的背景下,她的面容更顯得蒼白。似乎是被什麽東西驚嚇住了,她雖然是看向這邊的,但是雙眼沒有焦距,眼神空落落的。眼淚不斷地流出來,但是卻沒有表情,像是不知道為了什麽哭一樣。

“啊———”

就在手冢和花音要走過去的時候,深草猛然間後退了一步,火舌幾乎要卷到她的裙擺,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用一種殘破的聲音尖叫出來,之後好像是力氣全部用盡了,深草像個短線的木偶一樣,跌落在地。

有一片細小的灰塵,被驚得漂浮起來,搖搖晃晃地在半空中旋轉片刻,悠悠落地。

******

之後到達的人看到這幅場景,連著撥打了兩個電話,昏迷的深草很快被送往醫院。不過因為 現場的火勢太大的緣故,到最後,只剩一片廢墟,在搜查現場的時候,發現了兩具被燒得不成樣子的焦屍,肌肉組織幾乎已經全部被燒光了,露出了森然的白骨。

最後檢驗出來,兩具屍體分別是田村俊一和田村有理。

兩死一昏迷,所有的取證都無法進行下去,只能先擱置。

深草在被送進醫院之後,一直沒有醒過來,醫生做過全身檢查,說她只是受驚過度,身上的幾處傷也不礙事,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沒有醒。

“沒關系啊,當初……當初也是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的……”

面對著彩菜擔心的眼神,青蕙揉了揉眼睛,勉強地笑了起來,但是眼睛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流淚。

“青蕙……”

“我真的……真的太沒用了,第二次……這是第二次……”

一旦防線崩潰,人們就無法阻止感情的爆發,青蕙坐在病床邊,無助地捂著眼睛,指縫間不停地有淚水流出。

她的女兒正躺在病床上,安安靜靜地,就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但不知道的是,這一睡,究竟是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站在病房外面,靠著墻壁站著的花音和手冢相對無言,病房的門並沒有關緊,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從裏面傳出,花音疲憊地揉揉眉心。

“相羽桑,剛才醫生怎麽說?”

先打破沈默的是手冢,花音有些訝異地擡起頭,少年抿緊唇嚴肅地看著她。

“醫生說,她一直沒醒,原因並不是外傷,大概是心理上的原因。”

花音閉上眼睛,近乎呢喃般地說道,“很多時候,逼死人的不是身體上的傷口,而是心上的傷。”

憐音當初就是這樣,被解救之後,整日整日地陷在幻覺裏,最後看見她的屍體時,她竟然是笑著離去的,脫離了生的噩夢,讓她由衷的開心。

手冢聽完之後沒有再說話,側過臉往病房裏看了一眼,深草躺在病床上,臉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除了面色依舊蒼白,她的樣子比幾天前剛剛看到她時要好多了。

眉眼和順,面容淡漠。

但就是不願醒來。

******

地區預賽已經結束了,現在整個網球部都在為都大會做準備。

作為網球部的部長,手冢就連周末都有一半的時間待在學校裏,有很多事情要忙,只有在手臂經過長時間訓練之後變得酸脹起來的時候,他才會坐到網球場邊的長椅上,喝水休息。

一旦脫離了訓練和學習,腦子裏很空,沒有什麽事情可以想,只有最近的深草的事情停留在腦海裏的時間最長。

彩菜最近經常忘醫院跑,但每次回來都很沮喪,看母親這樣他就知道深草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

期間只有隨著父母去了兩次醫院看望深草,每次看到的深草都是一樣的,像個安靜的布娃娃一樣睡在床上。

仰頭灌進一口水,手冢捏緊瓶子,低著頭看不清楚是什麽表情。

休息了一會兒,手臂已經恢覆得差不多了,他剛想站起來,放在網球袋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空曠的球場上只剩下驟然響起的鈴聲。

手冢側身拿出手機,來電顯示上閃著的的名字是“母親”。

“餵?”

“好的,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

合上手機,他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把球場鎖了便走向校門口。

路過布告欄的時候,上面貼著一張悼文,最上面印著田村有理的照片。手冢的腳步定了定,目光在那張紙上一晃而過。

所有人只知道她死了,並不知道她是為什麽死的。

現在,是答案揭開的時候了。

他只在那裏停了一小會兒,便繼續向校門口走去。

剛進入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他直直走向電梯,深草的病房在三樓。

還沒有走進深草的病房,手冢便聽到青蕙帶著哭腔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人的聲音,往常安安靜靜幾乎沒有人氣的病房此時有些嘈雜。

“小光。”

彩菜看到手冢進來,向他招招手,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哭過一樣。

他點點頭走過去,深草正被她的幾個朋友圍著,已經醒過來的她正安靜地坐在床上,漆黑的眼睛和蒼白的臉色形成強烈的對比,散落在臉頰兩側的頭發翹了一點起來。

站在人群的外側,他看著有些安靜過了頭的深草,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無論周圍的人怎麽高興,她都始終沒有露出什麽表情,低垂著頭,看著放在被子上的雙手,一動不動就像個雕塑一樣。

從狂喜中緩過神來,終於有人發覺了不對。

“深草,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青蕙摸了摸深草的頭發,她從醒來就一直是這個樣子,和往常完全不一樣。

深草慢慢擡起頭,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但最後還是失敗了,嘴角控制不住地落下去。

原先還有些噪雜的病房漸漸安靜下來,沈默良久的深草顫抖著張開嘴,能感覺到聲帶開始微微地顫動。

“我……”

這嘶啞的聲音就像是石頭投進了湖水中央,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深草!你……你在說話!”

青蕙最先反應過來,欣喜若狂的表情還沒有露出來,便被深草突如其來的淚水給嚇了一跳。

不停地流淚。

這種樣子手冢已經是第二次看見了,她帶著有些茫然的神情,像是發洩一樣地在哭泣,但是這次不一樣的是,深草好像是想起了什麽,擡手捂住了眼睛,“我……”

但接下來卻沒有再說什麽。

只是反覆地說著“我”,卻沒有下文。

周圍的人完全被驚到了,但又不知道深草此刻哭的原因,只能沈默地站在病床周圍。

最後是來錄口供的警察打破了這一室的沈默,剛才仿佛粘稠住的空氣又開始流動起來。

無關的人都被請了出去,手冢最後向後看一眼,深草已經止住了淚水,來的兩個警察坐了下來,之後,便什麽都看不見了,病房的門被關上。

只能透過門上的一小塊透明玻璃查看裏面的情況,她還是不太能說話,所以很多時候都是點頭或者搖頭,需要回答的時候在紙上寫下答案。

手冢仰起頭靠在墻上,他有一種感覺,深草,改變了不少。

而這改變,正是由於是被迫的,才讓人如此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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