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看這個，這個大吧，我摘了給你。”密密樹枝間，傳來虎子清脆響亮叫喊聲。

珍兒站樹下焦急看著，心裏擔憂不已，面上卻不顯，只道：“好，你看著好就摘了，不過要註意腳下樹枝，不能去那細枝上。”

扒開面前樹枝，虎子小小頭就伸了出來，對著珍兒甜甜一笑，道：“姐，我知道，你把背簍拿好，別把果子掉地上了。”說著又扔了一個過來。

虎子跟南星跟個猴似樹上上躥下跳，還樂此不疲，珍兒擔心了半天，看他們有分寸，就沒管他們了，手腳麻利撿著樹下果子。方海倒是一點兒不擔心樹上兩個小家夥，他一邊撿著樹下果子，一邊傻樂著。

那邊大壯跟他姥爺、姥姥、舅舅，還有舅舅家表哥表弟們聽到這邊聲音，也都往這邊瞅著。眼見得幾個小孩子都不算調皮，才放心讓他們這邊自己摘果子。

“大壯哥，你們那個什麽珍兒，他們不是種了果樹了嗎，怎麽還來咱家果園子摘果子呀？”大壯小表妹嘟著嘴，一臉好奇往珍兒他們那邊瞅，眼見得那邊樹上又扔下來一個樹枝了，嘴撅得高了。

大壯順著她目光往那邊看去，正看到南星低著頭，一步一挪往珍兒那邊走。隔得這麽遠，他都能感覺到珍兒身上那種懾人氣魄。

“珍兒想買些果子自家吃還有送人，我就帶她來姥爺果園子看看。正好他們家明年就能吃到自家果子了，她也想跟姥爺學學怎麽樣收果子跟剪樹枝，這不就來了嘛。”大壯解釋道，看他表妹還是一臉不情願樣子，就道：“你嘴可別撅那麽高了，等會兒舅娘看到了。又要說你了。”

小姑娘明顯很怕她娘，渾身抖了一下，嘴就癟了下去。

忙活了一個上午，珍兒他們摘了三四簍子果子，才罷了手。雖說奇過後，各個都累不行，可是看到一簍簍整整齊齊果子，大夥還是覺得心裏暢。

“爺爺，這果子一共多少錢？”推辭了大壯他姥爺、舅舅熱情留飯，珍兒問道。

大壯姥爺吸了口旱煙。才道：“這要啥子錢，都是人家不要剩下，不要錢。姑娘愛吃就好。”

珍兒他們摘果子，都是那些收果子人來過了一遍，把大摘了以後，剩下不要了小果子。

珍兒一臉認真道：“爺爺，那可不成。您把種果樹經驗都告訴我都沒收錢。我哪兒能還白要你果子。這果子怎麽說也是爺爺跟大伯你們辛苦一年才種出來，我們可不能不勞而獲。”

大壯舅舅從珍兒說要給錢就一臉激動站旁邊，聽他爹說不要錢時候，心裏還有些怨懟，沒想到珍兒卻是個懂事兒，還知道給他們一個辛苦錢。

大壯他姥爺渾濁眼睛裏透出欣慰。卻還是道：“你們幾個小孩子來姥爺這果園子裏吃幾個果子，哪裏還得要個錢喲，鄉裏鄉親。這說出去不是讓人戳我脊梁骨嘛。你們要不爺爺這裏吃晌飯，爺爺也不留你們，些回去吧，要不然家裏該等急了。”

大壯旁邊，也跟著道：“我姥爺很好。他說不要銀子，就是不要銀子。珍兒，咱們回去吧。”

眼見著大壯他姥爺是真心不想收這銀子，可是旁邊他舅舅卻是一臉不甘願。自己已經占了人家那麽多便宜了，可不能因為這些果子再讓人家家裏不安穩。珍兒心想著，拿出早就準備好裝著銀子荷包，走到大壯小表妹跟前，把荷包塞到她手裏，道：“小妹妹，姐姐這回來急，也沒帶什麽東西，這荷包你拿著，自己買糖吃吧。”

“爺爺，大伯，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今兒謝謝爺爺跟大伯了，下回去村裏，你們可一定要去我家坐坐呀。”珍兒說著就跳上騾車，跟大壯他們一起沖大壯他姥爺們揮揮手，車子就動了。

直到遠遠騾車身影都消失了，大壯他舅才不甘心道：“爹，咱們那麽多果子就給孩子換了幾顆糖吃？”

大壯他姥爺把煙槍往門上敲了敲，回頭瞪了他舅一眼，道：“你呀，就是個沒成算。你妹夫直到珍兒要果樹時候，就帶了信兒來，說是要咱們跟這個小姑娘打好關系，她是個有背景，手裏還有錢。要是咱們關系好了，以後賣果子時候搭一搭人家路子，那每年也不會有那麽多果子砸手裏了。你妹夫都看得懂事兒，你怎麽到現都看不明白？”

“可是，那果子可是有一兩百斤呢，就這樣給了人家？”諾諾聲音裏還是聽出了不甘心。

大壯他姥爺恨鐵不成鋼看了他一眼，背著手進了門。大壯他舅回頭看了女兒手裏荷包一眼，也跟著進了門。

屋裏大壯他舅娘已經把飯菜都端上了桌，見公公跟當家都進屋了，忙擺了碗筷讓他們入座。等一家人都坐好了，她才發現女兒還沒進屋，忙出來找。一出門就看到拿著個荷包抖來抖去，一臉傻呵呵笑著女兒。

那荷包看著很是精致，雖說用是棉布繡，可也不是鄉下人家用得起，大壯舅娘心裏一咯噔，忙過去拽過荷包，問道：“閨女，這荷包是哪裏來？”提著裏面還裝了東西，大壯舅娘只當是孩子裝了石子，也沒太意。

“剛剛那個珍兒給，爺爺也看到了，不是我要來。”小姑娘怕她娘訓她，忙解釋道。

大壯舅娘聽說是珍兒給，心裏大石才放了地，她生怕孩子跟著村裏野孩子們學壞了紈絝世子妃全文閱。隨手打開荷包，大壯舅娘呆了呆，忙驚慌失措往屋裏跑，一邊跑還一邊喊：“孩子他爹，你來看。”

“……一百九十五，一百九十六，一百九十七……”大壯舅娘還一個一個數著，被大壯姥爺個打斷了，“不用數了，這一看就看得到，是二百文整。”說完又抽了一口旱煙。

屋裏沈默著，只聽到大壯舅娘小心翼翼把銅錢裝進荷包裏聲音。

大壯他舅臉上青了白，白了又青，過了一會兒，才喃喃道：“我沒想到，沒想到……”

“你沒想到事兒多著呢。”大壯姥爺接了一句，“你那些破果子，是有百十來斤，可現市面上是什麽價，那是一文不值東西，誰稀罕吃你這些東西，還是人家挑剩下。也就你是個眼鼻子淺東西。”

“那爹，那現怎麽辦？”大壯他舅眼睛瞟到那鼓鼓荷包上，目光就移不開了。他們滿園子好果子也就才賣了六百都文錢，那還是個頭大，長好，這被人挑剩都能給這麽多錢，那個齊珍兒還真有錢。

“你瞧瞧你這沒出息樣子！”大壯姥爺用煙槍指著他舅，氣直喘粗氣。

“算了算了，那小姑娘是個知道人情世故，人家就是怕咱們自家人心裏不舒坦，這才給了錢。你們要還這樣鬧騰，不是負了人家一番心意了嘛。”大壯姥姥打著圓場，“人家錢給多了，這也不好退回去，等過些天剪枝時候，大石去一趟，好好教教那小姑娘，也算是把這事兒給挽回來。”

大壯他舅看了他爹一眼，忙不疊點頭應和著。

珍兒他們坐著騾車，一路是高聲回去。大壯平時不顯，珍兒沒想到他唱山歌還不錯，聲音高亢嘹亮，甚至還有山裏樵夫跟著應和，一路上你來我往，你高聲唱我低聲喝，倒也有趣。

到了家門口，珍兒還沒跳下車，月娘就迎了出來，看著幾簍果子，也是一臉喜氣。

把東西都搬進屋了，珍兒他們洗了手，就去堂屋裏吃飯了。忙活了一上午，看到滿桌子飯菜，珍兒他們都覺得餓了，坐下來就開始大朵頤。

“珍兒，你七叔上午來了兩趟找你，你都沒回來，這不剛回去吃飯去了，你等會兒吃了飯去他家一趟，我看著他找你像是有急事兒。還有村裏年輕木匠，說是有什麽桌子樣式不能確定，他說他下午會再過來一趟。還有一個我不認識，說是隔壁村子石匠，說你要東西得到下個月才能回來，問你急不急？”簡月娘一邊吃著飯，一邊跟珍兒說著上午家裏發生事。來珍兒家這麽久，她也慢慢適應了村裏生活。雖說她是珍兒教養嬤嬤，不過這入鄉隨俗總沒錯，所以飯桌上，她也沒很刻板要求食不言寢不語。

聽簡月娘說起這些事兒，珍兒忙擱下碗筷，道：“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來來，大夥都說說想要什麽樣房間跟家具？還有圖案也可以自己選。來，都說說。”

虎子納悶瞅著珍兒，問道：“姐，什麽房子跟家具？”

“我準備明年開春了就動工，咱們重做房子，就做城裏那種青磚青瓦大房子。連家具我都托人打了。”珍兒淡淡投下一個重磅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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