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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餵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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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餵飯

“男女授受不親,我幫你找別人進來。”林卿卿說罷,提步又要走。

她原本只想來看看他是否好些,哪料竟要她來上藥?

身後低啞的嗓音驀地又傳來:“這便是你說的,盼著我好?”

林卿卿步子提起,又被迫放下。

她說這話時,全然真心。現在想逃,也是一刻待不住。不知為何,明明是那般簡單的上藥之事,這氣氛卻是異常詭異。

她心下全是慌張,不知所措。

好一會兒,林卿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逞強一般:“自是你身體要緊,可我怕將來出嫁,夫君問及,有礙忠貞。”

林卿卿說罷,仿佛就聽著一聲輕笑,笑聲戲謔,含些微弱的諷刺。

陸安之幽幽瞧著那道始終背對著他的身影,低低一笑:“你就從未想過你會死在這裏?

她究竟何來的底氣?竟還想著以後,想著夫君。陸安之聽她說著,都覺得可笑。就她那個爹,利用她不知籌謀了什麽,能否讓她有命活過七夕都是難說,談何出嫁?

哪料她照舊是不遲疑:“沒有。”

說罷,遲疑了會兒忽的回過身向他走來。坐於他身前,道:“陸安之,請你寬衣。”

陸安之凝著她:“又不礙著了?”

他狐疑不懂,自是不知林卿卿看似一瞬的揪扯,其實腦海盤旋萬千,終是抉擇。

是他提及死亡一事,林卿卿回想起長劍刺身那一瞬,正是身後人向她大步走來。也唯有他,在最後一刻還想著救她一命。

救命之恩輕易抵得過所謂男女大防,出嫁一事更是遙不可及。

林卿卿定了心思,便是微垂著頭,盡力克制住緊張,緩緩道:“是有些妨礙,但,你不是別人。”

陸安之怔了片刻,眸色愈深:“此話怎講?”

林卿卿腦袋低垂,只悶悶道:“寬衣。”

她無法同陸安之說,他是她願以性命相報之人。

好!陸安之也不執著,當下便是自然脫了衣裳,露出精壯又布滿傷痕的上身。

他身上新傷舊傷錯落,一看便知絕非世家公子。他這樣的,是常年在泥土和刀尖打滾之人。

然陸安之這般利落,林卿卿還是沒骨氣地又慌了慌,哪怕她已經努力勸說自己,手指還是抖得厲害。

不為這身子本能的懼怕,為著男女授受不親,她何曾見過男子如此坦露?

林卿卿顫著手,去解陸安之身上纏著的布條,這布條自他身前斜著纏到身後。林卿卿不好環抱著他去解,便先將眼前的解了,小心丟到他背後,再自個繞到他背後,如此周折,才算沒任何接觸替他拆了已沾染血汙的布條。

陸安之幽幽凝著身前的女孩,笨手笨腳,姿態拙劣。這樣的人,不像那夜敢於正面懟嫡母的果敢。林昌邑利用她來籌謀,僅是仰仗這女孩還算有些容貌?

陸安之的目光落在女孩臉上,肌膚柔白細嫩,哪怕他這屋內不大明亮,看著依舊白凈無瑕。眼眸低垂,姿態安靜柔軟,睫毛如扇羽輕顫,櫻唇微微抿著,又透著她往日說話的倔強。

陸安之默然,風止有句話說的不錯,江玉笙在這江城之內算是有見識的。他道這女孩卿世無雙,算是不假。

莫說在這江城之內,便是將林卿卿擱在楚國都城,在一眾奢華貴女裏,她亦是獨一個的美。

畢竟,凡俗之美人們見得多了,不過落一個驚艷。出塵之姿,才是要人難忘。

陸安之不知覺出了神,念頭一落,身子不由有些僵硬,他意欲後撤些,卻是牽動身子,要林卿卿正專註給他上藥的手錯了一分,直戳戳懟進他裂開的血肉裏。

“啊!”

陸安之沒痛得倒抽一口氣,倒是林卿卿嚇了一跳。

她一直低垂的腦袋終於擡起些,一雙眼小心翼翼又是滿是關切地看著他:“疼嗎?”

陸安之繃著臉,垂首瞧了眼林卿卿的眼,心思莫名便有些亂。那眼睛太純凈,無辜得像裏面藏了水花。

別說她不小心碰著他,怕是捅了別人一刀,這眼神瞧過去,也得讓人說一句“不疼”。

陸安之偏是開口:“你身上也落些疤,就知我疼不疼。”

林卿卿不妨他嗆聲,手上愈是小心翼翼,但仍是沒忍住低聲咕噥:“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陸安之不曾瞧她,也知此刻的女孩定是不滿又逞強,那倔強的模樣頃刻就在腦海浮現。不覺便是揚了揚唇:“還不是你問我?”

用她說話的方式來回擊她,極好。

哪料女孩正上好了藥,取過布條給他纏身,解開可隨意些,若要纏的穩妥,便不得不貼身。

女孩一手拿了布條,兩手同時環過他的身子,下頜在他肩頸處虛浮。

陸安之瞬時感覺到女孩溫熱的呼吸灑過,她又是輕聲嘟囔:“你是傷者,不與你計較。”

陸安之都要氣笑了,真是小姑娘脾性。然他身子緊繃,笑意氤氳在唇角,不能肆意。

樓下,風止正拉著月折不停地探聽閑話。

“這姑娘不尋常。”風止拎著扇子抵在腰間,有些尋常長舌婦的姿態。

月折早習以為常,只道:“林卿卿確實不似尋常閨閣小姐。”

“具體哪裏不像?”

“她要習武,公子也允了我教她。”

“習武?”風止多日不來,還不知這樁事。

“另外,她似乎有所察覺,是她爹將她賣了。”

風止琢磨了會兒,長出一口氣:“那是不簡單。”轉而一雙桃花眼又是灼灼亮起,“對了,她對陸安之……”

“似乎很在意。”

風止梗著脖子後撤些:“似乎?”月折奉命看著林卿卿,日夜相處,就看出個似乎。

月折果斷道:“確實很在意。”

那就是喜歡。風止摩挲著下頜,食指在下巴處一下一下輕叩著。

“陸安之這小子竟也能有桃花?”說著,狐疑地向上瞧了一眼,可惜樓上靜得很,沒半分動靜。

月折臉色略有些凝重:“就是不知這林卿卿,有何意圖?”

“嗯?”風止不解,“什麽意圖?”

“她是被擄來,怎會喜歡擄了她的人?”

風止琢磨:“或是為了活命,委曲求全,以身相許?”頓了頓,忽然嘖嘖感嘆,“如此說來,就顯得陸安之不行,魅力忒小。”

小姑娘並非喜歡他,不過求一個活命。

可惜,可惜了。

陸安之房內。

林卿卿為陸安之上好藥,幹凈的布條也小心纏好,再幫他穿好衣裳。事情一件件做到最後,她由最初的手抖,已是做到自如。

末了,林卿卿側身將陸安之腰側的繩結系好,便是端了水盆預備走。結果身子微微彎著,還未起身,驀地就聽陸安之道:“林卿卿,我餓了。”

林卿卿看向就擺在陸安之手邊的飯食:“這些飯菜你都不喜歡?”

陸安之好整以暇地凝著臉頰紅潤漸漸褪去的女孩:“喜歡,你覺得我能動嗎?”

布條確然纏過他的身前身後,但絕然不是五花大綁,到不了影響活動的地步。

林卿卿隨即道:“你沒傷著手臂,應是能。”說罷,瞧著陸安之直勾勾望著她的眼神,那眸光平常,卻似耍無賴一般令她屈服。

林卿卿無奈:“只怕會動著傷口,你若不嫌棄的話……”

“不嫌棄。”

他應得利落,林卿卿只得捧過碗,感受溫熱的粥隔過碗落在掌心的溫度。方才她上藥費了些時間,現在這粥的溫熱正好。

勺子遞到陸安之唇邊,他薄唇微抿,忽的蹦出一個字來。“燙。”

這粥在林卿卿攪過後,只冒著殘餘的熱息,不涼就不錯了。然陸安之不張嘴,林卿卿只得收回手,輕輕呼了呼。

心底又是忍不住腹誹:堂堂三辰宮宮主竟也有矯情做作的時候。

一刻後,林卿卿收拾了碗筷,端了托盤又要走。陸安之卻似與她作對似的,又是冷不丁開口叫住她。

“林卿卿,你想要什麽?”

“嗯?”

“你做這些,有何圖謀?”陸安之的臉色毫無察覺地冷下來。

對這女孩,陸安之有一瞬的遲疑,但更多的,是探究,是不知她具體為何的警惕。

他並非“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的殘暴,但絕非柔情的善類。方才就近查看了許久,他還是什麽都看不出。索性,在心思混亂前來個痛快。

“圖謀?”林卿卿失笑,“我說沒有,你不信。”她微垂著頭,目光望向別處,不知陸安之的臉色已然整個陰沈下來。

“你是真不怕死!”陸安之嗓音深沈。

林卿卿看向他:“你不會殺我。”那一世,他是拼命想要救她。然她話音將將落地,脖頸便被忽然伸來的手鉗住。

林卿卿只驚異了一瞬,下一刻又覺得,這感覺其實熟稔。當初她跪在地上求他,求得他都煩了,也是這樣毫不留情掐住她的脖子,要她險些窒息。

陸安之鎖住她,指上一點點發力:“說!”

林卿卿無奈極了,偏脖頸上的壓迫一點點加重,她只得提前一步與他道:“我知道我是你與林昌邑做的交易。”

這話是當初陸安之與風止所說,她此刻提及也不算突兀。畢竟,她總不能說她將來可能會死在林昌邑手裏。

她在林家長大,對此有所察覺,雖是太過機警,但也說得過去。

陸安之盯著她,眸中意味不明:“所以討好我?”

“算是,算是吧!”林卿卿被掐著,自喉嚨擠出一絲聲音。

“我想留在你身邊,就當,我勉強求一個活路。”

她目光下移掠過他身前的傷口,擡手扒著陸安之的手腕:“你……你別太用力。”

陸安之睨著她,終是怕死了。

不妨女孩隨即道:“傷口要裂開了。你要審我,讓月折來就是。”

自己的小命都在他手裏,竟還有心思關心他的傷勢?這美人計用著,要做到這種地步?

陸安之心知,這或許僅是她計策的一環,手指還是緩緩松下來,末了,便是垂下手。

他別過眼不再看她,只依舊嗓音冰冷:“你可知,林昌邑出價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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