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女孩還迷迷糊糊靠在陳嶼之肩膀上, 秋風卷了一地的落葉，淩亂地落在兩人腳邊。

陳嶼之還維持著扶人的姿勢，一只手半摟著初梨。

最初的震驚過後, 餘下的，只有滿心滿眼的雀躍和歡喜。

半天沒得到回應, 肩上的人似是不滿，初梨皺眉從陳嶼之肩上退開。

一臉的凝重：“陳嶼之, 你在幹什麽？”

“阿梨。”

陳嶼之擡手將人抱了個滿懷, 怕初梨發現端倪, 他右手緊緊按著人後背。

陳嶼之溫聲哄著人：“再說一遍好不好？”

初梨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初梨只是靜靜挨著陳嶼之肩膀，下巴抵著人肩窩。

她輕輕打了個哈欠。

“陳嶼之, 你是不是在錄音呀？”

此話一出，初梨明顯感覺到陳嶼之的肩膀倏地僵硬起來。

醉酒的人是感覺不到其他人的情緒的，甚至在發現陳嶼之的秘密後，初梨還幸災樂禍笑了兩聲。

錄音被發現，陳嶼之君子坦蕩蕩, 也不藏著掖著。

像是在欺負初梨意識不清醒, 陳嶼之直接將手機塞到初梨手上。

眉眼挑過幾分笑意。

“那阿梨再說一遍好不好？”

依舊沒有回答，只是肩膀上的腦袋卻往外挪了一挪。

擔心人摔著, 陳嶼之右手從初梨後背挪到後腦勺。

剛想制止人, 驀地, 肩上的人又重新有了動作。

那一抹溫熱又一次落在陳嶼之脖頸。

初梨湊近陳嶼之耳邊，她輕聲。

“陳嶼之, 我最愛你了。”

……

酒精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

初梨一大早如坐針氈，只要一想到昨晚的事，耳尖都紅得滴血。

初爸爸不明所以, 中年發福，啤酒肚也稍見端倪。

灌湯包挪到初梨跟前，也不見女兒有什麽動作。

一筷子拍下去，初梨才有了波動，就是動作有點傻。

直接一口咬下去，差點被湯汁燙了個靈魂出竅。

“垮快快快，吐出來，別燙著了。”

王琴剛端著豆漿出來，初梨發呆她沒瞧見，就瞧見自家丈夫打了初梨一手背，緊接著人就燙著。

她美目圓睜，不滿剜了丈夫一眼：“你幹什麽呢，孩子都燙著了。”

初爸爸撇撇嘴：“她都二十多了，還孩子……”

只可惜他也只敢小聲嘟囔抱怨，妻女面前，初爸爸向來是沒有地位。

連著喝了半杯冰水，初梨終於好受些。

王琴擔心她受傷，一直盯著她看，自然也發現她唇角的不對勁。

昨晚初梨雖然喝了酒，不過也就一杯，還沒到家她就醒了。

自己開門偷偷回了家，沒驚動家裏的兩位大人。

所以這會王琴才瞧見初梨唇邊的傷口。

“怎麽有點腫？”

其實傷口很小，只不過初梨做賊心虛，擡手掩飾比誰都快。

“可能是……昨晚去吃了燒烤，上火了。”

借口太過拙劣，初梨越說越心虛，眼神都不知飄到哪去。

初爸爸雙眉緊皺：“昨晚不是去小宋生日宴嗎，吃什麽燒烤？”

初梨訥訥：“我……”

王琴無語瞪了丈夫一眼：“那種宴會能吃飽？阿梨肯定去吃的宵夜，是吧？”

看著初梨，王琴目光一下子又變得溫和。

初梨嗯嗯啊啊支吾了半天，心虛到眼皮都不敢擡。

確實吃了“宵夜”，就是這“宵夜”，有點與眾不同。

她還記得自己樹袋熊似的掛在陳嶼之身上。

明明先動嘴的的人是自己，卻還要倒打一耙，沒有震懾力地威脅人。

“陳嶼之，剛才是我、是我初吻……”

初梨雙眸迷離，喝著酒，她說話都是軟綿綿的。

“……所以，你、你要對我負責。”

小醉鬼說完，最後還打了個酒嗝。

兇巴巴的威脅在這個酒嗝結束後，全都成了泡沫幻影。

陳嶼之也不戳穿人，只是眉眼含笑，紈絝公子一般挑起人下巴。

“阿梨，剛才那可不是初吻。”

初梨雙目圓瞪，只當陳嶼之是要翻臉不認人，又或者，他以前有過什麽戀人……

胡思亂想之間，後腦勺已經被人扣住。

夜色籠罩下，陳嶼之嘗到了初梨今晚的果酒。

……

嘗酒的下場，就是初梨今天去畫室，都得戴著口罩。

那個借口低級又蒼白，瞞得過初爸爸王琴，可瞞不了宋凝。

初梨剛進畫室，宋凝就笑瞇瞇湊了過來，一臉的欠揍樣。

她朝初梨攤開手，笑得不懷好意。

初梨淡淡瞥去一眼：“……你幹嘛？”

“紅包啊。”

宋凝大言不慚，“你們好事將近，我這個中間做媒的，要點紅包不過份吧？”

“你什麽時候做媒……嗳不對，你怎麽知道我們……”

“在一起”三個字初梨沒好意思說，不過宋凝比她更坦蕩。

隔空點了下她口罩，宋凝笑得眼睛都沒縫，語氣聽著還有幾分失望。

“我本來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沒想到你們還挺純情……”

餘下的話宋凝沒說出口，嘴巴就被初梨狠狠捂住。

畫室還有其他人，她臉皮可禁不起折騰。

口罩一個早上初梨都沒敢摘下來，自然被宋凝調侃了一早上。

還以為吃午餐肯定逃不過宋凝無情的嘲笑，沒想到鈴聲剛一響，初梨就先看到了外頭的身影。

陳嶼之提著飯盒過來時，初梨還以為是江妍讓人送來的。

有點不好意思：“伯母怎麽又給我送東西了……”

陳嶼之揚眉，輕笑出聲：“男朋友做的，不用不好意思。”

剛出畫室的宋凝：“……”

她忽然很想接上網上那個流傳很廣的段子：“把我鯊了給大哥大嫂助興吧！”

殺自然是不能殺的，不過最後投訴卻還來得及。

宋凝昂首挺胸，手心捏著的恰好是陳嶼之昨天讓人送過去的會員卡。

“陳嶼之，你知道昨天是我生日吧？”

難得有了底氣，宋凝開始質問人，笑得意味深長。

“想去泡溫泉的是阿梨，你給我卡幹什麽？讓我帶她過去啊？”

宋凝明知故問，不料她說完，卻只聽陳嶼之一句。

“當然不是了。”

宋凝：“……啊？”

表情來不及變化，宋凝臉上的驚訝還在。

下一秒，就聽見陳嶼之幽幽一句。

“那是我們家的度假村，家屬進去，刷臉就好，不需要卡。”

宋凝面無表情：“……哦。”

其實也不必和她解釋這麽清楚的：）

質問不成，反而還吃了一嘴狗糧。

宋凝識趣離開。

只是人剛下臺階，就看見一個熟悉身影。

“……談，談明忱？”

是昨天手好看那位。

後來宋凝去找了父親，才知道人家的姓名，順便也知道了對方的背景，剛從國外回來的高材生。

怪不得父親對人讚不絕口。

男人為人謙遜有禮，瞧見宋凝，也只是微微一頷首。

他微笑：“走吧，我送你過去。”

兩家人以前是熟識，只不過後來談家搬去了國外，宋凝才不知。

長輩約好中午吃飯，宋凝可不敢耽擱，只不過好奇對方會過來接自己。

像是一眼看穿宋凝的想法，沒等人開口，談明忱就先解釋。

“我剛好在附近，就順道過來了。”

他稍稍轉頭，迎上宋凝毫不掩飾的目光，談明忱好奇。

“我臉上有東西吧？”

宋凝慌忙收了視線：“沒。”

遲疑半晌，終於還是開口，“就是感覺……你很像一個人。”

談明忱挑眉，眉眼銜著一點笑意：“是宋小姐的朋友？”

“他算什麽朋友。”

宋凝臉一垮，一想到那個變態網課老師，她就想抓狂。

“就是一個魔鬼而已。”

就是有點奇怪，魔鬼今天居然還沒找自己上課。

……

算是交往第一天，明明以前陳嶼之也找過自己吃飯，然而那時初梨也沒現在這般不自在。

腦袋空白了好一陣，出口卻是一句。

“你怎麽……過來了？”

話一出口才恨不得咬舌。

飯盒都在人家手上拎著，這麽淺顯的問題，她居然還問了出來。

初梨慌不擇路補救：“你之前的項目忙完了嗎？”

畢竟昨天還被導師叫走，初梨第一直覺就是項目棘手。

陳嶼之目不斜視：“沒忙完。”

初梨狐疑：“那你導師不會說你嗎？”

“會啊。”

“那你還過來？”

陳嶼之終於有了動作。

他稍稍偏頭，對上初梨憂心忡忡的視線，男人卻漫不經心一勾唇。

“還不是怕女朋友以為我親了就不負責，所以只能……”

“陳嶼之。”

“怎麽了？”

“──閉嘴！”

很榮幸，在戀情第一天，陳嶼之就惹了人不快。

其實昨天項目他就弄完了，徐導很人性化，給他們小組的人都放了假。

惹人生氣的是自己，當然後果得由自己承擔。

陳嶼之還記得初梨生日沒吃到的藍莓蛋糕，剛準備去趟超市準備食材時，兜裏的手機驀地震動了兩三下。

罕見的，居然是陳宴煬的來電。

“你說不用再給你那小朋友送下午茶，是什麽意思？”

“你們……鬧矛盾了？”

陳嶼之本來還無意在陳宴煬跟前秀恩愛，怕傷到中年男子的心。

一聽這話，瞬時改了主意。

他懶洋洋一笑，撥弄車前的玩偶，是之前初梨送的小貓崽。

“沒什麽。”

“就是我們在一起了，以後阿梨的下午茶，我來準備就好。”

話落，陳嶼之還欠揍似的，打著為父親著想的名號，慢悠悠補上一句。

“爸，你和我媽，到哪一步了？”

語氣是關心的，然而話中的炫耀卻怎麽也擋不住。

果不其然他剛說完，電話嘟一聲被陳宴煬掛斷。

陳嶼之沒理會，心情大好，下車直接朝超市走去。

只是沒想到人剛走沒兩步，手機忽的“叮”一聲，是陳宴煬發來的微信。

“我們兒子都有了。”

“你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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