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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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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雙眼被捂上,也擋不住她周身漸漸溢出的殺氣。

走火入魔這個字眼她從小便十分忌諱,在看到燕紅葉滿頭白發之後更是心生憂悶,擔心自己有朝一日也步了她的後塵,想不到這一日竟然來的這般突然。

“別過來!”

花美娘制止了七夜朝這邊走過來的舉動,“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七夜看她面色痛苦,手也慢慢放下,那眼中通紅的顏色也夾雜了些冷然之意,就如燕紅葉入魔之後的看他的眼神。

他不能忍受她此刻看陌生人一般看他眼神,甚至是看敵人一般的眼光,最好的辦法便是在她還未完全失去意識之前將她制住。

聶小倩驚叫一聲,”七夜哥哥!”

花美娘手指間猛然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方側過七夜耳邊,只是她畢竟血脈逆行,方才走火入魔,氣道不足,七夜狠了狠心,瞬間移動至她身後,手已劈頸而至,魔氣威震,她的赤紅雙目一閉,便已暈倒在他懷中。

“七夜哥哥,你要帶著她去哪裏?”

七夜轉頭看她一眼,六世的記憶似乎破繭而出,他不敢再多做停留,怕想起太多與她之間的情感糾葛,似夢境卻又無比真實。

他抱著美娘轉身下了石橋,頭也不回,“小倩,你先回書生身邊去,我要帶著美娘回魔宮去,讓鏡老師想辦法為她醫治。”

聶小倩想陪著他一起回魔宮,但是又放心不下寧采臣,便應了一聲看他和花美娘消失在夜色中,心裏悵然若失。

“娘,小雪,我們現在立即回魔宮!”

七夜抱著花美娘回到京郊的屋子。

陰月在門口看了一眼,“她這是怎麽了?怎麽才這麽一會兒,美娘就……”

七夜性子素來沈穩,但現在面上卻有焦急之色,“她走火入魔,我想回魔宮向老師探求解救之法!”

陰月更是長眉一皺,盡是憂色,“怎麽會好端端的就走火入魔了呢?”

七夜低頭沈默片刻,看著花美娘道:“都是我不好。”

陰月看了看他的神情,摸了摸花美娘的額頭,“算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那我們趕緊啟程回去吧!”

小雪跟隨在他們身後,眨眼間便從這個屋子裏消失不見了。

魔宮此刻有些烏煙瘴氣,有些魔沈不住氣便開始了爭鬥。

鏡無緣與魔宮四賢正在四處展開鎮壓,他們根本不相信聖君和太後還會回到魔宮,一時權利迷了眼,便徑自銷想著聖君的寶座。

七夜進入魔宮後,大部分妖魔見聖君歸來便停止了爭鬥,下跪請罪,少數妖魔卻執迷不悔覺得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篡位契機,一時沖動下卻被七夜當即斬殺於一夕劍下,狠厲果決讓其他魔宮門人不寒而栗。

鏡無緣被七夜召去為花美娘醫治,陰月太後則被幽禁了起來,起居皆有小雪負責。

魔宮四賢對於聖君的歸來十分欣喜,卻又覺得他此次鎮壓門人的手段與以往嚴厲卻仁厚的行事做派大相徑庭。

無間道:“修羅,你有沒有覺得聖君這次回來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修羅猶豫了一會兒,卻也道:“好像是不大一樣。”

惡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哪有什麽不一樣,聖君本來就該這樣殺伐決斷,這樣以後魔宮才不會有人敢策亂造反!”

餓鬼瞪了他們三個一眼,“你們不要再妄議聖君了,還是向月神禱告祈求我們的小主子不會出什麽事才好!”

他們三個互相看了看,一時想起花美娘還處於走火入魔的危險情況之中,便兀自點了點頭。

惡龍戳了戳修羅,有些好奇道:“你說聖後肚子裏面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

修羅被他問的尷尬,氣惱道:“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麽能知道!”

餓鬼嘆息了一聲,道:“若是個男孩就好了,那樣聖君就後繼有人了。”

無間看了看餓鬼,隨即望了望石林上空那一輪皎潔的月亮,月神啊月神,希望你保佑陰月皇朝的小主子能夠順利降生。

“老師,美娘怎麽樣了?”

七夜封了她幾大穴道,只能勉強讓她維持著昏睡的狀態,對於她走火入魔的情況卻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只怕長期這樣下去會傷到她腹中的孩子。

鏡無緣替她診過脈象之後,便覺得她的丹田空虛,心脈逆轉,以他的功力根本難以保證將她醫好,只怕……

“無緣無能,還請聖君恕罪!聖後只怕時日無多……”鏡無緣單膝下跪,垂首低眉,顯然十分自責,責怪自己救不了聖後,更救不了七夜唯一的血脈。

七夜微微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睜開眼來,漆黑的眸子裏藏著極深的痛苦,他走到靜靜躺在那裏的花美娘身前,伸手撫著她沈睡的容顏,不知在想些什麽,看起來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沈重。

鏡無緣又仔細想了想他所看過的魔宮醫書,卻是沒有一個方子能治好這修煉玄心奧妙訣所露出的走火入魔之象,“玄心奧妙訣……聖君,或許有一個人能夠治好聖後!”

七夜急急追問:“誰?”

鏡無緣道:“司馬三娘,此人熟讀天下醫書,更是玄心正宗門人,而且她女兒也走火入魔,想必對此會有所心得。”

七夜心底升出一些希望來,他怎麽把這件事忘了,在日出山城的時候司馬三娘曾經讓花美娘幫燕紅葉散功,說是可以互相彌補,互相救治,只是散功到中途燕紅葉突然跑了,這才耽擱了下來,他道:“還請老師立刻查探一下司馬三娘和燕紅葉此時身在何處?”

鏡無緣不敢有一絲耽擱,回到屋中,拿了玄光鏡出來,映著月光使用法術查看司馬三娘的蹤跡,玄光鏡泛著點點黃色光華,鏡子裏混沌一片,鏡無緣驟然手指一伸,一道光直入鏡面,接著,鏡子竟慢慢清晰了起來,裏面映出一個素粉色衣服的婦人,接著又慢慢出現了滿頭白發的燕紅葉,她身邊還有他外甥諸葛流雲。

鏡無緣慢慢念了一個咒語,判斷他們所在地方。

“他們此刻都在南郭鎮!”

七夜低低重覆了一句,“南郭鎮……”那是與她初識的地方。

鏡無緣拿出一個藥碗讓花美娘服下,然後幫她解開了穴道,“聖君,此藥可暫時控制她的心神,聖後此刻有孕在身,不易長久封穴,我這裏還有幾顆保胎藥丸,是這幾日照著古方煉制的,留作路上給她吃吧。”

七夜接過他遞過來的一個棕色小瓶放入懷中,“多謝老師!”

花美娘醒過來的時候,她正躺在一個非常豪華的馬車裏,四面掛著風鈴,飄著淡青色紗幔,馬車朝前慢慢走著,風吹過發出悅耳的鈴聲。

“這是哪裏?”

“你醒了!”

花美娘撫了撫頭,仰頭一看,她正窩在七夜懷裏,“我怎麽會在這裏?這是,要去哪裏?”

七夜看她醒來,眼睛黑亮如星子,沒有半點紅絲,不禁彎起了唇角,“美娘,你總算醒過來了……我們在馬車裏,此刻要去往南郭鎮尋找司馬三娘和燕紅葉。”

“司馬三娘和燕紅葉?”

“你忘了在日出山城的時候,司馬三娘曾說過你和燕紅葉功力互補,說不定可以互相救治。”

花美娘坐起身來,揉了揉額角,“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那一晚的情景,本是陰月太後讓她去尋七夜,怕他考慮回魔宮之事心情不好,只是他走的太快,她一時不知他走的哪一條路所以耽擱了些,接著,走著走著便看到了一個八角小亭,旁邊流水幽幽,還有一個小小石橋,霎是雅致。忽然她就看見一抹白色的身影沖過去抱住了他,當時他抱著頭好像很痛苦的摸樣,他們上空還有象征著聖君身份的一夕劍在幽幽轉著圈,有淡淡綠光灑下,她當時氣急,轉身便想離去,卻突然急怒攻心走火入魔了去……

花美娘隔開了和他的距離,幽幽道:“我記得那晚我看見你和小倩在水邊約會?”

七夜知道她醒了以後很有可能想起來那晚的事,而且她出現在小倩身後,又隔得那般遠,定是要有所誤會了,看她一醒來就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便知道她確實想起來了,而且也誤會了,便將她的手拿起來放進掌心,看著她的眼睛解釋道:“不是約會,是一夕劍將小倩引到了那裏。”

花美娘皺起眉頭,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瞇起,“哦?一夕劍?它不是在魔宮麽?怎麽會莫名其妙地去找小倩,還將她引來和你見面?”

七夜眼中有疑慮,只是語氣卻誠懇,想來不說清楚只會讓他們之間的誤會更深罷了,“我也不知它是何意,只是當時我突然感覺頭疼欲裂,腦子裏浮現出許多奇怪的畫面,所以小倩才會哭著跑過來。”

奇怪的畫面?

花美娘也覺得一夕劍此舉十分奇怪,它和莫邪劍一樣是有靈性的古劍,莫邪會自己尋找主人,而一夕劍難道還懂得替主人尋覓姻緣不成,停頓了一番,又問道:“你腦子裏都出現了些什麽畫面?”

七夜想了想該如何去表述,總也不能說是和小倩六世以來的種種糾葛,他看她眉頭越皺越深,卻也不願騙她,便道:“我說了你不要生氣,我怕你又控制不住而走火入魔。”

花美娘挑了挑眉,撇嘴道:“你覺得我是個醋壇子嗎?”

七夜不置可否,有些沈默地看著她。

這個是覺得她是醋壇子的意思?

花美娘即刻搖頭,“我才不是醋壇子,如果你真的是夜晚與她幽會,那我定然會大方的成全了你,畢竟世間好男兒多的是!”

看他眉心又蹙成了一個“川”字,眼睛漆黑如夜空一般,便知他有些生氣了。

她便又問道:“你那晚到底想到了什麽?”

七夜思慮半晌,才道:“就好像上次在無淚之城裏做的夢一般。”

又是幹將和莫邪嗎?

果然是七世怨侶,都到了第七世了還能常常回想起百年前的記憶,只是那一夕劍為何要引了聶小倩去找七夜,難道一夕的劍靈也沒有去投胎轉世嗎?只是若真是這樣,一夕不是該很恨他倆在一起的才對,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花美娘有點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她拉起七夜的胳膊,抱著他,自己枕著他的肩膀,換了話題,“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剛才說司馬三娘和燕紅葉都在南郭鎮?”

七夜看她舉動親昵知她不再生氣,倒也放下心來,畢竟此刻她的心境最為重要,“是,鏡老師用玄光術查探到他們在那裏。”

花美娘倒是楞了下,“你回魔宮了?”

七夜點頭,“是,我此刻還是陰月皇朝的聖君。你日後也不必擔心魔宮門人會出去霍亂人間了,只好好的做我的陰月聖後便好。”

他這一句話說的風輕雲淡,沒有半點波瀾,可是花美娘還是能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些沈重的情緒來,重掌陰月皇朝畢竟是一個不輕的擔子。

花美娘用下巴點了點他的肩膀,耳邊風鈴聲清脆入耳,馬車行駛的不徐不疾,馬車裏面也是寬敞舒適,等七夜覺得她已經睡著了,才見她又睜開眼來,伸出手來指了指他的左手邊,道:“將你的一夕劍拿來!”

七夜看了她一眼,見她眼裏盡是促狹之意,不過只照著她說的遞了過去,問道:“你拿它做什麽?”

花美娘從懷裏掏出一張黃色靈符,貼在了劍身上,嘴角彎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弧度來,說道:“它夜裏引著小倩與你相會,害的我走火入魔,自然是做錯了事,做錯事就得受罰!”

一把劍也要受罰?

七夜只覺太陽穴突突的跳,不知道為什麽,竟覺得胸口慌得很。

不刻,他便聽見花美娘念了一個引火咒,貼在劍身上的黃符便燒的一夕劍赤身通紅。

花美娘這才又枕著七夜的肩膀,抿了抿唇道:“魔君,我先睡一會兒,等到了南郭鎮再叫我!”

作者有話要說:一夕劍的心聲:“燙,燙死我了!快把符咒撕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花美娘笑了笑,“想的美,這都算是輕的!再有下次,我便讓鐵匠將你打造成一個夜壺放進清風館裏!”

一夕劍囧然,接著抽氣嗚咽:“…………太,太狠了!嗚嗚……聖君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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