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你怎麽會在我榻上？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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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她的哭聲，也是心疼，伸出手擦掉她的眼淚，溫柔地道：“傻丫頭，我都說了走了，還哭什麽？”
司馬蕊卻是不理他，依舊大哭著。
驍欽嘆了一口氣，便沒有再開口，只是拍著司馬蕊的肩膀，安撫著她的情緒。
屋頂上。
夏侯諶和鐘若冰看著這一幕，對視了一眼。夏侯諶完全沒想到，驍欽和司馬蕊之間，竟然是這樣的關系，其實他是知道這兩個人師出同門的，但是沒想到竟是如此。
畢竟四年前，宗政皇朝的事情，夏侯諶一無所知。而且，外面對於驍欽和司馬蕊的評價，是師出同門，但是兩個人一個人走了正道，一個人走了邪魔歪道，不少人都很為驍欽惋惜。
卻沒想到，最終竟然……
鐘若冰也是沒想到，原來這都是夜魅的計策，她就說夜魅怎麽會忽然變了一個似的，在乎那些身外之物，還要殺死自己的朋友呢。
她就說自己家中一直讓自己講義氣的老爹，為什麽忽然也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竟然會攔著自己，不讓自己出來救人呢，原來是這麽回事。
想到這裏，她一時間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往下頭看了看，示意夏侯諶跟自己一起離開。
夏侯諶也沒有多說什麽，畢竟不用劫天牢，對於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
於是兩個人，小心翼翼地，從屋頂上下去了。而天牢裏頭，驍欽和司馬蕊，正是情緒波動，這時候也顧及不到外頭的事情，於是也沒有註意到他們二人的離開。
下了屋頂之後，鐘若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看來是我會錯意了，完全沒有領會我爹和夜魅的意思，才跑來……幸好我們到得晚，要是早來一會兒，驍欽看見我們兩個人了，說不定就不出手了，那夜魅苦心孤詣設計的，想幫阿蕊把驍欽引出來的事兒，就全都泡湯了！”
說到這裏，她還忍不住開口道：“我還拉著你一起來，一起白跑了一趟，讓你看笑話了！”
她這麽一說，夏侯諶卻看著她笑了：“鐘姑娘一心為了朋友，擔心自己好姐妹的安全，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些，小王認為很正常，鐘姑娘不必如此。小王敬佩姑娘的俠骨義氣都來不及，又豈會笑話姑娘呢！”
這話倒全部都是肺腑之言。
鐘若冰聽著，卻是紅了臉，一時間看夏侯諶，也是越看越順眼，他原本就俊美不凡，眼下如此，便更是令人心動了。
夏侯諶想了想，開口道：“過一會兒，夜魅也許就要來收尾了，若是被她看見我們在一起，對鐘姑娘名聲不好。夜晚也有些天涼，不如小王送鐘姑娘回府？”
孤男寡女，這大晚上的，在外頭也的確是不好，就算鐘若冰是江湖兒女，也知道這其中不妥，因為夏侯諶前沒幾天，才上自己家提親了。
於是，聽夏侯諶這麽一說，她立即開口道：“不必勞煩王爺了，讓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夏侯諶卻是正色道：“姑娘中了軟筋散，不能用武功，一個人回去實在是不安全，還是小王送姑娘回去吧，希望鐘姑娘莫要再推遲！”
他這話一出，鐘若冰一時間，也不好意思再推辭了，便點了點頭，由著夏侯諶送自己回府了。
……
夜魅黑著一張臉，帶著洛星辰出了門，一起去天牢把司馬蕊放出來。
她沒有帶北辰邪焱，因為對這個人，實在是惱火。
他說好了到了晚上就放過她，為了避免司馬蕊無法說服驍欽，她打算親自去，如有萬一，大不了動武把驍欽拿下，驍欽的武功，比起她還是差了一些。
結果呢？這都什麽時辰了？那個臭不要臉的家夥才放人！要是司馬蕊不能留住驍欽，自己去晚了，那驍欽就走了。
這惱火之下，她就沒有帶著他一起出門。
雖然現在晚了，但是天牢，自己還是要去的，她必須去光明正大的把司馬蕊放出來啊……
只是，她還是越想越生氣，很想痛揍北辰邪焱。
一路上，洛星辰看著她的臉色很臭，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夜魅切齒地冷聲道：“沒怎麽！男色誤人！”
☆、119 決定留下幫你
洛星辰身為完全不懂男女之事，極其純情的小處男，也沒明白這是說啥，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說話了。
走到了天牢的門口，夜魅讓洛星辰在外頭等著，她進去處理事情。
洛星辰也沒有多想，就在這條路上隨便溜達，無聊了躍上了屋頂，遠遠地，似乎是看見了兩個人影，正在往鐘山的府邸走，一個是鐘若冰，另外一個，看身形像是……夏侯諶？
這兩個人，半夜三更怎麽會在一起？
而且，看這方向，難不成是剛剛來過天牢了？
……
夜魅大步走進了天牢。
見著門口不少人，都昏迷在地，不必多想，就知道驍欽已經來過了，她趕緊加快腳步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就看見驍欽和司馬蕊，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
司馬蕊在哭，驍欽一直在給她擦眼淚。
夜魅腳步頓住，冰冷的唇角揚起淡笑，心裏明白，這應該是司馬蕊說服驍欽成功，將他給留下了。
兩個有情人好不容易再見面，自己在這裏當電燈泡，仿佛很是不妥。
於是夜魅後退了一步，準備離開。
然而，她剛剛準備離開，正擡眼的司馬蕊，就看見了她：“夜魅……”
夜魅腳步一頓，知道自己也是不用走了。
她索性就直接對著他們走了過去，並開口笑道：“本來不想打擾你們的，沒想到被你看見了！”
只因她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想過隱匿身影，所以司馬蕊一擡頭，就能看見她。
司馬蕊的臉早就哭花了，她抹了一把臉，開口道：“我要多謝你，要不是你，我就不可能找到驍欽！”
夜魅的臉上，卻浮現出愧色：“我擔不起你這一聲謝，以為如果不是我，驍欽都不會離開你身邊。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也不用分離這麽多年，驍欽還要背著這樣的聲名。其實是我對不起你們！”
她的話說完。
這二人倒是一同笑了，司馬蕊開口道：“什麽你對不起我，我當初那樣選擇，只是因為我把你當成我最重要的朋友，我願意幫你罷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哪裏有對不起之說！”
驍欽也道：“與你無關，我只是為了阿蕊，一切都心甘情願。”
夜魅聽到這裏，也算是明白，這兩個人非常的合適，價值觀都很相似，他們為別人做任何的付出，都不會將之捆綁在別人身上，認為是別人對自己有虧欠，他們心中有的，都只是……這是我願意做的，我願意，所以我不會怨天尤人，並且只覺得高興。
這樣兩個人，也天生就應該在一起，天生就應該幸福。
夜魅笑著點頭：“既然你們都這麽說，那我再多說，就顯得矯情了。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既然相認了，就應該決定，是留下還是一起離開。
驍欽從袖子裏面，拿出一個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臉。看著夜魅開口道：“我決定，跟阿蕊一起，留在你身邊幫你。其一，阿蕊想幫你，如果我們走了，她會放不下。其二，在你身邊，雖然就算我遮著臉，目標也還是會很明顯，可是……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120 不忍直視的沙雕樣兒！
留在夜魅的身邊，縱然是目標明確，可正因為目標明確，反而他的仇人，不會以為他竟然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在夜魅這麽一個炙手可熱的人面前，如此游蕩。
畢竟所有人都認為，他驍欽應該是躲起來了，不是嗎？
司馬蕊一聽，看了驍欽一眼，詢問：“這樣真的可行嗎？”
驍欽點頭：“放心，可行！”
夜魅聽了，自然也沒有反對之理，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驍欽：“那你小心一點！”
畢竟，他們留在自己的身邊雖然危險，離開了之後，也未必安全，因為驍欽如今是一直都有人追殺。
驍欽點了點頭。
……
又等一會兒，天牢裏面的人，都醒了。
夜魅看了驍欽一眼，驍欽立即會意，站到了夜魅身後，假裝自己是跟夜魅一起進來的。
看守天牢的衙役們醒來之後，看見夜魅，嚇得人都傻了。
一個一個都非常納悶：“我們是如何睡著的？”
夜魅掃向他們，不悅地道：“你們是如何睡著的？你們自己心裏不清楚嗎？虧的來的人是我，我知道自己誤會了司馬蕊，特意來讓你們放人。這要來的是別人，你們脖子上的頭，還保得住嗎？”
她這樣先聲奪人，衙役們全部嚇了一個半死。
趕緊跪了一地：“王爺，奴才們知錯，這件事情還請您一定不要告訴刑部尚書大人啊，還請王爺一定饒命，若是讓大人知道，小的們的性命就不保了！”
夜魅似乎不耐地揮了揮手：“念在你們是初犯，就饒了你們，以後小心些。”
“是！多謝王爺。”
接著，衙役看見司馬蕊的牢門已經開了，他們看向夜魅，眼神有些遲疑。
夜魅掃了他們一眼，冷聲道：“我看見你們睡著了，踢了兩腳都不醒，只好自己拿了鑰匙開了門，但又不想不明不白的把人帶走，明天你們不知道如何跟刑部交代，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一眾人連連搖頭，並且開口道。“多謝王爺體諒我等，沒有直接帶著人離開，我等感激不盡！”
夜魅冷嗤了一聲，轉身帶著驍欽和司馬蕊出門。
司馬蕊這時候也適當地演戲：“我就說了，我沒有偷你的東西吧！你還不相信我！”
“我也是被那些下人蒙蔽了，你不要見怪！”
兩個人就這麽說著，離開了天牢。
仆役們都跪下：“恭送王爺，多謝王爺！”
等到夜魅離開了天牢，衙役們進入了又一波的面面相覷，納悶地問：“我們到底是如何睡著了？”
“鬼知道！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這也著實是見鬼！”
“還好來的是和碩王，還好和碩王脾氣好，饒了我們。不然這事情就大了！”
“嗯，所以我們都要嚴格保密，此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嗯！”
……
洛星辰在外頭等著，見著他們出來了，還多帶了一個人，立即就楞了一下：“他……”
夜魅怕他說話的聲音太大，被天牢那些人給聽見了。
於是趕緊打斷：“他什麽他？讓你陪我一起進天牢，你還覺得天牢晦氣，會沖撞了你。他願意陪著我一起去，出來一點事兒都沒有吧？你年紀輕輕不學好，就知道疑神疑鬼！”
洛星辰：“……？”
他招誰惹誰了？
但是吧，聽見夜魅這麽一說，就知道有夜魅的道理，於是他雖然是一肚子的不服氣，也還是憋著沒有吭聲。
只好默默地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起離開。
也正是因為如此一打岔，他成功地把方才看見鐘若冰和夏侯諶的事兒，給忘了跟夜魅說。
……
此刻。
鐘山的府邸門口，夏侯諶把鐘若冰送到了，方才開口道：“鐘姑娘，你進去吧，等你進去之後，小王就回去了！”
鐘若冰點點頭。
往自己家的府邸門口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夏侯諶，開口問道：“我聽我家的仆人說，你最近常來我家門口，但就是不進門，是如此嗎？”
“啊？”夏侯諶一下子被噎住了。
整個人頓時尷尬得不得了，跟鐘若冰相處了這麽久之後，好不容易沒那麽不好意思，強行壓下去的害羞情緒，一時間都被鐘若冰這句話引出來了。
他臉色古怪了半天，並且逐漸開始泛紅，就連耳朵都跟著紅了起來。
看得鐘若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又問了一句：“那，你尋常來我家門前，是為了作甚？不是為了來找我嗎？”
“這……小王，小王……”夏侯諶仿佛是被人割了舌頭，盯著鐘若冰，痛苦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唯世也是默默的扶額，心裏明白自家小王爺這是又來了。
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應當如何同情小王爺才好。如此不好意思的事兒，還被人家姑娘家問起……
難道要小王爺一個大男人，當著鐘若冰的面說，其實我來你家是為了來找你的，但是我看見你家的大門口，我就感到了不好意思，所以我實在是沒有往前。
只好在門口反覆來回的盤旋？
這未免也太羞恥，並且太沒有面子了。
鐘若冰看著他為難害羞的樣子，也是明白了，倒也不逼迫他了。卻是低下頭，笑道：“下回你若是想來找我，直接進門就是了，我爹不會攔著你的。還有，如果我爹再問我婚事的話，我會同意。”
話說完，她不等夏侯諶反應，就飛快地進了門。
並且趕緊把門給關上。
隨後，她後背貼著門，捂住了自己發燙的臉頰，已然是非常不好意思，她一個江湖俠女，本以為自己當時在任何情況之下，也是不會不好意思的，但是萬萬沒想到，戳出來這話之後，她還是……
想著夏侯諶那張同樣不好意思，尷尬的說不出話的臉，她捂著自己的害羞的面頰，飛快地跑向了自己的房間。
夏侯諶整個人也傻在了門口。
鐘若冰說什麽？
如果他再來找她的話，可以直接進去？而且她還說，若是鐘山再問婚事，她是會同意的？
幸福來的好突然。
他回頭看了一眼唯世，趕緊問：“我聽錯了嗎？她是想嫁給我嗎？我應該沒有理解錯吧？”
唯世點點頭，看著自家小王爺的樣子，一時間也是感覺心力交瘁。
怎麽自家聰明睿智的小王爺，在面對愛情的時候，是這種讓人不忍直視的沙雕樣兒呢！
他都看著心累。
他說：“是的，王爺，您沒有理解錯！您回去之後，明天就可以請媒婆再次登門了！”
“走！”夏侯諶趕緊扭頭離開。
唯世楞了一下：“王爺，您這走的方向不對啊，這不是王府的方向！”
“誰說本王要回王府了，本王現在就去找媒婆！”夏侯諶腳步飛快。
唯世：“……”王爺，您別這樣好嗎？
現在已經什麽時辰了，就算是您現在親自去通知了媒婆，人家也要等到明天，鐘山大人回府了之後，才能上門去提親啊。
再說了，您堂堂一個王爺，要辦這種事情，明天直接派遣一個人，到媒婆那裏說一聲不就行了嗎？
需要您親自登門這麽誇張嗎？
他趕緊追上去，開口道：“王爺，您還是別去了！您現在去了，明日若是傳開了，您是會被京城眾人笑話了！”
傳出去就變成什麽了？
夏侯府的小王爺，因為思慕司空府的千金，於是半夜三更敲開媒婆家的大門，讓人家趕緊去提親？
以後王爺在那些貴族公子們的面前，到底還做不做人了？
夏侯諶腳步一頓：“你說得對！”
他伸出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也覺得自己真的是失了方寸。就算是喜歡鐘若冰，也斷然不該如此才是，否則莫說自己會成為笑柄，鐘姑娘也會同自己一起，被人調侃。
他只好不情不願地回過頭，往王府走：“那既是這樣，我們就先回去吧。明日一早，你就吩咐人來找媒婆，清楚了嗎？”
唯世點頭：“是，您放心！”
說完，他又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心裏也是不明白了，娶個媳婦而已了，王爺需要如此嗎？
正想著，夏侯諶的腳步又停了下來。
唯世忍著不耐地問，您又怎麽了的心情。強迫自己就算是再無語，也要有耐心的跟主子說話，避免被處置地問道：“王爺，您還有吩咐嗎？”
夏侯諶扭頭看向他，鄭重地吩咐：“你明早千萬別忘了！”
唯世：“……是！”
王爺，您真是夠了！看著您這興奮的樣子，我敢忘嗎？
夏侯諶回了王府，並沒有好好睡覺。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開心得不得了。並沒想到，自己今日主動陪著去劫天牢，就得到了鐘若冰如此好感。
他興奮的抱著被子，滾來滾去。
唯世站在他的房間門口，不停地擦汗，聽著屋子裏，床板吱呀的響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王爺在裏面睡女人呢，真是不知道王爺是如何做到，一個人睡覺也把床板睡得吱呀響的，簡直就是有毒。
就在這時候。
夏侯諶的聲音，又從屋子裏面傳了出來：“唯世，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嗎？小王沒有做夢吧？”
唯世看了一眼天空，頭疼地回覆今天晚上的第九十八遍：“是的，王爺，您沒有做夢！”
所以您能快點睡覺了嗎您！
☆、121 第一背鍋俠北辰奕！
奕王府。
清歌回屋稟報消息，開口便道：“王爺，如您所料，司馬蕊已經回到四皇子府了，是夜魅親自去接回去的。還有，夜魅的身側，果然多了一個戴著面具的人，想必的確就是驍欽！”
“嗯！”北辰奕應了一聲，並未多話。
而很快地。
清歌又繼續開口道：“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四皇子府邸，似乎沒有一個人在乎夏初墨的事情，今日並沒有人去收拾夏初墨，就連去警告的人都沒有！想來是鐘山傳了消息過去的，只不過屬下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
鐘山到底還是知道，這件事情是需要攔著的，夏初墨現在還有用，不能出事。這一點應該是沒有讓王爺失望，只是……
北辰奕喝了一口茶，沈聲問：“不是很明白什麽？不是很明白，夜魅怎麽能咽下這一口氣？”
“是啊！”清歌只覺得，自家王爺真的是料事如神。
連自己在奇怪什麽，都能直接解答。
北辰奕笑了一聲，沈聲道：“放心，今日不計較，明日也會計較。”
無非就是因為什麽事情耽擱了。
夜魅的性子，是斷然不可能完全不計較的。她同意留下夏初墨一條性命，想必就已經是很寬容了，但是性命之外的其他東西，就很難保證了。
清歌這才算是明白了。
因為他知道，夜魅和曦公主，是完全不一樣的，曦公主是非常善良的，就算是別人傷害她，如果是小事情的話，曦公主都是可以不計較的。但是夜魅不同，夜魅睚眥必報，就算是不好殺人，也根本不會問都不問，就仿佛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
原來是……
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他瞥了一眼自家王爺，問道：“王爺，您說，夜魅會怎麽報覆夏初墨？”
北辰奕沈默了片刻，忽地似乎想起來什麽好笑的事情，笑了一會兒，方才沈聲道：“也許本王的身上，又要被潑一盆子汙水了。”
清歌楞了一下之後，明白過來什麽，不敢置信地看了北辰奕一眼，問：“王爺，您是說，夜魅很有可能，要利用您來對付夏初墨？”
“嗯！”北辰奕笑著點頭，但是只從表情來看，倒是看不出什麽怒意來。
清歌默默地扶額。
內心真的覺得自家王爺好慘，為什麽人在家中坐，鍋子卻一個挨著一個，都從天上來呢？
喜歡王爺的人如夏初墨，往王爺身上甩鍋，憎惡王爺的，如夜魅，還是往王爺的身上甩鍋。
這該不會是有毒吧！
難道什麽時候，他們家王爺，除了天下第一智者這個美譽之外，還有一個稱號叫第一背鍋俠嗎？
他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北辰奕，問道：“王爺，那您就不打算，做點什麽，把這個鍋擋在外頭嗎？”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北辰奕默了片刻之後，竟是笑了，沈聲道：“不必了。夜魅對夏初墨有氣，也因為當年的事情，對本王有怨，如今就算偶爾與本王合作，她心中還是恨本王入骨。本王老老實實的接下下一盆臟水，也許她心中怨氣會消一些，她也會好過一點。”
其實，怨恨這種感情，是在懲罰別人的同時，又何曾不是在懲罰自己？
在怨恨他，怨恨北辰皇朝的每一刻，對於夜魅的心來說，也同樣是一種烈火烹飪般的煎熬。
他能懂。
若是能讓她舒服一點，他被多誣陷一回，也無妨。
這時候，清歌忽然問了一句：“王爺，您想過沒有……您，還愛夜魅嗎？”
其實，夜魅姑娘，和宗政曦，已經完全不是一個人了！這兩個人，除了長得一模一樣，除了身份一模一樣，除了……還依舊是王爺愛上的那個人，但是性格，處事的手段，甚至給人的感覺，都已經完全不同了。
那麽，她還是王爺心愛的人嗎？
這話，卻讓北辰奕放下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他眸中飛快地掠過一絲流光，旋即便是飛花散落般的悵然，恍惚之間，他似能看見，桃花樹下，她曾經單純無垢的笑顏。
他輕聲道：“本王愛的是阿曦，若說本王還有什麽心願，便是能看見她，像當年那樣，幹幹凈凈的笑一回。”
但是，他知道。
不可能了！
如今的夜魅，人是冷的，心是冷的，表情也是冷的，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冷冷的。
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子了，而他北辰奕，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所以，這些責任，他也必須要承擔。
清歌聽到這裏，忽然不忍心說，王爺這樣的夢想，怕是這一生也不可能實現了。夜魅那樣冷心冷情的人，怎麽可能會有，曦公主那樣的笑顏呢？
北辰奕這時候，卻是忽地笑著問了一句：“清歌，你說……如果她大仇得報，如果北辰皇朝覆滅了，本王這個罪魁禍首也死了，她會不會……變回曾經無垢的模樣？”
“屬下不知道！”
或者說，就算是能猜測，清歌也不想猜測，他並不希望任何事情的假設，是以王爺的性命終結作為前提的。
因為，就算真的有那一天，就算她當真能變成從前那樣，王爺也不能看到了。
北辰奕也笑了，他最終搖了搖頭，其實這個問題，他心裏有答案。
只是不論答案如何，他都看不見了，既然是看不見，那就當做是留個綺念也好，萬一……他料錯了呢？
雖然，他這一生，除了算錯過自己的心，再未算錯過。
他起了身，問了一句：“這幾日，軍營裏面的事情，盯著一些，多盯著北辰翔，抓一下他的把柄！只有再抓住北辰翔的把柄，才能把他從夜魅管轄的禁衛軍中，徹底趕出去。”
皇帝還是把北辰翔安排在禁衛軍裏面，協助管轄，這終究還是個麻煩，能解除掉是最好。
“是！”清歌點頭，但是也很快地問了一句，“可是王爺，倘若，找不到大皇子的把柄呢？最近出了這麽多事情，想必他會靜下來好好思索一段時間，短期內行為會比較慎重。尤其，夏侯諶去過他的府邸了，所以屬下料想，他很快會表現得聰明些了！”
不管怎麽說，夏侯諶畢竟是王爺唯一的徒弟。
就算還是算不過王爺，但實力也是不容小覷，否則也不會深受皇帝信任這麽多年，神懾天也是明知道，夏侯諶對皇位有覬覦之心，但還是放任他待在皇帝的身邊，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明知道夏侯諶是一只猛虎，可是他們需要用這只虎。
哪怕是養虎為患，也比無人可用要好。畢竟，神懾天雖然強大，也足夠聰明，但是論起用計，神懾天並不十分擅長。
起初夏侯諶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壓制北辰奕，如今……也算的是夜魅的對手了。現在夏侯諶在幫北辰翔，對於他們來說，當然算得上是一個大麻煩！
北辰奕笑了笑，沈聲道：“先等！等皇帝的疑心過去，再對北辰翔下手。他有破綻最好，沒有破綻，就為他制造一些破綻。”
“屬下明白了！”
就像這一回，趙燁和陳寬這兩位將軍的破綻，不就是王爺一手為他們制造的嗎？只是一個女人，就讓北辰翔丟了兩名大將，和二十萬兵權，也難怪皇帝和北辰翔，都對王爺恨之入骨了。
清歌又道：“王爺，屬下發現最近夏侯諶，對鐘若冰似乎十分熱情，還經常在鐘山的府邸門口盤旋，卻不好意思進去，看這樣子竟不像是簡單的，只為了鐘若冰是鐘山女兒的身份，您說……夏侯諶會不會是真心的？”
北辰奕默了默，想起來自己似乎見過鐘若冰，在邊城的時候。這個女人出現在夜魅身邊的頻率，雖然沒有司馬蕊高，但是也見過幾回，有所了解。
最終，北辰奕沈聲道：“夏侯諶久在政場，野心勃勃，性子狡詐，心思深沈。鐘如冰久在江湖，單純也有一絲俠義之氣。夏侯諶看膩了京城那些想嫁給他的名門閨秀，喜歡上鐘若冰，其實並不奇怪，只是……”
說到這裏，他的嘴角浮現出一分似有似無的譏誚：“即便如此，他的目的，也絕對不會是喜歡一個女人，這麽簡單，只希望，鐘若冰不會被利用得太徹底。”
“應該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大計吧？”清歌問了一句。
畢竟鐘若冰是鐘山的女兒，說不定就知道，有關於他們所有的事情，雖然鐘山的身份是百裏思休，不算是親生的，可是這關系也一定是非常親密，就算是把夜魅的事情，都告訴鐘若冰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北辰奕頓了頓之後，最終評價道：“這要看夏侯諶能通過鐘若冰，知道多少了。”
說到這裏，北辰奕又是笑了。
沈聲道：“本王希望，本王唯一的徒兒，不要不上本王的後塵！”
話到這裏，清歌一時間也楞住了。
好像這個事情也是這樣，當年王爺喜歡上宗政曦，原本以為只是淺薄的喜歡，不會放不下的，於是以大業為重，最終走到這一步。
夏侯諶他……現在喜歡鐘若冰，目的不純的接近這個女人，並且是要娶她，這不會最終……
想到這裏，清歌忽然覺得通體冰涼，他開口道：“王爺，那此事……”
北辰奕又搖了搖頭，沈聲笑道：“放心，就算他能取得一些勝機，但有本王在，夏侯諶走不到本王那一步，至少，他害不了夜魅，也殺不了鐘山。這也算是本王這個師尊，幫了他一回了！”
夏侯諶有多少本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師徒之間的對弈，北辰奕有必勝的把握，即便會讓夏侯諶鉆了一些空子，可至少鐘若冰的親人，那個夜魅身邊至關重要的策士百裏思休，他動不得。
所以，夏侯諶做不到害了鐘若冰身邊所有人之後，再來求一個原諒的地步，那麽……他和鐘若冰，就走不到自己和阿曦之間這樣的極端。
若是這樣，也許夏侯諶和鐘若冰最終，會有回旋的餘地吧？
就像他北辰奕，也一直都在想，倘若當年只是宗政皇朝死了一些人，只是百姓們死了一些，而自己交出先皇聖旨、服下毒藥之後，來得及趕上，來得及能換來宗政曦和她親人的性命，那麽他和她之間，是不是會有回旋的餘地。
可，最終沒有如果。也就因為他們之間沒有這樣的如果，所以，他不會有答案了。
既然這樣，這個答案，就讓夏侯諶和鐘若冰給他吧。
清歌看了他一眼，忽然問了一句：“王爺，您還記得，小王爺為什麽這麽恨您嗎？”
清歌想起來，當年王爺說夏侯小王爺，資質尚可，要收他為徒的時候，夏侯諶那時候十分高興，興奮得不得了，他非常崇拜王爺，據聞興奮得幾天都睡不著覺。
可是後來……
北辰奕一怔，最終笑了，負手身後，沈聲道：“本王與他，是註定種下的因果。惡之因，自然只能結出惡之果。若再一次敗了他，亂了他的計策，能幫得他和鐘若冰一回，也算是本王這個師尊，還了欠他的。”
清歌點頭，不再說話了。
☆、122 賢良淑德的四皇子殿下
翌日。
一大早，京城裏面茶餘飯後討論的，有關於司馬蕊的問題，也終於都被打住了，因為大家很快地知道了，原來一切都不過是個誤會，大家聽說半夜裏，和碩王就知道，自己搞錯了情況。跑去牢房把她給放出來了。
於是，本來已經準備一大早，去牢房門口看看，會不會有被司馬蕊救過的人，回來劫天牢的大家，也發現自己白起了一個大早。
這一陣風波，就這樣過去了。
北辰翔卻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個難得的機會，在家中跟自己的隨從夏域商量：“夜魅既然不信任司馬蕊，那麽司馬蕊一定倍感寒心，這一次就算是從監獄裏面放出去了，心裏難免還是對夜魅心存不滿！”
夏域開口詢問：“那大皇子殿下的意思是……”
“想辦法聯系上司馬蕊，讓司馬蕊為我們做內應，這樣的話，我們不就知道，夜魅和北辰邪焱，到底是不是有問題了嗎？”北辰翔立即說出自己的想法。
夏域卻是皺眉，開口道：“殿下，如此便好嗎？若是說服失敗……”
“怎麽可能失敗？試想一下，如果你是司馬蕊，堂堂醫仙，你能忍得旁人這般對你潑臟水嗎？偷盜的名聲，可不是一件小事，更別說，還在牢房裏面待了一個晚上！”北辰翔說出自己的想法。
夏域想了想，點點頭：“王爺，您說的也對！只是，此事我們需要跟夏侯小王爺商量一下嗎？”
“不必了！”北辰翔擺了擺手，開口道，“夏侯諶自從拜北辰奕為師之後，從一個侯府的公子，脫穎而出，成為世子，接著又成為小侯爺，如今甚至越過他的父親長平侯，直接被父皇封王。他那性子沒比北辰奕好多少，尋常就認為，天底下的人都沒有他聰明，我們若是去問他，豈不是被他笑話，也等於承認了本殿下不如他？”
夏域：“……”
他真是不明白，大皇子殿下為什麽連這點小事兒，都要計較。那照著大皇子這說法，是不是每家大人都不必養著一些門客，為自己出謀劃策了？因為門客出了主意，就意味著主人還沒有門客聰明啊！
那是不是意味著，陛下都不需要朝廷上的文臣、諫臣了？因為一旦與這些大臣商量一下國事，就意味著，陛下不如他們聰明，需要問他們的意見？
大皇子這不是有毒吧！要不是作為奴才，不能吃裏扒外，賣主求榮，他都想換個人投靠算了，總覺得跟著大皇子殿下，越來越沒前途。
看著夏域不說話，北辰翔吼了一句：“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點去辦，本殿下的話沒聽懂嗎？”
“哦，是！屬下這就去！”
夏域往外走，在路過府中一個拱橋的時候，看著下面水中自己的倒影，發現自己的表情，很是絕望，而這種絕望的表情，他前段時間好像在他們大皇子府邸，未來的側妃慕容瑤池的侍婢，采桑的臉上見過。
他在想，難道采桑跟自己一樣絕望嗎？
所以，等等……這意味著，大皇子殿下馬上娶回來的側妃，也跟大皇子殿下……一樣嗎？那自己的前途……
“轟隆”一聲，一道天雷響起。
他看了一眼烏雲滾滾的天邊，只覺得跟錯了主子的人生，真的太淒冷了。只希望司馬蕊是真的能被買通，不要讓自己過於淒清……
……
四皇子府邸。
某些男人在夜魅回府之後，認真的致歉了一個早上，並且還親自下廚，洗手作羹湯，來表現自己的賢良淑德，並展現自己的歉意。
夜魅被他伺候了一個早上，慢慢的也消了氣。
想起來的確一開始，也是自己囂張在先，跟百裏思休太過親密，導致這個小肚雞腸的家夥妒忌了，才會惹出後頭的那些事端，一時間便也懶得計較了。
於是，這也才想起來，欣悅雁還被自己捆在後院呢。
她趕緊去後院，把欣悅雁給放了。
欣悅雁看見她的時候，急得臉都綠了：“阿蕊呢？是不是已經被你這個禽獸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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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蕊卻是不理他，依舊大哭著。
驍欽嘆了一口氣，便沒有再開口，只是拍著司馬蕊的肩膀，安撫著她的情緒。
屋頂上。
夏侯諶和鐘若冰看著這一幕，對視了一眼。夏侯諶完全沒想到，驍欽和司馬蕊之間，竟然是這樣的關系，其實他是知道這兩個人師出同門的，但是沒想到竟是如此。
畢竟四年前，宗政皇朝的事情，夏侯諶一無所知。而且，外面對於驍欽和司馬蕊的評價，是師出同門，但是兩個人一個人走了正道，一個人走了邪魔歪道，不少人都很為驍欽惋惜。
卻沒想到，最終竟然……
鐘若冰也是沒想到，原來這都是夜魅的計策，她就說夜魅怎麽會忽然變了一個似的，在乎那些身外之物，還要殺死自己的朋友呢。
她就說自己家中一直讓自己講義氣的老爹，為什麽忽然也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竟然會攔著自己，不讓自己出來救人呢，原來是這麽回事。
想到這裏，她一時間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往下頭看了看，示意夏侯諶跟自己一起離開。
夏侯諶也沒有多說什麽，畢竟不用劫天牢，對於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
於是兩個人，小心翼翼地，從屋頂上下去了。而天牢裏頭，驍欽和司馬蕊，正是情緒波動，這時候也顧及不到外頭的事情，於是也沒有註意到他們二人的離開。
下了屋頂之後，鐘若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看來是我會錯意了，完全沒有領會我爹和夜魅的意思，才跑來……幸好我們到得晚，要是早來一會兒，驍欽看見我們兩個人了，說不定就不出手了，那夜魅苦心孤詣設計的，想幫阿蕊把驍欽引出來的事兒，就全都泡湯了！”
說到這裏，她還忍不住開口道：“我還拉著你一起來，一起白跑了一趟，讓你看笑話了！”
她這麽一說，夏侯諶卻看著她笑了：“鐘姑娘一心為了朋友，擔心自己好姐妹的安全，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些，小王認為很正常，鐘姑娘不必如此。小王敬佩姑娘的俠骨義氣都來不及，又豈會笑話姑娘呢！”
這話倒全部都是肺腑之言。
鐘若冰聽著，卻是紅了臉，一時間看夏侯諶，也是越看越順眼，他原本就俊美不凡，眼下如此，便更是令人心動了。
夏侯諶想了想，開口道：“過一會兒，夜魅也許就要來收尾了，若是被她看見我們在一起，對鐘姑娘名聲不好。夜晚也有些天涼，不如小王送鐘姑娘回府？”
孤男寡女，這大晚上的，在外頭也的確是不好，就算鐘若冰是江湖兒女，也知道這其中不妥，因為夏侯諶前沒幾天，才上自己家提親了。
於是，聽夏侯諶這麽一說，她立即開口道：“不必勞煩王爺了，讓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夏侯諶卻是正色道：“姑娘中了軟筋散，不能用武功，一個人回去實在是不安全，還是小王送姑娘回去吧，希望鐘姑娘莫要再推遲！”
他這話一出，鐘若冰一時間，也不好意思再推辭了，便點了點頭，由著夏侯諶送自己回府了。
……
夜魅黑著一張臉，帶著洛星辰出了門，一起去天牢把司馬蕊放出來。
她沒有帶北辰邪焱，因為對這個人，實在是惱火。
他說好了到了晚上就放過她，為了避免司馬蕊無法說服驍欽，她打算親自去，如有萬一，大不了動武把驍欽拿下，驍欽的武功，比起她還是差了一些。
結果呢？這都什麽時辰了？那個臭不要臉的家夥才放人！要是司馬蕊不能留住驍欽，自己去晚了，那驍欽就走了。
這惱火之下，她就沒有帶著他一起出門。
雖然現在晚了，但是天牢，自己還是要去的，她必須去光明正大的把司馬蕊放出來啊……
只是，她還是越想越生氣，很想痛揍北辰邪焱。
一路上，洛星辰看著她的臉色很臭，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夜魅切齒地冷聲道：“沒怎麽！男色誤人！”
☆、119 決定留下幫你
洛星辰身為完全不懂男女之事，極其純情的小處男，也沒明白這是說啥，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說話了。
走到了天牢的門口，夜魅讓洛星辰在外頭等著，她進去處理事情。
洛星辰也沒有多想，就在這條路上隨便溜達，無聊了躍上了屋頂，遠遠地，似乎是看見了兩個人影，正在往鐘山的府邸走，一個是鐘若冰，另外一個，看身形像是……夏侯諶？
這兩個人，半夜三更怎麽會在一起？
而且，看這方向，難不成是剛剛來過天牢了？
……
夜魅大步走進了天牢。
見著門口不少人，都昏迷在地，不必多想，就知道驍欽已經來過了，她趕緊加快腳步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就看見驍欽和司馬蕊，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
司馬蕊在哭，驍欽一直在給她擦眼淚。
夜魅腳步頓住，冰冷的唇角揚起淡笑，心裏明白，這應該是司馬蕊說服驍欽成功，將他給留下了。
兩個有情人好不容易再見面，自己在這裏當電燈泡，仿佛很是不妥。
於是夜魅後退了一步，準備離開。
然而，她剛剛準備離開，正擡眼的司馬蕊，就看見了她：“夜魅……”
夜魅腳步一頓，知道自己也是不用走了。
她索性就直接對著他們走了過去，並開口笑道：“本來不想打擾你們的，沒想到被你看見了！”
只因她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想過隱匿身影，所以司馬蕊一擡頭，就能看見她。
司馬蕊的臉早就哭花了，她抹了一把臉，開口道：“我要多謝你，要不是你，我就不可能找到驍欽！”
夜魅的臉上，卻浮現出愧色：“我擔不起你這一聲謝，以為如果不是我，驍欽都不會離開你身邊。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也不用分離這麽多年，驍欽還要背著這樣的聲名。其實是我對不起你們！”
她的話說完。
這二人倒是一同笑了，司馬蕊開口道：“什麽你對不起我，我當初那樣選擇，只是因為我把你當成我最重要的朋友，我願意幫你罷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哪裏有對不起之說！”
驍欽也道：“與你無關，我只是為了阿蕊，一切都心甘情願。”
夜魅聽到這裏，也算是明白，這兩個人非常的合適，價值觀都很相似，他們為別人做任何的付出，都不會將之捆綁在別人身上，認為是別人對自己有虧欠，他們心中有的，都只是……這是我願意做的，我願意，所以我不會怨天尤人，並且只覺得高興。
這樣兩個人，也天生就應該在一起，天生就應該幸福。
夜魅笑著點頭：“既然你們都這麽說，那我再多說，就顯得矯情了。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既然相認了，就應該決定，是留下還是一起離開。
驍欽從袖子裏面，拿出一個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臉。看著夜魅開口道：“我決定，跟阿蕊一起，留在你身邊幫你。其一，阿蕊想幫你，如果我們走了，她會放不下。其二，在你身邊，雖然就算我遮著臉，目標也還是會很明顯，可是……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120 不忍直視的沙雕樣兒！
留在夜魅的身邊，縱然是目標明確，可正因為目標明確，反而他的仇人，不會以為他竟然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在夜魅這麽一個炙手可熱的人面前，如此游蕩。
畢竟所有人都認為，他驍欽應該是躲起來了，不是嗎？
司馬蕊一聽，看了驍欽一眼，詢問：“這樣真的可行嗎？”
驍欽點頭：“放心，可行！”
夜魅聽了，自然也沒有反對之理，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驍欽：“那你小心一點！”
畢竟，他們留在自己的身邊雖然危險，離開了之後，也未必安全，因為驍欽如今是一直都有人追殺。
驍欽點了點頭。
……
又等一會兒，天牢裏面的人，都醒了。
夜魅看了驍欽一眼，驍欽立即會意，站到了夜魅身後，假裝自己是跟夜魅一起進來的。
看守天牢的衙役們醒來之後，看見夜魅，嚇得人都傻了。
一個一個都非常納悶：“我們是如何睡著的？”
夜魅掃向他們，不悅地道：“你們是如何睡著的？你們自己心裏不清楚嗎？虧的來的人是我，我知道自己誤會了司馬蕊，特意來讓你們放人。這要來的是別人，你們脖子上的頭，還保得住嗎？”
她這樣先聲奪人，衙役們全部嚇了一個半死。
趕緊跪了一地：“王爺，奴才們知錯，這件事情還請您一定不要告訴刑部尚書大人啊，還請王爺一定饒命，若是讓大人知道，小的們的性命就不保了！”
夜魅似乎不耐地揮了揮手：“念在你們是初犯，就饒了你們，以後小心些。”
“是！多謝王爺。”
接著，衙役看見司馬蕊的牢門已經開了，他們看向夜魅，眼神有些遲疑。
夜魅掃了他們一眼，冷聲道：“我看見你們睡著了，踢了兩腳都不醒，只好自己拿了鑰匙開了門，但又不想不明不白的把人帶走，明天你們不知道如何跟刑部交代，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一眾人連連搖頭，並且開口道。“多謝王爺體諒我等，沒有直接帶著人離開，我等感激不盡！”
夜魅冷嗤了一聲，轉身帶著驍欽和司馬蕊出門。
司馬蕊這時候也適當地演戲：“我就說了，我沒有偷你的東西吧！你還不相信我！”
“我也是被那些下人蒙蔽了，你不要見怪！”
兩個人就這麽說著，離開了天牢。
仆役們都跪下：“恭送王爺，多謝王爺！”
等到夜魅離開了天牢，衙役們進入了又一波的面面相覷，納悶地問：“我們到底是如何睡著了？”
“鬼知道！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這也著實是見鬼！”
“還好來的是和碩王，還好和碩王脾氣好，饒了我們。不然這事情就大了！”
“嗯，所以我們都要嚴格保密，此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嗯！”
……
洛星辰在外頭等著，見著他們出來了，還多帶了一個人，立即就楞了一下：“他……”
夜魅怕他說話的聲音太大，被天牢那些人給聽見了。
於是趕緊打斷：“他什麽他？讓你陪我一起進天牢，你還覺得天牢晦氣，會沖撞了你。他願意陪著我一起去，出來一點事兒都沒有吧？你年紀輕輕不學好，就知道疑神疑鬼！”
洛星辰：“……？”
他招誰惹誰了？
但是吧，聽見夜魅這麽一說，就知道有夜魅的道理，於是他雖然是一肚子的不服氣，也還是憋著沒有吭聲。
只好默默地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起離開。
也正是因為如此一打岔，他成功地把方才看見鐘若冰和夏侯諶的事兒，給忘了跟夜魅說。
……
此刻。
鐘山的府邸門口，夏侯諶把鐘若冰送到了，方才開口道：“鐘姑娘，你進去吧，等你進去之後，小王就回去了！”
鐘若冰點點頭。
往自己家的府邸門口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夏侯諶，開口問道：“我聽我家的仆人說，你最近常來我家門口，但就是不進門，是如此嗎？”
“啊？”夏侯諶一下子被噎住了。
整個人頓時尷尬得不得了，跟鐘若冰相處了這麽久之後，好不容易沒那麽不好意思，強行壓下去的害羞情緒，一時間都被鐘若冰這句話引出來了。
他臉色古怪了半天，並且逐漸開始泛紅，就連耳朵都跟著紅了起來。
看得鐘若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又問了一句：“那，你尋常來我家門前，是為了作甚？不是為了來找我嗎？”
“這……小王，小王……”夏侯諶仿佛是被人割了舌頭，盯著鐘若冰，痛苦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唯世也是默默的扶額，心裏明白自家小王爺這是又來了。
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應當如何同情小王爺才好。如此不好意思的事兒，還被人家姑娘家問起……
難道要小王爺一個大男人，當著鐘若冰的面說，其實我來你家是為了來找你的，但是我看見你家的大門口，我就感到了不好意思，所以我實在是沒有往前。
只好在門口反覆來回的盤旋？
這未免也太羞恥，並且太沒有面子了。
鐘若冰看著他為難害羞的樣子，也是明白了，倒也不逼迫他了。卻是低下頭，笑道：“下回你若是想來找我，直接進門就是了，我爹不會攔著你的。還有，如果我爹再問我婚事的話，我會同意。”
話說完，她不等夏侯諶反應，就飛快地進了門。
並且趕緊把門給關上。
隨後，她後背貼著門，捂住了自己發燙的臉頰，已然是非常不好意思，她一個江湖俠女，本以為自己當時在任何情況之下，也是不會不好意思的，但是萬萬沒想到，戳出來這話之後，她還是……
想著夏侯諶那張同樣不好意思，尷尬的說不出話的臉，她捂著自己的害羞的面頰，飛快地跑向了自己的房間。
夏侯諶整個人也傻在了門口。
鐘若冰說什麽？
如果他再來找她的話，可以直接進去？而且她還說，若是鐘山再問婚事，她是會同意的？
幸福來的好突然。
他回頭看了一眼唯世，趕緊問：“我聽錯了嗎？她是想嫁給我嗎？我應該沒有理解錯吧？”
唯世點點頭，看著自家小王爺的樣子，一時間也是感覺心力交瘁。
怎麽自家聰明睿智的小王爺，在面對愛情的時候，是這種讓人不忍直視的沙雕樣兒呢！
他都看著心累。
他說：“是的，王爺，您沒有理解錯！您回去之後，明天就可以請媒婆再次登門了！”
“走！”夏侯諶趕緊扭頭離開。
唯世楞了一下：“王爺，您這走的方向不對啊，這不是王府的方向！”
“誰說本王要回王府了，本王現在就去找媒婆！”夏侯諶腳步飛快。
唯世：“……”王爺，您別這樣好嗎？
現在已經什麽時辰了，就算是您現在親自去通知了媒婆，人家也要等到明天，鐘山大人回府了之後，才能上門去提親啊。
再說了，您堂堂一個王爺，要辦這種事情，明天直接派遣一個人，到媒婆那裏說一聲不就行了嗎？
需要您親自登門這麽誇張嗎？
他趕緊追上去，開口道：“王爺，您還是別去了！您現在去了，明日若是傳開了，您是會被京城眾人笑話了！”
傳出去就變成什麽了？
夏侯府的小王爺，因為思慕司空府的千金，於是半夜三更敲開媒婆家的大門，讓人家趕緊去提親？
以後王爺在那些貴族公子們的面前，到底還做不做人了？
夏侯諶腳步一頓：“你說得對！”
他伸出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也覺得自己真的是失了方寸。就算是喜歡鐘若冰，也斷然不該如此才是，否則莫說自己會成為笑柄，鐘姑娘也會同自己一起，被人調侃。
他只好不情不願地回過頭，往王府走：“那既是這樣，我們就先回去吧。明日一早，你就吩咐人來找媒婆，清楚了嗎？”
唯世點頭：“是，您放心！”
說完，他又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心裏也是不明白了，娶個媳婦而已了，王爺需要如此嗎？
正想著，夏侯諶的腳步又停了下來。
唯世忍著不耐地問，您又怎麽了的心情。強迫自己就算是再無語，也要有耐心的跟主子說話，避免被處置地問道：“王爺，您還有吩咐嗎？”
夏侯諶扭頭看向他，鄭重地吩咐：“你明早千萬別忘了！”
唯世：“……是！”
王爺，您真是夠了！看著您這興奮的樣子，我敢忘嗎？
夏侯諶回了王府，並沒有好好睡覺。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開心得不得了。並沒想到，自己今日主動陪著去劫天牢，就得到了鐘若冰如此好感。
他興奮的抱著被子，滾來滾去。
唯世站在他的房間門口，不停地擦汗，聽著屋子裏，床板吱呀的響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王爺在裏面睡女人呢，真是不知道王爺是如何做到，一個人睡覺也把床板睡得吱呀響的，簡直就是有毒。
就在這時候。
夏侯諶的聲音，又從屋子裏面傳了出來：“唯世，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嗎？小王沒有做夢吧？”
唯世看了一眼天空，頭疼地回覆今天晚上的第九十八遍：“是的，王爺，您沒有做夢！”
所以您能快點睡覺了嗎您！
☆、121 第一背鍋俠北辰奕！
奕王府。
清歌回屋稟報消息，開口便道：“王爺，如您所料，司馬蕊已經回到四皇子府了，是夜魅親自去接回去的。還有，夜魅的身側，果然多了一個戴著面具的人，想必的確就是驍欽！”
“嗯！”北辰奕應了一聲，並未多話。
而很快地。
清歌又繼續開口道：“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四皇子府邸，似乎沒有一個人在乎夏初墨的事情，今日並沒有人去收拾夏初墨，就連去警告的人都沒有！想來是鐘山傳了消息過去的，只不過屬下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
鐘山到底還是知道，這件事情是需要攔著的，夏初墨現在還有用，不能出事。這一點應該是沒有讓王爺失望，只是……
北辰奕喝了一口茶，沈聲問：“不是很明白什麽？不是很明白，夜魅怎麽能咽下這一口氣？”
“是啊！”清歌只覺得，自家王爺真的是料事如神。
連自己在奇怪什麽，都能直接解答。
北辰奕笑了一聲，沈聲道：“放心，今日不計較，明日也會計較。”
無非就是因為什麽事情耽擱了。
夜魅的性子，是斷然不可能完全不計較的。她同意留下夏初墨一條性命，想必就已經是很寬容了，但是性命之外的其他東西，就很難保證了。
清歌這才算是明白了。
因為他知道，夜魅和曦公主，是完全不一樣的，曦公主是非常善良的，就算是別人傷害她，如果是小事情的話，曦公主都是可以不計較的。但是夜魅不同，夜魅睚眥必報，就算是不好殺人，也根本不會問都不問，就仿佛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
原來是……
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他瞥了一眼自家王爺，問道：“王爺，您說，夜魅會怎麽報覆夏初墨？”
北辰奕沈默了片刻，忽地似乎想起來什麽好笑的事情，笑了一會兒，方才沈聲道：“也許本王的身上，又要被潑一盆子汙水了。”
清歌楞了一下之後，明白過來什麽，不敢置信地看了北辰奕一眼，問：“王爺，您是說，夜魅很有可能，要利用您來對付夏初墨？”
“嗯！”北辰奕笑著點頭，但是只從表情來看，倒是看不出什麽怒意來。
清歌默默地扶額。
內心真的覺得自家王爺好慘，為什麽人在家中坐，鍋子卻一個挨著一個，都從天上來呢？
喜歡王爺的人如夏初墨，往王爺身上甩鍋，憎惡王爺的，如夜魅，還是往王爺的身上甩鍋。
這該不會是有毒吧！
難道什麽時候，他們家王爺，除了天下第一智者這個美譽之外，還有一個稱號叫第一背鍋俠嗎？
他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北辰奕，問道：“王爺，那您就不打算，做點什麽，把這個鍋擋在外頭嗎？”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北辰奕默了片刻之後，竟是笑了，沈聲道：“不必了。夜魅對夏初墨有氣，也因為當年的事情，對本王有怨，如今就算偶爾與本王合作，她心中還是恨本王入骨。本王老老實實的接下下一盆臟水，也許她心中怨氣會消一些，她也會好過一點。”
其實，怨恨這種感情，是在懲罰別人的同時，又何曾不是在懲罰自己？
在怨恨他，怨恨北辰皇朝的每一刻，對於夜魅的心來說，也同樣是一種烈火烹飪般的煎熬。
他能懂。
若是能讓她舒服一點，他被多誣陷一回，也無妨。
這時候，清歌忽然問了一句：“王爺，您想過沒有……您，還愛夜魅嗎？”
其實，夜魅姑娘，和宗政曦，已經完全不是一個人了！這兩個人，除了長得一模一樣，除了身份一模一樣，除了……還依舊是王爺愛上的那個人，但是性格，處事的手段，甚至給人的感覺，都已經完全不同了。
那麽，她還是王爺心愛的人嗎？
這話，卻讓北辰奕放下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他眸中飛快地掠過一絲流光，旋即便是飛花散落般的悵然，恍惚之間，他似能看見，桃花樹下，她曾經單純無垢的笑顏。
他輕聲道：“本王愛的是阿曦，若說本王還有什麽心願，便是能看見她，像當年那樣，幹幹凈凈的笑一回。”
但是，他知道。
不可能了！
如今的夜魅，人是冷的，心是冷的，表情也是冷的，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冷冷的。
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子了，而他北辰奕，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所以，這些責任，他也必須要承擔。
清歌聽到這裏，忽然不忍心說，王爺這樣的夢想，怕是這一生也不可能實現了。夜魅那樣冷心冷情的人，怎麽可能會有，曦公主那樣的笑顏呢？
北辰奕這時候，卻是忽地笑著問了一句：“清歌，你說……如果她大仇得報，如果北辰皇朝覆滅了，本王這個罪魁禍首也死了，她會不會……變回曾經無垢的模樣？”
“屬下不知道！”
或者說，就算是能猜測，清歌也不想猜測，他並不希望任何事情的假設，是以王爺的性命終結作為前提的。
因為，就算真的有那一天，就算她當真能變成從前那樣，王爺也不能看到了。
北辰奕也笑了，他最終搖了搖頭，其實這個問題，他心裏有答案。
只是不論答案如何，他都看不見了，既然是看不見，那就當做是留個綺念也好，萬一……他料錯了呢？
雖然，他這一生，除了算錯過自己的心，再未算錯過。
他起了身，問了一句：“這幾日，軍營裏面的事情，盯著一些，多盯著北辰翔，抓一下他的把柄！只有再抓住北辰翔的把柄，才能把他從夜魅管轄的禁衛軍中，徹底趕出去。”
皇帝還是把北辰翔安排在禁衛軍裏面，協助管轄，這終究還是個麻煩，能解除掉是最好。
“是！”清歌點頭，但是也很快地問了一句，“可是王爺，倘若，找不到大皇子的把柄呢？最近出了這麽多事情，想必他會靜下來好好思索一段時間，短期內行為會比較慎重。尤其，夏侯諶去過他的府邸了，所以屬下料想，他很快會表現得聰明些了！”
不管怎麽說，夏侯諶畢竟是王爺唯一的徒弟。
就算還是算不過王爺，但實力也是不容小覷，否則也不會深受皇帝信任這麽多年，神懾天也是明知道，夏侯諶對皇位有覬覦之心，但還是放任他待在皇帝的身邊，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明知道夏侯諶是一只猛虎，可是他們需要用這只虎。
哪怕是養虎為患，也比無人可用要好。畢竟，神懾天雖然強大，也足夠聰明，但是論起用計，神懾天並不十分擅長。
起初夏侯諶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壓制北辰奕，如今……也算的是夜魅的對手了。現在夏侯諶在幫北辰翔，對於他們來說，當然算得上是一個大麻煩！
北辰奕笑了笑，沈聲道：“先等！等皇帝的疑心過去，再對北辰翔下手。他有破綻最好，沒有破綻，就為他制造一些破綻。”
“屬下明白了！”
就像這一回，趙燁和陳寬這兩位將軍的破綻，不就是王爺一手為他們制造的嗎？只是一個女人，就讓北辰翔丟了兩名大將，和二十萬兵權，也難怪皇帝和北辰翔，都對王爺恨之入骨了。
清歌又道：“王爺，屬下發現最近夏侯諶，對鐘若冰似乎十分熱情，還經常在鐘山的府邸門口盤旋，卻不好意思進去，看這樣子竟不像是簡單的，只為了鐘若冰是鐘山女兒的身份，您說……夏侯諶會不會是真心的？”
北辰奕默了默，想起來自己似乎見過鐘若冰，在邊城的時候。這個女人出現在夜魅身邊的頻率，雖然沒有司馬蕊高，但是也見過幾回，有所了解。
最終，北辰奕沈聲道：“夏侯諶久在政場，野心勃勃，性子狡詐，心思深沈。鐘如冰久在江湖，單純也有一絲俠義之氣。夏侯諶看膩了京城那些想嫁給他的名門閨秀，喜歡上鐘若冰，其實並不奇怪，只是……”
說到這裏，他的嘴角浮現出一分似有似無的譏誚：“即便如此，他的目的，也絕對不會是喜歡一個女人，這麽簡單，只希望，鐘若冰不會被利用得太徹底。”
“應該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大計吧？”清歌問了一句。
畢竟鐘若冰是鐘山的女兒，說不定就知道，有關於他們所有的事情，雖然鐘山的身份是百裏思休，不算是親生的，可是這關系也一定是非常親密，就算是把夜魅的事情，都告訴鐘若冰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北辰奕頓了頓之後，最終評價道：“這要看夏侯諶能通過鐘若冰，知道多少了。”
說到這裏，北辰奕又是笑了。
沈聲道：“本王希望，本王唯一的徒兒，不要不上本王的後塵！”
話到這裏，清歌一時間也楞住了。
好像這個事情也是這樣，當年王爺喜歡上宗政曦，原本以為只是淺薄的喜歡，不會放不下的，於是以大業為重，最終走到這一步。
夏侯諶他……現在喜歡鐘若冰，目的不純的接近這個女人，並且是要娶她，這不會最終……
想到這裏，清歌忽然覺得通體冰涼，他開口道：“王爺，那此事……”
北辰奕又搖了搖頭，沈聲笑道：“放心，就算他能取得一些勝機，但有本王在，夏侯諶走不到本王那一步，至少，他害不了夜魅，也殺不了鐘山。這也算是本王這個師尊，幫了他一回了！”
夏侯諶有多少本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師徒之間的對弈，北辰奕有必勝的把握，即便會讓夏侯諶鉆了一些空子，可至少鐘若冰的親人，那個夜魅身邊至關重要的策士百裏思休，他動不得。
所以，夏侯諶做不到害了鐘若冰身邊所有人之後，再來求一個原諒的地步，那麽……他和鐘若冰，就走不到自己和阿曦之間這樣的極端。
若是這樣，也許夏侯諶和鐘若冰最終，會有回旋的餘地吧？
就像他北辰奕，也一直都在想，倘若當年只是宗政皇朝死了一些人，只是百姓們死了一些，而自己交出先皇聖旨、服下毒藥之後，來得及趕上，來得及能換來宗政曦和她親人的性命，那麽他和她之間，是不是會有回旋的餘地。
可，最終沒有如果。也就因為他們之間沒有這樣的如果，所以，他不會有答案了。
既然這樣，這個答案，就讓夏侯諶和鐘若冰給他吧。
清歌看了他一眼，忽然問了一句：“王爺，您還記得，小王爺為什麽這麽恨您嗎？”
清歌想起來，當年王爺說夏侯小王爺，資質尚可，要收他為徒的時候，夏侯諶那時候十分高興，興奮得不得了，他非常崇拜王爺，據聞興奮得幾天都睡不著覺。
可是後來……
北辰奕一怔，最終笑了，負手身後，沈聲道：“本王與他，是註定種下的因果。惡之因，自然只能結出惡之果。若再一次敗了他，亂了他的計策，能幫得他和鐘若冰一回，也算是本王這個師尊，還了欠他的。”
清歌點頭，不再說話了。
☆、122 賢良淑德的四皇子殿下
翌日。
一大早，京城裏面茶餘飯後討論的，有關於司馬蕊的問題，也終於都被打住了，因為大家很快地知道了，原來一切都不過是個誤會，大家聽說半夜裏，和碩王就知道，自己搞錯了情況。跑去牢房把她給放出來了。
於是，本來已經準備一大早，去牢房門口看看，會不會有被司馬蕊救過的人，回來劫天牢的大家，也發現自己白起了一個大早。
這一陣風波，就這樣過去了。
北辰翔卻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個難得的機會，在家中跟自己的隨從夏域商量：“夜魅既然不信任司馬蕊，那麽司馬蕊一定倍感寒心，這一次就算是從監獄裏面放出去了，心裏難免還是對夜魅心存不滿！”
夏域開口詢問：“那大皇子殿下的意思是……”
“想辦法聯系上司馬蕊，讓司馬蕊為我們做內應，這樣的話，我們不就知道，夜魅和北辰邪焱，到底是不是有問題了嗎？”北辰翔立即說出自己的想法。
夏域卻是皺眉，開口道：“殿下，如此便好嗎？若是說服失敗……”
“怎麽可能失敗？試想一下，如果你是司馬蕊，堂堂醫仙，你能忍得旁人這般對你潑臟水嗎？偷盜的名聲，可不是一件小事，更別說，還在牢房裏面待了一個晚上！”北辰翔說出自己的想法。
夏域想了想，點點頭：“王爺，您說的也對！只是，此事我們需要跟夏侯小王爺商量一下嗎？”
“不必了！”北辰翔擺了擺手，開口道，“夏侯諶自從拜北辰奕為師之後，從一個侯府的公子，脫穎而出，成為世子，接著又成為小侯爺，如今甚至越過他的父親長平侯，直接被父皇封王。他那性子沒比北辰奕好多少，尋常就認為，天底下的人都沒有他聰明，我們若是去問他，豈不是被他笑話，也等於承認了本殿下不如他？”
夏域：“……”
他真是不明白，大皇子殿下為什麽連這點小事兒，都要計較。那照著大皇子這說法，是不是每家大人都不必養著一些門客，為自己出謀劃策了？因為門客出了主意，就意味著主人還沒有門客聰明啊！
那是不是意味著，陛下都不需要朝廷上的文臣、諫臣了？因為一旦與這些大臣商量一下國事，就意味著，陛下不如他們聰明，需要問他們的意見？
大皇子這不是有毒吧！要不是作為奴才，不能吃裏扒外，賣主求榮，他都想換個人投靠算了，總覺得跟著大皇子殿下，越來越沒前途。
看著夏域不說話，北辰翔吼了一句：“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點去辦，本殿下的話沒聽懂嗎？”
“哦，是！屬下這就去！”
夏域往外走，在路過府中一個拱橋的時候，看著下面水中自己的倒影，發現自己的表情，很是絕望，而這種絕望的表情，他前段時間好像在他們大皇子府邸，未來的側妃慕容瑤池的侍婢，采桑的臉上見過。
他在想，難道采桑跟自己一樣絕望嗎？
所以，等等……這意味著，大皇子殿下馬上娶回來的側妃，也跟大皇子殿下……一樣嗎？那自己的前途……
“轟隆”一聲，一道天雷響起。
他看了一眼烏雲滾滾的天邊，只覺得跟錯了主子的人生，真的太淒冷了。只希望司馬蕊是真的能被買通，不要讓自己過於淒清……
……
四皇子府邸。
某些男人在夜魅回府之後，認真的致歉了一個早上，並且還親自下廚，洗手作羹湯，來表現自己的賢良淑德，並展現自己的歉意。
夜魅被他伺候了一個早上，慢慢的也消了氣。
想起來的確一開始，也是自己囂張在先，跟百裏思休太過親密，導致這個小肚雞腸的家夥妒忌了，才會惹出後頭的那些事端，一時間便也懶得計較了。
於是，這也才想起來，欣悅雁還被自己捆在後院呢。
她趕緊去後院，把欣悅雁給放了。
欣悅雁看見她的時候，急得臉都綠了：“阿蕊呢？是不是已經被你這個禽獸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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